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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也。

    纯自然派之诗,有OlindoGuerrini(1845-)作PostumadiLorenzoStecchetti,以法国诗人为师法,唯其势不张,不能如Carducci派之盛也。

    GabrieleD'Annunzio(1864-)少时读Odibarbare及Postuma,深受感化,学为诗。一八七九年出集曰PrimoVere,格调完美如Carducci,而精神则近Guerrini,盖D'Annunzio之异教思想,并不服道德之羁索,更进于Carducci也。其诗风初属自然派,后乃转为尚美。以享乐为艺术人生之终极,故凡所著作,意在言美,非专以表现人生,文词极瞻丽,而思想少见变化。小说中主人,大抵颓废派中人物,又受超人思想之感化者。然南欧艺术之精华,与现代人心情,具见于此,故为可重也。著有诗曲小说甚多,《死之胜利》(TrionfodellaMorte)为《蔷薇小说》之第一篇,最有名。

    自然派小说初创于LuigiCapuana(1839-),至GiovanniVerga(1840-)而大成。其客观描写,纯以Zola为法,唯多叙乡民日常生活,不专重黑暗一面。有《恶意》(IMalavoglia)一书最胜,叙渔人贩大豆,舟覆,长子死焉,而索豆值者甚急,乃货其居以偿之。Verga熟知故乡渔人生活情状,故言之极恳挚。MatildeSerao(1856-)著小说亦有名,与AdaNegri并称意大利女文学家也。

    AntonioFogazzaro(1842-1911)初为唯物思想所动,颇怀疑,终乃复得信仰,归于宗教。故所作小说,亦多光明希望。唯意在宣传义旨,叙述情景,每依主观造作,失自然之致。如DanieleCortis一书,言Elena弃绝私爱,从夫于美洲,显扬克己之美德,最足见其思想。第以文艺论,未为具足耳。千九百六年作《高士》(IlSanto),写理想之道德生活,与《死之胜利》中GiorgioAurispa行事正反。罗马法王收入正教书目,尤为世间所知。盖Fogazzaro实为基督教思想之代表,与Carducci等之异教思想,适为反对也。

    西班牙现代文人,JuanValera(1827-1905)最著。初治法律,后为外交官,历任美奥比利时诸国公使。作《神火》(ElFuegodivino)等诗集,尤以小说得名。PepitaJimenez一书最佳,论者以为西班牙新小说之发端也。又有BenitoPerezGaldos(1845-)著作甚多,约可分三期。初作历史小说,写当代政治战争事,总名《国民逸闻》(EpisodiosNacionales),计二十五卷。次作DonaPerfecta等,转而言信仰问题。终乃写民间日常生活,纯为写实派作矣。

    LeopoldoAlas(1852-1901)与ArmandoPalacioValdes(1853-)共刊杂志,传布法国自然主义。唯Alas意主调和,Valdes则纯以新派为师法,故称西班牙自然派之第一人。Quiroga夫人本名EmiliaPardoBazan(1851-),著小说甚多,有名于世。一八八七年作LaMadreNaturaleza最胜。

    JoseEchegaray(1832-1916)初治数学及经济,六十八年革命时,为临时政府阁员。后转入文学,多作戏剧,颠到其姓名以自号,曰JorgeHayeseca。所作凡五十余种,Mariana最有名,英人WilliamArcher称之为RomeoandJuliet后之佳作。又有HijodeDonJuan言遗传问题,盖受Ibsen影响而作,与《游魂》(Gengangere)一剧,可仿佛也。

    四一 俄国

    十九世纪后半俄国文学,称Gogolj时代。文人辈出,发达极盛,影响于他国者亦甚广大。北欧思想本极严肃深刻,虽易坠悲观,而情意真挚,无游戏分子,实为特采。俄以政治关系,民生久历困苦,阴郁之气,深入于人心。发为文学,自多社会之倾向,属于人生艺术派。至Tolstoj著《艺术论》,此义愈益昭著,为人道主义文学所由起,而其首出者则Gogolj也。

    NikolajGogolj(1809-1852)本Malorossia人。初作《田村之夜》(VetcheranaKhutorje)二卷十二篇,言故乡情事。富于谐谑,又多涉神怪,有传奇派流风,而描写不离现实。或之名曰,感情派写实小说。卷中有“TarasBulba”一篇,记十五世纪时哥萨克与回部战事,甚有精彩,称历史小说模范。后至彼得堡,服官公署,为文多叙官吏生活,讽刺益深切,Puschkin以为笑中有泪,盖知言也。短篇有《狂人日记》(“ZapiskiSumasschedschego”),《外套》(“Schinelj”)等皆有名。其杰作则有喜剧曰“巡按”(Revizor),小说曰“死灵魂”(MjortvyjeDuschi)。

    Gogolj与Puschkin友善,Puschkin尝行旅至一邑,有司相骇以为大吏微行,后以语Gogolj,云可作剧,Gogolj遂成《巡按》一篇。少年Khlestakov者,以博丧其资,留滞旅次。邑吏闻有巡按将至,疑即其人,迎入私宅,各进货贿。及少年辞去,邮局长得其致友人书,始知其误,而门下报巡按至。其讽刺官僚政治之腐败,至极深切,论者每以比Molière之Tartuffe。唯Tartuffe以正报终,Revizor则本事方始,剧已终局。末场所演无言剧(Dumbshow),又特佳妙,有不尽之意,故尤胜也。剧既成,文禁正严,虑不得公布,或以稿呈尼古拉一世,读之大笑,即命演之。帝亦临观大悦,召Gogolj语之曰,吾未尝得如此畅笑。Gogolj则对曰,吾所期者,乃本别有所在。此一语足为Revizor之确评,亦可以包举其全体之著作矣。Gogolj描画“卑下之真实”(L'humbleVerite),不亚于Maupassant诸人,唯具有二特质,为法国自然派所少见。一曰滑稽(Humour),一曰寓意(Moral)。盖Gogolj见人世种种刺谬,每不禁嘲笑之情,而又悲悯世间,谋欲拯救。合是二者以成书,故外若诙诡,中则蕴蓄悲哀,并深藏希望也。又有喜剧《结婚》(Zhenitiba)一篇,善表现斯拉夫族之惰性(Inertia),不仅以写实见长。

