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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跳下车冲进去,大喊一声“我回来啦!”
那少年一边看书一边拿起青团子吃,咔擦一声,崩了一颗门牙。
品从目道:“我知道有那么一个弟子。但她不一定听我的。”
秋姜在梦中看见这一箭,穿过她的身体,射中如意夫人的脸,然后,再穿过她的头颅,射中了品从目,最后,穿透品从目射向了遥远的墙角——
她在姬婴的青团子里藏了棋子,嘣掉了他的一颗门牙,希望他能永远记住自己。然后去琅琊房间,气得母亲心口剧痛不得不躺下。再然后,她被送上了青花船,没有跟任何人告别。
“我的目标是如意夫人。我已经走了九十步,就差最后几步。所以,需要您的帮助。”
栏杆咔擦一声断了。随即响起罗紫的惊呼声:“你这是干什么?!!”她冲过来,无比心疼地抓住断裂了的栏杆,凄声道:“这可是我特地从东海运来的黄花梨啊……”
“我这样的人,虽用最华丽的衣服和最昂贵的珠宝装饰自己,显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内里肮脏不堪。”罗紫朝他挤出一个微笑,轻轻地说道,“我不配啊,小非。我连仰慕一个人,都不配。”
这下轮到罗紫沉默,她的手在栏杆上握紧松开,再握紧松开,栏杆上留了一个微湿的手印。
***
“你会跟我回宫么?”
“这一年来,通过红玉和朱小招可以确认,即使亲近忠诚如他们,如意夫人也毫不信任。所以,她只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任继承人。”
她不禁想:如此美貌,只是卖花,真是浪费。
小姑娘从车窗中也看见了她,忽然一笑,凑上前来:“姐姐,买花吗?”
“那这是为何?”
江晚衣看向罗紫,罗紫慌乱地挽了挽发髻:“突然想起大家都没吃晚饭,我去准备……”说罢忙不迭地走了。
她默默记下,确定没有疏漏后,反问道:“为什么?”
这时江晚衣回来了,替他接了下去:“若不能醒,恐怕就一直这么睡着了。她这种情况已非药物可控,要看她自己的意志。”
虽然中途出了很多意外,但最终还是得到了四国谱的下落。薛采已安排人去品从目家中搜寻了。所有人都在忙碌。他本该尽快回芦湾,那里还有一大堆事等他处理。
“你父王……虽是一国之君,却常年处在如意夫人的淫|威下,他有很大的野心,却郁郁不得志,只能从别的地方发泄。颐殊所承受过的一切,我都受过。”
从那时候起,她就明白了,姑姑不怎么喜欢她。一开始她以为那是她对她寄予厚望,后来又觉得恐怕是天性凉薄,最后依稀察觉出了某种微妙。
她知道他没有放弃继续寻找谢柳,她也知道他什么都查不到。谢柳失踪于品从目加入如意门之前,因此,她的档籍在四国谱中。而四国谱的下落,只有如意夫人一个人知道。
父亲不在了,母亲病逝了,连你也不在了的这个家,我虽然回来了,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便觉得有了盼头,有了些许对抗绝望的力量。
他的目的很简单——我不信任你。所以,如果能用你换我女儿的下落最好,不能,出卖一个如意门弟子也不算什么。
“白泽公子想让如意门的可怜人儿们全都‘归程’,却不知有些人,是没法回家的。”罗紫说着颇为讽刺地笑了一下,“他站得太高了,把世人都想得太好了。在我看来,他比颐殊可疯狂多了。我能理解颐殊,但我理解不了他。”
而她在离开时,还崩了大弟一颗门牙,没有好好地跟他告别。
颐非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没有接话。
谢缤的眼神尖利了起来,沉声道:“那么,我用足镔,买如意夫人的命。”
颐非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她自己不想醒?”
颐非心中一悸。
罗紫便又抬手打他头道:“看什么?怎么我说不得你?名义上我可还是你的母妃呢!”
