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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重』、『行輕』同。「重好」,呼報切,下『好重』、『好輕』、『好問』並同。」「言重則有法,行重則有德」者,太玄玄掜云:「擬行於德,行得其中;擬言於法,言得其正。言正則無擇,行正則無爽。」「貌重則有威」者,論語云:「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音義:「有觀,古玩切。」按:觀者,示也。考工記云:「嘉量既成,以觀四國。」鄭注云:「以觀示於四方,使人放象之。」釋文:「以觀,古亂反,示也。」「好重則有觀」者,好是懿德,所以視民不佻。「行輕則招辜」者,說文:「辜,罪也。」「好輕則招淫」者,王制云:「志淫好辟。」鄭注云:「民之志淫邪,則其所好者不正。」

    禮多儀。〔注〕美其多威儀也。或曰:「日昃不食肉,肉必乾;日昃不飲酒,酒必酸。賓主百拜而酒三行,不已華乎?」曰:「實無華則野,華無實則賈,華實副則禮。」〔注〕華實相副,然後合禮。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疏〕「禮多儀」者,禮謂士禮,今所謂儀禮也。漢書景十三王傳云:「河間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周官、尚書、禮、禮記。」是漢世獨稱十七篇為禮也。中庸云:「威儀三千。」孔疏云:「即儀禮,行事之威儀。儀禮雖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按:三千,言其多也。「日昃不食肉」云云者,說文:「,日在西方時也。」「昃」即「」之訛體。小徐本●部有「昃」,非。說詳段氏「」篆下注。又說文:「酸,酢也。」按:酒味變也。聘義云:「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質明而始行事,日幾中而后禮成,非強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強有力者,將以行禮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飢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莊正齊而不敢解惰,以成禮節。」「賓主百拜而酒三行」者,三行獻醋酬也。古飲酒之禮,主人酌賓,謂之獻。賓還酌主人,謂之醋。主人又自飲以酌賓,謂之酬。而後一獻之禮成焉。酒三行,是士飲酒禮也。樂記云:「壹獻之禮,賓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鄭注云:「壹獻,士飲酒之禮。百拜,以喻多。」孔疏云:「凡饗禮,案大行人云:上公九獻,侯伯七獻,子男五獻,並依命數。其臣介則孤同子男,卿大夫略為一節,俱三獻。則天子諸侯之士同壹獻。言百拜喻多者,案今鄉飲酒之禮是壹獻,無百拜。今云百拜,故喻多也。」「實無華則野,華無實則賈」者,音義:「則賈,音古。俗本作『史』,後人改之爾。舊本皆作『賈』,謂賈人衒鬻過實。下篇云『衒玉賈石』是也。」按:說文:「賈,市也。」周禮大宰,鄭注云:「處曰賈。」野、賈韻語,本作「史」者,蓋或據論語野、史對文改之。世德堂本作「史」,此承溫公依宋、吳本所改,集注可證。真西山文集、楊實之字說引亦作「史」,則所據即集注本也。「華實副則禮」者,漢書禮樂志,顏注云:「副,稱也。」禮器云:「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按:實即本也,華即文也。

