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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匆匆转过脸去。

    想起那天我狼狈的样子全被他看进眼里我就好想一头撞死,或者,让他一头撞死。

    坐在广场的木凳上,我们一人捧着一杯滚烫的柚子茶,她忽然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从十六岁开始,我看到姜汁撞奶就想吐。”

    “初微,有时候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我会觉得城市比沙漠还要荒凉,每个人都靠得那么近,但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事,那么嘈杂,那么多人在说话,可是没有人认真在听。”

    忽然之间我心里一声感叹,顾辞远,这些年来,离我最近的是你,离我最远的也是你。

    一句话问我得我嘴里的朱古力差点没喷出来,这个人真的很八卦啊!他怎么不去做狗仔队啊,窥探明星的私生活难道不比窥探我这种平民的感情生活要有意思得多吗!

    我安静的趴在他的膝盖上,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丑事。这么一想,我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始末全部对袁祖域和盘托出了。

    我一遇到尴尬的状况就喜欢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大地,这么以来,顾辞远脸上的微妙和林暮色眼底的意味深长我也就全部都错过了。

    维修人员适时出现,拿着手机跟我说:“你这是人为损坏的吧,不在保修范围里啊,你非要修的话要加钱的,你看怎么办?”

    这种发现令我在陡然之间,全身如坠冰窖。

    她伸手打了我一下,满脸的不屑一顾:“你的QQ签名上整天挂着顾辞远是王八蛋,我就是个瞎子也看出来了啊!”

    做妈妈的对宿舍的环境很不满意,这里也挑点毛病,那里也看不太顺眼,末了,她的语气里有真挚的担忧:“筠凉,要不去租个公寓住吧。”

    见我一脸的迷茫,她又笑了。

    越想掩埋,越欲盖弥彰。

    也许是因为他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他对我们这些同学也很大方,经常从家里把那些好吃的带到学校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筠凉的妈妈办好所有的手续出国之前来学校看过她,当时我推开宿舍门一下子就呆住了,筠凉脸上是一种淡然而疏离的神情,尽管她妈妈的眼眶里饱含着泪水。

    但错觉毕竟是错觉,她深深的叹一口气:“初微,以后你和筠凉,要互相照顾对方,有机会的话来看阿姨。”

    “初微,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不用我说什么,站在这里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咬着嘴唇在心里骂自己“你哑了啊,快说对不起啊”。

    但是说不清楚什么原因,下一次小胖子再跟大家分享的时候,我没有伸手去接。

    就算真的有一天获得了那样东西,你的心情也不是单纯的满足和快乐,这快乐和满足里总是夹杂着诚惶诚恐和患得患失。

    我想幸好幸好还有杜寻,要不然,可怜的筠凉怎么办呢。

    在华丽的玻璃橱窗里看到一件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漂亮,精致,昂贵。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问题应该是为了铺垫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另外三个人竟然认认真真的思考这个假设,筠凉斟酌了一下,笑着对杜寻说:“将来你要是跟别人结婚,希望我去吗?”

    我心里一惊,完蛋了,早知道还不如出维修的费用呢!

    走出两步,听见身后林暮色大声而爽朗的说:“收到请帖那天我打电话跟他说,花圈我早准备好了,我他妈根本不想参加你的婚礼,我只想参加你的葬礼……”

    顾辞远也很配合的对我说:“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更不要嫁给我……”

    见我一个人带着发票来修手机,袁祖域假装很热情的用一次性纸杯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凑过来很鸡婆的问:“你们还没和好啊?”

    他很骄傲的看了我一眼:“我才没失恋,我跟唐元元好得狠,倒是你啊,你去照照镜子吧,乌云盖顶!”

    他的眼睛盯着屏幕,手却伸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我整个人顺势就被他拉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身上那种熟悉的香味让我之前所有的浮躁都得到了平息,我握住他的手,在很大声很大声的音乐里,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长大之后我解释给自己听,说是源于一种穷人的自尊,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只是很纯粹的想着,今天吃了,不见得明天还有。

    筠凉微微一笑:“妈,其实我没你以为的那么矜贵,大家都能住,我有什么不可以。”

    这次真的玩大了,下一秒钟,顾辞远铁青着脸站起来对筠凉和杜寻说了一句“我吃不下”,扔掉筷子就走了,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我都一直没有抬头,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根无辜的芦笋,心里暴涨的酸涩像潮汐一样将我淹没。

    我伸手把他拉过来,把脸埋进他厚厚的外套里,他像摸着他家那只金毛一样轻轻摸着我的头。

    “对不起。”

    我一边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衣服上一边想,其实辞远真的很好啊,我要为他文火煮红豆,并肩看细水长流。

    就是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他的笑太难得了,所以更让人觉得温暖。

    他看我没回答,便自作主张的认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算啦,再找一个吧,我看你长得也不是很难看,应该不至于没人要的啦。”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无论筠凉和杜寻怎么想尽办法做和事老,我跟顾辞远的表现都如出一辙,约我吃饭我就躲,约他吃饭他就推,两个人闹得筠凉都来火了:“妈的,我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要我反过来哄你们是吧!”

