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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此例已有百羊,“故卯三百”下所缺一字当系牛。百羊与三百牛相合,则为四百。)

    由上的分析,六畜均用作牺牲,且一次确实有用到三百四百的时候,这不是牲畜最盛的时代决难办到。用三百牛的纪录,后来的文献中曾见一例:

    “秦德公……用三百牢于鄜畤,作伏祠。”(《汉书·郊祀志》上,又见《史记·秦本纪》)

    但这已要算是很少见的一例了,而在卜辞中则不仅一次。故即由此祭牲一项破天荒的滥用,已可断定商代是牧畜最蕃盛的时代。

    商代是牧畜最蕃盛的时代,旧史料中所得到的一些史料,可算得到了古物上的证明。但这里有一个疑团,在本章的开端即已曾提及的,便是在这样蕃盛的牧畜时代,为什么专为刍牧贞卜的纪录却很少见?

    我对于这个问题有两个解答。

    第一,卜辞中卜年卜风雨的纪录很多。卜风雨者多至不可胜举,其卜年者有言明是“卜受黍年”,当然是属于农业种植一方面的事情,但亦有单言卜年者,如:

    “贞于王亥求年。”(“后”上一,一)

    “壬申贞求年于夒。”(“后”上二二,四)

    “贞求年于岳。”(“前”一,五〇,一)

    “癸丑卜 贞求年于大甲十牢,祖乙十牢。”(“后”上二七,六)

    “壬申贞求年于河。”(“后”上二二,三)

    像这些纪录,我想,和牧畜一定大有关系,刍牧也应该求年。《诗·小雅·无羊篇》专咏牧人生活,但末章便有“众维鱼矣,实维丰年”的话。

    风雨和牧畜也大有关系,那是可无须乎叙述了。

    第二,当时牧畜已有用奴隶担任的痕迹。例如《藏龟之余》第二页有下列一片(“戬”三三,一四同):

    (一)“戊戌卜大占奴。”

    (二)“癸巳卜令牧坐。”

    “坐”字原文象二人相向而坐,张口而言,应即坐讼、坐狱之“坐”。二事相隔仅六日,且同在一片,一条言“牧”,一条言“奴”,二者应系同样的性质。牧在春秋成为最下等的奴隶,所谓“天有十日,人有十等。……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左传》昭七年,楚无宇语。)在殷代虽不必如此过甚,但用奴民牧畜是有存在的可能性的。

    牧畜用奴隶经营,则支配者少为牧畜贞卜的理由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以上二说,我觉得均可适用。结论是:殷代毫无疑问是牧畜最蕃盛的时期。

    第三节 农业

    牧畜愈见蕃盛,则牧畜的刍料必然成为问题;这是使农业出现的主要的契机。大抵在牧畜最初发明的时候,牧畜的刍料只仰给于自然生的野草,所以当时的人民是逐水草而居,古代民族的发展多是随着河流而下。但到牧畜太多,自然生的野草会到了不能敷给的时候,而屡屡迁徙亦不胜其烦,当时的牧人必渐渐有刍秣的种植。所以在中国的文字上最初的田字不是后来的禾、黍、粟、麦的田,而是供刍牧狩猎的田。这在卜辞中很可得到不少的证据。

    “土方牧我田十人。”(“菁华”六)

    “ 方亦牧我西鄙田。”(同上一)

    “ 方出牧我示棘田七,人,五月。”(同上)

    田中栽的是刍秣,丰草蓬蓬因而可以诱致不少的禽兽,这样便最宜于狩猎。刍秣蹂躏了原是不关紧要的,故即于田中行猎,因而行猎的乐事也就称为田。卜辞中言“田于某地”之例多至不可胜数,前面已举一二例,兹再举二三事以示例:

    “壬子卜贞王田于斿,往来亡灾, 御。获鹿十一。”(“前”二,二六,七)

