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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师妹毕竟不像他那样练过多年的渐法，能坚持到过半已经很好了。
盛君殊缓声解释疤痕的来历，顺便转移注意力，缓解她的紧绷，“才二十一天，但姽丘派已经上山，我把他从丹炉里捞出来……还没来得及捞他旁边的子竹，后面就来了一刀，我把……子烈挡在背后。”
衡南用手盖住眼睛，胸腔抽动，还是小声哭了一场。
盛君殊每次掠过，都觉得眼睛被刮了一下，刮得心惊肉跳。几次之后，他别过眼去。
似乎还是在走神。
“什么？”黎江愕然。
雪粒多了，融化成水。他的额头开始莫名地沁出薄汗。
师妹的触碰小心，无意识。微痒，冰凉，像融化的雪粒，由指尖丝丝缕缕渗入墙缝。
烧亲妈骨灰？
但衡南睡不着，膝盖上叮呤咣啷颠簸着一堆小瓶子，顽强地涂抹起来。
连别墅内部装潢都是繁复的洛可可式，花园里种几棵观赏性不强的果树实无必要。一开始，盛君殊以为这是他们种来自己吃的，毕竟曾经也盛行过在花园里种绿色水果的风潮。
她的声音非常小，盛君殊不得不拦住她的肩，贴近她的脸：“什么？”
“如果对应成人类，果实是什么？”
盛君殊静默地拆开盒子上的丝带：“我在楼下买的。”
“你吃吧，我去洗澡。”
盛君殊打开笔记本电脑，给黎向巍的工作邮箱连发邮件：
衡南也看着他：“怎么，你觉得少？那你二我六。”
他喂得很慢，但一点也不急躁。他发现师妹一切正常的时候，他反而能静静地正常思考。
如果是肖子烈……肖子烈敢这么小声说话让他费力地听，他早就一脚踹在腿上了。
衡南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抵触，只是说：“我有个要求。”
盛君殊赶紧说：“师兄再给你买新的。”
这样一道破坏肌理的伤疤并不美观，但这疤痕在盛君殊身上，有种令她着迷的冲击力，仿佛在这种令人扼腕的残忍破坏中，窥见和自己天性相仿的部分。
但衡南不想下楼，她说她连走到车库的力气都没有，再讲，她就躺在床上不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在盛君殊左突右冲的抢夺中拿着手机坚持点完了外卖。
“没关系，别哭。”他赶紧把衡南的眼泪擦掉，轻声说，“已经成了，师兄把你带出去了。”
姜瑞遭受攻击，可能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现在谁都不信任，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把出国当做唯一的指望。
“昨天晚上，我们……”
盛君殊认为过于简陋，尤其是这种需要体力的时候，更应该……
黎江点头：“对，种子外面是果皮。”
*
衡南看着他把小小一个草莓蛋糕小心地拆出来，推到她面前，把刀叉整整齐齐摆好。
盛君殊只能下楼告诉黎家女仆不吃晚饭了，然后沐浴在她们奇异的目光中，出门拎回一个红红的鼓鼓的大袋子，一路用手遮挡。
盛君殊拿勺的手一颤：“是吗？”
盛君殊听不见声音，低头一看，衡南闭着眼睛，竟已在他臂弯睡熟了。
“真他妈真是我妈呀！”黎浚直接坐在了地上，看了看打火机跳动的火焰。
他又立刻心惊肉跳地想起，昨天垫在黎家床上的西装忘记收了，女仆会不会看到？
“和金耀兰通灵的时候，”衡南接着说，“‘我‘总是被他拒绝。”
“这次能不能脱全。”
是个温柔得百无聊赖的黄昏。
盛君殊摸了下她的发顶。他特别愧疚，但没办法，衡南必须得跟着他走。
从前挡风玻璃看过去，前车是辆的士，后车窗三道黑杠，隐隐约约能看到后排两个靠在一起的后脑勺，似乎在商议什么，其中一个带着毛毡帽。
他极聪明，很快懂了。
“柿子树，是阳树。”黎浚艰难地说，“我们这边有这样的传统，在花园种阳树镇宅。”
盛君殊的容忍度极高，一口一口地喂衡南喝中药，好让衡南能腾出两只手来玩手机，或抠手指发呆。
这坚定了要将师妹快点调整好的想法，哪怕是再入丹境。
他看了看掌心的红，他刚才为什么要捂衡南的嘴？
黎江崩溃了。
黎江满脸惶恐：“我联系不上他，符还在病床上贴着呢！爸能去哪儿呢？”
防止被发现，黎江又稍稍减速，拉开两车之间的距离。
她的声音里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师兄，两个男人也会像我们这样说话吗？”
“果实……”黎江焦躁地推着眼镜，思考了一会儿，“果皮包裹种子，对应的是人类子宫包裹的婴孩……或者，就是孕妇？”
他的确……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只因为是衡南才……
但她也同时觉得很惋惜。
那猝不及防的瞬间，盛君殊的手臂被她掐出印子。
“你看前面。”
“好久没吃过了。”衡南吱吱地吸了口可乐，小声地说，“好好吃。”
他想，哪怕她想要一个布置成粉红色party的房间，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或者让他刷卡再买一百套露肩露背的裙子当礼物，他都可以接受。
盛君殊不知道师妹是不是在专注地背心法，一时不敢再说话扰他。
算了，先这样吧。
“明白了。”盛君殊语速飞快，立刻捂住她的嘴。
第一条：“吊死鬼十之有九是怨鬼。”
盛君殊：“你说。”
她觉得盛君殊这个人不但包袱很重，仪式感也特别重。
盛君殊严厉地把勺子往碗里一搁：“那叫清癯。”
第二天清晨，出了件事。
“嗯。”她小声应，带着很轻的鼻音。
衡南很不高兴地对着镜子补妆：“你把我口红蹭掉了。”
黎江不说话，咬着牙吸了下鼻涕。
衡南背乱了。
她神情飘忽，冰凉的手指像触碰蜈蚣的背一样触摸那道疤痕。
衡南一直没声，气息弱弱的，让盛君殊担忧之余，又想起很多年前的洗髓。当时她肯定是想说什么，他就应该引导她像别人一样哭，不应该直接把她塞回丹炉，把一切扼死在寂静里……
第二条：“你以为送一间百货大楼她就会乖乖呆在那里玩？”
盛君殊下意识问：“拒绝什么？”
都这么久了，师妹的记性果然很好。
他把老旧的骨灰盒和满地白茅全部搬到盛君殊指定的位置，打火机都打出火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单手掀开骨灰盒看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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