    山雌之肥,其意得乎?或曰:「回之簞瓢,臞如之何?」曰:「明明在上,百官牛羊,亦山雌也;闇闇在上,簞瓢捽茹,亦山雌也,何其臞?千鈞之輕,烏獲力也;簞瓢之樂,顏氏德也。」〔注〕千鈞之重,烏獲舉之而輕,多力耳。簞食瓢飲,顏氏處之而樂,德盛也。〔疏〕「山雌之肥」者,論語云:「山梁雌雉,時哉!時哉!」皇疏云:「言人遭亂世,翔集不得其所,是失時矣。而不如山梁間之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是得其時,故歎之也。獨云雌者,因所見而言也。」易遯:「上九,肥遯,无不利。」侯果注云:「最處外極,无應於內,心无疑戀,超世高舉,果行育德,安時无悶,遯之肥也。故曰:『肥遯,无不利。』則潁濱巢、許當此爻矣。」王弼注云:「憂患不能累,矰繳不能加,是以肥遯无不利也。」孔疏引子夏傳云:「肥,饒裕也。」按:遯得其時,故謂之肥。「回之簞瓢,臞如之何」者,言賢人在下,身淪道隱,不得謂肥。說文「簞,笥也」;「瓢,蠡也」。段注云:「以一瓠劙為二曰瓢,亦曰蠡。」論語云:「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音義:「臞如,其俱切,瘠也。」按:臞瘠,爾雅釋言文。說文:「臞,少肉也。」「明明在上」云云者,爾雅釋訓云:(一)「明明,察也。」詩江漢:「明明天子。」司馬云:「百官牛羊,若堯之所以養舜也。」按:孟子云:「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廩備,以事舜於畎畝之中。」趙注云:「百官致牛羊,倉廩致粟米之餼,備具饋禮,以奉事舜於畎畝之中。」焦疏云:「周禮掌訝,若將有國賓客至,則戒官脩委積。注云:『官謂牛人、羊人、舍人、委人之屬。』賈氏疏云:『以委積有牛、羊、豕、米、禾、芻、薪之等,舍人掌給米稟,委人掌芻薪之委。』是牛、羊、粟、米皆有官掌之,故云『百官致牛羊,倉廩致粟米之餼』。倉廩亦百官所致也。此言明王在上,君子得行其道。雖如舜於畎畝之中,受百官牛羊倉廩之饋,亦時也。」「闇闇在上」云云者,天問云:「明明闇闇,惟時何為?」音義:「捽茹,上音在忽切,下音人恕切,菜也。」俞云:「捽讀為啐。禮記雜記篇:『主人之酢也,嚌之;眾賓兄弟,則皆啐之。』鄭注云:『嚌、啐皆嘗也,嚌至齒,啐入口。』」按:當讀為「●」。說文:「●,小飲也。」啐即●之假。此以捽為之,其義亦同。方言云:「茹,食也。吳、越之間,凡貪食者謂之茹(二)。」然則捽茹猶言飲食耳。言天下無道,君子隱居,以求其志。如顏子之一簞食,一瓢飲,亦時也,不改其樂,何臞之有!「千鈞之輕」云云者,說文:「鈞,三十斤也。」孟子云:「然則舉烏獲之任,是亦烏獲而已矣。」趙注云:「烏獲,古之有力人也,能移舉千鈞。」史記秦本紀云:「武王有力好戲,力士任鄙、烏獲、孟說皆至大官。」韓非子觀行云:「烏獲輕千鈞而重其身,非其身重於千鈞也,勢不便也。」音義:「之樂,音洛。」