    《死灵魂》上卷十一章,以一八四六年刊行,原名“Tchitchikov旅行记”(PokhozhdenijeTchitchikov)。言Tchitchikov游行乡邑,访土田主,收购死亡农奴之名,籍而徒之边地,将以质诸国立银行。当时盖曾实行之者,旋事败被捕。Gogolj假其事为小说,写奴制未废时社会情状。农奴境遇,固极惨苦,而田主习于游惰,渐就衰颓,上下交困。Puschkin读而叹曰,“悲哉俄罗斯之国。第Gogolj别无造作,所言并诚,皆单纯而可恐之真实也。”描画人物性格,尤极微妙。如Manilov之庸俗,Korobotchka之愚狡,Nozdrev之无赖,Sobakevitch之鄙倍,俱非凡手所能,而写Tchitchikov尤胜。Kropotkin论之曰,“人言Tchitchikov为俄国特有之性格,实则不然。吾辈殆随在遇之。此实人间共通之仪型,不为时地所限,唯应时地之要求,略易其外貌而已。”Gogolj亦云,读者或平旦自省,问究能无Tchitchikov分子在乎。故其书虽一时之作,而实含溥遍之性质,与凡诸世界名作相同。Gogolj虽写实,唯多滑稽,故时或近夸。又含教训,故多加案语,如《死灵魂》末章,则纯为论议,自表其意见,亦正可为其理想派小说之宣言也。

    十九世纪中叶,俄国厉行文禁,《死灵魂》上卷虽以大力周旋,得许刊行,唯售后即禁再印。Gogolj作下卷垂成,意忽中变。以为爱国之士,不当暴祖国之恶,前此著作,皆为罪业,因自忏悔,归依宗教。一夕悉焚其稿,后人就草本中录而刊之,多断缺不定,不能与上卷比美矣。

    IvanGoncharov(1812-1891)本商家子。作小说重客观,稍近艺术派,故俄之论者多非之。唯此仅著作态度而已,若以其精神,固不与人生相离异。著作中最有名者为Oblomov,写农奴时代国民之惰性,一时社会惊悚,各以Oblomovshchina相警戒,影响之大不下《死灵魂》也。Oblomov生长于安富尊乐之中,丧其活动之能力,虽有理想而无实行,即以Oliga之精诚爱力,亦不能救。终复归于潜蛰生活,披衣趿履,盘桓一室之内,以脑充血卒。此在俄国当时,固由民情时势结合而成,唯富厚之余,必见流弊,事悉如此,不仅一时一地为然。Oblomov一书,具有永久之价值,亦正以此也。

    IvanTurgenjev(1818-1883)系出名门,受高等教育。Gogolj卒时撰文悼之,为政府所忌,将遣戍,赖有营救者,得减为拘束,幽居乡里者年余。及解免,乃移居巴黎。著作亦含社会倾向,唯受法国文学影响,构造特甚精善,为俄国文人之最。十九世纪上半,斯拉夫国粹派势方张,以Turgenjev崇西欧文化,斥为不爱国,而非其实。Turgenjev居异国,思乡甚苦,尝一归省,睹国内种种不幸,不能安居,复入法国,遂不复返。所作小说,极艺术之美,不如法国自然派之专言人生暗黑,而亦不离现实。写人情世相,至为真切,Brandes论之曰,Turgenjev悲观而复爱人,故文情特富美。又多阅世故,既不如法国文人流于玩世,亦不如英国之喜言教训。凡所叙录,皆为常事,不涉奇异,或近秽浊。大抵以贫苦怯弱,心意不固,颓唐无聊之生活为主材,写其内心之悲剧。唯与Dostojevskij又有异。Dostojevskij言显著之罪恶忧患,而Turgenjev则言不幸者隐默之悲哀也。

    Turgenjev初作《猎人随笔》(ZapiskiOkhotnika),记其游猎见闻之事。描写物色人情,均极美妙,对于农奴之困苦,尤有同情。论者比之美国Stowe夫人之UncleTom'sCabin,其影响亦相同,唯以艺术论,则《猎人随笔》为更杰出。文主写实,不露教训之意,而文情俱胜,自能动人,如Sutchok及Vlas诸事皆是。又有“Mumu”一篇,虽不在《随笔》中,而性质相类,写Grasim隐默之悲哀,尤足当Brandes评语也。

    《猎人随笔》以外,Turgenjev作短篇小说,可四十种,皆称佳作,而“JakovPasynkov”,《薄命女》(“Nestchastnaja”)等又为最胜。尤以长篇著作得名,其尤者为Rudin,《父与子》(OttsyiDjeti),《贵人之巢》(DvorjanskojeGnezdo),《烟》(Dym),《新地》(Nov)等。

    Rudin作于一八五五年,时Hegel唯心论方盛行,俄国少年亦大受影响,Rudin者即其一人。怀高尚之理想,其言甚美,而实行不足相副。盖本质犹是Oblomovshchina之流风,而时代精神,亦有以成就之也。Rudin以言谈得Natalija之爱,而复不能践言,弃自由之说,而更勉人以从顺。终乃漂流至法国,死于二月革命之巷战。其意志不坚,为斯拉夫人通病,唯怀有热诚,已视Oblomov稍进矣。

    《父与子》为Turgenjev最有名著作,写六十年顷新旧思想冲突之事。当时唯物思想渐渐之兴盛,学者多去Hegel而就Büchner,奉《力与质》一书为典要,凡讲学皆以求诚致用为归宿。对于从来传袭之礼法,悉不信任。唯征之学术而信,施于社会而有利者,始为可取。Bazarov即此派代表,与Kirsanov兄弟相对抗。然终惑于Odintsova夫人,不能竟其志而卒。此书出后,世论纷然,“父”“子”两世,悉起攻击,Kirsanov一流,固怒其揭发隐覆,少年则以写Bazarov近于讽刺,亦不能平。Turgenjev力自申辩,误会愈甚。至近时据所作“HamletiDonQuixote”一文,始明其理。Turgenjev以此二者为人性代表,论其短长,不得不右DonQuixote,唯一己性情,又实与Hamlet近,故爱Hamlet而复重DonQuixote。见诸著作,则写Rudin之短,犹可得人怜宥,写Bazarov之长,乃更使读者不满,正缘性情各异故尔。《父与子》为言俄国虚无主义最早之书,虚无论者(Nihilist)之名,亦始见于此,故世人特甚重之。