    “戊申卜贞王田鸡(地名),往来亡灾。王 ,曰吉, 御,获狐二。”(“前”二,三六,七)

    “壬申卜贞王田鸡,往来亡灾,王 ,曰吉。获狐十三。”(“前”二,四二,三)

    像这些都可以表明田字的古义,就是最古的田是种刍秣的田,也就是最早的种植是以牧畜为对象的刍秣。

    刍 的种植既已发明。由天然的果实本有可以充饥的经验或其他偶尔的机会,必然地会发现以人为对象的禾黍。于是而真正的农业便逐渐出现。

    以上是农业出现的应有的经过。

    卜辞中的农业如上举已有以牧畜为对象的刍 的种植之外,以人为对象的禾黍的种植也已经发现了。

    从种植一方面来说,于文字上有圃,有囿,有果,有树,有桑,有栗,和种植相关联的工艺品则有丝,有帛,大约养蚕的方法在当时是已经发明了的。

    从耕稼一方面来说,则有田,有畴,有禾,有啬,有黍,有粟,有米,有麦。和耕稼相关联的工艺品则有酒,有鬯。酒鬯多用于祭祀,祭鬯之数有多至一百卣之例。(鬯据后来的字义就是酒的一种,卜辞每言鬯若干卣,揆其形象大约是一种糯米酒的光景。字中的小点便是表明酿中的酒糟。)

    禾黍的种植在当时已很见重视,有不少的“卜受黍年”的纪录,如:

    “庚申卜贞我受黍年,三月。”(“前”三,三〇,三)

    “乙未卜贞黍在龙囿, 受有年,二月。”(“前”四,五三,四)

    “己酉卜贞年有正。”(“前”四,四〇,一)

    “戊戌贞我黍年。”(同上二)

    其卜风雨时也有特别书明是为禾穑而卜的,但是为数极少。

    “庚午卜贞禾有及雨,三月。”(“前”三,二九,三)

    “贞今其雨不隹穑。”(“后”下七,二)

    大抵当时的禾稼还发明未久,故颇为支配者所尊重,就如周礼天子须亲耕,“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一样,殷室的帝王也有“观黍”和“省田”的纪录:

    “观黍。”(“前”四,三九,四)

    “丙辰卜永贞乎(呼)省田。”(“前”五,二六,一)

    像这样很简单的纪录本来寻不出多么重要的意义,但当时的农业生产和支配者还很亲近,这是明白地可以看出的。

    农业尚未十分发达,此外还有一重要的证据,便是当时的耕具还是石器(如《器物图录》中之三石磬即是犁头)。此事于实物之外在文字上亦可得到证明,例如“农”字所从之“辰”,即是。盖辰乃耕器(说详拙著《甲骨文字研究·释支干篇》“辰”字下)。卜辞中“辰”字变体颇多,然其最通用者为 或 ,“农”字所从者亦均是此形。 即“石”字,卜辞“磬”字作 从此作,象形, 即磬形也。(王国维有此说,见《戬释》十八页。)磬为石器,故知辰亦必石器。殷代文字还在创造的途中,其象形文所象之物必为当时所实有。辰既像石器之形,则当时耕具犹用石刀,殊可断论。

    以石为耕器之事乃世界各原始民族所共有,近年于河北北部已有石犁出土,其见于文献者:

    (一)“南方藤州以青石为刀剑如铜铁。……国人垦田以石为刀,长尺余。”(《本草纲目》卷一〇,《砭石》)

    (二)“(流求国)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持一锸以石为刃,长尽余,阔数寸。”(《北史·流求传》)

    余疑古代王公侯伯所执的圭璧或即耕器的转变。周代耕器称钱,而泉布则多作耕器形。揆其意殆以农为衣食货利之源,故货币即效其形。及秦废泉而行钱,钱字便由耕器之名完全转变而为货币之名。我想“圭”字亦当同样。古者天子亲耕,在表示重农之意上,所执信符亦必仿效耕具;特石器早废,“圭”字便和“钱”字一样完全失掉了它的本义。

