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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撂下心结。“爸爸总觉得，对不住你，这么些年，散了婚姻，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妈那边想跟你走动，我其实是赞同的，她想尽一份母亲的心意，我没权利剥夺。上辈子的恩怨，不能波及你。”
赵文春一愣，反应过来，脸都红了，“非礼勿言，白学了你。”
赵西音的头偏向她，“这么多关卡选拔，能来的都是尖尖。这话你别到处说，得罪人，明白么？”
周启深一个人住，主卧门开着，灰色调的被毯没折，掀开一角皱巴巴的。餐厅桌上有半瓶水，旁边搁着两盒药，赵西音一看，心里就沉了沉。
周启深：“把电话给他。”
孟惟悉态度诚恳，第一句就是道歉话，“戴老师，今儿我态度不好，是我的错，让您受委屈了，时间太晚，怕打扰您休息，明天我一定登门请罪。”
把赵西音给酸的，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其实也没放心上，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会这么大。倒是赵文春安安静静，心事重重的模样。
恰好，周启深的电话回了过来。
赵西音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客气，“他公司忙，事情多，再说了，这工作日的，这个点，一般人都得上班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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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音往椅子上一坐，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捧着脸，蔫得跟霜打茄子似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孟惟悉猛地转过头，眼神薄得像刀片，“您敢去找她，我立刻回美国。”
孟惟悉话里的试探之意，戴云心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停顿片刻，戴云心直截了当：“小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赵文春笑了笑，“你做得对，是妹妹不懂事。你懂事，别跟她计较。你稳重，多教教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颜品兰放下牛奶，对他说：“儿子，如果你真的，真的放不下。妈妈，妈妈去找她，帮你说好话……”
一接通，他抱歉道：“对不起，刚一个客户的电话，接久了点。”
赵西音当即拒绝，“你别送。”
孟惟悉的心狠狠刺了一下，压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我就想知道，姓周的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赵西音听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讹诈，真是周启深在西安的堂哥，周志刚。
岑月嘟嘟嘴，心眼纯净，“真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来。”
周启深看她一眼，眼神是抱歉的。然后手一拨，就把人拨到了身后，侧头低声：“委屈你了。”
赵西音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识地站去了他跟前。
“你放戴老师那儿，下次我去拿。要觉得麻烦，你就扔了吧。”赵西音语气平平，没再留，要走。
赵西音淡淡别开眼，没应。
参观够了，堂哥挺自来熟地往皮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抖脚，还教育起人来了，“弟妹，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生孩子呢？”
周启深一来，这屋子好像有了定海神针，男主人的气势搁在那儿，太强。
赵西音尴尬，没答。
赵西音一直没问过她，这会倒起了好奇心，“你哪儿人？”
“山西。”
足足半分钟，周启深往卧室走，没说一句话，倒头向下，伸手拿过枕头罩住后脑勺。鞋都没脱，就这么睡着了。
周启深说：“我给赵老师收好，这会没带在身边，下次我给他送过去。”
赵西音坐回沙发，一会看看时间，一会回头看看卧室。
戴云心挂了电话。
这边，戴云心到车库刚停好车，就接到了孟惟悉的电话。
周启深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哑着嗓子呢喃了声：“……老婆。”
旁人或许不知，但赵西音和他夫妻一场，他过得有多难，她是最清楚的。
这堂哥出口就叫她“弟妹”，不怪他，离婚的事藏得深，就没往外刻意透露过，更别提遥远的老家了。赵西音这会子尴尬得脖子都红了，应也不是，否也不是。
赵西音乐了，“那你学的是什么舞？”
这堂哥真奇葩，一通电话挂了，每两分钟又给赵西音打一个，一遍遍问她到哪儿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父女俩还是没逛成。
赵西音站在客厅，从卧室半开的门缝里望过去，心就这么晃了晃。
周启深这语气真没个正经，眼尾往上勾，嘴角往上翘，凑得近，身上的香水味跟勾魂似的往鼻里钻。一旁的顾和平都看不下去了，“行了啊，别欺负小赵了。”
赵西音立刻放下腿，收了手，往后退两大步，目光笔笔直直地瞪着他。
这会子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赵西音照做。
赵西音眼睛干干的，嗓子紧得像扭不动的发条，说：“我明白，我会照顾她女儿的。”然后抬起头，笑得灿烂乖巧，“明天舞团放假，我陪您逛逛。”
周启深下意识地迈步，“送你。”
父女俩的晚饭平淡和气，但到底还是变了味。赵西音记着自己要减肥，把鸡汤上边那层薄油晕开，喝了三口就不再碰，只一个劲地吃蔬菜。
求什么，应什么，最后还不都是周启深的事。
周启深在梵悦的房子也是极佳户型，四面采光，密码锁一解，屋里的总控自动开了，空调四季恒温，电动窗帘徐徐滑开，客厅的灯是白天照明模式。
五分钟后，她才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找到遥控，把窗帘调严实，只给他留了一盏极暗的小灯。她回到客厅，桌上有他的手机、钱包、车钥匙。赵西音把他们收整齐，看到旁边那两盒差不多磕完的安眠药，手指蜷了蜷，还是把它们都放进了抽屉，关上的一瞬，她又伸手，把两盒药藏在最底下，压了压才放心。
他应该是睡沉了。
人走，门关，房子安静得像一座古墓。
周启深老家西安，家境实属一般，他父亲周伯宁有七个兄弟姐妹，这堂兄堂弟的多到他自个儿都认不过来。那时，周伯宁酗酒凶悍，老婆跑了十几年，家不成家，穷得叮当响，一堆亲戚避之不及。后来，周启深出人头地，身家之深厚，旁人想不过来。所谓人情冷暖，也是人性根本，那些亲戚又都巴结了上来。
赵西音调侃：“家里有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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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更可笑，说是另一个堂弟娶媳妇，想搞点排场，让周启深找几辆好车去接亲。又指着带来的两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年轻人，邻居家的，拜托周启深给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倪蕊不屑地嗤了声，“你在这儿阴阳怪气个什么劲，羡慕我人缘好就直说。”
赵文春屈起手指往她脑袋一敲，“没个正形儿，真不知道你丈夫怎么受得了你。”
权当玩笑话，赵西音嘴角弯了弯，没再聊这茬。岑月扯了扯她胳膊，眼神往左边飘，“那个女孩儿。”
堂哥嗓门儿大，土匪似的，“我们现在在……在这个什么建国路，出租车可贵了，二十分钟就收我一百多，敲诈呢。弟妹，你赶紧来接我，哎呦喂，这天热的啊。”
赵文春摆筷子拿勺子，一下就听出来了，“小赵同学心情不好？”
他一动没动，深深喘息。
赵西音联系周启深，一直占线中。没办法，只能先把人安顿好。
这话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压根就忘记，赵西音和周启深两人已经离婚。气氛瞬间降温，赵西音闷着不说话，赵文春尴尬得不知所措。
倪蕊这脑子里长得都是橡皮筋，分不清好坏，全凭意气用事，她猛地转过身，凶悍悍地盯着她：“我妈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让你来管我的，这里几百号人都是伴舞，谁也没比谁厉害，你别总是自恃清高，比起来，你还不如我呢——至少我没搞砸过演出。”
赵西音敷衍地笑了下，随手塞到抽屉里。
数秒之后，赵西音感觉到了一滴凉。
顾和平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这么一听，着实心酸。拍了拍他的背，不再劝。
赵西音嗯了声，伸手，“保温瓶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