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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不敢久留，片刻便走了，临行前留下一丸药，给景卫邑继续装尸体之用。
云毓道：“臣等洗尸完毕之后再走。”
柳桐倚浑身僵硬了一下，撤开稍许，此时天已隐约亮了，他看我的神情十分古怪。
所谓洗尸，就是被几个宦官抬着头脚，浸进一大盆水中。
想夺这个身体，不能太过性急。神不知鬼不觉，挤兑散了景卫邑的魂魄才是上策。
看守侍卫回道：“无甚异状，只是不知为何，小的们都莫名其妙睡了一觉。”
我本以为景卫邑是个断袖，没想到他和尼姑还有一腿，我真低估了他。
厅中顿时蓦然静了，连摇铃铛念经的一时都停住，皇帝道：“怀王无嗣，更衣之事理应由侄辈代劳。他毕竟是朕皇叔，想篡朕的皇位未成，如今身亡后，由朕替他更衣，亦应使他安慰了。”
我抓起他一只手，握紧，小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等下要走了，我怕……这一走之后……这句话，我就没机会和你说了。”
皇帝走到近前：“阿毓，朕听闻你身体不好，何必过来。”
多亲一亲，感情深些，把握总是大些。
我没动。
柳桐倚直看着我的双眼，而后移开目光，轻叹息道：“是么。”
一个时辰后，我踏上旷野中的马车，京城在身后越来越远。
皇帝回了个准字，柳桐倚谢恩退下，临行前又道：“云大夫可要与本相一同告退？”
我听得他走到近前，方才翻身做起，吐出玉片，一把拉住他衣袖，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拿嘴堵住他的口。
手腕被人抬起，按了按。又一个声音压得极低道：“怪了，怎么没脉。”
洗尸过程，一塌糊涂。
我道：“暂时不必，先去苏州芹菜巷，有处空宅暂可容身。”
我听了暗笑，皇帝不过是一番做作而已，这些臣子恐怕也心知肚明，还要诚惶诚恐当真来劝，假惺惺互相做戏，实在麻烦至极。所谓帝王之术，为臣之道，说到底不过是谁比谁更能装。
话没说完，顿时响起一阵跪地叩首声，都规劝道万万不可，怀王毕竟待罪之身，经受不起，皇上仁慈宽厚旷古烁金，但是倘若这样做，恐怕怀王在阴曹地府要永世不得投胎。
果不其然，柳桐倚又来了，听动静带了一大堆护卫，先询问在此守夜的侍卫宦官可有异状。
洗尸仪式闹哄哄许久，好不容易完了。连我听的都觉得疲惫，在昏昏欲睡中又被盖上盖布，抬上一辆车，运往一座叫做普方寺的寺庙去。
正在此时，一个物体插|进了鼻孔内，喷进一口烟，我一时疏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云毓的声音极其平静地道：“我看完了再走，多谢柳相。”
玳王哽咽道：“皇叔……你……你一路走好……侄儿过几天就去河南府……不能常来看你……侄儿多烧些纸钱给你……你在下面……好好过……缺什么……就托个梦给我……”
好歹景卫邑生前，和他也有些什么，现在尸首横着，不说或真或假，一两声叹息了，总要念叨句话罢。
他将盖布重新盖回景卫邑脸上，低声道：“没想到你给自己留的是真货。”
曹总管又道：“那么等到过江时，我先折路告辞，免得旁人生疑，由老张陪王爷去苏州，刚好他师父就在江南一带，可以替王爷医腿。”
我再加了几分力道，那阴风吹的更猛烈了，何大人的脚步声再后退几步：“下官与其他人出去巡查寺庙中有无可疑，验尸之事便劳烦柳相。”
再然后，就无声无息了，那人就在旁边站着，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连吐息声都听不见，我简直要以为这位云大夫和我一样，也是只鬼。
那位何大人立刻道很是，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拉开了盖布。
我把药丸吃了，景卫邑的魂魄睡的更沉，我在高台上躺好，等着去处自己送上门来。
可惜那位云大夫不动如山，辜负了我的苦苦等待。
柳桐倚走后，我百无聊赖，在景卫邑身体中睡觉，正迷迷糊糊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云大夫。
他快醒了。
柳桐倚抽回手，没说什么。
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道：“阿毓。”
厅中的念经又开始一齐响起来，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怀王殿下，愿你消除业障，，若再入轮回，来世做个良善之人。贫尼与你今生一段业缘，互无亏欠。贫尼自今日起为你在佛祖前敬献明灯，夜夜诵经，愿你早脱轮回，往生极乐。”
引着一串连滚带爬的脚步声，急惶惶地走了。
稍顿了一刻，盖在景卫邑脸上布被猛地掀开。
事已至此，我只得睁开眼，天已黑了，厅内乌沉沉的，隐约只见身边两个蒙面的人影。
皇帝道：“半个时辰后。”
景卫邑的腿竟然可以治？真是意外之喜。
他整了整盖布的边缘，压好：“苏州芹菜巷中有处空宅，巷里只有此一家，除我之外，并无旁人知道。”
玳王换好了外袍后，退下前，还往景卫邑嘴里塞了片东西，我觉着是枚玉片，一股阴寒之气直散开来，顿时又让我的阴气旺盛了许多。
皇帝终于道：“也罢，便由玳王你来罢。”
待经念的差不多了，再被从水盆中捞出来，扒下湿衣，揩净身体，这就算已经消了罪业，念的经文也从消业文改成了往生咒，只是连一声装模作样的哭泣都没有。
其间有一堆道士和尚尼姑一起念咒，摇铃敲磬，消业文，去障经，嗡嗡不绝。释家道家混杂一处，不知是否互相抵消，总之于我没什么作用。
我感受了一下体内景卫邑的气息，发现他还在昏睡，大约因为我吸收了玉片的阴气，将他压制住，动弹不得。
张曹二人都体谅地答应。
云大夫依然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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