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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原路返回时，还要经过那一片拆了一半的棚户区。在右边几面隐秘的残壁上，刻着许多字。新旧不一，是很多很多次的描绘积累的。
宁蔚拎着菜去厨房，悄无声息地给他做了一顿晚饭。
宁蔚蹙眉，“昨晚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佟斯年洗完手出来，坐在桌前喝粥，“不急。”
这些杂乱无章的短句，没有指名道姓。
［我不能爱他］
宁蔚有模有样地答：“太舒服了。”
“当枪使。”
宁蔚无言。
男人低低笑起来, 亲了亲她嘴角, “所以，乖一点。”
心头冒出这想法，很突然的一下，就跟塌方似的，有东西往下坠。
别人不清楚，她可太清楚了。这臭弟弟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借机拉拢佟斯年，好让他未来在佟家父母面前说好话。
“来，好好看。”他声音带笑，似逗弄，似织网，一点一点捕食成功。
佟斯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酒店啊。”
佟斯年正好从洗手间回来，这妈妈哭得直跺脚，说孩子刚才烧抽筋儿了。佟斯年二话不说，把人抱回了诊室，诊断开药降温，又给安排了一个床位供孩子休息。
佟斯年看了眼，放好碗筷走过来，“脚，穿鞋。”
终于停了。
“不上了。”
宁蔚清了清嗓子，“佟斯年，我们……”
她自信弯唇，整个人明艳动人。然后把手里她喝过的水杯，轻轻送去佟斯年的嘴唇。
宁蔚拣起地上的碎红砖，走向其中一面墙。
佟斯年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男人。
宁蔚哑声：“发烧了。”
宁蔚穿一身米白色的宽松薄毛衣，黑裤子，小靴子，闲适自得地往他面前坐下，双手环搭胸前，就这么慵懒地望着他。
无厘头的插话，然后又各干个事，气氛安静。
对方急吼吼地喊：“蔚姐！你快来啊！尧哥出事儿了！”
［我不能爱他］
说走就走，没个犹豫的。医院那边不能耽搁太久，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宁蔚开车送佟斯年去机场，下车之前，他佯装失落，“真不给我个告别吻啊。”
每一寸皮肤和每一次呼吸都随之沉沦，闭眼是黑夜，睁眼是温柔。宁蔚从未如此喜欢过B城的夜晚，让她有一种, 久违了的归属感。
过程中，佟斯年一直观察宁蔚的反应，后来，发现她不太对劲。佟斯年停下来，用手背试探她额头。
宁蔚蹙眉，“你说谁？”
宁蔚听到这句话，眼睛眯了眯。她大步向前，“停下来。”
宁蔚懒废话，“随你。”
“就不能夸我一句了。”佟斯年坐在床边，拿手试了试她额头，随后慢慢变成了轻抚脸颊。
他心里想什么，宁蔚一清二楚，冷呵一声，“别上赶着为姓佟的撑腰，佟辛还不是你家人呢。”
身后是残墙，眼前是大江流。
这两年，宁蔚过得应该不至于太辛苦。
宁蔚主动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清礼？”
回诊室继续看诊。
宁蔚知道自己是自投罗网，在劫难逃了。
江风把她的长发吹开，露出精致的容颜。她在风里微眯双眼，心思静得离奇。
“他那叫降服？”宁蔚反驳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对方立刻奶声奶气，“哥哥。”
北京那边事情多，霍礼鸣第二天就飞走了，贼酷。
后半夜，宁蔚酒醒了，叼着体温计，眼巴巴地看着佟斯年忙前忙后。他还真是全能，竟然能做个简易的支架，买了退烧药水和葡萄糖，亲自给她打吊瓶。
佟斯年晃了晃剩下的一颗，“想要？”
宁蔚气的，“你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你三十二岁了，佟医生。”
霍礼鸣？
宁蔚这么一想，挺梗心的，应该不至于。
佟斯年笑着说：“那再叫一声‘哥哥’。”
佟斯年嘴角一抹笑，步步为营，语气暧昧，“我说什么了？”
佟斯年还真老实些，松开她，走去门口懒懒站着。他意外发现，宁蔚竟然很会做饭，切菜的姿势又快又好看，辣椒炒肉，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道蒜蓉虾。
“欺负我姐是吧？”霍礼鸣拽着他的衣领怒目：“你他妈想喝死她？！”
霍礼鸣是知道宁蔚在B城的，不过没来看过她。主要是宁蔚不让，逢年过节的，她会不定时地去上海看他，弄得特神秘。
佟斯年的手，轻轻放在她双腿上。语气像远古深海里的传唤，乱人心智。
昨晚明明说，不要她负责的。这倒也不是负不负责的事儿，就他这出攻心计，又是卖惨又是男色.诱惑，摆明了有备而来。
“一男的，来找尧哥麻烦，他说他是你弟！”
宁蔚无所适从，条件反射地用脚尖踢了踢他肩膀，“你不用这样，我跟那些小女生不一样。”
“你来这儿已经有几天了吧？”
“被你那个追求者揍的。”佟斯年说：“这事儿你是不是也有责任？”
“大不了旷工，被开除。”佟斯年吹了吹白米粥，抬眼看她，“找到新工作之前，生活费你也要出一半。”
算了，都是臭男人，只会惺惺相惜，甭指望理解。
霍礼鸣杀红了眼，一个爆冲往前。宁蔚从后面勒住他的腰，被带着滑了好几步，“霍礼鸣！我给佟辛打电话了啊！！”
宁蔚：“……”
