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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紫罗兰盦石像

    意大利夙以石像名,神工鬼斧,雕镂绝精,以严冷无情之石,乃一变而为宛转有情,诚神技也。

    予生平爱美术品甚笃,而尤爱意大利石像,年来购求所得,大小凡九尊,陈之紫罗兰盦中,晨夕坐对,弥足以怡情而悦性焉。之九像者,皆意国名师所手刻,洁白如玉,生动有致。

    一曰:“读书乐”。一女俯伏,两手扶颊,目注书,有喜色,似谓读书乐也。自顶至踵,长尺许。

    二曰:“海滨”。一女半披纱,似为海风所袭,纱作飘拂状,女屈右臂,于首之背,持纱之上端。左手亦半屈,持纱之中幅。左胫后屈,纤足践石上,首微侧,右向,笑容绝美。像高约尺许。

    三曰:“娇情”。一女作横陈状,长仅五寸许,双臂上屈,交握于脑后。右腿微屈,覆左腿,左足外露,与右踵接。面如满月,双辅有酒窝,甚媚。

    四曰:“羞涩”。长称是。一女侧卧玄绒之上,叠股、两腿上屈可八十度,以右手持颔际,而呈微笑,状似羞涩。

    五曰:“日下”。高七寸许。一女立短石柱侧,身微侧,金发一束,垂于胸次,左手上屈,握发,右手加额,掌外向,如蔽日然。

    六曰:“爱鸽”。一女侧立,双手捧一鸽,与之接吻,高尺有半,下承石座,高三尺许。

    七曰:“灯底”。一女旁立,左胫后屈,足践石,右手搴衣,高举其左手,持大石灯一,下有矫座,度其高,合三尺许。

    八曰:“醉后”。一女斜倚温榻之上,两手扶头,右腿屈置榻沿,左腿加其上,足下垂。榻畔有灯,作紫色光,灯明时,娇辅微酡,如美人薄醉时也。长尺有半,下承石座,高二尺有半。

    九曰:“狄更斯”。为英国名小说家狄更斯造象。和颜美髯,作蔼然可亲状。像仅半身,高尺许。

    闻吾宗美权先生,亦爱意大利石像,收藏各佳品,他日有缘,当一赏览之。

    (1925年6月6日 第1期)

    曼歌绮舞记

    一月十日之夕,朋好觞予于大东酒楼。既醉饱,老友云龛,复尼赴卡尔登舞场,云能舞,携一舞伴,盖识之大东席上者。入场时,已十时半,方有士女五六对,联翩而舞,彩色琉璃之承尘上,灯影半明,方作疏星微月之状,七月七日长生殿,不是过也。

    士女之对舞方已,台上即有一俄女搴绒幕而出,披玫瑰色罗衣,电彩烛之,姿致益美。女式歌且舞,冉冉来台下,歌曰《世界方待阳光之照临》(The World is Waiting for Sunshine)。歌声呖呖,如啭春莺,听之神往,吾侪丁兹乱世,日在飘摇风雨中,固切盼阳光之照临也。

    继以溜冰舞、滑稽舞、汤娥舞,士女亦络绎来。与予邻座者,为大陆报记者许建屏君,与儿女伴更迭同舞,敏活欲仙。云龛亦与其舞伴起舞,舞态均婉妙。女明星杨耐梅、宣景琳偕任矜苹、王吉亭同来,同舞者再。外此有声于交际场者,有王一亭君六公子季眉,与一披淡妃色长半臂之女伴同舞,并有洪君与某女士,其人行六,额际有瘢以此得名,亦舞场中老斲轮手也。

    夜半,台上作“印宫秘艳”之舞,布印度王宫室之景,一女白衣珠珞,袒禓裸裎,盘族飘忽,作天魔舞,别四女则绛衣,起而和之,一男子为印王,中坐观舞。白衣女舞罢,就锦茵坐,与王相偎作亲昵状。已而一扈从以绣毯裹一少女来,蛾眉曼睬,美逾白衣之女。印王见之喜,起而狎抱之,少女低鬟亸黛,娇羞不胜。而白衣之女以失欢于王,则敛退室隅,悽然欲涕。已而少女起舞,白衣女亦舞,若争妍斗媚于君王之前者。此时此景,虽有王建宫词之笔,不能写也。

    夜过午,予有倦意,遂与云龛等同出。是夜入睡,犹仿佛有曼歌绮舞,缭绕耳目间焉。

    (1926年1月16日 第74期)

    夫妇的公约

    国际间有公约,因为国际间的事情太复杂,不得不立个公约,以昭信守而利交涉,都不听得同床合被的夫妇,也有订立公约的事。吾友杨清磬画师,有老友任君,寓环龙路,小庭花木,幽静出尘。他们是个一夫一妇的小家庭,伉俪间甚是相得。据清磬说,任君在几年以前曾续过弦,有好多人和他做媒,他都拒绝,说:“我是个已婚的人,不愿再作践人家处女,也愿意得一个已婚的女子,做我毕生的好伴侣。”好容易给他找到了一位寡妇,恰自愿再嫁,于是正式结了婚。可是他们俩都是过来人了,所以有关于夫妇间的事,彼此能体谅、能了解,而最是以动人观感的,便是他们客堂中高挂着的一张公约,约中其有十二信条,清磬只记得十条,且把大意写出来。