    (一)「訓」字原本訛作「言」,據爾雅改。

    (二)凡貪食者謂之茹,方「食」上有「飲」字。

    或問:「犁牛之鞹與玄騂之鞹有以異乎?」曰:「同。」「然則何以不犁也?」曰:「將致孝乎鬼神,不敢以其犁也。〔注〕宗廟貴純色,君子貴純德。如刲羊刺豕,罷賓犒師,惡在犁不犁也!」〔注〕刲羊義見易。〔疏〕「犁牛之鞹」云云者,論語云:「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集解云:「犁,雜文。」皇疏云:「雜文曰犁。」或音貍;貍,雜文也。或音梨,謂耕犁也。釋文:「犁牛,利之反,雜文曰犁。又力之反,色如貍也。又力兮反,耕犁之牛。」按:近人多據說文「●,耕也」之訓,謂「犁」即「●」省,犁牛即耕牛,因以平叔雜文之說為非。惟經義述聞云:「犁與騂對舉,當以何注雜文之訓為長。犁牛之子騂且角,則用以祀山川。猶列子說符篇云『黑牛生白犢,以薦上帝』耳。犁者,黃、黑相雜之名也。魏策:『幽莠之生也似禾,驪牛之黃也似虎。』『驪』與『犁』通。東山經:『鱅鱅之魚,其狀如犁牛。』郭注云:『犁牛,白牛似虎文者。』則犁牛即驪牛矣。廣韻:『黧,黑而黃也。』『黧』亦與『犁』通。然則犁牛者,黃黑相雜之牛也。淮南說山訓云:『髡屯、犁牛,既●以●,決鼻而羈,生子而犧,尸祝齋戒,以沈諸河。河伯豈羞其所從出,辭而不享哉?』犧與犁相對為文,犧為純色,則犁為不純色者矣。故高注云『犁牛,不純色』,引論語『犁牛之子騂且角』云云。據此,則雜文之訓確不可易,不得以為誤也。經云:『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是騂牛宜用之以祭,而犁牛色雜不宜用,淮南說林訓所謂『騮駁不入牲』也。若以犁為耕,則耕牛何必無純色者,無以見其不可用矣。且犁牛為雜文之牛,故東山經云:『鱅鱅之魚,狀如犁牛。』以犁牛之狀與他牛不同也。若以為耕牛,則耕牛之狀與凡牛不異,東山經但云『其狀如牛』足矣,何所取於耕犁之牛,而用以相況乎?」按:王辨甚精。說文:『●,●黃也,一曰楚雀也,其色黎黑而黃。」然則鳥黃黑者謂之●,牛黃黑者謂之犁,其義同也。音義:「鞹,苦郭切;騂,息營切。」說文:「鞹,皮去毛也。」檀弓云:「夏后氏尚黑,牲用玄。周人尚赤,牲用騂。」鄭注云:「玄,黑類也。騂,赤類。」按:法言此文以犁與玄、騂對舉,而謂去毛則無以異,是明以犁為雜文,不以為耕。知集解之說,乃漢師古義也。「然則何以不犁也」者,此或人問辭而省「曰」字也。司馬云:「或者言凡人顧其中心何如耳,何必外貌之禮文!」「將致孝乎鬼神,不敢以其犁」者,論語云:「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馬注云:「致孝乎鬼神,祭祀豐潔也。」「刲羊刺豕」云云者,音義:「刲羊,苦圭切。」說文:「刲,刺也。」楚語云:「刲羊擊豕。」音義:「罷賓,音疲,勞也。犒,考告切(一)。」按:罷、犒同意,罷者勞其疲勞,犒者勞其枯槁,皆慰恤之稱。說文:「疲,勞也。」經典通用「罷」。儀禮覲禮云:「侯氏再拜稽首,出自屏南,適門西,遂入門左,北面立,王勞之。」鄭注云:「勞之,勞其道勞也。」犒者,槁之俗。說文:「槁,木枯也。」引伸為因槁而潤之之稱。潤槁曰槁,猶慰勞曰勞也。周禮小行人:「若國師役,則令槁禬之。」故書「槁」為「槁」。鄭司農云:「『槁』當為『槁』,謂槁師也。」釋文:「槁禬,苦報反。」此僅異其音,字仍作「槁」也。左傳僖公篇:「公使展禽犒師。」孔疏引服虔云:「以師枯槁,故饋之飲食。」淮南子氾論:「犒以十二牛。」高注云:「牛、羊曰犒,共其枯槁也。」明犒即槁也。字亦作「〈酉高〉」,斥彰長田君碑云:「史見勞,〈酉高〉芳馨馥芬。」是則以牛、羊言曰犒,以酒言曰〈酉高〉,皆隸體之變也。音義:「惡在,音烏。」此章之意,乃承前章「實無華則野」而更設問以明之(二),鞹以喻實,玄、騂以喻華,鞹同則何取乎玄、騂,言實是則何求於華也。答義謂雖有忠信之質,猶當文之以禮樂者,此君、師之道則然。若夫一官一邑,小知之事,片善曲藝,皆有可使,固不必得成德之士而為之也。 注「刲羊義見易」。按:歸妹云:「土刲羊无血,无攸利。」虞注云:「刲,刺也。」