    它是一颗由金灿灿的锡箔纸包起来的小圆球,不同于学校小卖部里那种廉价的巧克力,咬下去硬邦邦的,仅仅只有甜味。

    原本就满心委屈的我气得差点拂袖而去,杜寻死活拉住我,又朝顾辞远不住的使眼色,他才勉强夹了一根芦笋放进我的碗里。

    杜寻趁筠凉跟林暮色抢麦的时候去超市买零食饮料,我本来想叫辞远跟着一起去,可是杜寻拍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示意我不必了。

    “喂,你怎么说话的啊你!”我非常不满的咬了一大口汉堡,咀嚼的力道让袁祖域不寒而栗。

    和顾辞远在一起以来,虽然也会有争执,也会有摩擦和矛盾,但感情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季节的嬗变,一天一天在加深。

    “问你呢!”我真是鄙视这种好色之徒。

    渐渐的,我才明白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很清楚记得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费列罗,就来自于这个小胖子。

    看着梁铮得意洋洋的现身说法,我心里那种叫做悲哀的情绪更加浓烈了,我想跟他比一下,其实我真的还算好了,顾辞远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这次我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而梁铮……他肯定是不知道在他不开心,在唐元元体贴入微的让他“一个人冷静”的那段时间里,有另外一个人替他担负起照顾女朋友的重任。

    “噢……”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从眼前走过去的一个辣妹,寒冬腊月,她竟然只穿了一条黑丝|袜!

    为了尽快回复跟外界的联络,我翘了下午的课带着发票去修手机,老师点完名之后我正要从后门溜走,一不小心又惊动了梁铮,但这次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有时候我气得简直想杀了他,可是除了“有时候”之外的所有时间,我都只想好好爱他。

    在那次跟袁祖域聊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这么奇怪的人:越是在乎,越是要表现得不在乎。

    忽然之间,我头昏,目眩,幻听,弱视,口干舌燥,肺脏俱焚。

    其实我真的不习惯他说这样的话,他一说这样的话我就特别想哭,很丢脸!

    如果我有办法的话,我当然会挖条时光隧道回到那个晚上,抓住那个发神经的宋初微,两个耳光抽醒她:不要摔!

    你只能眼巴巴的站在对面的街道默默看一眼就走,并且——从那以后,为了眼不见为净你会选择绕道而行。

    可能我真的太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当我以为只有筠凉一个人知道我不开心的时候,作为班长的梁铮也来给同学送温暖了。

    我连忙走过去,毕恭毕敬的等待她吩咐,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就像多年前我第一次跟着筠凉回家吃饭的时候那样,霎时,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是,我内心一直不肯承认的就是,那天晚上,我确实是用林暮色考验顾辞远。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洗手间回归原位的,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直到筠凉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才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周围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像是隔了很远。

    筠凉也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初微,辞远已经跟我们说过了,那天晚上他手机是没电了,送完林暮色之后找不到你,回宿舍充了电之后打你手机又是无法接通,活生生在公寓门口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我跟他说了你不小心摔坏了手机……本来一人退一步,吃了这餐饭,也就过去了,你看你这又是何必。”

    我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坦白说,我真的无言以对。

    一听这话,我立刻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她:“你听说?你听谁说?”

    看着袁祖域对我做了个“V”的手势,我这个市井小民顷刻之间便轻易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立场:其实这个小痞子……也不是很讨厌呢!

    我的余光瞄到唐元元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那个眼神里包含着满满的轻蔑,但我想这轻蔑之中或多或少也有些嫉妒吧。

    不知道是我还是辞远,不小心碰到了墙上的触摸延时的开关,灯一下亮了。

    其实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可是再见面,两个人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也许是我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动了袁祖域这个衣冠禽兽,不知道他跟那个同事在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什么,那个男生用很复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的转头去找零件和工具去了。

    但这些话我是不好意思当着袁祖域说的,我甚至不好意思当着筠凉或者顾辞远本人说。沈言说得对,我这么要面子,迟早会吃亏的。

    下课铃响的时候,梁铮还想继续开导我,被我果断的阻止了:“行了,我去找他道歉。”

    他听完之后仰天大笑三声:“你男朋友怎么会跟你这么个脑残女在一起啊!”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我也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现在我只要看见你,就会莫名其妙就很想哭啊……

    是否人类的满足感都是通过跟比自己不幸的人的对比而获得的呢?

    从麦记出来袁祖域送我去公车站坐车,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跟你同事怎么说的?为什么他愿意免费帮我修手机啊?”

    冗繁的思绪让我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辞远把我拉起来:“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林暮色眉飞色舞的问我们:“要是你以前的男女朋友结婚,你们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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