    一、妇须剪发。二、妇之装饰服御归夫支配。三、有客来,夫妇共同出见。四、夫妇不得作颓丧语(吁叹亦在禁例)。五、夫妇每日各写大字一百,作文一篇,妇更鼓琴一次。六、夫出面应酬,不得叫局。七、凡有饮宴或娱乐之事,夫妇须同去。八、夫在外有事,须令妇知之。九、每十日须将卧房中一切布置,变易方向,以新耳目。十、每三日夫妇须更换衬衫袴一次。

    以上所记,不过是照清磬所说的信笔记下,很希望任君能将公约原文写示本报,以供一般新家庭的采用与参考。

    (1926年1月19日 第75期)

    兰腮女士言行录

    兰腮女士者,Nancy女士也。其名为西女之芳名,而其人则固大中华民国之女国民也,尝有人译其音为兰腮,故亦兰腮之。友人天壤王郎与兰腮稔,日者取其最近之言行相告,用特笔之于书,名之曰“兰腮女士言行录”。

    兰腮女士曩以荡佚飞扬著称海上,披星戴月,抱衾与裯,青年多暱近之。而近则敛才就范,不常见于交际场,惟星期六、星期日之夕,间或挟其女伴,一见于大华卡尔登之乐声灯影中而已。

    兰腮自言姓金,而人乃称之曰“龙小姐”、曰“阿龙”、曰“龙官”,实与其姓名无关系,惟彼之生肖属龙,故人乃龙之乎。兰腮今年为二十二岁,红颜未老,已有美人迟暮之感。

    兰腮之故居,在本埠西门内之西仓桥,至今尚有旧屋数椽,为彼家之产。虹桥堍下小龛中所供之蛇王菩萨,亦彼家所有。一般里巷妇妪,每向之祈福问病、有求必应之匾额,纵横都是。每届朔望,香火尤盛云。

    兰腮于近三年间识一川中某名将子,颇相爱好,遂有白首偕老之约。举一女,今方两岁,已扶墙学步矣。今年仲夏,尝有人见兰腮与某名将子骈坐于法国公园之荷花池畔,喁喁软语,如漆如胶,旋携手带斜阳而去。旁观者目逆而送之,私庆此堕溷之花,从此有主矣。今某名将子已返川中,女仍在兰腮许,闻某按月仍以百余元寄兰腮,为生活之资云。

    兰腮嗜赌,凡麻雀、扑克、挖花、牌九、摇宝无不能,亦无不工,顾逢场辄负,钗珥多付流水,未尝有吝色。惟某名将子所遗订婚之钻指环一,则由家人什袭珍藏,恐其断送于呼卢喝雉中也。

    兰腮近崇质朴,不复御鲜艳之衣。一舞衣亦以寻常纱制,入冬一玄缎斗篷外,恒御一咖啡色印度绸之旗袍,围一丝围巾,如此而已。其峨峨高耸之云发,今已不高而平,盖亦付之并州快剪刀矣。顾兰腮于截发后,颇悔之,谓如不事梳栉,则发鬅鬙,如蓬头鬼。有时偶加膏沐,则脑后宛然如鸭屁股。故女子截发之风,实不足为训云。

    兰腮尝肄业于沪西之某教会女校,操英语,如泻瓶水,隔室聆之,似发于蛮女之吻。作书以英文,亦流利可诵,兼能打字。说者谓此豸不能用其所长,而荡佚自放,实足为佳人惋惜云。

    (1926年1月25日 第77期)

    礼拜六的晚上

    礼拜六的晚上,狼虎会由李长脚(常觉)作东,在消闲别墅聚餐。会员共到十人,牙如剪刀筷如雨,彼此各不相让。吃到九点半钟,早见那杯儿碟儿碗儿锅儿,变做了四大皆空,一尘不染,席间的谈话,庄谐杂陈,记不胜记。周剑云演讲王病侠自杀薤露园中(即万国公墓)的事,最引起同人的注意。此事报纸中还没有宣布,可算得簇崭全新的新闻了。(按翌日始见报)瞧他自备字碑,自筹葬费,擘画甚是周详。难说自杀是懦夫,但我以为此君在懦夫中,也可算是一位英雄咧。

