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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于梁叙实在太为珍贵。
余声回头去看那瘦弱的背影。
“又不是没见过。”他笑说，“有那么好看吗？”
再后来陈皮便叫这人为老谭。
余声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火柴轻轻擦过的一瞬间，屋子亮了。
“咱回小凉庄吧。”她说。
“你错在不该让梁叙来偿还。”余声说，“他那么年轻本该前途无量。”
“我认识一个作者。”余声盯着那烛光说，“她喜欢风雨雷电也喜欢火。”和她一样。
于是就在他们以为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山的时候, 谭家明又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仨终于明白即使三个臭皮匠终究还是不如一个诸葛亮。
余声慢慢的摇了摇头。
以至于后来他平凡而普通的活着时再回想起也会泪眼朦胧，那是他为理想不顾一切的坚持过后有过迟疑纠结却从不后悔的时光。
梁叙笑了一下甩灭火柴坐去床边，他一腿搭在床上，一腿吊在地上。看着她距离蜡烛那么近，人影都反光在了墙壁上。
梁叙趁她快睡着了躺去折叠床上，正要去吹蜡烛她又醒了。他停下动作将踢开的被子给她盖好，其其像是没见过似的一直守在蜡烛边上。
那会儿余声刚考完最后一门。
六月末的一天梁叙四五点便下了班。
梁叙靠在墙上，话在嘴边滚了几遭。
看他回来放下笔找他要火车票。
保险丝烧了，得明天才能修好。
北京的初夏就要来了, 其其也长成大猫了。他时而会空出一个时间去学校里找余声, 图书馆里她看书他趴在一边睡觉，像高中时候那样子。
陈皮说完，梁叙敲起了鼓。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人生抗衡, 架子鼓敲得震天响浑身都是蓄积的力量。那两个月谭家明来来去去和以前差不多，偶尔出现喝点小酒和他们玩玩音乐。他们演奏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人总能及时出现然后毫不客气的做一顿批评言论。
那个背影有一刹那的僵硬，就连余声自己也愣住了。接着那个女人慢慢转了过来，很轻很轻的‘嗳’了一声。
马路边此时此刻只有风在吹。
“我很羡慕你。”许镜说，“真的。”
“我害了梁叙这点没错。”许镜眼睛里有些水光，“可我也付出了代价，当年大概比你也就大一岁吧。”
“不吹。”他低声说，“睡吧。”
那天的太阳有点奇怪，一会出来了一会又被乌云罩住了，像是一直往她们这边吹似的。许镜一手放在衣服前摆，提着包的那只手捋了一下头发。
余声说：“一路平安。”
有行人一波一波穿过马路，许镜没有上车跟着人流走了过来。余声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自己没有走，而是在耐心的等待着对面的人。
“没啊。”余声也蹲了下来，伸出手从他怀里抱过其其，“我走回来的。”
“可能要出趟门。”他想起谭家明发话说的随便去哪儿都行总之得离开北京，简单和她提了下，“你现在放假了——”
公交车走了，又一堆人挤在路边等下一辆。灯光从上往下落在许镜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脂粉味道。余声早该意识到当薛天身边换了别人之后许镜的结局，毕竟对于那些人而言喜新厌旧是常理。
当天下午他就跑火车站去买了两张第二早回羊城的火车票，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开着灯，余声正拿着铅笔在画纸上描。
谭家明曾经问他为什么喜欢后摇, 他说可能是由于它最接近于他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
于是梁叙拿着房东老太给的一根蜡烛和火柴上去了，余声抱着猫正在门口等他。两人一猫进了房里，门被轻轻关上。梁叙将蜡烛放在桌台上，然后慢慢划开火柴点上。
那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高兴，跟信天游的调子相溶。自打梁叙来了北京到现在有一年了还没回去过，沈秀每次打电话过来也说不了两句，前两天刚通话说梁雨考上大学了。
“她叫舒远，取自舒冬远方之意。”火光映着她的脸颊，余声问，“好听吧？”
琴行里陈皮玩乐说着栋笃笑, 只有周显一个观众, 可那家伙仍说的不亦乐乎。梁叙倚靠在架子鼓前也跟着听, 三个人活活把地下室搞成了一个小舞台。
“真好看。”她说。
“有时候人没得选择。”许镜垂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再抬眸又是一抹笑，声音比之前抖擞起来，“我要离开北京了，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停了停又接着道，“不过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一直没机会和他说对不起。”许镜停了好几下才将这话完整的讲出来，“劳烦你了。”说完朝余声温柔的笑了一下侧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