    在以石为耕器的殷代的农业当然还不甚发达。这由上节渔猎一项所导引出的最后的一个结论也可以得到一个旁证。便是当时的野兽还很多,黄河流域的中部还很多未经垦辟的荒土。

    第四节 工艺

    工艺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它是社会的基础的基础。因为它是生产能力的测量器,一切物质的生产力量是它的函数。

    商代的工艺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程度了,单从卜辞中许多宫室器用的文字已可以得到一个证明。我们在便宜上权且分为四项,把那重要的器物表示在下边吧。

    (一)食器 鼎、尊、簋、卣、盘、 、壶、爵。

    (二)土木 宫、室、宅、家、牢、 、舟、车。

    (三)纺织 丝、帛、衣、裘、巾、幕、 、旒。

    (四)武器 弓、矢、弹、 、戈、钺、函、 。

    就这些文字上面已很可看出当时手工技术的盛况。特别是食器一项,那已经超过了粗制的土器和石器的时代,而进展到青铜器的时代了。商代所遗留下来的彝器便是这种青铜制的食器。《殷文存》中所收集的彝器的铭文在七百种以上,这个数目当然不可尽信。因为其中有些是周器的滥入,也有是器盖不分,一器析而为两器的,但大体足以征见当时的青铜器已很发达。今将其器类与件数表列如下:

    (一)爵……二三六 (二)卣……一三二 (三)鼎……八一

    (四)尊……六九 (五)彝……四九 (六)觯……四七

    (七)簋……三三 (八)觚……二八 (九)盉……一七

    (十)角……一五 (十一)斝…一〇 (十二) ……八

    (十三) ……七 (十四)壶……五 (十五)鬲……五

    (十六)罍……四 (十七) ……三 (十八)盘……三

    (十九)觥……二 (二十)豆……一

    这些器皿只要有一个即足以证明殷代当时已有青铜器,更何况有这许多的个数呢?商代的彝器其形式、镂刻、文字,均极精巧,因而近世学者,特别是欧美人,很怀疑于它的历史性,很多想把它们断成周代或更后期的作品,但自有卜辞出土以后,这个问题可以说完全解决了。

    一方面青铜器虽已发达,而另一方面则石器、骨器尚盛见使用,《殷虚古器物图录》中之各种石骨器即其铁证。而且尤可注意者则殷虚中无铁器出现。

    由此种种证据,可断然作一结论,便是殷虚时代还是考古学上所说的“金石并用时代”(Eneolithic Age)。

    第五节 贸易

    贸易的发生应在渔猎社会向牧畜社会转换的时期。牧畜发明之后,生产与需要的状态发生出差异,由是渔猎民族与牧畜民族间发生出第一次的交易行为以互相满足。这种原始的交易起初自然是物对物的交易,后来便渐渐生出等价物的货币来。

    这种学理上的推论在中国的古代史上可以说是得着了实物的证明。中国的货币字样多从贝,这显然是由渔猎民族提供出来的东西,而物品字样则从牛,物件的提供者可知是牧畜民族。

    商代由前列各项所分析已经是牧畜最盛时代,而且农业种植已逐渐在发展了,在这样的社会中当然早有商行为的存在。此事由贝之存在即可得其证明。

    贝字于卜辞屡见,如曰:

    “戌申卜 贞大有其囚贝。”(“前”五,一〇,四)

    “贞土方 贝。”(同上二)

    贝好像都是由敌人得来。此外从贝之字如“宝”、如“ ”、如“贮”、如“得”(卜辞从贝),均由贝义所孳乳。由贝所制之器物有朋。朋乃古人的颈饰,字于骨文、金文均作“ ”或“ ”,而骨文更作“ ”、“ ”,即肖颈饰之形。(详见《甲骨文字研究·释朋篇》。)

    古金中每多锡贝朋之事,其疑是殷彝者(至迟当在周初)有如下诸例:

    (一)“侯锡中贝三朋,用作祖癸宝鼎。”(《中鼎》)(《殷文存》上七,五)

    (二)“丁卯王令宜子会西方于省,惟反,王赏戍 贝一朋,用作父乙鼎。”(《戍 鼎》)(同上八,三————《愙斋》六,五,又一二,二簋,铭同,云是“李山农藏器”。)

    (三)“阳亥曰遣叔休于小臣贝三朋,臣三家,对厥休,用作父丁尊彝。”(《阳亥彝》)(《愙斋》一二,八)

    (四)“庚申王在东间,王格,宰椃从,锡贝五朋,用作父丁尊彝,在六月隹王廿祀翌又五。”(《宰椃角》)(《殷文存》下二三,六)

    (五)“癸巳王锡臣邑贝十朋,用作母癸尊彝。隹王六祀肜日,在四月。”(《邑斝》)(《陶斋吉金录》五,三二)

    锡贝之数以十朋为最多,十朋以上者未见。入周以后则锡朋之数每每二十(《效卣》、《匽侯鼎》),三十(《剌鼎》、《吕鼎》),五十(《效卣》)。卜辞已著录者已近万片,而锡朋之纪录则仅一见:

    “庚戌 贞锡多女有贝朋。”(“后”下八,五)

    (单言朋当即一朋之义。)

    由上可知贝朋在初为物尚少,仅用以作颈饰,入后始化为一般之货币单位。其事当在殷、周之间。

    贝之实物于殷虚中已有发现,《古器物图录》中有真贝一,石贝一,罗氏附有试说一段极重要,今钞录之如次:

    前人古泉谱录有所谓蚁鼻钱者,予尝定为铜制之贝,然苦无证。往岁又于磁州得铜制之贝无文字,则确为贝形。已又于磁州得骨制之贝,染以绿色或褐色,状与真贝不异,而有两穿或一穿,以便贯系。最后又得真贝,摩平其背,与骨制贝状毕肖。此所图之贝均出殷虚,一为真贝,与常贝形颇异;一为人造之贝,以珧制,状与骨贝同而穿形略殊。盖骨贝之穿在中间,此在两端也。合观先后所得,始知初盖用天生之贝,嗣以其贝难得,故以珧制之。又后则以骨,又后铸以铜。世所谓蚁鼻钱者又铜贝中之尤晚者也。蚁鼻钱间有有文字者,验其书体乃晚周时物,则传世之骨贝殆在商、周之间矣。

    这是一段极重要的文字,为谈中国古代社会史若经济史者所不可不知。大抵贝朋用为通行货币之事即起源于殷人,其贝形由图录及我所见之实物(日本东京博物馆有真贝、石贝、铜贝诸事陈列)观察,实为海贝,即学名所称为货贝(Cypraea moneta)者,此决非黄河流域中部所能产。虽其初必有用为颈饰之一阶段,然其来源则必出于滨海民族之交易或抢劫。

    故此可作一结论:便是中国古代的贸易行为必始于商人。

    第六节 结论

    由上各段的分析,可知:

    (一)商代是金石并用时代。

    (二)产业状况已经超过了渔猎时期,而进展到牧畜的最盛时期。

    (三)农业已经出现,但尚未十分发达。

    (四)在产业界的一隅已经有商行为的存在,然其事尚在实物交易与货币交易之推移中。

    以上四项再总结一句,便是商代的产业是由牧畜进展到农业的时期。

    ————————————————————————————————————————

    〔补注1〕 “狐”字原作“ ”,罗振玉释为“狼”,案,宜释为“狐”,“亡”字古多读为“无”。

    〔补注2〕 此五例中,如“在渔”或“在圃渔”,依卜辞文例,凡“在”字下多系地名,故“渔”与“圃渔”亦当为地名。“圃渔”以音求之,当即彭衙。故此五例中,有四例又当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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