    (一)「切」字原本訛作「反」,據音義改。

    (二)「問」字原本訛作「間」,據文義改。

    有德者好問聖人。或曰:「魯人鮮德,奚其好問仲尼也?」〔注〕言魯定、哀公,孟、仲、季孫皆問仲尼。曰:「魯未能好問仲尼故也。如好問仲尼,則魯作東周矣。」〔疏〕「魯人鮮德」者,音義:「鮮德,息淺切。」說文:「尠,是少也。」經傳通作「鮮」。按:祿去公室,政逮大夫,不能變而至道,是其鮮德之證也。「如好問仲尼」,世德堂本「如」作「如其」。「則魯作東周矣」者,論語云:「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說,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集解云:「興周道於東方,故曰東周也。」按:孔子世家云:「定公九年,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彌久,溫溫無所試,莫能己用,曰:『蓋周文、武起豐、鎬而王,今費雖小,儻庶幾乎!』欲往。子路不悅,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豈徒哉?如用我,其為東周乎!』」是史公說孔子自擬文、武。文、武起豐、鎬而王,豐、鎬在西。今魯在東,若起魯而王,是以魯為東方之豐、鎬,故曰「吾其為東周」。此文「魯作東周」,即用其義,謂魯用孔子則王也。鹽鐵論襃賢云:「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庶幾成湯、文、武之功,為百姓除殘去賊,豈貪祿樂位哉?」說苑至公云:「孔子懷天覆之心,挾仁聖之德,憫時俗之汙泥,傷紀綱之廢壞,服重歷遠,周流應聘,乃俟幸施道以子百姓,而當時諸侯莫能任用。是以德積而不肆,大道屈而不伸,海內不蒙其化,群生不被其恩,故喟然歎曰:『而有用我者,則吾其為東周乎!』二書解此均與史公義同,蓋西漢論語家師說如此。後世學者多所忌諱,重言革命之事,故變其義曰「興周道於東方」,而鄭康成以為東周據時成周,王輔嗣則以為不擇地而興周室,杜元凱又以為指平王以下所都之王城,皆為曲說。