    席散后,驱车回家去,不道刚到西门,却撞见了王汝嘉夫妇和他的族兄乃寿、同事叶君。汝嘉拉住了我,说同到卡尔登去,我再三推却,谁知他不由分说,竟逼着我换了车子,用绑票式的手段绑到卡尔登。那时已十点多钟,座客不像前礼拜六的旺盛,台上表演的舞蹈,以《一个吸鸦片烟者的梦》(Dream of an OPium_Smoke)为最美。我最初的推想,以为这一节定是调侃我们中国人的,少不得要扮出一个拖辫子的中国人来,捧着烟枪乱跳乱舞,当场出丑。谁知绒幕一揭,不禁啧啧叹赏。原来台上布着一间精室,明窗双掩,窗外有新月如钩,月光如雪,照见一个美女子,姗姗的走到棐几之旁,把一盏红纱的灯旋明了,就着几旁坐下,对小灯抽烟。我们中国人总是躺了抽,这位外国太太却是坐着抽的。抽了一会,似乎倦极入睡了。当下便有个美少年微步而来,先和伊接了一吻,于是颊与颊相磨、肩与肩相并、臂与臂相联、手与手相握,舞了一个极曼妙的汤娥舞。那种姱容嬛态,凡是《洛神赋》中的形容词,都可以搬上去形容的。这时窗外明月如故,灯影微茫,台上的舞者,台下的观众,似乎都沉醉了。夜将半,又来了几位舞客:任矜苹与宣景琳,疤六女士与洪君,叶少英大律师与如夫人,王季眉与一黑衣女士。疤六围白雀毛围巾,穿绿地白花长半臂,容光照人。洪、叶、王的舞都妙,对手方也工力悉敌。矜苹学舞未久,进步极快,已不像先前那么扶新娘子的模样了,可贺可贺!归时已一点半,拉杂记之。

    (1926年1月28日 第78期)

    颅顶飞血记

    以世界之大,人事之繁复,千奇百怪之事,无地无之。而以病论,何止数千百种。病之奇者,亦往往而有,顾未闻有鸬顶飞血事也。有之,自海上一淑女始。女为本埠某署科长之女公子,氏吴,年十九,玉貌媞媞然,如天上安琪儿。读于启秀女学,亦以勤敏闻,其父母爱之,盖不啻明珠掌上擎也。一日自校归,头顶忽作微痒,旋洞一小孔,微有血,初不为意,以为偶生热症耳。诘旦方起床,顾顶之孔中,血忽仰飞若喷泉,高四五寸,溅溅不已,罗袜锦被间,顿如桃花朵朵,缤纷而落。家人大骇,亟以手按其颅顶,而血大溢如故。立以急足延医至,医初不知其为何病也,问以痛否,女摇手答无痛,亦无他苦,但觉颅顶溅溅有血泉喷薄而已。医愕然莫知所措,注以止血之针,血少止,而女以出血已多,玫瑰之靥,惨白如梨花,委顿枕席间,作倦极欲眠状。医命以理发师来,尽去其发,鬟去,于颅之侧面,又得一孔,血亦沁沁出,医方踌躇,而女已气绝矣。父母夙爱女,悲不自胜,痛哭如痫发,且痛其如云之发,盖付一剪,脱知其终于不起者,则殊不愿此琼花璧月之爱女,遒以光颅归重泉也。医以病症绝奇,颇欲征集同业,一研究之,以女父母坚持不可而罢。此事予闻之老友清磬,而清磬则闻之于许耿罗交涉使者。

    (1926年2月1日 第79期)

    严独鹤手上的三个戒指

    老友严独鹤,吃了十多年的笔墨饭,凡是《画报》的读者,大概都知道他的了。谈起独鹤,可谈的事情很多,我却一切不谈,只谈他手上的三个戒指。这题目不是太小了么?然而近来很有人注意他的戒指,所以自有可谈的价值。

    十年以前,我和他同在中华书局担任编辑,就瞧见他手上的三个戒指了。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蓝宝石戒指,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上戴着两个赤金图书戒,都是很大的。我们无话不谈,当然也提起过这戒指问题。除了蓝宝石戒指算一个陪客外,那两个金的,一个是作图章用,一个是为纪念他前夫人而设,就是他那独鹤两字,也是在悼亡后起的。后来他重续鸾胶,从新市娶了新夫人回来。我在闹房时,曾提议独鹤二字应当取消,至少也得改为双鹤。独鹤因为牌子已老,不表同意,也只索罢了。他自续娶以后,那纪念戒仍还在手,而把那作图章用的一只移去了,换上一只新夫人给他的结婚戒。戒指虽有变换,前后不过三只,去年《晶报》所刊张织云访问记中,据织云说,独鹤戴有五个戒指,实在报了虚账了。前天我在狼虎会席上,趁他伸筷夹取鱼翅的当儿,我又注意他的戒指。见那蓝宝石戒指依然无恙,而结婚戒隔壁的图书戒,又换了一个椭圆形的,上面刻有D. T. Yen五个西字。D. T.是独鹤子材的缩写,而Yen便是严啊。独鹤的戒指,有这些变迁,我这一篇可算是独鹤戒指的变革记了,呵呵。

    (1926年2月4日 第80期)

