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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的速写本硌着胸口，他不客气地一把抽走，和笔一起搁在床头柜上。
三毛的八字眉慢慢舒展开。
“……”
*
“喜欢什么颜色？”暴躁的衡南抽了根彩铅，“不说？不说我随便涂了，基佬紫。”
“简单说下你遇到什么情况。抓紧时间，每个人我就听五分钟，决定要不要录。”
“真不像话。”男主持骤然变了语气，打断，“刚才说得可怜兮兮的，打三份工，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我知道了。真这么穷，真要是你父母虐待你，哦，你哪来的闲钱玩这种扮装游戏？”
“我……我不恨他们。”她疲倦的声音响起，笑，“说起来有点累，不想说了。”
“你之前不是说勒得慌吗？”
“听了半天，你也抓不住重点，你这个投稿是想说什么呢？吐槽你的公司？你的工作？还是你想自杀？总得有一个抓眼球的爆点。”
三毛咯咯咯的笑声渐渐模糊。
“037”已经售出，货架上其他的衣服呢？也是死人身上的衣服二度贩卖？渠道是什么，就为了盈利吗？
这就跟他开家居公司供养师门一样，也是一种营生。
“怎么了小六哥？”张森也凑近。
“当时师兄冲上台，一下就把师姐扑倒在地，然后当场把她的裙子脱了！”
盛君殊顿了顿：“习惯了。”
猛然被对面的男人打断：“五分钟到了。”
肖子烈按了免提，两个脑袋凑在一起。
“讯哥，我昨天听见你做抑郁症病人的节目，你说，我是不是抑郁症啊？”
他一手搂着衡南，再度打开电商平台，看那家售出伊沃尔裙子的网店。
说起伊沃尔，她的声音才轻盈一些，“是一种类似于洛丽塔和cosplay的扮装表演，我有很多的裙子……”
衡南哼了一声。
页面光秃秃的，只剩下了“farewell”这个店名。
男人的语速快了许多：“那你可以吐槽一下你的极品父母，以这个为卖点，你说呢？”
“因为师姐事先没说她会交换衣服。”肖子烈滑动手机，“这件裙子是于珊珊的，转手卖给孟恬，孟恬一穿，就被殉了。师兄生怕师姐也被殉了，他现在把师姐关在屋里，24小时盯着她。”
张森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过来，松开一只手，洗耳恭听。
衡南让橙子一呛，咳了几声，顺手抽了张纸擤鼻涕。
耳边尖啸声掠过，衡南嘴角的笑逐渐消失，仿佛变成金鱼，眼前的本子全被弧形鱼缸折射，鼓起，压扁，模糊。
应该是不想让她废话的意思。
最后盛君殊沉着脸把另外一件裙子团了团，把她一卷抱起来，塞进车里。
男人顿了顿：“你病了去医院看啊。”
郁百合只是切成片状，是他用刀后期加工，把果肉一块块起出来了。其实当年师妹也是这样给他剥橙子的，他看到橙子就想起来这回事，投之以桃，报之琼瑶。
“……淦，为什么？”
打完这个电话，她为什么特意删除了记录？
“这个！我知道。”张森悄声说，“开车的时、时候听到过陈讯的广播，午夜感情问题，特、特别劲爆，什么想杀上司、老公找小四、男、男朋友是同性恋……”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他低头一看，师妹暖得双颊通红，睫毛垂着，已经在他怀里睡熟。
一阵音乐声后，机械的女声响起：“您好，FM88.4情感专栏‘城市病’，欢迎您的投稿。”
单这个店名就很诡异，谁拿“告别”或者“再见”做名字？
“我打三分工，从上午六点，到夜里十一点。明明已经这么累了，回到家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觉，可是醒来，又觉得很疲倦……”
“别的我不知道，就说洛丽塔，听说一条裙子有上万块的，这不是扯淡吗？家里有矿，随便买我管不着，你这种人，就属于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衡南身体底子弱，从小体育不及格，大病小病缠身。这趟之后，她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是个电台？
“你看，于珊珊复原过的通话记录上，多了一个电话。”
甜美的女声继续：“稍等一下，为您转接陈讯老师。”
“投稿是吗？”富有磁性的中年男声响起，只不过，大约接待的人太多，他语气冷漠，带着浓浓的不耐，
“诶？”肖子烈忽然将眼睛凑近屏幕。
女孩沉默了半天，深呼吸，呼吸声粗重，声音都变得发抖：“我经常……晚上听您的节目，我以为……我是第一次投稿……第一次，今天晚上，我是感觉不好……我很想说点什么……”
然后，他的手出其不意地摁在天书上。
“嘶……”张森捂着耳朵，“小六哥，打住，后面的事我不、不想听，也不、不敢听。”
不知怎么的，他出神地看了很久，像好像看见危崖上的鸟巢，不忍惊扰。
事实上，盛君殊的监视毫无力度。
“我想投稿。”肖子烈说，“我想……”
“我要是你，我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上班，埋头苦干，怎么赚不到钱，还不是因为你要不务正业，要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爱好上花钱？”
“我没有钱，也不敢请假。”
“嗤。”衡南弯起嘴角，笔尖沙沙，恐龙背上骑了一只大头小白兔，八字眉，耳朵耷拉着。
盛君殊果然躺下来，把她抱进怀里，她脑袋依偎在男人胸口，他替她拉了拉被子，一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一手按着她的背，暖得人心神荡漾。
也太脏了。
“对不起。”一点拼命忍耐眼泪的声音，还有隐约的抽纸声，“真抱歉。”
张森说：“拨、拨过去看看。”
“我好像生病了……已经有长一段时间，我浑浑噩噩，活得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话也不尽然。
电话从手中掉落。
技术部和公安局联手，扒到了店主的用户名，去年才注册的，叫做chu。
盛君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很好。”生气归生气，盛君殊也不吝夸赞。
对面沉默了好长时间。
鱼的鳞片被刮落，血丝融进水里，翻起白肚。
……却也没有什么味道。
盛君殊妥帖地回答：“没有可比性。”
“……”
衡南靠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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