    或問:「人有倚孔子之牆,弦鄭、衛之聲,誦韓、莊之書,則引諸門乎?」曰:「在夷貉則引之,倚門牆則麾之,〔注〕「莊周與韓非同貫,不亦甚乎?惑者甚眾,敢問何謂也」?曰:「莊雖借諭以為通妙,而世多不解。韓誠觸情以言治,而險薄傷化。然則周之益也,其利迂緩;非之損也,其害交急。仁既失中,兩不與耳。亦不以齊其優劣,比量多少也。統斯以往,何嫌乎哉?」又問曰:「自此以下,凡論諸子,莫不連言乎莊生者,何也?」答曰:「妙指非見形而不及道者之言所能統,故每道其妙寄,而去其麤跡。一以貫之,應近而已。」惜乎衣未成而轉為裳也。」〔注〕衣,上也;裳,下也。聖典,本也;諸子,末也。轉上為下,捨本而逐末者,是可惜。〔疏〕「人有倚孔子之牆」云云者,說文:「倚,依也。」論語云:「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弦」,世德堂本作「絃」。按:說文無「絃」。弦,弓弦也,假借為琴瑟弦之稱。今施於弓者作「弦」,施於琴瑟者作「絃」,此妄為分別,古弦歌字皆止作「弦」也。「鄭、衛之聲」,義見前篇。說文:「誦,諷也。」藝文志:韓子五十五篇,注云「名非,韓諸公子,使秦,李斯害而殺之」;莊子五十二篇,注云「名周,宋人」。按:韓非五十五篇,今並存,與漢志合;莊子郭象注本止三十三篇,以志校之,亡十九篇也。韓、莊所學不同,此並稱者,史記老莊申韓列傳云:「莊子散道德放論,要亦歸之自然;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慘礉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是其義也。音義:「引諸門乎,本或作『問』。」按:「門」謂孔子之門,即論語云「不得其門而入者也」。作「問」,義不可通。「在夷貉則引之」云云者,音義:「夷貉,莫白切。」說文:「夷,東方之人也。貉,北方豸種。」荀子勸學云:「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麾讀為「揮」,說文:「揮,奮也。」按:謂振去之也。「在夷貉則引之」嘉其處僻遠而知慕中國之化;「倚門牆則麾之」,惡其已近聖人之宇,而猶惑於邪僻之俗、異端之說,是亦不可教誨也已矣。 注:「莊周」至「而已」。按:泰康以來,天下共尚無為,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故其言如此。秦序謂弘範所學右道左儒,每違子雲本指者,謂此類也。又按:「其害交急」,「交」讀為「絞」。絞、急同義。論語:「直而無禮則絞。」鄭注:「絞,急也。」「道其妙寄」,治平本作「遺其妙寄」,今依世德堂本。 注「衣上」至「可惜」。按:論語云:「君子上達,小人下達。」集解云:「本為上,末為下也。」陶氏鴻慶讀法言札記云:「衣裳之喻,與上文意不相涉。李注云云,說殊紆曲。疑此句本在上文『如好問仲尼,則魯作東周矣』句下,傳寫誤著於此耳。問神篇云(一):『衣而不裳,未知其可也。』李注云:『有上無下,猶有君而無臣。』此言衣裳,義與彼同。言孔子不用於魯,有德無位,但垂空文以教世也。下文『聖人耳不順乎非,口不肄乎善』云云,當在『倚門牆則麾之』句下,合為一章,則文義俱足矣。」按:陶說非也。衣未成而轉為裳,即小人下達之謂。李注以本末為言,義本平叔,文理明白,無煩改置。