他教了姬婴仁善,教了姬忽百变,将大义的种子埋进两个少年的心中,然后再精心灌溉,耐心等待,等到她们成年。
“所以?”
但如意夫人最终还是留了个心眼——她亲自动手又“杀”了秋姜一次。
那是一段跟圣境,甚至跟姬家完全不同的时光。
当她跟李家的公子李沉相完亲回南沿时,谢缤将她请进了密室,告诉她,他想通了,愿意把足镔的配方给她。
“你来到我家,五年了。五年里我一直在观察你。”
“联三国之力,想要灭掉如意门很简单。但想要妥善安置门内的三万弟子,防止他们暴动作恶,必须得找到四国谱。一个人,只有有了名字,才是‘人’。而一个人,有了家,才会安分。这不仅仅是公子的心愿,也是皇后想要的真正的安定。”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颐殊仍在薛采的控制中,颐非此刻回去,正是趁机收买民心积累功勋的绝佳时机。筹谋了那么久,期盼了那么久,却偏偏卡在此处,连她看了都着急来气。
“不。”
她又道:“你若杀了我,夫人还会派别的弟子来,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直到你死为止。”
风小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在你进来前,在神医抢救她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坐在这里,想一件事。”
她的手攥紧成拳,半响后道:“我不杀人。”
“什么事?”
她当时想:我得等到尘埃落定,一切结束,再干干净净地回到阿婴面前,叉腰告诉他,你知道你姐姐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么?你是不是很崇拜我?佩服我?
秋姜躺在榻上,呼吸平稳,面容宁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
颐非没躲,生生挺了那一下,然后又叹了口气。
她感应着那只手,眼眸沉沉,忽然间,失去了声音。
她问:“是什么让您突然改变了主意?”
***
“我叫曦禾。姐姐若要买花,再来天墨斋找我呀。”
就像他既盼小楼的门快点打开,又怕门打开后江晚衣告诉他不行,救不活秋姜。
“记住,我买的是……”
薛采的眸光闪了闪,沉声道:“我们还需要两个人。一个医术很好的人,能确保假死成功,和死后及时复活。一个如意夫人还算信任的弟子,顶替红玉给她安全感,好让她放心的待在某个地方,看完这出戏。”
她跑到老师所在的客房,哭着问他:“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老师。”
于是她问品从目:“姑姑为何不认我?”
品从目,就是言睿。
快逃啊,阿婴。
“我有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考虑。在此期间,暂停对青花的骚扰,你和谢家都会安然无恙。五年后,若您想清楚了,再把镔的配方给我。”
在圣境时,每天都九死一生,所接触的全是背叛、杀戮、欺诈等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禽兽,若非始终有老师在一旁牵引指导,早已迷失和沉沦。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颐非没有表态。
秋姜飞快地奔跑着,梦境回转,她仿佛还在那辆马车上,马车停在了朝夕巷,她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冲下去,一脚踹开姬府的大门,喊道:“阿婴——阿婴——”
罗紫顺着颐非的视线回头,看到他,顿时一惊,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个、七儿哦不秋姜,哦不姬忽,管她是谁呢,她醒了吗?”
颐非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神色显得有些古怪而复杂。
谢缤又道:“你这次议亲归来,内子在帮你准备嫁妆。我看着那些嫁妆,就忍不住想,柳儿比你大一岁,若她还活着,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已经找了她十几年,再找下去,就算能找到,也耽搁了她最好的年纪。我不仅想让她平安归来,更希望她此生余年快快乐乐,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有家人庇护,有夫君爱怜,有儿女孝顺。所以,我用足镔,买她余生。”
“为何你从不问我是谁,为什么想要对付如意夫人?”
