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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含蓄,都是一般人平素没听过的。朱浩如说书词韵清旷,而且神满气足,从不懈怠。他形容一个人刻画入微,让您觉得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记得他形容梁山好汉“没面目焦挺”脑门子上生一块肉瘤,平素软软下垂,把眼睛眉毛都遮盖起来,可是一紧张兴奋,百脉贲张,肉瘤一充血,立刻竖立起来,对于打斗毫无妨碍,他叫没面目的原由在此。这种发前人所未发,而且入情入理,的确高明。他说他十九岁就出师在大江南北各地说书,在这部书里浸淫了三十多年,才算是把这部书吃透,可是临场说出来,觉得还有缺欠。每年茶馆封灶书场封书的头一天,他一定另外奉送一段他最拿手的“梁山好汉重九登高大摆菊花山”,他把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真实姓名外带绰号一百单八将,一个不漏,一口气说下来。当然最后打转,听书老客自然要多破费几文,请先生吃顿舒服愉快的年夜饭喽!

    扬州听评书的风气最盛,说评书的好手如云,每人都有出奇制胜的绝活。教场茶馆多也是说评书的大本营,记得有位说《清风闸》俗名皮五癞子的,插科打诨,随机应变,增添了若干异想天开的笑料,加上他嘴脸动作都蕴藏着幽默滑稽,我想如果请那位仁兄来到此间,给电视台的综合节目来编桥剧,刻峭清丽的博辩,含蓄蕴藉的逗哏,那比现在的硬滑稽,岂不高明多多吗?

    王少堂说《水浒》

    北方人也许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物,但在大江以南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王少堂一生只说一部书《水浒》,跟北平王杰魁一样吃了一辈子《包公》,是南北相互辉映的。王少堂说《水浒》逢到炽烈的厮杀打斗,立刻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不但摆架式耍身段,嘴里不单要人喊马嘶,还要给双方书中人通名报姓。手里那把扇子一会儿当短刀,一会儿变长枪,砍杀刺搠,各有各的招式,向左一转是英姿卓荦的卢俊义,向右一翻是巾帼须眉的扈三娘。有时候一个人要描摹几个人的动作嘴脸,而且形容得惟妙惟肖。有时正当听久了,怕人发烦还要穿插上点噱头(行话叫虚子),引得大家哈哈一笑,给人提神醒脾。每场收书的扣子,为了生意眼还要引人入胜拴得紧紧的,让听众欲罢不能,明天非来不可。南北说评书的放在一块来衡量,王少堂“书坛泰斗”这个称呼可算当之无愧了。

    抗战之前,在上海治事之所,大部分同人都是扬镇一带朋友,谈起王少堂“宋十回”如何塑造意境,穿插洗练曲折,“武十回”如何英勇豪迈伉爽任侠,“卢十回”如何滉漾恣肆奇彩缤纷。大家越说越来劲,恨不得立刻听两段《水浒》才过瘾似的。恰巧有位同人回扬省亲,于是大家一起哄,愣是把王少堂约到上海来了。当时大中华饭店里有个东方书场,演唱苏滩弹词的,于是在书场里加了一档子王少堂的《水浒》。开书先说“武十回”说到了《武松醉闹鸳鸯浦》,有位老兄听到这种紧要关头,偏偏奉派去南京公干,公务在身,南京是非去不可,可是又舍不得不听。在进退两难之下,被王少堂知道了,王问他几天回来,他说四天准回,王说你放心前去,我就等你四天。这四天,他在台上东拉西扯,说的全是书外的虚子,说的虽然都是虚子,可是段段精彩,听众没有一位感觉厌烦的,而且认为耳福不浅。等某君公毕返沪,到书场一露面,王少堂立刻调转话风,书归正传接上原书,一点不露痕迹。王少堂说,如果再拖个两天,仍旧能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他这点道行,就是北平评书大王双厚坪复生,恐怕也不一定办得到呢。笔者幼年听惯了王杰魁、赵英颇、连阔如说的北方评书,以为南方评书无论如何,总要略逊北方一筹,哪知听了朱浩然、王少堂扬州话的南方评书,两者一比较之后,讲书段的结构,穿插的严谨,音容笑貌的蕴藉博雅,什么身份说什么样的话,南方评书真有比北方评书高明的地方。后来仔细一研究,宋代虽然就有了评话,可是到了明代末年才加以发扬,说评书的鼻祖是海陵的柳敬亭外号叫柳麻子,海陵就是现在的泰县,评书的发源地是苏北泰县,而且代有传人,现在去古未远,说评书南胜于北是渊源有自的。

    江南昆常苏锡一带,也讲究说书。说评话的叫大书,唱弹词的叫小书。说大书也不外《封神》、《西游》、《三国》、《水浒》等;小书多半离不开后花园私订终身,落难公子中状元的窠臼,属于缠绵悱恻故事,如《西厢》、《三笑》、《珍珠塔》、《双珠凤》、《玉蜻蜓》之类,弹词要借助于三弦琵琶连说带唱。还有女说书的,我们暂且不去谈它。至于说大书所用的道具醒木、折扇、手帕,无论南派北派说评书的,都是大同小异的。个中高手也讲究架式身段绘影绘声,每段书都想法掀起高潮,把书扣子拉紧,让客人在散场时节第二天还要听听下回分解。有了这种拉住书客的本事,在书场里才算红牌先生呢!

    在江南听书,笔者最爱听年底封箱前的会书。所谓会书,就是年尾前三五天的各书场都要按规矩请上几场会书,这是书场老板跟说书先生们为终岁辛劳的茶博士筹上一笔压岁钱。这跟北平梨园行,每年过年之前总要唱一次大义务戏,美其名曰窝窝头会,让前后台龙套零碎苦哈哈儿们也聊以卒岁,过个肥年,其用意是完全相同的。参加说书的先生们,不但纯尽义务不拿车钱,而且个个特别卖劲,把掏心窝子的玩意儿都要抖搂出来。除了暗含着彼此较量较量的成分外,对于来年的生意也有莫大关系。此外哪位先生叫座力强,来年茶房的茶水伺应都会特别殷勤周到点呢!有此三者,所以在苏常一带能够听一场年终精粹尽出的会书,的确是大饱耳福的难得机会。

    抗战胜利,初到台湾,延平北路龙山寺一带喝功夫茶的老人茶馆,还有说书先生在说书,排场气氛,跟北平的馆书,大致仿佛。可惜彼时刚来不谙闽南语。现在老人茶馆已成凤毛麟角少而又少,除了在小街陋巷偶或发现有一两处茶馆带有人在讲古外,要想找一个连续正式说书的场子,简直渺不可寻,已成陈迹了。有一两次电视中午节目有说评书项目,可是穿着不古不今,言词动作,拿腔做调过分做作不说,跟在书场听书的情调完全两样。收书时还要弹着月琴唱四句书尾,声调平俗韵律全无,实在难收破闷除烦的效果。笔者离开内地时,一些老艺人有的年岁早逾花甲,就是年壮一点的也过五望六了,现在计算起来,仍旧活在世上的恐怕也寥寥无几,将来想再听评书可能没丝毫指望,评书这行,恐怕是历史的名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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