    狂欢一夕记

    乙丑十二月二十五日之夕,大中华百合影片公司因所摄《透明的上海》与《同居之爱》二新片告成,同人皆大乐,特举行一送年聚餐大会,一则为此急景凋年祖饯,而亦所以庆功也。是夕,演职员大集,济济一堂,凡百余人。先演游艺,继以饮宴,末复以试映影片与表演游艺为殿,是夕采取浪漫派的行乐法,谑浪笑傲,歌呼狎昵,均在所不禁。记者参与其盛,仿佛身在《巴黎一妇人》文学家与艺术家狂欢之集会中,有欲仙欲死之概矣。

    会场系此次特别布置者,中设一台,张银幕,蔽以国旗。四壁以绉纸遍缀彩花,厥状甚怪,史东山指以语予曰:“此未来派之花也”,予笑颔之。承尘上,缀以万国旗,五彩纸灯,五彩汽球,触目皆纷华靡丽之致。诸女明星皆戾止,韩云珍、周文珠、任如珍均作艳妆。黎明晖但御玄色旗袍,绝无华饰,戏以一男子之尖顶缎帽加其首,则王元龙之物也。杨静我御绿色旗袍,憨态可鞠。外此有一萧女士与魏佩娟(秀宝)女士,魏以双靥有酒窝著,而亦工跳舞与京剧者。

    游艺中之滑稽可笑者,有王元龙之印度舞,冠白帆布之冠,以稻草束腰际,四垂作流苏状,墨其面,手持巨杖,盘旋跳跃而出,或仰或俛,如痫如醉,狂舞可五分钟,始入幕而退。赵品章之猴舞,亦殊可噱,赵饰猴,王元龙饰耍猴者,黎明晖鸣锣为导,猴跳且舞,或跽而崩角,厥状,乃厥猴肖,惜其身过长,殆猴而猿矣。戏罢,黎以锣向观众索赏,铜元铿然四起,纷堕于地,猴复扣谢而入。王雪盦、马瘦红合唱《武家坡》,因马羞涩,以幕为障,如听隔壁戏然。韩云珍鼓风琴歌泗调,宛转作媚声,但闻嗳呀嗳呀之声,如微风振箫,听之神往。周文珠之苏滩《马浪荡》与《荡湖船》,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王元龙与黎明晖合唱谐曲,黎声甚美而王立琴旁作丑态,观者皆为胡卢。汤杰之戏法,变出一怪人,亦足嗢噱。他如杨静我歌《无锡景》,任如珍歌《四郎探母》,亦可听。而最卖力者,则为魏佩娟,初与王雪盦合唱《庆顶珠》,继以《虹霓关》、《南阳关》,末复与萧女士合唱《汾河湾》,魏兼工鬚生青衣,歌声沨沨动听,闻乃兄为名票友,故应有此能歌之小妹也。游艺少辍,间以跳舞,顾舞者不多,仅得扑克中之瑟利配亚(三对)而已。

    聚餐时,男女杂坐,男明星各与其所昵之女明星,促膝骈坐。于是有人提议,凡合坐逾五分钟者,须罚以酒。推东山为监督,一时雷厉风行,颇有棒打鸳鸯两离分之概。顾罚虽严,而犯者屡屡,于以知男女双方吸引之力,有不期然而然者。黎明晖持巨酒壶,逢人必以壶口强纳其口,力灌之。王元龙饮最多,殊无醉意。地上泞滑如膏,皆酒也。酒半酣,黎明晖忽以一裹至,出五彩纸屑洒洒四散,纷落食器中及座人头上,继有无数彩条,相与抛掷,绊人首面襟袖间,如情丝之相络也。已而陆洁发起拈阄,分男女两起,男中拈得新郎者为新郎,女中拈得新娘者,亦须勉为新娘。女有图脱者,皆为截获。已而汤杰拈得新郎,萧女士拈得新娘,当众行结婚礼,而推予为证婚人。萧窘极欲逃,为众拥以登壇,强之以礼。陆洁司仪,颇似斲轮老手。末复强予演说,予笑呼曰:“新郎既搭浆(俗语为不道地之意),新娘也搭浆,我这证婚人更搭浆,不做了,不做了。”即一跃下台去。而此时之搭浆新郎,则因司仪员之高呼新郎新娘行接吻礼,而强与搭浆新娘接吻矣。

    笑谑少已,试映《透明的上海》。予观其第一本,获见晨光熹微中,王少珊挟其舞伴自卡尔登舞罢归家之一幕,传神阿堵,致复可观。维时已过夜午,遂匆促引去。闻是夕诸明星将狂欢达旦,想予行后,必有无数韵事也。

    (1926年2月26日 第82期)

    张徐张张之舞与五分钟

    张徐张张者,说电影明星张慧冲、徐素娥、张美烈、张惜娟也;五分钟者,联合影片公司之新影片也。兹先效丁慕琴画师之口头语所谓“说个明白”,以免读者一见怀疑。

    张慧冲以其新制《五分钟》影片出映于卡尔登影院,为广招徕计,复媵以徐素娥、张美烈、张惜娟三星之舞,而已亦与汤兰、陶费二舞师与焉。予颇喜观舞,而亦颇以张徐张张之舞为不恶,用特两度往观,试举所见述之。