    (一)「神」字原本訛作「道」,據本書問神篇改。

    聖人耳不順乎非,〔注〕惟正之聽。口不肄乎善;〔注〕性與天道,發言成章,不肄習。賢者耳擇、口擇;〔注〕耳擇所聽,口擇所言。眾人無擇焉。〔注〕觸情任意。或問「眾人」。曰:「富貴生。」〔注〕苟貪富貴,不義而生。「賢者」。曰:「義。」〔注〕行義以達其道。「聖人」。曰:「神。」〔注〕神德行也。觀乎賢人,則見眾人;觀乎聖人,則見賢人;觀乎天地,則見聖人。天下有三好:眾人好己從,賢人好己正,聖人好己師。天下有三檢:眾人用家檢,〔注〕家人自以為法。賢人用國檢,聖人用天下檢。天下有三門:由於情Q欲Y,入自禽門;〔注〕所謂觸情。由於禮義,入自人門;由於獨智,入自聖門。〔疏〕「聖人耳不順乎非」者,論語:「六十而耳順。」皇疏引李充云:「耳順者,聽先王之法言,則知先王之德行,從帝之則,莫逆於心,心與耳相從,故曰耳順也。」按:順乎正,故不順乎非。「口不肄乎善」者,音義:「肄乎,羊至切。」按:「肄」當為「違」,隸形相近而誤。違與順相反為義。論語云:「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不順乎非,故不違乎善。「賢者耳擇、口擇」者,非禮勿聽,是耳擇也;非禮勿言,是口擇也。「眾人無擇焉」者,妄言、妄聽,無是非善惡之別也。「『眾人』。曰:『富貴生。』『賢者』。曰:『義。』」者,御覽四百二十一引尸子云(一):「賢者之於義,曰貴乎?義乎?曰:『義,是故堯以天下與舜。』曰富乎?義乎?曰:『義,是故子罕以不受玉為寶。』曰生乎?義乎?曰:『義,故務光投水而殪。』三者人之所重,而不足以易義。」「『聖人』。曰:『神。』」者,孟子云:「聖而不可知之謂神。」眾人之情,凡可以富貴、可以生者則趨之,不問其他。賢者則裁之以義。義者,事之宜也。故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生亦我所欲,義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聖人則神而明之,從心所欲不踰矩,難以恆理測矣。「觀乎天地,則見聖人」者,司馬云:「天地,聖人之所取法。」「天下有三好」云云者,音義:「三好,呼報切,下同。」司馬云:「己師,為己之師也。」按:「己從」謂從己,「己正」謂正己,則「己師」謂師己也。「聖人好己師」者,言而世為天下則,行而世為天下法,若孔子制春秋之義以為後王師矣。「天下有三檢」云云者,檢讀為譣。說文;「譣,譣問也(二)。」引伸為占譣。經傳通作「驗」,或作「檢」。眾人以其家之肥瘠為憂樂,故用家為占。賢者則推之於國,聖人則推之於天下也。「天下有三門」云云者,音義:「人門,俗本作『仁』,誤。」按:仁、人古字通。入聖門者亦必由禮義,神而明之,無所不通,斯聖人矣。此以獨智與禮義分為二者,謂造詣有淺深,入自人門,進而不已,則可以入聖門也。「獨智」者,神明之域。荀子勸學云:「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真積力久則入。」又不苟云:「誠心守仁則形,形則神,神則能化矣。誠心行義則理,理則明,明則能變矣。變化代興,謂之天德。」又勸學云:「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此「由於獨智,入自聖門」之義。禮義為人禽所由分,以有禮自別於禽獸者,乃為人之始。由是而真積力久,以馴至於神明之域,則睎聖之事也。陶氏鴻慶讀法言札記云:「『由於獨智,入自聖門』。『智』當讀為『知』,即君子慎獨之義。」按:慎獨不得謂由於獨知,此說非也。 注「性與天道,發言成章,不肄習」。按:論語:「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舊解或以性與天道四字連讀,與猶合也,謂聖人之言自然合於天道。晉書紀瞻傳云:「陛下性與天道,猶復役機神於史籍。」是也。詳見錢氏大昕潛研堂集。弘範解論語亦如此,故引以為不肄習之證。然性合天道,正不違乎善之義,謂聖人不勉而中,則可;謂其不肄乎善,則於義未安也。 注「耳擇所聽,口擇所言」。按:若然,則前篇注云「非法不言,何所擇乎」,與此注適成矛盾,益可證彼文「君子言也無擇」之「擇」當讀為「●」矣。 注「神德行也」。按:繫辭云:「顯道,神德行。」孔疏云:「言易理備盡天下之能事,故可以顯明无為之道,而神靈其德行之事。」 注「家人自以為法」。按:弘範讀「檢」為「蠢迪檢柙」之「檢」。晉書庾峻傳云;「此其出言合于國檢。」即用法言語,亦以為國法之意,與弘範義合。然家人自以為法,不得云用家檢。且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誠令家以為法,正見刑于之有道,何以謂之眾人?然則此義亦未安也。

