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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奔跑,一面欢笑。
她眼里茫然,愣愣地嚼了半晌,突然一皱眉头,“哎呀”一声捂住了腮帮子。
她已经听见门口的侍女传来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窃笑。她早就是众人的笑柄。
她便收了施法的手指,趴在窗台上冲他笑嘻嘻。
那样的眼神,为什么她过去从未注意到?
这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她闭着眼点点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落在他脚边。
凉玉气恼地败下阵来。
凤桐眼里含了戏谑神色,笑道:“原来你也知道?”
大家都知晓花神爱闹,对她们的行为从来不加以制止,反而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这三月天放纸鸢,竟然逐渐成了花界的一件盛事。
她说起话来,那柔和的轻声细语,也跟季北辰如出一辙:“北辰,三月的风正好,出来转转吧。”
凉玉黑峻峻的眼眸里,泛着绝望的光,像是折了翅膀的小鸟。
额头上汗水密布,她瞪大眼睛,眼里一片茫然。凤桐走过来在坐在她床畔,伸出手拭了一下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空气里传来了温玉的声音,“困住她。”
门里头还是悄无声息。
随后是季北辰的:“困住她。”
身旁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竟然一片安静,花界少有这样的风吧,她忽然停下来,抬头四望,风猛然衰弱下来,她的纸鸢从高高的天幕上往下坠跌,像折了翅的鸟,一头栽下来,落在她眼前。
句芒主春,一旦人间的春来,便是花界最繁盛的时候。花界处于天宫和人间的交界,是能体会半分人间节气的,故而烟火气也最重。到了春天,各个花仙除了花枝招展游走人间之外,还时兴学习人间的习俗——放风筝。
凤桐喂了她一块。
“不知道,不如北辰君来教教我们?”温玉带着笑意的声音忽远忽近,在天地间回荡,倏忽消失,时而又刺耳地刺穿她的耳膜。
“牙……牙掉了。”凉玉与他四目相对,腮帮子还鼓鼓的,一双眼睛写满了不知所措。
他们是谁?凉玉想抬头看看自己的手和脚,可是头也被钉在地上。她恍然惊觉,她跟这大殿融为一体了,她就是这柱子,就是这梁,她真的被困住了,永生永世。
凤桐把头转向别处,尽量绷着嘴角的笑,叹道:“……唉,这可怎么是好。”
天旋地转,她看见季北辰执着纸鸢一送,便消失了,时而看见温玉提着裙子跑,肤白如玉,倾国倾城,她眼里有他,他眼里也有她。他们都仿佛看不见她一般,笑着闹着跑远了。
他的手指是温热的,她转醒过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怜惜夹杂着怒气一股脑儿涌上来,他不自觉语气放冷,“别想了。别拿旁人的错难为自己。”
凉风吹过她绯红的脸,身后的钗环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她才惊觉,温玉走到她背后。季北辰依旧是一身的清朗,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她的幻觉。
她不解地站在温玉身后,看着温玉站在门前,错落的月白纱衣,越发衬出她恍若透明的肤色,叩了叩门,侧过头贴上去,仿佛在注意里头的动静,小嘴微翘,美不胜收。
凉玉猛然惊醒,眼前一片明亮。
他袖口有几笔淡墨勾勒的竹叶,倒映在桌上一盏清透的绿茶里,成了晃动的影子。
没有大梁,也没有点金漆,没有温玉和季北辰,熟悉的纱帐外头,隐约可以看见瑞脑兽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她托腮坐在桌前,闷闷地讲出遭遇,温玉掩口笑道:“其实北辰君很好说话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么?”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听进去了,好像又没有。他有些心软,伸手把桌上切好的蛇果连盘子捞了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吃不吃?”
“怎么了?”凤桐蹙眉。
“大约是用杀孽造了灵,所以近来才会没一日睡得安生。”她慢慢地爬起来,回味着梦里的情景,垂着脑袋叹息,“凤君,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嫌?”
季北辰最后还是没有开门。
声音居然这样温柔。
“好好的,何故叹气?”男人的声音。
她愣愣地看着盘里的果子,许久,委屈道:“吃。”
耳边的声音模糊,变作轰轰作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