深秋夜凉，佟斯年今天值夜班。护士们最喜欢他值班，人特好说话，也理解人。看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主动过来帮忙递个东西。
他低声问：“哪里太舒服了？”
“哦。”
一小时后，宁蔚被他反手按着。
也让他看起来，如此耀眼。
佟斯年收了点笑容，整个人变得严谨又认真，“我这人，喜欢迎难而上，从不畏惧困难。从小到大，我要考最好的学校，学最喜欢的专业，当最好的医生，以及，爱最好的女人。”
宁蔚翘着腿，指间夹着烟，长发悉数撩在左肩，淡声说：“想看热闹啊？”
宁蔚快车开过去，到的时候，场面非常混乱。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刑尧的人，但都没上去帮忙。场子中央，霍礼鸣和刑尧扭打成一团。两个大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宁蔚看得出，刑尧是收了劲儿的，霍礼鸣每一下都把他往死里揍。
佟斯年心计得有些过分了。她也不是吃素的小白花，宁蔚眼睫轻眨，目光像是从冬入夏，清冷不见升了温，多情又潋滟。
让她真正，有活着的感觉。
半个月后，佟斯年还是消失得彻彻底底。宁蔚也不太当回事，但确实成了她心里一个缺口。挺莫名其妙，也有点委屈。
“嗯？”佟斯年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到三百。”
宁蔚冷声：“他还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场子出事儿，找我一女的有用？”
头几天，宁蔚还觉得清净，甚至如释重负。可过了一礼拜，就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
她把红砖放地上，搓了搓指腹上的灰尘，走了。
年纪轻轻，长得也漂亮，亲得那叫一个画面香.艳。
他爱的女人，终于跌落红尘人间，为他洗手作羹汤。
宁蔚内心是震动的，不是没遇到过直白的告白，但佟斯年这一种，不仅直白，还炽烈，在他斯文的眼神里，勃勃雄心如此坚决。
“我乐意。”
晚上十点过后，人不多。佟斯年看了会文献，系统上的号又排起来了。
或者是，他不想联系了？
宁蔚心里注入热流，明明是深秋如水的凉夜，却像置身温暖四月天。她回抱佟斯年，踮了踮脚，在他耳边说：“晚上和朋友聚餐，尝到一道菜很美味。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吃，所以打包了一份给你送过来。”
不过, 这对佟斯年来说，体验可能不是那么OK了。宁蔚真的太醉了，哪哪儿都是软的，软得都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折断了。
开车一路向南，高楼渐远，人迹逐渐减少。沐水大桥横跨新城与旧城，将城市切割成两个天地。江水以东，高楼耸立。水之南，草高地敞。
起哄声此起彼伏。阿芙凑过来，看不惯地说：“那女的其实有男朋友的，真服了。”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踏踏实实的，如烙印，在她心门焊了一圈围栏。
佟斯年呼吸变快了。
妈妈在旁边哄：“你是小男子汉，男子汉不可以哭脸的。”
“佟斯年。”宁蔚皱眉，“我还是病人。”
佟斯年一怔，随即失笑，“东西呢？”
他怎么过来了？！
佟斯年好像格外执迷于腿。
这一次不比昨晚的敷衍和不得劲，真正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抗感。宁蔚自热也没让佟斯年好过，抵不住连日疲惫，佟斯年在午饭后终于沉沉睡去。
粉丝依旧狂热，礼物刷个不停。但SYT这个账号，全程都没有出现过。
佟斯年去外面买了稀饭馒头，见她出来，头也不抬地说：“你这房子也就是个装饰了，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宁蔚反倒神明清醒。待他熟睡后，她换了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默然以对。佟斯年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温柔的，治愈人的笑容，“就算是意外，也是我福气。别担心，酒店不用你开，我待会自己去。”
清礼市。
佟斯年欣然，“也是。”停顿半秒，他轻描淡写地冒出一句话：“的确到了婚嫁年龄。”
没想到第一次主动来，就是干架来着。
宁蔚拨了拨胸前的长发，没答，笑着起身走了。她的背影，是最后的天罗地网。
“所以，昨晚成意外了？”佟斯年反问。
霍礼鸣很不满，“你凶我干什么？怎么着，敢情儿你还替姓刑的说话？”
所以，佟斯年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
瞬间不冲了，霍礼鸣指着刑尧，嚣张得拿下巴看人：“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他妈欺负我家里人！我姐不可以，姓佟的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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