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晚照楼论文集最新章节!

敦厚”的“诗教”(见《礼记·经解》),正是尖锐地对立着。

    二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崇儒术,儒家思想,被确定为正统思想,因而儒家所尊奉的经典,也就逐渐在人们的意识中成为判断是非、衡量一切的最高准则。汉朝人关于屈原的论争,始终和宗经的思想结合在一起。刘安、司马迁已开其端,到王逸就发展到顶点。

    刘安说《离骚》义兼《国风》、《小雅》,自然是由于《诗》、《骚》同属抒情篇什,两者之间有其继承和发展的关系;但在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举《离骚》以方经,便大大抬高了它的地位。班固所企图全力加以否定的,也是着眼在这个问题上。前面说过,班固的论点,本身是站不住脚的,王逸反驳班固,就把问题提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照王逸看来,《离骚》之文,不仅得《小雅》怨诽之旨;而且和《大雅》怨主刺上的精神也是相符合的(《大雅》、《小雅》,从经学的眼光来看,有高下之分);不仅合于《大雅》,而且它的全文都是“依托《五经》以立义”的:

    “帝高阳之苗裔”则“厥初生民,时惟姜嫄”也;“纫秋兰以为佩”,则“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也;“夕揽洲之宿莽”,则《易》“潜龙勿用”也;“驷玉虬而乘鹥”,则“时乘六龙以御天”也;“就重华而陈词”,则《尚书》咎繇之谋谟也;登昆仑而涉流沙,则《禹贡》之“敷土”也。

    这样一来,《离骚》不但“依诗取兴”(见《楚辞章句·离骚经序》),简直是群经的总汇,义兼《诗》、《书》、《易》了。基于这样的认识,他干脆在《离骚》的篇名加上一个“经”字,称之为《离骚经》(也可能刘向的《楚辞》旧本就是如此,王逸承用其说)。“经”,是多么尊严的名称,多么的高不可攀!大概王逸自己也感到有点不妥,于是解释说:“经,径也,言已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依道径以风谏君也。”(见同上)其实汉儒释经,就有训经为径的,这话只不过是为了避免正面同于《五经》之名,兜了个圈子而已。洪兴祖说的好:“古人引《离骚》未有言经者,盖后世之士祖述其词,尊之为经耳。”(见《楚辞补注》)这话深得王逸的原意。

    从义兼《风》、《雅》,到尊《骚》为经,说明了在汉朝,通过反复的论争,伟大的诗人屈原及其代表作《离骚》的思想意义,在人们的认识上已逐渐加深,获得了最高的评价。这是问题的一面,是我国古代文学思想史上的一件大事,不容忽视。问题的另一面是:推崇屈原,托体于经,和宗经的思想纠缠在一起,却也产生了不良的副作用。

    《离骚》是文学作品,是屈原自叙生平的抒情长诗,论其性质和体制,在《五经》中,除了《诗经》而外,和其他各经并无共同之处。特别是《离骚》的后半篇,驱使风云,运用神话,上天入地,驰骋幻想。对这独特的浪漫主义表现形式,根本就不可能刻舟求剑,解释得太实太死;而况说它处处都原本《五经》,句句都“依经立义”,这岂不是作茧自缚?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得强为牵合,连昆仑、流沙的神游,都比之为《禹贡》的敷土了。

    王逸之所以提出“《离骚》之文,依托《五经》以立义”,是针对班固“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的话而发的。从论争的方式来看,所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而在挥戈反击中,他自己却被嵌进了一个框子里。于是他就采用汉儒说经方法来说《骚》。《骚》并不是经,一定要这样做,那自然就会说得格格不入,窒碍难通,反而掩盖了《离骚》作为文学作品的特点了。

    三

    刘勰《文心雕龙》有《辨骚》一篇,在总结汉人关于屈原的论争的基础上提出了新的看法。

    他指出了过去的意见之所以分歧,是由于纠缠在屈原之文是否符合于经义的问题上。他说:“将核其论,必征言焉。”经过一番核实,他认为“同于《风》、《雅》”者有四,“异乎经典”者也有四。这种论证的方法,从表面看来,似乎重复走了汉人的老路,但他所得出的结论,却突破了汉人的局限,跳出了以经义衡量文学的圈子。

    首先,他是以发展的观点来看待文学的历史现象的。所以说:“固知《楚辞》者,体慢于三代,而风雅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楚辞》乃战国时的《风》、《雅》,那就不可能完全按照《诗经》的标准去衡量它,评价它。这是一。

    其次,他指出文章各有体制,不可一概而论。《楚辞》既然是“词赋之英杰”,那么它的性质就不同于经典。所以说:“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正因为是“取镕经意”,而不是“依经立义”,才能见出《楚辞》的特点,屈原的独创性;正因为是“自铸伟辞”,而不是因袭陈言,因而和经典异同之处,也就在所难免了。此其二。

    那么《楚辞》的特色,屈原的“自铸伟辞”,究竟表现在哪里呢?《辨骚》开宗明义,就揭示了他的主要论点:

    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

    《离骚》继《诗经》而起,放射出万丈光芒,和三百篇后先辉映,就在于它是“奇文”。到结尾的地方,刘勰又说:

    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盼可以驱辞力、唾可以穷文致,亦不复乞灵于长卿,假宠于子渊矣。

    “奇”和“贞”,“华”和“实”,是相对而言的。“贞”,指“规讽之旨”,“比兴之义”,也就是“同于风雅”,是《楚辞》与《诗经》精神相通之处;“奇”,指“诡异之辞”、“怪谲之谈”,也就是“异乎经典”,是《楚辞》所独有的光怪陆离的幻想的形式。“华”是词采;“实”是作品的思想内容。《楚辞》是幻想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作品。我们应该看到这些丰富的想象和幻想,乃是屈原政治上苦闷与追求理想的象征,是从现实出发的,故云“酌奇而不失其贞”。词采是情感的衣裳,《楚辞》中耀艳而深华的词采,乃是屈原美好品德的自然表现,故云“玩华而不坠其实”。

    《文心雕龙》以《原道》、《征圣》、《宗经》、《正纬》、《辨骚》五篇作为全书的论纲,《征圣》、《宗经》阐明“贞”的一面,《辨骚》则标举“奇”的一面,以“奇”论《骚》,而把“奇”和“贞”,“华”和“实”统一起来,不但切合于文学本身的特点,而且初步接触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对我们理解屈原作品的积极浪漫主义精神,是颇有启发的。

    这样,他就修正并提高了王逸的论点,把理论又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