    Turgenjev又有散文诗一卷曰Senilia,盖多晚年作,故名。辞意精炼,可与Baudelaire相匹,又能窥见其思想感情,至足珍贵。如《自然》一篇,言人虫等视,生杀时行,一无偏倚,厌世思想,不亚Leopardi。及读《乞食》则爱怜人类之意,又自显著。《故乡》诸篇,所以寄爱国之思。卷末《阈上》一章,赞美革命事业,至极恳挚,Turgenjev之本意,于此可见也。

    FyodorDostojevskij(1821-1881)初习兵工,为陆军少尉,自请退职,致力于文学。以《苦人》一书,得Nekrasov赏誉。四十九年以革命嫌疑为政府所捕,并其同伴二十一人,俱定死刑。临刑,忽有旨减等,发西伯利亚为苦工四年,又充军役六年,始得释。Dostojevskij神经素弱,数被重枚,后遂颠痫。工作之余,唯读圣书,久之思想亦渐改。昔之社会主义,已不复存,转为基督教思想。服从政府教会,宣传爱之福音以救世。其著作思想,与Turgenjev正反。盖Turgenjev主虚无说,因生悲观,Dostojevskij则重信仰,以为神人合一,故多乐观。又一崇欧化,一则国粹论者,故二人意见素不相合也。

    Dostojevskij归国以著作自给,境遇穷迫,故文字不甚修饰,晚年始稍裕。六十一年作《死人之家》(ZapiskiizMertvogoDoma)记西伯利亚狱中事,悉据本身经历,故言之甚详实,为生平杰作。又有《罪与罚》(PrestuplenijeiNakazanije)者,亦极有名。尔后所作,如BratyaKaramazovy,《白痴》(Idiot)等,皆冗长,又述病苦,逾于常轨。盖Dostojevskij精神本异常,并见之于文字,身心健全者,每不能与之谐合。如《白痴》亦Dostojevskij名著之一,假Myschkin自表其意,而Kropotkin乃云未尝能读之终卷,即其一例也。《罪与罚》叙少年学生曰Raskolnikov者,迫于境遇,又受唯物思想影响,破灭道德之束缚,杀二老妪,欲盗其货而未得。后以Sonja之化,忏悔自首,遣发西伯利亚,Sonja亦与偕。向上之精神生活,于是复始。Dostojevskij爱之福音与其乐观,皆于此倾注无遗蕴,书以宣示义旨,故描写不能专据客观。唯由热诚深爱,乃能造成真挚之情景,令人感动,为力至伟。如Marmeladov家事,其最者也。Dostojevskij属国粹派,故以为西欧唯物思想,足以误人,又隐然反对政治之革命。故论者于此,亦多不满。盖基督教义,本如Nietzsche所说,为弱者道德。今又推至其极,以生存为患,以苦痛为正,以忍受为善,欲遗人世而待天国,固未足为人生唯一之轨范。唯其宣传爱之福音,使人知物我无间,所当泯绝界限,互相援助,则深有功于后世。又复能力行其说,克己为人,如《受难者》(Unizhennyye)书中Vanja之行,尤为难能而可贵也。

    LevTolstoj(1828-1910)主张人道主义,与Nietzsche超人哲学角立,为近世思想二大潮流。Tolstoj本伯爵,少时有志于外交,入Kazan大学,修东方言语。弃而学律,又不成。复至彼得堡,沾染时习,浮沉于社会者久之。其兄Nikolaj从军高加索,招令往,乃去浮靡之社会,与自然生活接,大得感兴。作《童时》(Djetstvo),《哥萨克人》(Kazaki),有文名。五十三年转任苦里米亚,时值俄法之战,Tolstoj自请守第四炮垒,战极勇。作Sjevastopolskiye三卷,述战争之恐怖,世无其比,亦为后日非战萌牙。此后旅行欧陆,过巴黎见执行死刑,复大感动。以为同类无相杀之权,无论以暴力或法律使人不得其死者,皆此杀人之罪,为主持废止死刑之张本。六十一年农奴既释,乃返故乡YasnayaPoljana,建立小学,以教农民子弟。本Rousseau说,主张自由教育,自作教科书用之,有大效,而为政府所忌,旋被阻止。复治文学,作《战争与平和》(VojnaiMir)及AnnaKarenina皆有名,Tolstoj少受物质思想影响,不信宗教。年五十,乃感人生之空虚,寻求其意义而不可得,殆欲绝望自杀。渐复归于信仰,始得安住,以协济农民为务,是为第一转机。八十一年,政府举行统计,Tolstoj请为助理,得遍观墨斯科下层社会生活,知种种贫苦情状。因复转念,知昔日慈善布施,俱非根柢要计,而推本于贫富之不均,作《如之何》一书,详论其事,是为第二转机,即Tolstoj人道主义所由立也。Tolstoj既以财产为诸恶之本,遂决意散财于民,躬耕自养,而为家人所梗,计不得行。欲洁身高隐,又不欲以一己故,使人伤心,与利他主义相背。因留不去,唯操作如田夫,不肯坐食。终以千九百十年十一月夜遁,得寒疾,寄宿中途小驿,至二十日卒。

    Tolstoj早年著作,纯为艺术作品。其后转入宗教,则不屑为文艺,唯藉作传道之用,而文字故自精美。其人道主义,成立于第二转机之后,唯此思想,实先已萌芽。如Sjevastopolskiye之非战,《哥萨克人》之非文明社会,《田主之朝》(“Utropomjeschtchika”)述Nekhliudov巡行村落所见,言田主之贪暴,与农奴之愚惰困穷,皆函微意。AnnaKarenina尤能兼二者之长,文情并胜,而作者义旨,亦得表示。所叙事迹,略与Tchernyschevskij之《何为》(Tchtodjelat)相类。唯Anna与Vronskij后复以嫉妒相忤,又既与社会抗争,而复听其褒贬,遂以悲剧终。卷首引“圣书”语作题词曰,报复,吾事也,吾将偿之。读者往往误会,以为Anna之死,乃天之报施,而Tolstoj意实不然。当时论者甚多,唯Dostojevskij得其旨。盖此题词,即基督言汝毋判人之义。意谓人之于人,不当相责,但当相恕。此慈悲之律,与Tolstoj思想正合,若云报复,则与前后言行俱相背,必不然矣。