    第一种为快活舞。张慧冲与汤兰偕同三星与陶费登场,二男御白纱领之黑衣,四女亦如之。惟各露其双臂双腿,益以粉,肤色萤然如玉。三星之腋下,似未经剃度(“剃度”二字,如此用法,不妨自我作古)。初不若西女之濯濯也,尔时二男四女,或分或合,相持踊舞,最后则一男三女,携手环立,而张慧冲手捧陶女士踊舞于中,舞顷之,始退,厥状俱极快活,快活哉快活舞也。(方舞时,徐素娥因腰腹间有一带下垂,先退,此带不知其为何带也。)

    第二种为陶费独舞之埃及舞。冠珠冠,竟体皆垂珠珞,珠光宝气,烨烨逼人,跣足、裸背裸臂且裸腿,一白如雪。鼻以下蒙一白纱,长尺有半,盖仿埃及女俗也。下体之前,蔽绿纱,珠珞掩映,益增其美。舞态舒缓而柔腻,力能醉人,迴旋往返者数过,末作一鹞子翻身式,幕徐徐下。昔人词中所谓胸前瑞雪者,此时乃毕见焉。

    第三种为佳士JAZZ舞。张美烈与陶费携手同出,额左各簪一黑心之火黄色绸花,各衣黑领浅黄之衣,系火黄色短裙,黑履黑袜。张截发已久,化妆颇肖西女,女舞态均冶荡,宛转可人意,盖舞场中新创之舞也。

    第四种为雨舞。张慧冲与汤兰俱冠大礼冠而出,并挟三星与陶费,衣饰与佳士舞同。三星者,素娥以貌胜,美烈以态胜,惜娟少差,而两靥常作媚笑。此舞较简单,不五分钟即入。本当张伞而舞,伞亦未备。

    第五种为西班牙大戈舞(Tango)。二男女分为二组交手旋舞而出,男红衣黑袴,首绿帕,女绿衣绿裙,裙缀火黄色之广襚三。舞时或进或退,或俛或仰,或作接吻之状。张慧冲与陶费配,汤兰与徐素娥配,中西合璧,得其所哉。

    每一舞,间以乐师白那氏之手琴。琴为一种复音之八大音琴,以两短杆扣键作声,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妙。一中国调,尤铿锵动听,后晤顾无为夫人林如心,谓为小寡妇上坟之调也。

    《五分钟》影片,视《情海风波》、《劫后缘》为胜。张慧冲之慓悍,黄柏青之浮滑,徐素娥之柔媚,各擅胜场。张与徐又大接吻:第一次,为回想中之接吻;第二次,为梦中之接吻;第三次,为事实的接吻,几接至五分钟之久。其两次点醒“五分钟”题旨,均可取。其间虽有疵类,尚属瑕不掩瑜,颇值得一观也。

    (1926年2月28日 第86期)

    樽边偶拾————春宴席上所闻

    一客言,大书画家吴昌硕先生年逾八十,而精神矍铄,尚有少年气。喜观剧,尤赏荀慧生,常赋诗作书以美之。上星期之某夕,扶杖莅丹桂一台,公子辈与之偕来,坐官厅前排,视听甚便。会演一武剧,一刀忽自茹富兰手中不翼而飞,适落昌老头上,公子辈大骇,亟起审视,则刀系木刀,昌老之头无恙,而昌老亦夷然不以为忤云。

    一客言,吾人以双手置于身上无论何部皆可相触而相接,惟有一处,则双手如参之与商,决难相遇者,此为何处?请一猜之。于是众乃大忙,或加膝,或挽颈,或拊肩,或围腰,或纳之胯下,而双手之相接如故也。客微哂曰,是易易耳,曷以手加肘下,众试之果然,无不失笑。

    一客言,日本名画家桥本关雪氏,善为隽语,谓天下食物之味美可口者,无过于两瓣之物,如蛤蜊、花生米、西瓜子、黄豆芽及绿豆、赤豆等一切豆类,率为多数人所爱食,余可类推也。言次微笑,闻者亦会意,相与拊掌。

    (1926年3月13日 第90期)

