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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才放开手，盛君殊顺势把她托起来，掀开帘子放在床上，坐在床头。衡南仰躺着看他，烛火在她眼珠里跳动，洋娃娃一样的安静乖巧。盛君殊垂眼，把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无言地整了整柔软的发丝。
“哎？好漂亮。”她目光落向对面，忽然笑起来，手底下快活地转着瓶子，阳光透过紫色琉璃瓶的亮光，和桔梗的影子吗，闪烁着跳跃在墙壁上。
衡南笑了一下，默默地跟在他身旁上山。
“……”
他的心软了一刹，手上的力道也一松，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说什……”盛君殊猛然低头看向地下，大地正在震颤着，几道巨大的皲裂绽开。
“师兄。”衡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望了望那座山，强笑一下，“要不，回去吧。”
衡南站定，仰头看他，眼神里含了一丝奇怪，小心睨向肩上烧得正旺的阳炎灵火：“师兄，我们的体质……还会生病？”
“这晚上还是有点无聊的，是吧。”她嘟囔着，闭上眼睛。
找师父订婚的路上，山崩了？
哄睡了衡南，盛君殊松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衡南！”盛君殊把她翻了个个，“跑什么？”
其实不单衡南急，他也殚精竭虑地急着。
“哐——”倒扣的篓筐从天而降，眼前一黑。
缕缕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随即脖子一把被人拎起，在空里“嗷嗷”地转了个圈儿，又被小姑娘箍紧在怀里：“好名字，阿木！”
第三支，第四枝，无数枝……桌上堆满了紫色桔梗花……
盛君殊刚一放开，衡南细细的胳膊猛地缠上他的脖颈，腿勾住他的腰，八爪鱼一般箍着他，勒得他额角暴了青筋，呼吸困难地去松她的手臂：“松开些……”
不知为什么，他胡乱地想起衡南笃定的那句：“君兮不会那样待我，所以他不是。”
“放开些，师兄抱着你。”
“小狐狸，有点出息。”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骄矜地说，“这朵花谢了，再摘新的就好了。世上永远有花开着，没什么可留恋的。”
“露水，溅到师姐借我的书上了。”她两指拎起线装书册，冷森森地说。
“……”
每崩塌一次，就要面对新的噩梦。
狐狸踱到紫色琉璃瓶前，用爪子推了推，瓶子里只剩下一些水，水上漂了一片皱巴巴的半腐烂的叶子。
褐色狐狸咧着嘴顺着这条线，用舌头一卷，吃一个，走两步，再吃一个，走两……
小姑娘翻了个身，脚下一扭，牵拉尾巴，张森“嗷”地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白痕，徒劳地被甩上了床，打了个滚，倒跌在柔软的被子上。
他也盼望着这个证明。
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时用来暖脚的狐狸，暖着暖着，就到了怀里。
从青鹿崖到丹东在的蜉蝣天地，有一段不短的路。盛君殊一面走着，一面出神，其实一起去求师父赐婚也好，省得师父再征求一遍衡南的意见。说不定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雨丝中的雪融在脸上，盛君殊一看见她身上的裙子就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多少次他西装脱下来给了衡南：“你这体质是想生病？天冷，回去加件衣服再出门。”
话音未落，天边一声响，对面山头的大石块错动了一点点，仅一个晃动的虚影，足以让盛君殊瞳孔紧缩，拽着衡南刹那间退了十几米远。
“师兄。”衡南瞧了他一眼，眼睛已经通红，用力脱开他的手，微笑道，“算了吧。”
盛君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它崩塌。他一把抱起衡南，跨过地裂，在地震般的晃动中踹开门。门在背后“吱”地关上了。
吧嗒，桌子上滚落一枝紫色桔梗花。
“……”张森坐在桔梗堆成的小山上，毛一根一根耷拉下来，浑似淋了一场雨。
没水了。
“嗷……”三角眼垂下，一对毛绒绒的尖耳沮丧地趴伏下去。面前忽然变成了一片紫，倒退两步，原来是白雪一手扶着细颈的紫色琉璃瓶，一手则将插着可怜的花猛塞进去。
外面传来少女恶劣的大笑，她扶着膝盖，直笑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抓起篓筐。
“……”盛君殊把衡南放开，看着席卷的雪，满天的粉尘，还有眼前完全阻断山路的大石块，一时无话可说。
草丛里的虫鸣阵阵。盛君殊拎着刀静默地站在自己房里，从左至右，表情淡淡地扫过床头的一排正字，横过刀刃，在最右边刻下一根新的横线。
你妈妈。人家是狐、狐狸……
“婚约。”她仍然笑着，眼里的哭意却更加明显，“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狐狸的尾巴被挤扁在了床尾，一双后脚蹲在床上，身子却伸得很长，抛掷下来，伸出两爪，一个猴子揽月，去勾垂落在地上的被子。
夜已深沉。
回头，衡南发髻上的木簪斜插，鬓边的发丝被风荡到了脸颊上，呼出一口白气，沉淀作颊上浅浅的红晕，拎着裙角朝他跑来：“我和你一起。”
这个确认他于师妹，师妹于他，都独一无二的证明。
她的唇色发白，黑峻峻的眼睛直直看向前方，不聚焦，似乎对着假想敌露出了恐吓的神情，藏在阴狠之下的却是脆弱的恐惧。
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盛君殊猛然回头，衡南拎起裙子，转头跑下山。
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吹干了就揣起来找师父摊牌去。正沿着山路往浮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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