    Tolstoj晚年甚薄文学,一意传道。十九世纪末年,俄国民间盛行新教,称Dukhoborstvo,以爱人为旨,反对军役及宗教仪式。政府力镇压之,而不能绝,终乃许信徒移居加那大,唯无资斧不能行。Tolstoj因取旧稿续成刊行之,集所得金资为助,即一八九九年所著之《复活》(Voskreseniye)是也。基督教言世界末日,人将复活。Tolstoj则假之以言精神之更生。Nekhliudov诱Katiuscha而复弃之,女遂堕落,终以谋杀人,流西伯利亚。时Nekhliudov为陪审官,见之,复念前事,因悔悟,从之至配所,自赎其罪。Maslova亦以此能自振拔,复归于善。论者以比《罪与罚》之续篇,唯Tolstoj虽主张忍受,略如Dostojevskij,亦兼取攻势,对于社会制度,责难甚力。谓富者食他人之力,游惰终身,贫者终年劳作,不足自养,陷于罪恶社会乃从而虐之,宁得为正。盖依Tolstoj言,则人性本善,其有过失者,只因身心关系,或机缘合会而成。但为道德之病,而非罪恶,故当于刑法外,别求疗治之方。《复活》一书,即示此义。书虽以寄教训,然又能与艺术相调和,故乃不失为文学之名著也。

    Tolstoj教义,大要分五项,一曰不抵抗,二曰不怒,三曰不誓,四曰不二色,五曰不责人。皆本基督十诫中事,而别加以解释。圣书云,有批汝左颊者,更以右颊就之,为不抵抗主义之极致。唯消极之顺受,更足以助长暴恶,故Tolstoj以毋以暴力抵抗为说。如农民被杖,固应忍受,法在使人人明理,无愿为田主执杖者,则平和自可得。盖Tolstoj诏人以不抵抗,亦并谕人以不服从。人唯当服从其良知,外此更无权威,得相命令。世间最恶,实唯强暴。人以强暴相加,于己虽不利,而若以强暴相抗,则以暴敌暴,恶将更滋,故当无抵抗。逮人或迫我以强暴加诸人,则宁忍受其咎,而勿更助长其恶,故复取不服从也。Tolstoj虽归依宗教,唯其言神,含有泛神论倾向。以为良知即神,又以人类希求善福之心为神,别无超自然之说。尝融会四福音书为《基督言行录》,以神通奇迹为后世造作,悉削去之。俄国教会以其破坏政教,斥为外道,于千九百一年宣告破门。而民间崇信,转益深厚,其道流行亦益广矣。

    四二 又

    Tolstoj后俄国文人辈出,为新兴文学第二时期。VsevolodGarschin(1855-1888)与Tolstoj同里,多受其化。少习矿学,值俄土战起,日见报章载战地死伤人数,因悲悼无宁时。终至不能复忍,遂自投军中,冀分受人世苦痛。所作《懦夫》(“Trus”)一篇,即写此心情者也。后负伤归,记所阅历为《四日》等,写战争之恐怖,与Vereschtchagin所作画,并足为非战之纪念。七十八年百九十三人之狱,Garschin有挚友亦与焉,竭力营救,而友竟死。Garschin少有心疾,至是大作,居狂人院中久之。尔后益倾于悲观,终以八十八年,投阁而死。《红花》(“KrasnyiTsvjetok”)一篇,为其绝笔。言狂人心理,至足供学术之研究,文辞亦复精美。又含蓄义旨,以赤罂粟花为诸恶象征,必忍死须臾歼除之为快,又可见Garschin之主义。后世称之为Tolstoj之徒,当也。

    VladimirKorolenko(1853-)本Malorossia人。初居墨斯科农学校,以政治犯罪,安置Tomsk,又徙Jakutsk,为西伯利亚极边,七年后始得返国。平生抱人道主义,其所著作,亦多言人生忧患。《Makar之梦》一篇最有名。Makar生荒林中,拮据求活,衣食每不给。一夕醉梦,身死入幽冥,Tojon判其罪,将罚转生为礼拜堂马,Makar乃自申辩,善恶之衡复转。盖Korolenko之意,以为人性本善,唯缘社会不良,个人为生计所迫,遂有过恶,若略迹而论,则人人平等,盗贼流亡,与贤人善士,同具性灵,别无差异,正与Dostojevskij所说同。又有《下流》一篇,自述儿时经历,为世所称。其人道主义思想,亦与他著一致。描写自然之美,有Turgenjev之风又稍含滑稽,则似Gogolj也。

    AntonTchekhov(1860-1904)父本农奴,有才干,以商起家,自脱其籍。Tchekhov卒业大学,为医师,多阅世故,又得科学思想之益,理解力极明敏。初匿名曰Tchekhonte,作小品二卷,多诙谐之词。至八十年后,时势骤变,其作风亦随转,虽仍稍含滑稽,而阴惨之气弥漫篇中,故人谓Tchekhov所写人生,皆呈灰色。尔时亚力山大一世被杀,二世继位,用旧派之言,大行虐政。往昔革新之萌牙,摧灭无遗。举国咨嗟绝望,而士流之颓丧尤甚,虽曾受教育,怀有理想,然为暮气所中,终复合于流俗,浮沉度世,别无意趣。Tchekhov著作,善能记此时情状,以时代为背景,以国民性为主题,正如Lermontov之写Petchorin或Goncharov之Oblomov也。Tchekhov以短篇著名,论者比之Maupassant,然亦仅技术相似,思想则复不同。Maupassant纯为客观,又由唯物思想而厌世。Tchekhov虽悲观现世,而于未来,犹有希望。所作剧中此义尤显。著作计十六卷。短篇《鸣唼梦》,《可儿》(“Golubuschka”),及“DvaVolodja”等为最胜。又《决斗》(“Pojedinok”),《农夫》(“Muzhiki”)诸篇稍长,亦有名。《决斗》写志行弱薄之少年,与Rudin相似。《农夫》则言乡村生活,暗淡可怖,近于法国纯自然派之作矣。