    蛮舞西来记

    畴昔之夕,静安寺路浩灵班电影院,新来一法兰西舞女,曰戴雪霞。先期大张广告,颇足动目,售座至三元四元之巨。承西友转贻一券,因往观之。台上张绛幕,幕启,内有灯光微茫,投碧纱外射,并挟乐声而出,盖有乐人在纱后奏乐也。是夕之乐特美,名乐师赖密氏之四弦琴,如冷泉咽石,幽婉动听,每奏一曲,鼓掌声如雷鸣。乐毕,而戴雪霞冉冉出矣。旋舞电彩中,作五种舞,每舞一易衣,或古或今,或制自巴黎纽约。以《垂毙天鹅》之舞与《爱神舞》为最美,而以舞乐之《过激舞》为最乏味。五种舞既毕,即闭幕,小息一刻钟。四座似有不满之意,因此五种舞殊平凡无足奇也。第二组表演,则有《老妪舞》、《日本舞》,皆无足观,《汽球舞》与《极迫守美人舞》较佳。而予所称赏者则为《孔雀舞》与《飞蛾扑灯舞》。《孔雀舞》即饰为孔雀,羽衣翩跹,雀屏时开时合,为态绝美。继以《飞蛾扑灯》之舞,台上置一红罩巨灯,大可两抱,戴白衣插翅,作飞蛾状,绕灯迴翔起舞,卒乃贴伏灯上而死。是夕诸舞,以此为最。最后一节,其广告与节目中,皆揭橥为一美女,浴于二千立特之冷水中,观者以为必有可观,人人皆抱奢望。不意幕启,第见戴背立,裸上体,侧坐者可见其胸前瑞雪,而下体则蔽以白绒,他无非见。所望二千立特之水者,则但见当头有水下滴而已。戴不舞亦不动,不二分钟而幕闭。观者皆惨然起去,邻座一西方少年尤悻悻,谓今夕之舞,殊不值三番佛,而乃以三番佛易一座,冤矣!

    (1926年3月16日 第91期)

    凤凰缘

    凤凰者,瑞鸟也。雄者曰凤,雌者曰凰。昔人谓有圣王出,则凤凰见;今为共和时代,无所谓圣王,而乃有凤凰结婚于远东饭店。读者勿谓此凤凰结婚者,与俗所谓老鼠结婚者等也。盖此凤凰初非羽族,实为人类。凤为谁?曰凤昔醉,吾人观明星影片,见有西文说明,颇简洁可诵者,即出此君之手。凰则王侃如也,王侃如为电影明星之一,曩尝主演《别后》,而又在《新人之家庭》中一度漏脸,署名王素筠者是也。

    月之三日,此凤凰举行结婚大礼于远东,百鸟皆莅。(凡男宾似者不妨称鸟,女则雌鸟耳,一笑。)予,一鸟也,因亦往贺凤凰之婚。入礼堂,先见施济群,谓婚礼已成。证婚者为包天笑先生,尝于演说中引及子与凌怜影,略谓当年子与凌婚时,亦由彼证婚,至今夫妇式好,儿女绕膝,可见凡由彼证婚者,无不吉利云云。予笑曰,包先生可谓一证婚专门家,此广告式之一席话,大足以广招徕矣。

    引目四顾,得二红幛,一曰“开张骏发”,予大异之,以为此为婚礼,非商店开幕也,奈何用此四字?及迫视,则赫然写“张开骏发”,不期失笑。赠者为顾肯夫等,顾夙滑稽好弄,宜其出此。又一幛,则为周剑云等所赠“重整旗鼓”,盖凤此次之婚,实为鸾胶之绩,故曰“重整”。吾知此重整之旗鼓必相当,而亦工力悉敌也。丁悚、张光宇所赠联,但忆其“有凤来仪”、“如虎出柙”八字,后四字颇可玩味,昔醉者醉,今而后当更醉矣。

    予来时潜挟一红裹,至楼上暂赁之洞房中,以朝凰,顾群鸟包围,不得入。因以裹授周剑云曰:“为吾上之凰新娘,谓此为鹃额外之礼物也。”凰是日甚矜持,不肯拆,唐世昌攘其臂而前曰:“吾当为之代拆代行。”予曰:“代拆可,代行则不可。”比拆裹,内为一重红纸,再拆,仍为红纸,及三拆,则为一明星公司之特刊“早生贵子”,封面猩红,粲然照眼。群鸟皆鼓掌,凰新娘鞠躬致谢,殆已默认担任早生贵子矣。

    继为喜筵,群鸟皆作狼吞,既醉饱,有术人献艺。其人名钱炳章,能于口鼻上作百戏。最可观者,以一纸折作漏斗状,立鼻上,引火焚之,纸不少动,及烬始已,又以四杖支一小方桌,加于口,桌上置留声机一,燃四小灯,分量殊重。其人略不为意,手弄月琴,作曼歌,与留声机上西曲之声相应和,诚绝技也。予谓此君殆深解重心之理者,即尊之为物理学家,亦无不可。

    献艺毕,凤凰不知所之,群鸟渐散,予亦归巢。

    (1926年3月22日 第93期)

