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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先生嘗言:讀俱舍三年猶未能通,於滬上見沈乙庵,沈謂:君當究俱舍宗,毋究俱舍學。歸金陵,覓俱舍前諸書讀之,又覓俱舍後諸書讀之,又覓與俱舍同時他家諸書讀之,讀三月而俱舍之義燦然明白。蓋自前後左右之書比較研讀,則異同自見,大義頓顯。大師讀俱舍之法,用於他書,何獨不然。

    魏晉的佛學,完全是印度佛教與中國思想相結合的産物,故與印度之佛教異。唐人覺其非印度之教義,玄奘親往印度求法,所取回者爲真印度佛教,但與中國條件不相適應,再傳之後遂絕,而所流行者仍爲中國化之佛教————天臺、華嚴等宗,及至禪宗出現後與中國思想之結合愈緊密,而竟完全取代前此佛教各宗。

    周秦性道之辯不議空有,自印度思想入諸夏而六代論空有者紛紛,釋氏之徒以空自高而斥儒爲有,儒之願者亦以有自詡,而斥釋氏之空、老氏之無。於是儒墮負而不可救也,惟孫盛作《老聃非大賢論》,以爲“中賢第三等之人,去賢有間”。其曰:“崇無既失之矣,崇有亦未爲得。”超有無以立論,自能深契儒家之旨,其度越時流遠矣。盛又作《老子疑問反訊》曰:“《道德經》云: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因謂宜有欲俱出妙門,同謂之玄,若然以往,復何獨貴於無欲乎?”據《老》以折無,洵千載之神解也。自頃歐洲思想入中國,而唯心、唯物之論張,以唯物自誇者,恒斥中國舊説爲唯心。兹二者誠無獨有偶,相映成趣。乃今之學人亦頗有以唯心自詡而斥唯物者,使安國(孫盛)處今日,知必超心、物以立論而會其同,所應反訊者希止十數端哉!吾知今後必有孫盛其人,拭目俟之也。

    《管子·心術》上言:道在天地之間也,其大無外,其小無内,故曰不遠而難極也。《楚辭·遠游》亦言:道可授兮不可傳,其小無内兮其大無垠,無滑而魂兮彼將自然,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虚以待之兮無爲之先。凡此皆形容道體之辭,後來儒者恒用之,而實則此語源於名家。《天下》篇:“惠施曰: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内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不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名家、道家旨各不同,倘言道者借用之耳。名家言之爲一種概念,道家言之則爲一種實體,以概念爲實體,此其所以每恍忽而不可究詰者也。”

    米丁《辯證唯物論》批判“石子亦有思想”,批判是對的,但必先懂得“石子”如何“亦有思想”,才能批判得深,批判到點子上。如今能有幾人真正懂得“石子亦有思想”?

    《吕》、《淮南》、《管子》三書都是黄老派,而又有其差别,這也還是北方、南方、東方三個地區三派黄老,當然《管子》高些。《管子》已詳於制度,下開今文學。《子》是部叢書,但終是以南方派爲中心,與黄老無。所謂黄老派,不是先有黄老學,田、慎、尹、宋去治黄老之學,而是在稷下互相影響,才形成這一派,漢代才稱他們爲黄老學。不是道家而雜取各家,是來自各學派的人合流而形成黄老學派,以前只看出黄老派與楊朱之係,後來看出與墨家也有係。

    老子、孔子之學(實指黄老和西漢今文學)何以能在漢代戰勝百家之學,這是一個大問題,從這裏看孔、老,似乎比專就孔、老哲學思想看,更有着落。衡論學術,應該着眼于那一時代爲什麽某種學術得勢,原因在哪裏?起了什麽作用?這才是重要的。只從現代的觀點來衡量、批判,脱離了歷史,便會成空論。論宗教也須如此,多從作用上論。論作用也不能只談爲統治階級服務,哪有不爲統治階級服務的學術和宗教?只看到這點是不够的。儒家(今文家)之戰勝百家,就在於它汲取了百家之長,道家(黄老)也是這樣,都可説是雜家勝利了。司馬談所言正是説明漢初所謂黄老是什麽,這也説明了《吕》的主旨所在。《淮南》就和《吕》精神不同,雖然《吕》之精不如《淮南》,但合於一世之用則高於《淮南》。