    MaksimGorjkij(1869-)本名AleksejPjeschkov,以身历忧患,故取Gorjkij自号,义云苦也。幼丧父母,育于外家。大父本一老兵,待之颇严,使从工师习艺,屡试不成。Gorjkij乃逃去,为Volga商船厮役。始得见Gogolj著作,有志于读书。至Kazan,欲学,不可得。佣于饼师家,二年,复辞去。入游民之群,游行各地,为种种工役商贩以自给。间作小说,记浪游生活,投诸地方新闻。九十四年始为Korolenko所知,极力赞许,为揭载所作“Tchelkasch”一篇,自是遂显于世。Gorjkij与Tchekhov生同时,各能表现社会之一面。Tchekhov多写士流,Gorjkij则叙游民言行,至极精微。盖事多身历,故非余人所及,且亦性情相近,言之益复亲切。游民生活,类极困苦,唯受者别无怨尤之辞。性重自由而敢反抗,恒不惜与全社会忤,以得一己快意。顾亦非暴弃放纵,营求自利。虽身在恶趣中,而内心常有希冀,欲解不可知之人生,求不可知之幸福。如《昔曾为人者》(“ByvschijLjudi”),《心痛》(“Toska”)二篇,足为代表。毁弃拘束,力求自由,又终无厌足,不知安住,是为游民之特质,足为国民惰性之药石者。Gorjkij实写其状,而复稍以理想化之,遂有人生战士之风。盖作者之理想人物,实为强者,能反抗之人,乃得之游民中。故于士流之沮丧,则唾弃不屑道也。其前本有民俗小说家甚多。Rjeschtnikov专主写实,Uspenskij等继之,Grigorovich作又偏于理想,写农夫坚忍之德,颇近夸饰,Gorjkij始能合二者之长,进于完善。所作有《Orlov夫妇》(“SuprugiOrlovy”),《二十六人与一女》(“Dvadtsatschestjiodna”),《鹰之歌》(“PesnyaoSokolje”)等最胜。《秋夜之事》(“OdnazhdyOsenju”)言Natascha之爱,悲怆而蕴藉,有Dostojevskij余风。又有长篇小说及戏曲数种,然皆在短篇下。Gorjkij与谋革命,亡命意大利。一九一三年,政府许其归附,不应。至俄国革命成,乃归。

    LeonidAndrejev(1871-)家素贫,幼时苦学,恒受寒饿。卒业大学为律师,又不行,乃为新闻法廷记者。一八九八年始作小说,得Gorjkij推赏,Merezhkovskij复投函致询,疑是Tchekhov托名,遂知于世。有《深渊》(“Bezdna”),《雾中》(“VTumanje”)诸篇,颇似法国纯自然派,唯别有神秘之色,感人愈益深切。故若以《深渊》较Maupassant之《小Roque》,则阴森可怖,殆有甚焉。凡所著作,多属象征派,表示人生全体,不限于一隅,如戏剧《人之一生》(Zhiznjtchelovjeka),可为代表。短篇中《谩》(“Lozhj”),《默》(“Moltchanije”),《小天使》(“Angelotchek”)等,俱佳。又有《Fivejskij传》及《赤笑》等,篇幅稍长。虽并属悲观,而对于人生之挚爱,亦甚显著,同具人道主义之倾向也。

    “ZhiznjVasilijaFivejskogo”述牧师Fivejskij之不幸,略如《约百记》。唯约百终以信仰得胜,Fivejskij则由虔敬而入怀疑,又转为狂信,终复决绝,以狂易死。信仰破灭,唯有定命为宇宙主宰,盖与《人之一生》,同其暗淡者也。

    《赤笑》(“KrasnyjSmjekh”)作于千九百四年,值日俄战后。Andrejev虽未亲历,而凭神思之力,写战争惨状,能达其极,与Sjevastopolskiye及《四日》等并称。Tolstoj与Garschin写战时事实与心理,已极深刻,Andrejev则多用象征,暗示之力,较明言尤大,故《赤笑》之恐怖,尤足令人震惕。美国Phelps言世界非战之文学中,猛烈更无逾《赤笑》者,殆非过誉。同时有AleksandrKuprin(1870-)为陆军中尉,作《决斗》一书。写平日军队生活,极种种恶德,或以为即揭发战败之因,唯作者之旨,实不在此。据所自述,则唯欲实写军官社会情状,而反对军役之意,亦寓其中。Nazanskij所说爱之宗教,盖即Kuprin之理想,与Andrejev相同者也。

    《七死囚记》(“Rasskazosemipovjeschennykh”)卷端题云,呈Tolstoj伯。中叙五革命党人,一剧盗,一杀人者同日就刑,记其犯事始末及狱中心理状态。Andrejev自序云,吾著书之旨,在指示死刑之恐怖,与其不法。正直勇敢之人,徒以过怀仁爱,主持正义,致罹荆戳,固已惨矣。然在蒙昧小人,以愚犯法,缳首以死,其可哀实为尤甚。故吾于Musj等之死,以视Janson与Tsiganok伤痛之情,犹稍减杀。其言颇与Dostojevskij相似。又云,世之大患,在不相知。其著此书,盖将以文艺之力,拨除界限,表示人间共通内心之生活,俾知物我无间,唯等为人类,而一切忧患,乃可解免。此又与Bahai大同之教,同其指归矣。