    香槟买笑记

    吾友龙川、江夏,皆曾游德意志,美丰仪,擅跳舞。狐步、汤娥之舞,无不娴习。每星期六日辄挟舞伴如大华、卡尔登,乐韵灯影间,常见二君之翩跹舞态也。一日之夕,忽赁室于安乐之宫,先招二交际花小饮,继乃相将入舞场,更迭起舞。舞少间,则进冰橘露,相偎作软语。已而二交际花以事兴辞去。二君舞兴犹未已,斥二十金购舞券四十纸,就与宫中所雇俄舞女舞。江夏先招一姝来,姝名蓓蓓,被湖色之衣,截发作男子状。问其年,仅十有九。貌娇好,类中国美人,能操粤语,继丽继丽如贯珠,其血管中殆含有中华大国民之血也。江夏固亦粤产,与语甚款洽。姝坐定,索香槟,以牙签调之须臾,白沫喷薄如堆雪,始擎盏一饮而尽。姝得酒大乐,嫩靥展笑如玫瑰。凡舞十余次,江夏似有厌意,因别招一姝,姝曰曼丽,一肥环也,被玄衣,两辅如频婆之果。亦能粤语,偎近江夏而坐。据江夏言,前数夕,尝于此姝之身,倾香槟二十余樽,掷二百金,故今夕益款款相就也。蓓蓓蕴妒未发,而江夏亦不为意,时与之嬉。蓓崖岸自高,殊无俯就意,则微掴其颊,蓓怒,忽切齿曰:“吾恨子,从此不顾更与子交一语!”江夏亦怒,扑破一香槟之盏,遽斥之曰“呆驴”,迳挟曼丽载笑载舞而去。蓓益郁愤,泪下如绠縻。龙川性固温婉,亟趋慰,及江夏舞罢归座,操德意志语责之,令负荆请罪。江夏见蓓哭,良弗忍,因磬折道歉意,相与握手。蓓蓓破涕而笑,复索香槟,江夏顾而言他,盖是夕亦已倾香槟五六樽矣。坐未久,江夏即登楼归其所赁之室,飞笺召曲中人,曰:“香槟之费,每樽八金,今夕耗吾五十金,乃不买笑而买哭。蛮花虽美,固不若国花之可爱也,今而后吾知重国货矣。”

    (1926年3月25日 第94期)

    念炸弹下的北京朋友

    勇于内战的大中华民国健儿,彼此倒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厮杀不休。如今狠上加狠,索性把炸弹抛掷北京城了。我得到这骇人的消息时,正在七里泷山明水媚之间,不由得想起我几位北京朋友来,因便掬着一瓣心香,默祷上天,保佑他们平安。

    我想起袁寒云盟兄,已好多时没信来了。他本来住在北京东城遂安伯胡同,诗酒消遣,很觉安闲自在。上月听说曾到天津,借寓国民饭店,以后不知曾否回去,曾否听得这可怕的炸弹声,他的琴书都还无恙么?

    我想起老友何一麐将军,是住在北京东单牌楼祥溢胡同的。他很给本报帮忙,又常有极好的短篇小说,替我《紫罗兰》撑场面。不知道这回可也受惊没有。好在他曾死守过南京城一个多月,上马杀贼,下马草露布,听了这种炸弹声大约也稀松平常,不算一回事,况且他那“求幸福斋”的命名很吉祥,定是有幸福而没有祸患的。

    我想起老友黄秀琴伉俪。他也住在东城,去寒云寓所不远。他们俩婚后还不到一年,每逢春光明媚时,又往往到北京诸名胜区去踏青摄影。如今满城都是炸弹声,不知道还有这闲情逸致么?在那北海琼岛一带花明柳暗之地,还富有他们俩的并头双影么?

    我又想起梅畹华、程玉霜二名伶。他们几次来上海,曾和我有几面之缘。他们是专在红氍毹上扮女妆的,胆力也比较差一些。如今在这可怕的炸弹声中,可还能粉墨登场、做《长生殿》中的杨太真、《红拂传》中的红拂女么?他们的舞衫歌扇,仍一一无恙么?

    唉,我的朋友岂止这几位,凡是北京城中的人,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的骨肉,我都希望他们无恙,祝祷他们平安。

    (1926年4月10日 第99期)

    西方情书中的称呼

    现代的一般青年男女,写情书要算是拿手戏了。每天上正不知有多少甜甜蜜蜜的玉珰椷札,在邮筒中经过,而由那救苦救难的绿衣使者,递到双方有情人的手中,作精神上的慰安品。然而这些情书中的称呼,大都稀松平常,无非是吾爱、爱人、亲爱者或哥哥、妹妹罢了,那里及得来西方情书中那么推陈出新,别开生面。最近我在一本伦敦文艺周刊中,见了俄国大小说家柴霍甫氏( A. P. Chekhov),寄与他爱妻的几封情书。那周刊记者也惯使狡狯,故意在他情书中对于爱妻的种种称呼立了一张表,引起读者的注意。其表如下:

    我的蛇,我灵魂上的鳄鱼、我甜蜜的小狗、我神奇的狗、我亲爱的虫、我甜蜜的鹅、我的鹦鹉、我的鸽子、我的鸟、我的白鹭、我的小鸠、我亲爱的小马、我的杂种动物、我的小甲虫、我的鲈鱼、我的金鱼、我的小蚋、我亲爱的小红雀、我亲爱的金鱼、我的小蛙、我的小火鸡、我的龈鼠、我亲爱的小鲸鱼。