    一般都説道家是没落階級的思想,漢王朝是新興階級的政權,黄老之學却在漢初受到統治階級的重視而大盛,這是殊爲值得注意之事。道家中原有部分是人,有部分是楚人,人田駢之流(接子、慎到等),“貴因”是其中心思想。司馬談説,道家以虚無爲本,以因循爲用,因時爲業,因物與合,都是專注意客觀條件。北方道家楊朱之流不肯拔我一毛而利天下,所謂“我”,即指主觀。才加主觀一毛,即足以害天下。楊朱非不治天下,而是反對以主觀爲治。《子·天下篇》説田駢、慎到“無建己之患,無用智之累”,就是反對主觀,反對唯心。處士横議,百家争,從道看來都是“建己”、“用智”,不符合客觀實際,而要“泠汰於物,以爲道理”。司馬談説“實不中其聲(名)者謂之窾,窾言不聽,奸乃不生”,就是要名實相符,實事求是。這是黄老之學,不是子之學。

    曩偕餘杭章先生遊無錫,小住三數日,幾於無所不論。一日談次,先生論及孔、佛優劣,謂:“孔子不過八地菩薩耳,未易與釋迦量。”余請其所以,先生曰:“孔子不解阿賴耶識。”余舉慈湖之言以問,慈湖謂“目之出色,耳之出聲,鼻之出香,舌之出味,心之出物”,因問慈湖解前六識否?先生曰然。但宋時佛家書未盡亡佚,楊氏殆猶及見。余復舉陽明事以問,弟子有問天地萬物一體義者,陽明指道旁冢曰:“此人既死,此人之天地萬物安在?”陽明解第八識否?先生曰然。余復舉象山言,“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此是第八識否?先生曰然。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宜亦第八識也。先生慨然曰:“孔子固解阿賴耶識也。”余請益於先輩者多矣,毋固毋我,未有如餘杭先生之可感者也。

    歐陽先生氣度恢宏,很能容人。熊十力原跟先生學,後來不同意先生的一些看法,先生雖不同意,但覺也還説得有些道理,就讓他説去,也讓他繼續住在内學院。當時熊體虚多病,經常要炖烏來喫,而内學院的規矩則是喫素食,老先生雖知道他喫烏有違院規,却也只當不知。熊後來頗有成就。没有這樣的老師,教不出這樣的學生。

    很多人的學問,大概在三十歲上下就把規模大致定下來,這以後只是在深和細上面有所發展。我在五十歲之後才開始研究道教,也還能開拓一個方面,頗有所獲,主要是由於從前在理學上下的功夫比較深,一接觸便能提出問題,方法上其實也就只還是搞經學的那些,不外求家法、考遺説、輯佚、校勘而已。

    《老子》王弼本,近代無善本。以浙江書局刊行二十二子本爲最通行,浙刻謂從華亭張氏本者,明萬歷間張之象也。乃校其文字,則直從聚珍本出,而又非武英殿原本,所據者則覆刻聚珍也。浙覆刻視原本奪誤頗多,二十二子一一與之符合。於時局中校者如黄式三諸前輩,頗多碩學通才,不知何以疏失如此。四庫本《提要》謂從張氏三經晉注録出,故浙局從四庫本乃徑謂依華亭張氏本,殆欺人語耳。張本未見,不知果善否?四庫本有熊克跋,熊又從宋晁氏本出,而其奪誤皆同於《正統道藏》,正統本實有晁、熊二跋,豈張本直從《道藏》出,以晁跋故,致後人疑爲出南宋本歟!但分章而無一章二章各行爲異,豈又張氏據晁跋而增之耶!王《注》以宋四家集注爲善,雖亦有羨奪誤字,然足以是正浙本者不可縷數。依校一過,改正遍于書眉,故知張氏從正統出也。四庫館臣又言校以《永樂大典》,則宋本也,何以校後仍奪誤如許,則最可異。王《注》以《集注》本校之,尚可略得宋本之面目,而《老子》經文之王弼本則絕不可見。謝守灝、董思靖言王弼《經》之字數,二家皆相符,乃今本《道德經》文無一足王本字數者,即傅奕古本亦不足王本之數,惟誠多於唐人所傳損字河上公本而已。傳氏既稱古本,何以仍爲損字本,至舍王弼本不用,誠不可解。就王《注》研之,知王《注》往往同於他家經本,今王《注》本之《經》絕非舊貫則可决也。以《道藏》各《經》皆爲無學羽流妄依他經擅改,故王氏經、注多不相應,其甚者又復依經以改注,致經既非而注又不辭,殊可笑也。見王弼之《經》,陳景元、范應元、劉惟永諸家書所舉者,皆爲其實,惜又略而不盡。畢氏秋帆所爲《古本老子考異》,其言王弼本作某者,直從近世通行之本,真夢囈也。疑王氏分《道》、《德》爲二經者,錢氏已辯之;謂王氏不分章節者,吾友無錫蔣君已辯之;苟由程大昌之言論之,則宋時王《注》已有章名。由巴黎國民圖書館所贈敦煌《老子疏義》卷子影片考之,知唐時王《注》亦有章名,皆取章首文字爲名耳,是王無章名之説亦非。居今日而校輔嗣注,直同暗中摸索。至黎蓴齋《古逸叢書》所謂唐卷子本,則以海東覆浙本爲據,更爲下駟。余因校王《注》已久,兹猶未有定也。