    Sologub本名FjodorTeternikov(1863-)思想颇近厌世,有《迷藏》(“Prjatki”)等,并言死为安息。唯求生之欲,本于自然,故求其次,以神思与享美为养生之道。次则童骏狂易,亦可远现世而得安乐。又有《老屋》(“StaryjDom”)一篇,言Boris死于革命,家有大母及其母姊三人,日思念之。至不信往事,仍怀必不可得之希望,喜惧迭现,终日无宁时。及日暮,绝望之悲哀,忽然复起,乃相与号哭于林中。Andrejev在《赤笑》中,叙家人得战死者手书一节,事极哀厉,而此则终篇如是,感人之力,至为强烈。作者本意,或与《迷藏》等相同,唯由一面言之,亦足以示死刑之恐怖,与《七死囚记》,同为人道主义文学中之名作也。

    俄国文人,尚有MikhailArtsybaschev及DmitriMere-zhkovskij等,亦有名,兹不备举。

    四三 波阑

    波阑十九世纪后半文人著名者,AlexanderSwietochowski(1847-)外有HenrykSienkiewicz(1846-1916),生奥属波阑,竭力于革命运动,为光复会长,见忌于奥国,因逃亡美洲。素持斯拉夫主义,主亲俄。一九一六年俄政府宣言将许波阑独立,Sienkiewicz力赞其事,未成,以十月卒。初作小品,未为世人所知。九十六年著《何往?》(QuoVadis?),叙罗马Nero王时新旧宗教之冲突,始得名。又有《火与剑》(OgniemiMieczem)等历史小说三种,记波阑累世与异族战争事。Phelps谓古今历史小说,能得Homeros史诗精神者,唯此三部及Gogolj之“TarasBulba”也。然Brandes则深服其短篇,而不满于历史小说。《波阑印象记》云,Sienkiewicz系出高门,天才美富,文情菲恻,而深藏讽刺。所著《炭画》(“Szkice-weglem”)记一农妇欲救夫于军役,至自卖其身。文字至是,已属绝技,盖写实小说之神品也。又“Janko”,《天使》(“Jamiol”)诸篇,亦极佳胜。写景至美,而感情强烈,甚能动人。晚近模拟DumasPere作历史小说,层出不已,因获盛名,且得厚利。唯余甚惜之,所为不取也。盖Brandes素薄历史小说,故虽Sienkiewicz著作,亦与Dumas等视,深致不满也。

    Sienkiewicz作短篇,种类不一,叙事言情,无不佳妙,写民间疾苦诸篇尤胜。事多惨苦,而文特奇诡,能出以轻妙诙谐之笔,弥足增其悲痛。视Gogolj笑中之泪,殆有过之,《炭画》即其代表矣。Sienkiewicz旅美洲时著此书,自言起故乡事实,唯托名羊头村而已。村虽称自治,而上下离散,不相扶助,小人遂得因缘为恶。良民又多愚昧,无术自卫,于是悲剧乃成,书中所言,舍Rzepa夫妇外,自官吏议员,至于乞丐,殆无一善类。而其为恶,又属人间之帝,别无夸饰,虽被以诙谐之辞,而令读者愈觉真实。其技甚神,余人莫能拟也。“BartekZwyciezca”一篇,则言亡国之痛。Bartek被征为兵,应德法之战,目睹国人拘系待尽而不能救,至纵酒自放,战胜归乡,见侮于奥国塾师。及临选举,复迫令举其国仇,以至流离去其乡土。亦杰作之一也。Sienkiewicz所作皆写实,又函义旨,与俄之理想派同。ElizaOrzeszkowa(1847-)亦属此派。本名家女,其夫以国事流西伯利亚,家产没入官,Orzeszkowa遂以文字自给。著书多写人世穷愁,持社会主义,宣扬甚力。世人称为波阑之GeorgeSand也。

    波阑纯自然派文学,始自StanislawWitkiewicz以法国为师法。至Ostoja与Niedzwiedzki而至其极,暴露人间兽性,倾于厌世。唯纯客观文学,尚不足尽人情深隐,故复转变,为印象派。S.Reymont作《农夫》(Chlopi),即此派名著,见称于世。StefanZeromski专事描画土地人民情状,纯为艺术作品,而爱国之思,亦寄其内,固仍有波阑文学特色也。

    WaclawSieroszewski以国事见放,居西伯利亚十五年,研究人类学,造诣甚深。多作小说,言通古斯等民族生活。AdamSzymanski亦久居西伯利亚,所作多怀乡之音,Jankowski比之边塞流人之哀歌。有“Srul”一篇,为集中之最。

    四四 丹麦

    丹麦传奇派文学之兴,由Steffens等之提倡,深受德国感化。不五十年,亦渐衰落。又值六十六年Schleswig-Holstein之战,丧师失地,遂与德国交恶,外来之影响顿绝。上下皆言爱国,高谈政治,不复注意于文艺,故此时著作特甚寥落。至七十年后,Brandes讲学于大学,又多作评论,绍介西欧思想,于是新派文学始复兴起也。

    GeorgBrandes(1842-)卒业为哲学博士,又游欧陆多年,从法国Taine学,受唯物思想之感化。初作《近世哲学二元论》,说及科学与宗教之关系,为当时旧派所疾。七十二年,为大学近代文学讲师。所讲凡六篇,以英法德为主,总称《十九世纪文学之主潮》,论识皆超迈,为后来所重。唯尔时人心尚激楚,由爱国而转为存古,对于一切新说,无不排斥,及见Brandes“偶像破坏”(Iconoclasm)之思想,因益不满,竭力反对。Brandes遂移居德国以避之。唯所播种子,亦渐萌动,新进文人辈出,势力日盛。至八十八年,共速其返国。尔后遂为北欧文坛盟主,今尚存。

    Brandes思想,多个人主义倾向,以反抗社会因袭为个人上遂之道。《文学主潮》中论英国及少年德国诸卷,此意皆甚明显。Nietzsche著作,初未为世所知,Brandes作文显扬之,遂有名。所作评论有波阑俄国印象记,又Ibsen及Bjornson等评传,最胜。批评人物,善能以简要之语,表其特质。读者持此为准,自施观察,即可触类旁通,有条不紊,此其所以难能而可贵也。

