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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盒药膏递到了她面前。
昨天一整天就吃了几口茴香炒鸡蛋,亏得酒喝得多,肚子火烧火燎地没顾得上饿。这会儿酒劲过了,便觉得浑身难受。
更别提一个自身都难保的风小雅。
秋姜笑吟吟地看着他。
秋姜暗叹口气,越愁什么越来什么,看样子是没法等到明天再想解决之法了。
罢了,目的达成,先行告退。
她倒要看看,风小雅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对风小雅来说,十二月十二日,却是一个噩梦。
秋姜叹了口气,索性吹熄蜡烛,在榻上睡下。
她掏出火石,把灯点燃,随手给放了。
“小姐很是聪慧。有一年我老家梨子大卖,乡农们纷纷购买梨种,她劝我父不要跟风,应改种柳树。果然第二年梨子丰收,而我父卖柳枝供乡农编筐盛梨,收入颇丰。掌柜知道后问小姐为何劝人种柳,她道:‘父亲以往采买药材,但凡某药丰产,其价必降。物以稀为贵。大家都种梨子,来年梨子泛滥,箩筐必不够用。’掌柜觉得她有经商之才,十分赞赏,更加放任。小姐自此更加胆大妄为……”
也只有他能私自将大燕未来的皇后谢长晏带出知止居。
百丈远外的河岸旁,停着一辆马车——黑色的马车——正是风小雅的马车。
风乐天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被酒呛着了。
秋姜暗道一句不妙,风小雅的武功深不可测,必定是发现她了!当即从另一侧屋脊滑落,想也没想就要跑。
秋姜很震惊。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道菜,竟能被做得如此好吃!
“中毒。”
秋姜就那样一步步地走出主屋,走出陶鹤山庄。
此人,恐怕是燕王彰华。
秋姜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榻上下去时,只觉整个人疲惫不堪。
不、不、不!
“秋姜!”他叫道。
秋姜颇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潜入知止居。
风乐天眨了眨眼:“疯狂吧?”
风乐天早有退隐之心,因此为儿子择的亲家也很普通,祖父是致仕归隐的太医,父亲在京城开了家药堂,有个女儿叫江江,比风小雅小一岁。
所以,说穿了目前就是皇帝和世家的角逐,谢长晏被换,世家赢;谢长晏不被换,则是燕王赢。
围墙极高,原木大门没有上漆,匾额上写着“陶鹤山庄”四个大字,笔锋飞舞风流,正是出自当朝宰相风乐天之手。
四儿望着她的背影,半响,才喃喃说了一句:“这般没心没肺,倒也真适合当下一任如意夫人。只是……”
数到三的时候,马车果然朝这边驰来。
不可能!!!
秋姜的眉头蹙了一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江江?为何觉得似曾听闻?
“是啊,当初大伙儿都觉得我异想天开,不可能实现,小雅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相信我能做到。”
秋姜看到这里,心生警觉,刚想退,胖老头开口道:“远来是客,用顿饭再走吧。”
因此,他们抱团起来,想要换皇后。起码,换个会为世家利益考虑的皇后。
此番,钰菁公主送来字条,告诉她计划开始,莫非认为她是为了此计划而来?又或者,是见她跟四儿都在玉京,所以一并叫上?
江父听说后,连忙上门求罪,声称齐大非偶不敢高攀。江江生气地追过来,道:“为人若不守信,与畜生何异?我既已答应,就非风公子不嫁了!”
期间真有部分人心愿达成的,为传奇更增光彩。
风乐天没有阻止。
月色逐渐淡去,天边露出微薄的光。
秋姜跳上栅栏,盘腿坐着看他砍柴。
“不是觉得。而是……你就是。”
江江失踪后,风乐天下令严查,最终抓到一个人贩子,称见过这么个孩子,被押上青花船去了程国。
秋姜看到这里,目光微闪,从藏身的阴影处走了出去。
秋姜见他吃得极香,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便也下筷了。
她心中有点犹豫,有点生气,还破天荒地有点难受。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十分少见。这么多年的训练,她以为她的意志已经足够坚硬。
这里就是幸川!