    方戎、夏兩民族爲儒、法兩思想,起新故兩勢力之激争,道家以極端之破壞論、懷疑論錯於其間,《子》曰“剖斗折衡,而民不争”,《老子》曰“法令滋彰,盗賊多有”,則無所事“明法”;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則無所事“嚴刑”;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則無所事“强兵”;曰“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爲盗”,“絕巧棄利,盗賊無有”,則無所事“富國”;此皆所以非訾法家者也。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僞”,“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曰“不尚賢,使民不争”,曰“絕學無憂”,此以非短儒墨也。東西兩文化新故之争方激,南方民族起而兩排之,“我無爲而民自化”,“見素抱樸,少施寡欲”,彌亂於未形,救敗於未然,欲反諸淳古之世,一川之隔,一林之障,其民老死不相往來。許行亦楚産也,至欲“并耕而食饔飧而治”,廢君臣上下,故無事聖王。與儒墨東方之化殊,與法家西方之治亦别。“誹堯舜”,“小湯武”,“薄仁義”,法家以仁義爲迂闊於事情而鄙之,道家又以其煦煦孑孑而小之,故仁義者東夏與異民族學術之大限也,其所以“薄仁義”者不同,又南北學術之辨也。

    統血氣、心知以言性,統本心、放心以言心,則曰善可也,曰未善亦可也。此荀卿所由有“性惡”之説。……夫卿之説,既以性爲惡也,則仁義烏乎出?故以性惡論荀卿之學,則不足以盡荀卿,卿之所由立,在《解蔽》篇之言心。……其言曰:“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心未嘗不臧也,然而有所謂虚,心未嘗不滿(楊注:‘滿當作两’是也)也,然而有所謂一。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静。……虚壹而静,謂之大清明。萬物莫形而不見,莫見而不論,莫論而失位。……明參日月,大滿八極,夫是之謂大人。”荀氏不信本心之善,而疑心之不足恃,必先有以理其心,然後可以察萬物而稽治亂。荀卿之學於是乎入於道家之學也。其引《道經》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荀氏宗《道經》,雜人、道于一心以言心,宜其自疑其心之不足以出仁義,必先虚静以持之,而後察物明……荀氏之所事,正老氏之所謂“希”、“夷”,而生之所謂“死灰”者也。斯胥由荀氏不知本心之良,并人、道以言心,徒見洞洞燭燭之心靈,而未見至賾不亂心之理。……夫人心未嘗不動也,而欲以静持之,此道家之謬也。……荀氏曰:“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爲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闢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閒居静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微乎?”此正荀氏之入於道家者也。《易·乾》文言曰“閑邪存誠”。誠者我所固有,閑邪而誠自存,故孟子亦嘗言養心、養氣也。而養之則“無以饑渴之害爲心害”,毋之“梏亡”而已也,此孟子之養氣。“寡欲”,此孟子之養心也。若荀子者,必將無欲而後已。欲無,已欲也,聞無,已聞也。荀氏養心之説,於是視孟子之説若尤精而實大粗,則已遠於孔子之傳而入於老氏之域。《子·天道》篇:“萬物無足以鐃心者,故静也。水静則燭鬚眉,平中凖,大匠取法焉。……夫虚静恬淡寂寞無爲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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