    读了这表,几乎当作是动物院中的一张清单,谁也料不到却是俄国大小说家对于他爱妻的称呼啊。柴霍夫氏的短篇小说很著名,在我国不少译作。他的夫人名邬尔珈(olga),是莫斯科的名女伶,艺和貌都很不凡。如今柴氏早已去世,夫人却还健在。

    (1926年4月16日 第101期)

    山阴道上之明星点点

    大中华百合公司摄制新片《殖边外史》,一去奢华纷靡之习,表扬中华大国民之真精神,盖与美利坚《边外英雄》一片,具同等之价值者也。取景多在绍兴,雄奇可观。耶稣复活节之前一日,导演陆洁率同男女明星二十余赴绍,下榻于州山善庆学校中,黎明晖王元龙皆与焉。昨有人自绍来,语予以趣事数则,颇有可噱者,记之如下。

    州山之饭,糙黑如砂粒,猪肉须购自十里余外,村中亦有厨子,而所制之菜,不能下咽。诸星中有每餐非四五瓯不饱者,至是亦一瓯而饱。窃谓长此以往,必将菜色而归,乃推周文珠、杨静我二女星为临时大司务,轮流入厨制菜。杨于制菜时,辄倩陆洁尝菜味之咸淡,于是陆遂被推为制菜总监。以制片总监,兼制菜总监,可谓双料总监。

    村中所多者为鸡蛋,小洋一角,可买四五枚。于是炒蛋、水铺蛋、滚蛋、王八蛋,同是一蛋,而制成十数种之蛋,终日所过者为蛋生活。黎明晖等诸女星好啖连壳白熟蛋,此蛋不易消化,多食必伤胃,陆洁数诫之,始各屏而不食。村中除鸡蛋外偶可购得几块豆腐干,一个铜板买一块。细嚼之,其味似胜于沙利文之巧格律糖。诸星如长住其间,人人可以成富翁,盖有钱实无处可花也。

    片中黎明晖之家,乃将山中一龙王庙改造。庙虽名龙王,而所供者则为关老夫子。由木匠、漆匠、泥水匠数十工改成之。门前有广场,乃毁去麦田二亩而成,场上围以矮篱,缀鲜花万朵。篱中白鹅数十,往来自得,屋旁有牛棚羊棚猪棚,牛羊猪鸣声相闻,乃如诗人之赋诗相唱和者。屋前一古树,高可十丈,已为百年前物。特在树旁建一古井,悉用碎石造成,此碎石乃由二十村童从山中搬运而来。陆洁特使杨静我坐井上,为摄一影。井前一羊方食草,井后有鹅数头,方昂首长鸣,因题其影曰:“羊井鹅。”音与杨静我谐,聪明极矣。

    诸女星辄至庙内求签。黎明晖先以小拳向关老夫子作欲击状,然后抽一签,得下下,再抽又下下,乃恐,虔诚跪而求,仍下下。明日再求下下,又求,又下下,二日中五求而五下下,黎怒,声言非拆毁庙宇不可。周文珠燃烛热香,叩首而求,亦下下。有句云:“……拾得黄金要化铜,反来覆去一场空。”惹得周文珠几天不快活。杨静我求二签,句亦不佳,而杨则称:“菩萨真灵。”王元龙兄弟均相继求,所得签佳否互见。众要陆洁求,陆不肯。杨静我乃抢签筒而代求曰:“今年如能吃陆先生之喜酒,赐上上,明年,中中,后年……”语未竟,而一签出,为上上。句曰:“玉兔团圆出海边,清光皎洁瑞云端。时人要见嫦娥面,卷起珠帘仔细看。”解曰:“月静生海,倍见光明。要觅其好,必须诚心。”王雪厂曾求得上上,签句大佳,惜已忘之云。

    (1926年4月19日 第102期)

    柔与毅

    吾友潘子毅华,名文柔,十七日与顾柔娟女士结褵。柔柔相匹,可知以后闺房之内,柔情如水,有足令人欲羡者。或谓女子可柔,男子当刚,庶几刚柔相济,有如鱼得水之乐。予曰:“毅华之毅,即当得一刚字”,因为之大书特书曰:柔与毅。

    予因毅华之书法而识毅华。盖毅华曩尝佐老友钝根理《新申报》辑务,作书乃绝肖钝根,予因是识之。识之未久,即知其爱有所属。已而此所爱之女子,因醉心虚荣,别嫁一富豪之义子而去。毅华悒悒甚,欲抱独身主义终其身。予闻而劝之,谓“彼既负心,君正宜别觅佳耦以自慰,君为一负心之女子而牺牲毕生幸福,似太不值得也”。毅华闻言心动,阅数年而佳耦得矣。

    去秋毅华手创《中国画报》,设馆于望平街某印刷所楼上,与《申报》编辑室望衡对宇,相去仅丈许,予因得窥见毅华之编辑室中,有女郎临窗而坐,晨钞瞑写,栗六万状者。或指以告予曰:“此即毅华之未婚夫人顾女士也。”予短于视,初不能辨其面目,但心志之曰:毅华得贤内助矣。

    毅华为基督徒,故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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