“就算你不是江江,留下来,趁机跟如意门了断,不好么?”风乐天朝她看过来。他有一双特别温柔的眼睛,被这双眼睛注视着,让人很容易就放下戒备,生不出任何逆反之意。
“不怎么想。”
少年并不理她,捆完了柴,便将鸡鸭放了出来,给它们喂食。
酒一入喉,眼睛更亮,秋姜赞道:“这才是酒啊!要的就是这股子火烧火燎的劲。”
江江闻言回头,朝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风小雅灿烂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显得很是滑稽。
秋姜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便又离开了。
更何况,如意门是地狱般的存在。能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类拔萃的人,只可能是一种人——坏人中的坏人。
她缓缓朝风小雅走去。
少年注视着她,一本正经道:“谢家十九女已入京近半年,行为出格举止乖僻,世家皆不喜,想要换皇后。”
她的唇勾了起来,轻笑一声道:“姐姐给你个见面礼。”
江江很是聪慧,七岁起就帮家里的铺子抓药。因为风小雅天生顽疾,常年用药,药堂忙不过来时,便让女儿送药。
“小姐去丞相府送药,回来说要嫁给风公子,我们都以为她在说笑话,没想到后来丞相大人竟然真的上门提亲了!掌柜十分不开心,因为风家的那个公子病恹恹的,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问小姐为何要嫁他,小姐说风公子的病好特别好有趣,她想陪在身旁记录下来,如果能治好,她就是独树一帜的神医了!对了小姐一直想当大夫,理由是‘看病人拼命求自己,很受用’……”
“钰菁公主等你多日,久候不至,便送讯到了我这。”年轻人说着手指一扬,一颗珠子飞入秋姜手中,捏破后里面有张卷得很小的字条,上面写着:“奏春计划开始”。
风小雅的姬妾们全都娶来没几天就被送上云蒙山,那么,云蒙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些姬妾现在还住在里面吗?还是改头换面另求新生去了?
“老规矩,你懂的。”
马车里的男人,不是风小雅。
秋姜伏在屋脊上看他。
秋姜抬起手臂,红色的斑点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又褪了个干干净净。
声音急促,最后一个姜字破了音。
风小雅却仍不动。
秋姜看到一群鸡鸭围着他嘎嘎叫,扑棱着翅膀要食,不禁噗嗤一笑:“你可真是接了个好差使,这几年都很逍遥快活吧?”
她那被高高揪起的心,因着这记轻笑,突又落回了原处——不是风小雅。
“一个小孩。姓江,名江。叫江江。”
“不说是什么融骨之症么?”
又怪凡世多难,命不由人。
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最后断定——江江没有死。不但没死,还成了如意夫人最喜爱的弟子,当上了如意七宝中的老七。
风乐天注视着她,眼神又和蔼,又悲凉:“我们……找了你十年。”
秋姜回到玉京,却没直接进大长公主府,而是先去了知止居——未来皇后的住处。
胖老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径自吃了起来。
少年擦完窗户时,秋姜也吃完了饭,摸着肚子大咧咧地往地上一躺:“你做饭的水平高了很多嘛,都快赶得上无牙老和尚了。”
说完他就真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秋姜已飘然远去。淡泊的光照着她纤细灵活的身躯,似一只不知何为愁物的鹤。
秋姜心头闪过狐疑,但最终强压下所有不堪的设想,蹲下身,抱起了他的头。
过了好半天,她才勉强将酒咽下,用沙哑的声音道:“你们觉得我就是江江?”
他则一直盯着主屋的门。
一张白虎皮软绵绵地趴在矮几旁,几上放着写了一半的大字,笔迹稚嫩,但十分工整。周围是与墙等高的药柜,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材的名字,但里面是空的。靠北的角落里摆了张锦榻,小巧精致,枕头被褥上绣着针脚马虎的小花。
像一件空衣服,鼓着风,软绵绵地落地。
***
***
秋姜抓住墙头,手臂借力往外跳落时,扭头看了一眼,正好跟风小雅的目光撞了个对着——
秋姜扬了扬眉毛。
十年了,他其实已不太记得江江的模样了,只记得那个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
十二月十二日,在燕国的玉京是个特别的日子。
“是小雅儿时的未婚妻。”
“对。她失踪了。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幸川,走丢了。”风乐天看着她,目光却像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风小雅目光闪烁,最终抬步前行,刚走到檐下,突然抬头——
谢长晏……么?
秋姜的瞳孔收缩了起来,片刻后,问道:“你对这个计划知道多少?”
秋姜走进万毓林,本要出林,半途却沿着溪流一拐,上了另一座小山。
胖老头给她满上。两人举杯对饮。
“江江失踪时不过九岁,面貌与你有些像。但世上相像的人很多,幸好,有一样东西是伪装不来的,那就是——江江不能吃茴香。对她来说,茴香是风发之物,食之风邪。”
她来到主院的主屋,找到火石将蜡烛点亮。这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正如风乐天所言,确实可以住在这里慢慢想。
秋姜两眼弯弯,扑扇扑扇:“如此有趣人物?”