    (一)「四百二十一」原本訛作「四百二十二」,據御覽改。

    (二)說文「問」上不重「譣」字。

    或問:「士何如斯可以禔身?」〔注〕禔,安。曰:「其為中也弘深,〔注〕中者,心志也。弘深猶敦重也。其為外也肅括,則可以禔身矣。」〔注〕外者,威儀也。肅,敬也;括,法也。〔疏〕音義:禔身,是支切,又音支,又音題。」「士何如斯可以禔身」者,繫辭云:「君子安其身而後動。」家語入官云:「子張問入官於孔子,孔子曰:『安身取譽為難。』」然則安身者,士行之本,故欲問其道。說文:「宏,屋深響也。」引伸為凡深大之稱,經傳通作「弘」。爾雅釋詁云:「弘,大也。」「弘深」者,大而深也。「肅括」者,敬而法也。「其為中也弘深」者,能有容也。「其為外也肅括」者,不可狎也。有容則嫉怨寡矣,不可狎則恥辱遠矣,斯安身之道也。 注「禔,安」。按:易坎:「祇既平。」釋文:「祇,京作『禔』,安也。」說文:「禔,安福也。」 注「中者,心志也。弘深猶敦重也」。按:文王世子云:「禮樂交錯於中。」鄭注云:「中,心中也。」說文:「惇,厚也。」經傳通以「敦」為之。按:厚重者,言乎其體;弘深者,言乎其量。雖通謂之大,而義自有別。其為中也弘深,明以量言,非以體言,可以為寬廣,不可以為厚重。弘範此義,蓋為疏矣。 注「外者,威儀也。肅,敬也;括,法也」。按:詩抑云:「抑抑威儀,惟德之隅。」鄭箋云:「人密審於威儀抑抑然,是其德必嚴正也。古之賢者,道行心平,可外占而知內。如宮室之制,內有繩直,則外有廉隅。」孔疏云:「言內有其德,則外有威儀。」說文:「肅,持事振敬也。」又說文:「括,絜也。」按:絜者,結束之謂。劉越石答盧諶詩李注引韓詩章句云:「括,約束也。」約束邪曲,以為正直,謂之括;其器謂之栝。說文:「栝,檃也。」字亦作「隱括」。公羊解詁序云:「故遂隱括使就繩墨焉。」徐疏云:「括謂檢括。」是也。然則括之本義為矯曲使直,故引伸之得為法則之稱。廣雅釋詁云:「括,灋也。」

    君子微慎厥德,悔吝不至,何元憞之有?〔注〕微,纖也。悔吝,小疵也。元憞,大惡。〔疏〕音義:「元憞,徒對切。」「君子微慎厥德」云云者,繫辭云:「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无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弇,罪大而不可解。」然則大罪起於小惡,慎之於微,則小惡必去,而安有大罪之能成也! 注「微,纖也。悔吝,小疵也。元憞,大惡」。按:說文:「纖,細也。」繫辭云:「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又云:「憂悔吝者存乎介。」韓注云:「介,纖介也。」即此注所本。說文:「憝,怨也。」憞即憝之變體,字亦作「譈」。康誥:「凡民罔不憝。」孟子引作「譈」,亦或以「諄」為之。廣雅釋詁云:「諄,罪也。」

    上士之耳訓乎德,〔注〕訓,順。下士之耳順乎己。〔注〕苟欲令人順己。〔疏〕「上士之耳順乎德」者(一),聞善則服也。「下士之耳順乎己」者,聞諛言則悅也。 注「訓,順」。按:說文:「順,理也。」引伸為循,為從。經傳多以「訓」為之。洪範「于帝其訓」、「是訓是行」,史記宋微子世家皆作「順」。詩烈文「四方其訓之」,左傳哀公篇引作「四方其順之」。「順乎己」,世德堂本「順」作「訓」。

    (一)「士」字原本訛作「下」,據正文改。

    言不慚、行不恥者,孔子憚焉。〔注〕言不違理,故形不慚;行不邪僻,故心不恥。言行能如此,仲尼所敬(一)。憚,難也。〔疏〕論語云:「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馬融注云:「怍,慚也。內有其實,則言之不慚;積其實者,為之難也。」皇疏引王弼云:「情動於中,而外形於言,情正實而後言之不怍。」按:「孔子憚焉」者,謂孔子以為難能也。即據論語「其為之也難」生義。 注「憚,難也」。按:說文:「憚,忌難也,一曰難也。」

    (一)「敬」下原本有偏書小字「句」,蓋作者以示句讀,今刪。「憚,難也」。按:說文:「憚,忌難也,一曰難也。」

    (一)「敬」下原本有偏書小字「句」,蓋作者以示句讀,今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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