    丹麦文人受Brandes感化而兴起者,为数甚众,举其要者有三人。SophusSchandorph(1836-1901)持自然主义,而不流于极端。所著小说,最有名者,为《无中心》(UdenMidtpunkt),叙志行薄弱之少年,与Rudin相类,Boyesen称Albrecht为言语家,谓足为丹麦国民代表。盖其人民久受迫压,失其活动之力,唯逞言谈,以求快意,在六十六年后此风益盛,Albrecht即其一人也。JensPeterJacobsen(1847-1884)本植物学者。造文多修饰,如Flaubert,描写颜色,以成语陈旧,失其色泽,常自作新语用之。有小说三种,MarieGrubbe特色最著。NielsLyhne书中主人,即Albrecht一流。或谓Shakespeare作Hamlet,云是丹麦王子,正得其实,此二人者,盖即其流亚也。HolgerDrachmann(1846-1908)亦作小说,尤以诗得名。初倾心于社会主义,播布甚力。后忽中变,趋于和平。九十五年作史诗VolundSmed一卷,叙冶工Volund为王所刖,及后报仇而死事。诗中含蓄义旨,多革命之音。Drachmann思想盖复转化,此诗则又反抗之宣言矣。

    四五 瑞典

    瑞典近代文人最伟者,有AugustStrindberg(1849-1912)。生平于学无所不窥,举凡天文矿物植物化学经济历史伦理哲学美学,皆有著作。文学一类,有戏曲五十六种,小说三十种。其精力盖非常人所及。尝为Stockholm图书馆员,有中国文书未曾编目,乃习汉文订定之。又研究十八世纪中瑞典与中国之交际,作文发表,得地学会之赏。其博学多能,盖自Goethe而外,世间文人莫与比类也。

    Strindberg初怀唯物思想,所作多属自然派。最初作历史剧MasterOlof言新旧信仰之争。Olaus听Gerdt之激厉,宣传基督真理,举世以为外道。唯GustavVasa乃能操纵之,收为己用。此剧含义甚深,唯不为剧场所取,因益失望愤世。七十九年作《赤屋》(RodaRummet),仿Dickens体写社会恶浊,而更精善,始有名。及短篇集《结婚》(Giftas)出,世论复哗然。其书言结婚生活,述理想与事实之冲突,语至真实,不流于玩世。而反对者乃假宗教问题,罗织成狱。后卒无罪。又作有自叙体小说九部,最有名者,为《婢之子》(TjanstekvinnansSon),叙少年时事。《痴人之忏悔》(DieBeichteeinesThoren)为本国所禁,故以德文刊行。九十四年,思想转变,由怀疑而至绝望,乃发狂。及愈,受Swedenborg之感化,转入神秘主义。其著作多为象征派,与法之Huysmans相同。《地狱》(Inferno)一书,即记当时情状,亦自叙小说中名作也。

    Strindberg著作中戏剧尤为世间所知,与Ibsen并称,如FrokenJulie,《父》(Fadren),《伴侣》(Kamraterna)皆是。其艺术以求诚为归,故所有自白,皆抒写本心,绝无讳饰,仿佛Tolstoj。对于世间,揭发隐伏,亦无拘忌。又以本身经历,于爱恋之事,深感幻灭之悲哀,故非议女子亦最力,遂得Misogyniste之称。然其本柢,在于求诚,则一也。Julie剧自序中有云,人皆责吾剧为太悲,意似谓世间有欢愉之悲剧也者。世人喜言“人生之悦乐”,剧场所需者,亦唯诙谐俗曲。一若人生悦乐,即在愚蠢中间,剧中人物,皆患痉挛或悉白痴也,吾则以为人生悦乐,乃在人生酷烈战斗之中。吾能于此中寻求而有所得,斯吾之悦乐也。即此一语,足为Strindberg艺术之正解,即其行事思想,亦可因是得解,无余蕴矣。《父》与《伴侣》二剧,皆Strindberg非难女子最烈之作,与Ibsen《傀儡之家》等剧对抗。Ibsen力说女子解放,Strindberg则以为两性之争,有胜负而无协和。Fadren中之大尉,为Laura所陷,终以狂死,与AxelAlberg之能自省悟,绝Bertha而去者,成败不同,而理无二致。Strindberg以子为小儿与成人之介系,不能与男子齐等,所写亦有偏重,或病其不自然。唯所言女性恶德,自有至理,故Brandes盛称之,谓《父》为具有永久性之杰作也。FrokenJulie所言亦涉两性之争,而注重尤在阶级问题,多含社会意义。同时英国FrancisGalton作InquiriesintoHumanFaculty,论及畜养动物之生殖衰退,有云,退化之种,其生欲偶发,常向下级族类。Julie之悦Jens,亦正此例。此剧所言,盖悉据学理,故又别有足重也。

    瑞典文人,此外有GustafGeijerstam(1856-1909)及OlaHannson(1860-)皆有名。SelmaLagerlof(1858-)本女教师,作GostaBerling,合写实笔法与传奇思想而融化之,成新传奇派杰作,为世所称,受Nobel赏金也。

    四六 诺威

    HenrikIbsen(1828-1906)与Bjornson并称诺威近世文学大家。Bjornson为国民诗人,而Ibsen作剧穷究人生社会诸问题,为欧洲近代剧之首创者,又本个人主义,力说“精神之反抗”,影响于世界,尤极重大。所作戏曲可分三期。初属传奇派,多取古事为材。一八六二年作《恋之喜剧》(KjaerlighedensKomedie),转为讽刺。又有Brand及PeerGynt二曲,亦有名。唯皆用韵语,故归于第一期中。六十九年散文剧《青年集会》(DeUnges-forbund)出,是为第二期,所作皆极重要。至八十四年作《野鸭》(Vildanden),渐有象征派倾向,晚年益显著。盖其思想亦随时代而转移,与当世文人一致也。

    Ibsen愤时疾俗,对于政教礼法之伪恶,尤致不满,故其思想颇倾于悲观,唯与厌世者又异。凡厌世者必深信人生之空虚,以幸福为不可得,以恋爱为幻。Ibsen悉不然,肯定人生,以自由幸福为人世之的,其不可遽得者乃由或者为障,即虚伪强暴之社会是也。Ibsen持真实自由二义为人生准则,用以照察世间,适得其反,故生憎恶而希破坏。Brandes谓其悲观,由于义愤而非因绝望,正得其实。所作戏剧,则即以宣此义愤者也。

