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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忠臣良将,赐黄金白两,擢为十二卫都统。”
“胡说。”明宴笑了一下,照着她臀上轻轻一拍,恨道,“我记得清清楚楚。”
王丞相一生无子,唯有糯荷的婚事需要惦记。娶了他的女儿,就要登门做他家的赘婿,但同时也将接手他所有的权力。
宋都统腿一软,几柄长矛哗啦啦下放,即使他跪倒在地上也不放过。
前胸的那一刀是最重的,皮肉外翻,黑峻峻的一个狭缝,待苏倾转过身来,他又反手将衣袍敛着了。
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拿长矛逼宫犯上的卫队惊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明宴淡道:“王上这是病了,送回寝宫里。”
明府的侍婢头一次接了这么重的伤员。俞西风回来时,手臂上还插着半截断戟,为首的丫头吓得两腿发软,竟不敢靠近。
梦见已经回了明府躺在床上,睁眼却发现还在这里。
燕成堇脸同脖子发红,浑身颤抖,大口呼吸着,透不过气来的模样。
亲卫齐声道:“是。”
燕成堇额角的青筋骤然隆起,“你——”
燕成堇死死看着他,敢让他受这样的屈辱,这样的屈辱……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一张嘴,一口血“噗”地喷出来,利剑一样射在空气中。
苏倾靠近了他,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他伸手捧住她近在眼前的腰,她身上裙子皱得不成样子,他极淡的语气里带上些别样的意味:“先前说回来要给我看看哪儿?”
苏倾鱼儿样的从他掌心挣脱,手上帕子的水滴滴答答落在他膝上,手指绞上他的袍子,轻声无奈道:“大人别闹。”
明宴扫着他,话语从齿缝里一字字挤出来:“若不是陛下姓燕,流着南国皇室的血,你以为臣喜欢你么?”
这个夜晚,明宴距离安定门已走出百步,前胸的血沾染袍襟,直淌到脚下。
一道风猛扑过来,扬起她的发丝,明宴的剑“当”地抵住了那利器,剑光一动,马儿发出一声吃痛的长嘶,猛地扬起两蹄急刹于空中。
苏倾一惊,眼前那人听声音耳熟,原是刚才放他们一马的人,双眼赤红。
竞相提亲的人中,宋都统绝不是最优秀的一个,却是最豁得出的一个,他能夜夜睡前为妻子洗脚,起床帮丈人倒尿壶。
苏倾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这,还有什么不同?快起来,给大人处理伤口。”
这一晚灯火通明直到午夜。
燕成堇的黑袍在夜色里飘动,他面上现了疲态,闭了闭眼睛。他很累。
“小荷呢?”
夜不能安寝,只得招采女服侍,欲望的尽端却是更深的恐惧。
最后是南风和北风帮他清了伤口,荆月安顿他睡下了。
他不会身先士卒,而是躲在两股力量身后,煽动鹬蚌相争。
他顾不上那边传来的推诿,睁眼看着明宴,肖似先皇后的柔媚眸中,倒影出他杀神一般的身影:“孤恶心你。”
明宴下颌微抬,卫队无数把青黑的利刃“哗”地逼近,有几把已经挨住了王上的后心。
明宴瞧着他:“求我,饶你一命。”
生死面前,谁急谁输。
明宴甚至有些赞赏燕成堇的心思缜密了。
王丞相的眼球浑浊,眼袋下垂,像坟墓里爬出的厉鬼。
一屋子人又匆匆退下去,苏倾强撑着跳下床来,明宴扣住她的手腕。她回了头,急道:“可要我也滚?”
当他不再面红耳赤地同臣下争辩,而学会用示弱伪装自己的时候,他就成长为了可怕的第三种力量。
“臣不喜欢委屈自己。”他反手托起苏倾滑下来的腿根,看着燕成堇笑了一下,“所以真正让臣厌恶的人,不是死了,就快死了。”
燕成堇头一次在明宴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片刻,不敢妄动的十二卫霍然骚动一下。
王丞相人到中年方得一女,闺名糯荷,自幼娇宠,长大后成为威震一方的悍妇。
明宴捉摸不透地看他许久,这才笑了一声,指间一枚褐色的九转还魂丹,塞进他口中。
明宴用手背擦了一把,同她解释:“不碍事,吐的是胃里的血,不似王上那心头血。”
黑衣将领单枪匹马哒哒飞奔过来,手上铁戟“刷”地直劈过来:“大胆反贼!”
模糊的视野里,明宴不紧不慢地睨着他,眼里似乎含着冷然的笑。
靴底黏腻,明宴略抬起前脚,在地上不轻不重地碾蹭了一下,仿佛把什么东西碾得粉身碎骨了。
这一幕,睡着多可惜。
十二卫将士骑于马上,月色下是他们发青的脸,众人睁大眼睛看着,鸦雀无声。
苏倾的头转了转,看到了一旁被王丞相捅成了筛子的宋都统,还在哭着求饶,爬着拖出一道道血痕。
月色底下,徒余马立着,战马旁边,乌压压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