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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捧住一掌柔软的泡沫，在鼻尖上迟缓地蹭了蹭，鼻尖后知后觉地挂上了一点白。
“我跟你住在一起？”
待郁百合从柜子里抱了崭新的床上三件套来，敲了敲门：“太太？”
咯吱咯吱的，指甲无意识抓挠话筒，衡南的腔儿很飘渺：“妈妈，我要户口本。”
无论他说什么，她对他从来都只有从容淡静的“好”“好的”“知道了师兄”。
时间长了，开会时人人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会察言观色，即使盛君殊表情变动不大，见他笔稍一顿，就知道下一刻要提问。
但是现在……
盛君殊：“……”
盛君殊沉着脸，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里一拎，把藏匿于其中的“衡南”一项提到了置顶位置。
会议结束之后，盛君殊仍坐在半昏暗的会议室内。手机贴在另一边耳廓：“太太怎么了？”
除了师门倾落那一次，他加急传音四次“衡南回来”，衡南没听。她冲出去，没回来。这婚，因此没能落成。
车里死寂。
细碎的声音在角落里嬉笑，歌声里伴随着浓郁的腐烂气味，旋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旋住她的头发，猛地将她按进了浴缸。
女孩盯着他看：“我还用上班吗？”
她蓦然想到，照顾衡南的阿姨已经离职近一年了，衡南的生活费也断了一年了。
腰窝深深，那一袅不盈一握的细腰，向下形状圆润饱满，一双腿长而笔直，是最能激起肉.欲的纤秾合度。
“上学？”
只片刻，即将绽开的笑容迅速枯萎，她的嘴唇发白，发颤，因为一股森凉的呵气顺着她的脖颈向下。
片刻后，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别墅。
随即话筒中嘈杂一片，仿佛是拒绝躲避了几次，电话没递出去，背景音里传来厌恶的男声：“你跟她打，我不听。”
“南南，都给你讲了，短信没看到的吗？明天没有时间。你回来家里，也没有人在家。”那边的女人满不情愿，“你弟弟六年级家长会，小升初，关键时期晓得伐。”
片刻后，盛君殊面无表情地摇醒了衡南：“我说的是结婚。”
她从浴缸中爬出来，扑倒在门口，拍了拍着钝重的浴室门。
“喂。”依旧还是女人听电话，“南南，怎么突然闹着要结婚啊，也没听你阿姨说——”
原本研发部门经理正在讲运动水壶的新品设计，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前，脸让投影仪照得五颜六色，活像打翻了颜料桶。
那时候，尚唇红齿白的衡南低着头，目光只是淡淡地、略有哀愁地扫在他的鞋面上。
他还是选择完成这个困扰了他一千年的仪式。
见床单都湿了，郁百合关切地说，“太太，太太，把湿衣裳和床单换掉吧，这么睡要着凉的。”
她正是倾诉欲强的年纪，一个人每天待在这套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憋闷得快要疯了。
——因为即使不是衡南，他也想不到别人，索性知根知底，日子也就跟从前在垚山一样，凑合着过去了。
郁百合的好心情丝毫没有被打扰，回身哗啦啦地在浴缸里放水，边放边伸手试水温：“太太一会儿泡个澡好的呀？早上起来洗澡舒筋活血，精神百倍。”
“好。”干脆利落。
衡南翻过身，背对他蜷缩着偎在座椅上，点了一下头，齐肩的短发下，露出一点苍白的脖颈。
“……不用了。”
“那好啊。”她答得很厌世，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一年，衡南没打过一次电话，连她这个人，都几乎快被遗忘了。
少女注视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略显稚嫩的白色蕾丝睡衣，手里握着一管牙膏，凌乱的头发堪堪落在双肩上，敞开的领口锁骨突出，淡黑色眼圈像两团乌云，盘聚在苍白的脸上。
衡南的整个身子没进细腻雪白的泡沫里，浓郁的玫瑰香薰的味道笼罩了她。百叶窗外透着庭院植物的翠绿，顶灯柔和,照得人昏昏欲睡。
别墅的浴室很大，多是线条冷硬的大理石装饰，洗手池下方几只瓦数很足的橙黄化妆灯一打，折射出奢靡的朦胧昏黄，宛如虚幻梦境。
张森：“……”
她一直是很好说话的。
*
盛君殊喉结轻轻动了一下，瞧着她：“……近期我会通知你母亲办手续。”
“户口本那么重要的东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面，你爸爸你弟弟不是都在上面,你拿着干什么，丢了怎么办。”
“我也是！”
张森抓起公文包“蹭”地站起来：“老板，你你放心，我这、这就去找小二姐的妈。”
盛君殊把靠近衡南的空调冷风关闭，闭上双眼，短暂而沉寂地松了口气，
“孩子爸爸，你过来听听啊，我们南南要结婚啊。”
“妈妈。”另一道略微沙哑的纤细女声，恰好从左耳相思豆那里传出来。
“等一下，她在好像正在讲电话。”
衡南只是垂下眼，不笑，也没有做声。
这出浴美人，皮肤在自然光下白得恍如透明，睫毛在眼底扫出一层浅淡的阴影。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衡南的瞳孔应激性地微缩了一下，她怕独处，尤其怕密闭的浴室。
年少时他还有些困扰，譬如师父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
“对。”
即将关上的门缝里面，少女背对郁百合，叠合双臂，衣服沿臂膀褪到头顶。如云的黑发散乱地搭在肩上，一对可怜的肩胛骨，在缎子似的肌肤下突出来。
张森抻着脖子听。
那么请问，总裁突然站起来代表什么？
而经过了一千年光阴，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当她听说有一个太太要来，尽管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这么脏的一个小女孩，她还是欣喜若狂，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起来工作了。
会议室桌椅、吊顶是一片冷色调的青黑，落地百叶窗透过的一道一道的纤细光栅，轻盈地落在男人的背上，宛如一株光做的植物。
“实在太忙、忙了，昨天又是新品发布会，又、又是……”
郁百合笑：“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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