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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酒令呀。”
地上人呻|吟了一声，摸着后脑勺，露出痛苦的表情：“哦……痛……这他妈……我在哪儿呢？”
衡南知道自己手凉，去床头柜捧了一会儿茶盏，捂热了才开始按。
“宋公子。”衡南柔顺地一福。
一盏细烛如豆，他靠在墙上安静地看了半晌，捻起一枚吃。文章具体如何写的，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一点细柔的酥皮玫瑰饼的甜味，还有隔壁饿昏过去的人被抬走的响动。
衡南想, 盛君殊可真惨。在金陵参加乡试, 盛家还能多少动用关系, 安排个舒服点的试场，到了京都，就真跟全国的学子一视同仁——一起受苦。
盛君殊面色微红，攥住她的手拉下来：“不用，睡觉。”
会试一考三场，地点在郊区夫子庙，一人一个“单间”，这单间说来好听，其实就是个长五尺、宽四尺的小牢房，按公子的话来说：
“这怎么能行。”盛君殊只来得及伸手，垫住宋嘉树的后脑勺。
故而宋嘉树实在想象不到他和女人相处的模样，他脑海里只闪现出一副画面：芝兰玉树般的盛哥儿端坐在床上，手里拿一卷书，女人站着脱他上衣，他就把书放低看，女人蹲着脱他裤子，他就把书举高看；女人依偎在他怀里……他枕在女人肩膀上看，盛哥儿猛地抬袖，女人娇羞地低下了头，他绕开她的脸，顺手在书上画一格批注。
“……你说怎么玩，我现学。”
衡南顿了一下，舔去唇上的一粒米，盛君殊叫道：“老板娘来，添一壶酒。”
“气质？”
盛君殊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带来了，但……”
盛君殊闭着眼睛，心平气和地说：“没桌子，就两块木板。”
盛君殊奇怪：“哪里变了？”
盛君殊看了一眼地上红着脸砸着嘴的人，又看看衡南，觉得自己像是醉了，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行吗？”
衡南抿唇一笑，仰头咕咚咚地就喝了：“敬宋公子，奴家先行。”
盛君殊心脏痛苦地跳动起来，若是宋嘉树扭过脸来看到他，他真的这辈子都没脸和他通信了……
盛君殊一进去，果然捧着那字碑看得目不转睛。五个美人过来斟酒，手腕碰过他的手腕，头发勾住他的耳尖，他都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出入这种娱乐场所再没人叫他。
盛君殊知道她从哪里来，但从不问她以前的事，倒是衡南自己渲染过几次，勾栏在他心中便成个极其黑暗的地方，他更加不愿揭人伤疤。但他现在睡不着觉，小心地问：“你这门手艺从哪学来的？”
京都一连十几天, 都是阴雨。衡南就住在客栈, 房间比盛家的条件差得多，木头发出一股朽味, 但很热闹, 从二层窗户往外面看是大街，牵骡子牵马的人来来往往，衡南就端着碗坐在窗边，推开窗, 边看边吃。
说完，她看着盛君殊吃吃地笑起来。
公子漆黑的眼睛还看着她，似乎等待什么，衡南说：“当然是我们姐妹几个互相按着练习的。”
衡南想搂他的脖颈，烫得收回手去：“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衡南一手撑着脑袋，幽幽道：“带我出来，婆母本就不高兴，何况这段时间你吃穿一切都是我负责，你回去要是腰疼了背疼了，落下一丁点毛病，我死不足惜，死了也得被拉出来鞭尸。”
第三杯刚满上，几根丹蔻一扣，便端走，衡南道：“这个我会，我来。”
“我答不上，哥儿一杯我两杯；宋公子答不上，只行两杯，如何？”
宋嘉树笑：“先说好，你说错了，你喝还是他喝？”
“啊？”宋嘉树大为震惊，因为盛君殊在他心里，完全就是个未开窍的琉璃公子的存在。
“当然行。”
衡南呼吸匀而轻，似乎是睡着了，他静静地停了好半天，忍不住轻轻轻晃了晃她：“衡南。”
“就这样。”
衡南接过碗，碗壁上还是温热的，回过头，盛君殊侧脸冷静。
