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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开网店的？”盛君殊还以为是教师一类的职业。
盛君殊回忆了一下徐云云的形象：“不像啊。”
衡南攥着的艾草叶片都在抖，盛君殊看了她一眼：“我也要去，扶我一下。”
她的步子停住，福至心灵地扭过头去。
“被我们查了以后，这女人三番五次来找我们所里闹，说她的货都是‘锦绣村’批发的，她不知道是洋垃圾，以后不做了，希望我们给她解封。”
都怪她收到这张纸条，一想到去厕所，背上汗毛根根竖立起来，她磨蹭了一会儿，把花瓶里的艾抽出来捏在手里，“我……我去一下厕所。”
盛君殊只是站在门口等待，男女标识下是面装饰玻璃墙，倒映他的下颌和眉眼，他顺手借着那块玻璃理了理头发，抬起头，发觉衡南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几排座位，坐满了小孩子，座位上堆着背包、衣服、保温壶，以及各种颜色的卡通小毯子，有的拖垂在地上，高高的架子上挂着液体和软管，一个孩子忽然啼哭起来，家长小声地哄。
她坚信这个纸条是人做的手脚。影视剧里，绑匪害怕自己的笔迹被认出来，就会这样心虚剪字贴字。
当初盛君殊被120拉到这个医院，也正是因为这里离蒋胜在辖区派出所最近。
徐舟一路一瘸一拐地追衡南，追到盛君殊病房门口，门在他面前“啪”地关上，险些撞碎他鼻梁。
“盛总，千万别这么笑。”蒋胜拿烟点点他，“搞得好像我们公权私用一样。我解释一下，是徐云云在我们派出所撒泼，当场脱衣服袭警，把自己作进去的。”
幸好隔壁间还有另一个女孩，咳嗽声和她撕开卫生巾的声音，消减了未知的恐惧。
“师兄！”
“对对，从这个chu这里，我们查封了一大批货源来路不正的网店，有好多是专卖洋垃圾的，有一个店就是徐云云开的。”
“孩子？我没有……”徐舟涨红着脸瞟了她一眼，“我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衡南戳戳徐舟：“你有孩子吗？”
刚想到这里，洗手间内就传来一声尖叫，门“碰”地被撞开，随后是摔倒的声音，尖叫变成了大声呼救。
衡南摇头。
衡南穿梭孩童的哭闹、低语、梦话和叫嚷中，无数道童稚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纷乱的世界，她从这纷乱荒诞的世界中经过，输液管内液体的滴落是另外一道有规律、如同敲木鱼走针的声音，有的快，有的慢，滴滴答答。
“你……”
“哎，你找谁啊。”
衡南把鬼娃娃的纸条扔给他，又回想了一下徐云云不信邪的脸：“我们能不能不管了。”
“我看见黄色的荷叶领，就是做衣服的那种带褶的领子，倒翻下来半盖在脸上，被风吹得像海浪一样抖动。”
盛君殊忍辱负重，面不改色，端详了衡南的脸色，给她留了一个臂弯：“上完了？没遇到什么吧。”
蒋胜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把她给拘了。”
警方来得特别快。
不要委屈衡南。
顺着衡南的视线看去，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串小小的血脚印，蜿蜒着，一直通向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出去。
徐云云脸色苍白，攥着纸条的手一直抖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觉得一定是撞到了人吗？ ”
“吱——”衡南将门猛地推开，暖气的热浪扑面。她带来的是冷风，无数张脸抱怨地转过来。
衡南和盛君殊对视一眼，三两步跨至台阶上，地上趴着一个女孩，长头发，牛仔裤，两腿已经软了，正在拼命往出爬。
衡南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架起来，她一直在尖叫：“有人拉我！有人拉我！”
他的口吻轻松平淡，甚至含着点促狭。
“卖童装，卖了十年的老店了。”蒋胜说，“十年啊，都够小树苗长成大树了。估计积累了不少顾客，所以她才天天找我们，这个店解封不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谁？”
衡南一出来，就看见蒋胜和盛君殊站在厕所门口说话。蒋胜手里还夹着根没点着的烟，估计是拿出来才想起来医院不能吸烟。
这是儿科的输液大厅。
衡南的目光涣散开，越过女孩，看向她背后。
“我跟子烈说什么了？”
隔间的门正在慢慢打开。
“要信你信，你出钱。”
玻璃“哗啦”一下碎裂，灵符烧到尽头，天师对冤鬼的恐吓也就结束，灵符和碎玻璃渣一起落在台子上，成了一簇灰。
垚山现在不比以往，人是没剩多少，但是挂靠在公安系统，活多得数不清。
“嘻嘻……”
“哗啦……”水一冲下，那只手立即缩进洞里，发出“咕叽”一声，漫上来的全是腥臊的血块和化开的血丝。盛君殊凝神看着，分辨这到底是例假还是……
“解了吗？”
更诡异的是，夏天才开的吊扇，正在疯狂转动，发出“呼呼”的声响，病例、毯子和薄衣服都被吹得四处乱跑，风袭击着发顶。
反正男女洗手间都在一起，送到门口，盛君殊松开她，示意她进去。
“哪里？”
盛君殊唇边竟然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把纸条一搁：“反正我们不缺生意。”
衡南赫然扭头，座位上的小女孩睁着眼睛，吮着手指，黑黑的大眼睛，正安静地与她对视。
走到门口，盛君殊叫住她。
“在医院死掉的鬼娃娃是很可怜的！她不喜欢梳妆，请不要让她穿上漂亮的衣服。”
她的眼睛让走廊灯照着，黑白分明，含着股不自知的依赖和留恋，看得他心口一突。
病房里已经大亮，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斜插了一根艾，是护士刚拿来的。据说刚才跳闸了，现在已经完全修好。
徐云云穿着一身羊毛大衣，烫着小卷的黑长发用一枚琥珀发夹收束。她打扮老气，但五官其实很端正。这个孩子随她，生得精致可爱，大眼睛小嘴巴，睫毛长长的，面颊鼓鼓的。
“蹲……蹲便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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