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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的手颤巍巍伸出来，掌心向上，停了片刻没人理，忍不住心虚地看向盛君殊。
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上云朵低垂，路上行人接踵摩肩，栏杆上卷着一只粉红色氢气球，广告、招牌和电子屏，组成了一个零碎又繁华的现代星港。
衡南在别墅的作息规律，已经是凌晨，等他洗好出来，衡南果然已经抱着他的外套睡熟了。
衡南本来也没带什么行李。衣服只带了两套短袖，一套长袖，内衣，都是基本款。她不像一般的阔太太，对衣服很看重，剩了半个箱子，她选择把那个一人高的熊折起来塞进去，塞得满头大汗。
星港中央CBD，是整个城市金融的核心，标志性的就是耸入云霄的几幢超高层建筑。
这是衡南头一次坐飞机。
整个圣星在清河还算排得上号，但黎向巍这种动辄影响星港经济运行的世界首富面前，就是个卖锅铲的家庭小作坊，还龙头？
他被发胶固定好的头发染得不见一根白色，西装外套敞开，不羁地仰靠在沙发上，皮肤是古铜色，体格是常年的健身积累出的壮硕。浓眉，双眼睁开，眼神威严。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出门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呀？”
她刚才考虑过要不要下来，但是盛君殊一路抱着她走，走得热，阳炎体更盛，裹着她很暖和，想到下来还要顶着冷风走路，她有点不太想走。要是能找个地方快点躺下，那当然更好。
盛君殊和他握手，心里笑，这话吹出来也不打草稿。
“身份证。”
司机还想接过盛君殊手里的黑色箱子，他婉拒，姜行打手势让司机上车，和蔼地一笑，眼角纹深深：“我们先去别墅？”
后半程衡南就在无聊和惶恐中歪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觉。
黎向巍的总裁办公室，就在其中一栋楼的核心部分，里面带了会客厅、餐厅、花园乃至露天泳池，这份奢靡不是拿金砖银瓦堆砌，而是拿石头、光影、植物和流水虚构了一个帝国。
盛君殊：“……”
第二天就要离开清河，衡南被催着收拾行李，郁百合看她还是慢吞吞的样子，急得跪在地上帮她一起收，结果收了一个下午，半个箱子都没装满：“就带这些吗？”
塞进去之后，她趴在箱子上气喘吁吁，眼里兴奋得像是刚装了个尸体。
“啊，是吗？”郁百合怀疑自己得了阿兹海默，忧愁地默了好半天，“……那明天早上的飞机……”
“……”衡南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衡南电话响了，刚接起来，就看见酒红制服的空乘目光一闪，露着八颗牙齿朝她走来，走得气势汹汹。
街面上的路灯从拉不紧的窗帘里照出来，他摸了下脖子，感觉空空的。
盛君殊取了托运的的箱子，拉着衡南轻巧地穿过摇摇晃晃的牌子和呼唤，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走到了酒店旋转门口。
衡南抱着枕头半梦半醒地站在他面前，她爬上来的时候，枕头掉在一边，在她眼中是看不到的。
——叫他“老人”似乎并不准确，因为今年已经五十七岁的黎向巍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老人。
林肯两边车门立即打开，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把行李搬上去，副驾走下来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一身低调的灰色西装，伸出手，“盛总，还有盛太太，我是姜行。舟车劳顿，辛苦了。”
他敛着眉眼，忍怒把她的手机关机，揣进自己口袋：“师兄帮你拿着，下飞机还给你。”
“少带点行李。”盛君殊提醒，“都可以在那边买。”
这糖果乳白色，毫无杂质，光滑冷硬，这哪里是糖，这是一大颗和田玉珠。
盛君殊身侧放着黑箱子，听的多，说的少，略有些公事公办的敷衍。
空乘转身，四周唏嘘声一片，乘客都扭过头，看报纸的看报纸，听歌的听歌，鸦雀无声。
直到他坐在座位上，打开，露出里面分门别类、排得整整齐齐的空白符纸、各个规格的毛笔、数块丹砂，他们才松了口气。
旧教堂高耸的尖顶对面是小巷，小巷内依然有成排的紧挨在一起的小饭店，店招是老式霓虹灯，店主坐在店外的板凳上看报，孩子们跑来跑去。
姜行微微一笑，不生气，扭过头，转而向衡南递了一根棒棒糖：“盛太太，也是第一次来星港？”
“……谢谢。”衡南发现这位秘书的瞳孔是浅褐色，眼窝深，骨骼硬朗，眼角纹却比同龄人多，应该混有欧洲血统。
盛君殊检查过一遍，“咔哒”合上箱子。
姜行接了个电话，语气听上去很是高兴：“三小姐说老板感觉好多了，已经恢复工作，我们这会直接去公司见老板，您看……”
星港位于南部边陲，临海，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水汽的风，和一点海的咸腥。
本能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手机一把塞给了盛君殊。
她循着阳炎灵火的吸引直接爬到了盛君殊身上，脑袋埋在他肩膀和脖颈之间嗅了嗅，手脚摊开，焦虑拧起的眉头舒展，进入深度睡眠。
坐在车上无聊，她窸窸窣窣开始剥糖，觉得糖柄有些硌手，仔细一瞧，上面金光璀璨，镶满了细小的水钻，再剥开一看，呆住。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坐的都是长途大巴。上了高中去外省演出，学校给了补贴，她也是被勒令坐睡一晚才能到的卧铺，把余下的钱交给父母。
所以坐在机舱里时，即使她头扭着目不转睛地看窗外广阔的停机坪，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捏着盛君殊的袖子。
“她的身份证呢？我看一下。”阿姨盯着他看，“结婚证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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