宋嘉树扼腕叹息：“家里强加给你的？”
衡南震惊，想了半晌，想不出公子窝在两块木板前的画面，“狗皇帝，连个桌子也舍不得买，那你夜里怎么睡觉？”
宋嘉树露齿一笑，他知道盛君殊看过的书多，造诣深厚，诗词对子难不住他，便都捡些难偏怪的字谜出给他，盛君殊一时迟疑，转眼就喝了两杯，脖颈泛上一层红。
会试前，盛君殊在夫子庙外，被一个瘦高的翩翩公子叫住。
盛君殊也是累了，在这种温柔的对待下，渐渐眼皮发沉。
先让人浑身上下摸一遍，只许手上提个篮子，篮子里装笔墨纸砚和食物。笔墨倒是没多少，吃的就他拿的最多。这是因为走之前，衡南非拆了一整盒她精挑细选的糕点给他装上，他推辞，衡南便炸毛，他只得拎着那一篮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进场，得了许多笑声。
衡南哧地笑了，蕴着恶劣笑意的眼睛睁开，原来刚才分明是装的，她拿探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君殊看，看得他别过头，才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在那里面怎么尿尿的。”
宋嘉树好奇看着，笑道：“原是她自己吃那么少，瘦弱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不给她吃饭呢。还没问起，你是哪家的姑娘？盛哥儿娶妾这么大的事，怎也没听其他公子说起过。”
待到会试结束，盛君殊都快把这事忘了，岂料出了试场，竟然又迎面碰见宋嘉树。他在人群里停驻片刻，掉头就走，宋嘉树倒是眼尖，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不行，我这几日净想着你那女人。”
宋嘉树果然扭头：“你又不喝，要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一般人啊。”宋嘉树连连叹息，盛君殊看了他一眼，是责怪的意思。责怪完了，菜也开了，衡南坐在他身边，吃得尤其少，盛君殊也不在意宋嘉树看笑话了，端起她的碗给她添满：“拿菜压一下，一会儿胃疼。”
盛君殊敛袖倒酒：“我陪你喝就是。”
话音未落，盛君殊一言不发地坐起来，趴在床上，斥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难怪他一回来，就平心静气地在床上躺平了。
但又过了两日，吃的竟然见了底，想来是因为用脑过度，所以饿得更快，幸好还剩下衡南装的糕点。
盛君殊没犹豫太久，自己把上衣脱了，放在一旁，又趴回去，睫毛一下一下眨着。
盛君殊正钝着，一时间没回应，又听得她道：“你们不会就在那房……”
“是你身上太凉。”盛君殊拉过被子盖在她脊背上，“这屋里不比金陵，窗户漏风。”
宋嘉树出的字谜再偏，到底还是流传在酒桌上的，也就欺负盛君殊不懂行，衡南听了千百遍，耳根都磨了茧，对答如流，宋嘉树喝得面红，撸起袖子，倒酒时青筋都暴起：“你真……什么都知道……”
抱了一会儿，盛君殊斟酌道：“衡南。”
“嘘。”盛君殊赶紧捂她的嘴，“紧赶着写，还怕蜡烛烧光了，顾不得睡觉，每每都是后半夜才睡下。”
衡南低头一看，原来她老跨过来够茶杯，次数多了累，顺势坐下来。想着只坐一会儿，未料忘了下来，真是僭越惯了……她心跳砰砰，面不改色地把盛君殊的头扭回去：“都这样的，你不懂不要置喙。”
衡南其时正端着碗在窗边无趣地吃饭，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喊：“衡南。”
宋嘉树就住这家客栈，大厅里连个人都没有。盛君殊道：“也不知道他住哪一间。”
后又换了对对子，盛哥儿这妾真是个狠的，不出一刻，什么都对的上，只是宋嘉树喝得有些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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