秋姜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
这位名斐天下的唯方第一大儒,本是闲云野鹤,世外仙人般的存在,却因看见民生疾苦而入世,为了铲除如意门而来到姬府。他收姬忽和姬婴为徒,为的就是感化二人,从源头上结束一切。
门内空空,一个人也没有。
谢缤苦涩一笑,将一块沾血的手帕递给她:“我得了痨病。大夫说我没几年可活了。”
她见她追的辛苦,便让车夫停车,掀帘问道:“这枝杏花多少钱?”
罗紫冷笑道:“亏我以往还觉得你是铭弓的孩子里最成气候的一个,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感情用事的麟素。你比他还废物,你想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也得看看那美人心里有没有你。人家是有主的,莫非你还想跟鹤公抢?”
“我不明白。”她道,“老师,这一切我都不明白。”
也没有预料到,朱小招突然撕掉亲切和善的面具,暴露出了想要当程王的野心。
这一系列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那人将她抱到一个很荒芜的院落,趴在屋顶上。院子里有一个女人在洗衣服,另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蹲在一旁帮忙。
谢缤闻言大骇,下意识去抓他身旁的镔剑。
于是她心生不满,将棋子放入几旁的青团子中。
品从目走过来,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你有这样的底线很好。但这是她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且要完成很完美,这样,她才没有任何借口不把权杖交给你。”
秋姜于那时开口问她四国谱,她果然告诉了她。
“什么?”
他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如何了?”
车夫给了小姑娘两文钱,小姑娘将最漂亮的一枝花递进窗来。于是她不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可他不敢走。
谢缤眯着眼睛盯了她很久很久,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这一走,就再也再也见不到秋姜了。
颐非注视着秋姜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中一片冰寒。
她知道,这些在档籍中都写了。
颐非的心一下子攥紧了。
“那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用配方换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儿?”
他默许了她的提议,任由她以谢柳的身份住进谢家。
守在她身旁的姜皇后哭得双目红肿,就是不肯让她就此死去,甚至不惜跟他闹翻。可最终,薛采进去,替皇后做了选择,也替那个人做了选择。
第二天,老师带她和阿婴去踏青,再然后,把她交给一个黑衣人:“他会带你去,只看一眼便回来。”
“若今晚能醒,便无事。若不能醒……”风小雅说不下去了。
“你认为我可信任?”
两个场景在他眼前重叠,世事如此折腾人心,尽教人,两难抉择,生死销魂。
在姬家时,父亲很疼爱她,母亲虽然严厉,但也对她寄予了厚望,更有弟弟陪伴,任她欺负受她捉弄,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想找到她吗?”
孩子们打闹着从马车前跑过,留下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要让她亲口说出四国谱的下落,可能只有下一任继承人将死之时。”
然而,就当马车经过另一条叫做浣溪巷的窄道前时,她看见了一个极美的小姑娘。
再然后,无边黑暗席卷而至,将眼前的景象连同她一起吞噬。
男孩似母,他跟阿婴都长得像娘,延续了一幅好相貌。唯独她像爹爹,五官平凡。
她只能叹气。她性格跳脱,不像阿婴那般沉得下心去钻研,所以很多技能于她而言学会就行。比如武功,在圣境的同批弟子中就只能算是中上。
“我已经来了。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夫人会对我稍微宽容些。”
见到谢缤,她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是谢柳。我没有名字。我来自如意门。夫人命我从你这里,拿到足镔的配方,然后杀了你。”
“姐姐既已前尘俱忘,就不要再打搅她。他们两个之间,起码有一人可以摆脱命运,是上天之慈。”
“待四国国主皆励精图治,待唯方百姓皆齐心协力。待你……”品从目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一字一字,意味深长,“长大,大到足以承受一切风雨。”
她拼命挣扎,想要冲过去推开他,然而,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了,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射进了他体内。
这一箭可真疼啊。
那里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一边捧着书,一边拿起青团子吃。
江晚衣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当时已经十分信任老师,虽心有顾虑,还是告诉了他:“我有个弟弟,一生下来就不知被母亲送去了哪里。我偶尔会梦见他。明明连脸都看不清楚,可就知道他在哭,哭着求娘亲不要送他走。”
快逃!快逃啊!!