秋姜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风小雅晕了过去。
她以为风小雅是来找她摊牌的,谁知,他走到主屋院外时,却停步了。
那天晚上,他的未婚妻江江,也跟家人去了幸川,被人群冲散,不知所踪。
孽缘。
秋姜忽然了然——这是江江儿时的房间。
“儿时?”谁都知道风小雅后来娶的妻子是龚小慧,不是江江。
“钰菁之女。她的软肋。”
胖老头打开篮子,从里面取出一把茴香,几个鸡蛋,一袋黍米,开始生火做饭。
秋姜仰脖一口干了,再吃一筷子菜,只觉人生惬意,莫过于此。
没准,正如四国谱是假的,所谓的江江,也是假的!不过是诱她继续入局的说辞。
他又轻又瘦,像具骨架般压着她,却让她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困难。
秋姜飞身上了某处屋顶,注视着马车匆匆而来,想着刚才那个娇俏活泼的女声:“我的脚好看吗?”
胖老头听得十分高兴,当即再次举杯:“说得好!敬你!”
不管如何,她一时半会逃不出玉京,如果要藏匿在某处的话,陶鹤山庄是个很好的选择。
而她,也如此。
山庄很大,分了八处院落。秋姜一个个查探过去,屋子都是空的,那些姬妾果然不在此地。
风乐天笑了笑:“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秋姜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山庄——
“想知道窍门吗?”胖老头含笑问她。
电光石火,万语千言。
秋姜沉吟许久后,将字条扔入厨房的灶火中,淡淡道:“看来,不得不去见见燕国的这位大长公主了……”
那一夜,幸川河上足足汇聚了千人之多。
风乐天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闻所未闻!”
秋姜正要飞下屋时,忽见远远的山庄大门处有了一点微光。
秋姜看着手上的红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与我同房。”
身后风声袭来,风小雅果然追了上来。
秋姜忍不住问道:“他这是?”
十年,足够一个孩子变得面目全非。
怪夜色太深,人心亦沉沦。
秋姜眼眸渐沉,跑得更快。
燕王的武功还可以,但追踪的经验却很匮乏,秋姜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甩脱了,绕道的路上,却意外地再次看见了风小雅的马车。
秋姜不动,屏住呼吸。
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秋姜的心,也跟着平静了许多。她忽然开口:“我饿了。”
为了唤醒她的记忆,还真是用心良苦。
“加酒。”胖老头从身后摸出一壶酒,摇了摇,“两滴,即可满盘生香。”
秋姜一边大口吃肉喝汤,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四儿啊,我好想你啊!”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
这个习俗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墙内院子很大,只种一种树——松树,除此外,一片荒芜,景致萧索,与草木居红楼瀑布的精致园林相去甚远。
秋姜扭头,风乐天指了指她的胳膊。秋姜掀起衣袖,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风小雅抓出了指印。他太用力了,以至于她那一块都有点青了。
“什么?”秋姜刚问完,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脸上像有虫子爬,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轻挠了一下,然后发现手上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这是什么?!
孔明灯在飞舞的雪花中袅袅升起,放眼看去,一马平川的荒原上,这是唯一的一点火光。
风小雅定定地看着她,冷汗如雨般划过他苍白文弱的脸庞。
那点微光朝主屋走来,借着月色仔细辨认,是风小雅!
秋姜一震,一时间脑海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少年仍不说话,喂完鸡鸭后开始扫地擦窗打扫屋子。
菜一入口,舌尖生艳。
秋姜确实懂。也就是说,四儿接到的任务只是监视老燕王摹尹,其他的一概不知。他跟她一样,只知道如意夫人跟燕国的大长公主钰菁拟定了一个叫做“奏春”的计划。但内容是什么,谁负责执行这个计划,尚不得知。
只是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秋姜垂下眼睛。但是,他为了找她,仍在红尘中煎熬。
砍柴的少年终于瞥了她一眼,放下斧头进屋去了,屋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切菜声。
秋姜低头沉默不语。
最后她又绕回厨房,锅里已散发出浓郁的鸡蛋炒茴香的香味。
十二月十二日,放灯求福,可得安健的幸川!
秋姜接过药膏,道了一声谢。
秋姜含笑看着他,忽起身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谢了哥哥。”
胖老头将鸡蛋炒茴香盛到盘中,又勺了两碗饭,拿了两副筷子,在几上摆好,然后坐下来,用汗巾继续擦头。
秋姜嫣然道:“你明知他不会做饭干不了这活。”
江江回答好呀。
最后她索性起身,去了厨房的酒窖,里面果然有二十坛酒。
“谁?”
但秋姜还是听懂了。
只有他能随便使用风小雅的马车。
某酒家门前立着旗杆,她随手抽下挂旗的绳索,在手上绕顺了,赶在马车前抵达一处必经的路口,将绳索横拦在路上,然后在心底默数:“十、九、八……”
风乐天好不容易把气顺过去,叹了口气:“确实是我儿的错。他那身子……哎。”
这座坐落在天玑巷尾的前太子府,跟草木居差不多大,都是三进的院子,有一个很漂亮的天然湖,湖边柳树已秃,枝干上积着累累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