    Ibsen作剧,最有名者,为《傀儡之家》(EtDukkehjem),《游魂》(Gengangere),《人民之敌》(EnFolkefende),《野鸭》及《海之女》(FruenfraHavet)等五篇。其作意多相联属,递相说明。《傀儡之家》者,言女子自觉之事。NoraHelmer初以傀儡自安,及经忧患,乃始觉悟,自知亦为人类之一,对于一己自有义务,于是决绝而去。《游魂》剧中之Alving夫人,所处境地,不异Nora,唯留而不去,而其究极,亦以悲剧终。Alving夫人所以不去傀儡之家者,实因其子,而Oswald以遗传之疾,卒发狂易。夙约之Morphine或予或否,两无所可。末场惨淡之景,感人甚深且烈。Gosse谓自希腊悲剧而外,更无他著,足与比俦也。

    《游魂》出后,一时论难纷起,Ibsen乃作《人民之敌》以报之。ThomasStockmann为医官,察知浴场水道之不洁,宣言其隐,为社会所忌,终得民敌之名,为众共弃,盖用以自况。当时致Brandes书云,Bjornson以多数为是,吾则不然,唯少数乃是耳。此语足为全剧作解释,其所持个人主义之精意,亦于此见之。BernardShaw著Ibsenism中有云,天下“唯独立者至强”。然为一己而独立者,又实为至愚。征之历史以及当世人生,盖唯私斯众而公则独。利他之名,亦不能立,以更无所谓他也。Stockmann为真理公益故,不惜与私利之群众相抗,精神乃极近Tolstoj,斯即个人主义之极致矣。

    《野鸭》与《海之女》,皆第三期作,多涉象征,唯主旨仍与前作相系属。《野鸭》之悲剧,由于不时之幻灭。Werle轻信理想,与Helmer正相反,而过犹不及,其害唯均。《海之女》所言,与《傀儡之家》相类。唯Dr.Wangel许Ellida以自由,而女遂不复去。Nora所谓奇迹者,盖于此实现,女子问题,亦得解决。即不复为自己牺牲,亦不偏主自己肯定。超越二者之上,造成形神一致之道德,亦即KejserogGalilaeer剧中,Maximos所谓第三王国是矣。

    BjornstjerneBjornson(1832-1910)以诗名世,尤致力于国事,于政治道德问题,多所主张。Brandes论之曰,“Ibsen犹古之士师,Bjornson则预言者,告人以未来之幸福。Ibzen爱其理想,恒以是与现世相抗,Bjornson则爱人类者也。”Bjornson持大同主义,而以爱祖国为发端。早年作小说,多写农民生活,通称山林小说,与GeorgeSand及Auerbach著作相对。有“Arne”,《幸福之儿》(“Engladgut”),《渔女》(“Fiskerjenten”)皆胜。其后所作,多涉社会问题。如《市港之旗》(DetFlageriByenogpaHavnen)言Kurt家恶德之遗传,申明个人对社会之责任。《神之路》(PaGudsVeje)则言RagniKule为社会所误,因袭之道德又从而难之,以至灭亡。唯正义终胜,迷执之信仰,为爱力所化,Tuft与Kallem,复得和解。卷末引成语云,善人所行,即为神路,即此篇义旨之所在也。

    Bjornson又多作戏剧,有喜剧《新婚》(DeNygifte),《破产》(EnFallit),悲剧Leonarda,《手套》(EnHanske)等皆有名。Leonarda与《手套》,皆言两性道德之不平等。Leonarda以疑似之事,为世所弃。在Alf和Christensen,则宴然不以为异,故Bjornson假Svava以揭发之,正如Ibsen之Nora也。又有《王》(Kongen)一篇,非难帝制,纯然民主思想。帝王之尊,延为迷信,终至视若异类,欲求自伍于齐民而不可得,为为君者计,其害尤大。此Bjornson之微意,又较寻常无君论者,更有进矣。

    诺威文人,此外有AlexanderKielland(1849-1906)与JonasLie(1838-1908),而Lie尤有名。其母系出芬阑,Lie受其化,故神思特幽美。所作多言海景,以海之诗人称。小说《引港人与其妻》(Lodsenoghanshustru)即此类杰作,对于家庭问题又别含意义,故为世所重。千八百八十年后,作《人生之囚》(Livsslaven),《结婚》(EtSamliv)等,转入自然派。九十二年,著《山灵》(Trold)二卷,多采民间神异传说而改作之,说者谓即其芬族性质之复现。与早年所作自叙体小说《梦想家》(Denfremsynte),正相联属也。

    四七 余论

    十九世纪后半,欧洲有新兴文学二。一曰比利时,一曰爱尔阑。二国以英法语为文,唯精神故自独立。比利时用法语而实下日耳曼人,爱尔阑用英语而实Celt人,故其文学亦与英法有别。比利时文学之兴,未及四十年而文人辈出。如ÉmileVerhaeren(1855-1916)之诗,MauriceMaeterlinck(1872-)之剧,CamilleLemonnier(1844-1913)及GeorgesEekhoud(1854-)之小说,皆有名。爱尔阑本有国语文学,唯以言语隔绝,不甚为世所知。StandishJamesO'Grady与DouglasHyde先后用英语著书绍介。至八十八年爱尔阑文学会成立,为新文学发生之始。诗剧则有WilliamButlerYeats(1866-)及JohnMillingtonSynge(1871-1909)为之代表。GeorgeMoore作小说,为英语文学中唯一之自然派。ThomasMacDonagh及JosephPlunkett,亦少年诗人之秀,与PadraicPearse同死于一九一六年四月之难。至英国文人,系出爱尔阑者,尤不胜数。近代之BernardShaw与OscarWilde皆然。世以其思想精神,较为溥博,故多以文字为主,归之英国文学中也。

    上来所说为十九世纪后半欧洲文学大概。他如荷阑蒲陶牙新希腊匈加利芬阑及东欧诸邦,亦各自有其文学,唯势力仅及国内,于欧洲思想潮流,别无重大影响,故悉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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