颐非屈起膝盖,将额头抵在腿上,眉毛处到后脑勺像有无数根铁丝拼命箍紧,像是芦湾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一栋栋残破不堪的房屋,在不停地召唤他……
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还是那样皱着眉不爱笑像个老头子一样……
“阿婴!阿婴——”她绝望地哭出声来,“我回来了!我成功了!我从如意夫人口中得到了四国谱的下落,如意门的三万弟子都可以回家了,他们都回家了,我也回家了……”
秋姜想,这个梦太长了,而且马上就要梦见很可怕的经历了,不行,她必须快点长大,快点把那段时光熬过去才行。
她问黑衣人:“这是武功么?快教我教我!”
秋姜想,那真的是她人生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她路过一条街,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花两文钱买了一枝杏花。
那人张开嘴巴,给她看他的舌头,他的舌头只有一半,他不会说话。
她的马车在朝夕巷前停了整整一个下午。然而人来人往的身影中,没有阿婴。
姬忽此生,可以说是活得太苦。比他和风小雅还有任何一个人都要辛苦。她既背负了姬家的使命,也承受了姬家的罪孽。她既要获得如意夫人的认可,又要坚持信念不动摇。她骗了所有人,也救了所有人。而她牵挂了十几年的弟弟,至死也没能再见一面。
少年露出不解之色。是啊,他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她就要离家,前往异国,去完成姬家女儿的使命。
颐非笑了起来:“所以你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突然跳起,一拳狠狠地砸在栏杆上。
风小雅道:“谁?”
颐非觉得有些尴尬,忙落地站好,想要道歉,却又觉得更尴尬了。
从言睿踏足姬府,成为她们两个的老师时起,就已注定了百年不倒的如意门,终于迎来了结束它的人。
“是啊……起码这个狗屎的世界里,真的有一帮人在做一些让它变得好一点的事,甚至不惜付出性命……”罗紫又摸了摸栏杆,“无论如何,这一次,我是真的自由了。可是……”
她注视着面沉如霜的谢缤,笑了一笑:“我带他们过来,就是告诉你——这招没用。我在如意门中比你想象的厉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能够对付如意夫人的人,只会是我,而不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找到谢柳,那也是我。”
于是在那一瞬,她明白了——他就是她的二弟。
“当然。”
她还经常会想起那个喂酒给别的女人把别的女人当娘亲的男童。
谢缤抬头,目光犀利如电,仿佛随时都会朝她扑过来。
这个梦境真的很长很长。
秋姜想那真的是个不错的计划。江晚衣说服了罗紫,罗紫答应帮忙,她把如意夫人带到了她的小楼里。那里又隐秘又安全。只等她完成芦湾的任务,抓了颐殊归来,就可以借江晚衣之手假死在如意夫人面前,问出四国谱的下落。
可她原本,是个多么爱笑的人啊……
她被送回到老师面前,老师问她如何,她还没回答,眼泪便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想念既能看日出又能看日落的朝夕巷。
“罗紫。老程王的妃子,颐殊继位后她就逃了。”
“没有。”
他的死给了如意夫人巨大的打击,再加上朱小招的死,如意夫人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松懈了。
就像三尺外的小楼,房门紧闭,江晚衣仍没有出来。
她展齿一笑,轻盈地拜了下去:“见过姑姑!”
“见到后,抱头哭一痛,然后各回各家么?”她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抿紧唇角,“不,事不成前,我不见。”
风小雅沉默了。
罗紫对他怒目而视:“你为何不去做你该做的事,留在此地祸害我的宝贝?”
“老师知道?”
船在海上飘啊飘,拥挤的船舱每天都有孩子死掉,船夫们将死掉的孩子扔进大海里,她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看着,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她的弟弟姬婴,死在了如意夫人的阴谋下。
她同意了。
结束它的不是她,不是姬婴,而是品从目。
她所经历的一切,换了其他任何人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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