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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陶庐杂录最新章节!

    《读史漫录》。张南轩告孝宗云:“陛下当求晓事之臣,不必求办事之臣。若但求办事之臣,则他日败天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此二语者,可为万世用人之法矣。天下求小才私智可以备一官之用者,未尝无人。惟至国家利害安危,大机括所在,大形势所关,非晓事之臣,不能洞其几微,晰其体要。晓事二字,何可易得?必须有一种识见,能知人之所不能知。有一种气魄,能断人之所不能断。而其心一出于公平正大,无所避忌。然后事至,了不为凝滞。否则博极古今,洞悉隐微,而一为私意所惑,则失其灵明之体,而昧于事机者有矣。安得称晓事乎?

    《绥寇纪略》。张献忠之在谷城,左良玉请击。熊文灿曰:“彼虽怀贰,衅未成也。君虽健斗,众未集也。骤而击之,他寇必动。脱不能胜,所丧实多。不如徐之。”良玉曰:“不然。逆贼利野战,不利城守。今以吾众出不意,彼士有骇心,粮无后继,诸部观望,必不能前。贼怠我奋,贼寡我众,攻之必拔,袭之必捷。若失此机,悔无及矣。”文灿苦禁之而止。献忠既焚谷躏房,窜入郧竹山中。文灿请追之。良玉曰:“向云疾击,惧其逸也。今非不击,避其锐也。箐薄深阻,前逃后伏,我失其便,非绝地也。二叛往矣,九营从之,同恶气盛,非穷窜也。负米入山,颠顿山谷,十日粮尽,马毙士饥。果行也,我师必败。”已而罗犭英丧绩。宁南可谓知兵,数语全摹《左传》,读之奕奕有生色。

    《卢象升疏略》:“台省动以尾击责臣等,持论非不甚善,但均一剿也。有追之者,必更有一二重兵,或堵之,或拒之,始无溃决之患。若前无堵者,旁无拒者,止赖一追,即有缩地之法,远出其前,而贼巧于避兵,转身他向,仍然尾贼也。即欲不尾,不可得。”卢公文笔不古奥,而语极透辟。

    杨孟载:《眉山集》,送谢防御出郭团练诗,中有云:“官家百万师,自足与寇争。汝自守汝乡,汝自保汝生。闲暇苟不虞,仓卒恐见倾。我当徼汝劳,薄尔赋税征。”团练之义与其法纪,数语包括无遗。

    正统十二年,福建沙县邓茂七反,上命都御史张楷讨贼。楷阴致贼党黄琴、罗汝先为间谍,诱茂七攻延平,设伏挑之,佯败。贼乘胜渡浮桥,薄城关厢,伏发炮作,合击之,大败。茂七中流矢死。斩其首,露布以闻。是役也,前以庆元贼叶宗留据车盘,后以邓伯孙与女贼廖氏聚后洋,扰残福、浙、江西诸境,劲旅杀伤殆尽。至是用间谍之,始归命。甚矣兵之贵出奇也。

    郧阳大盗刘千金,以成化二年反。尚书白圭督诸军进讨,擒千金。贼党刘长子、妖僧石和尚遁,圭遣参将喜信、指挥张英,诱长子缚石和尚降。亦用奇之一证。

    工科给事中刘曰俊云:“招安之失策,乃回原籍三字误之。乡里之人,见贼非畏而不敢与居,则羞而不肯与伍。在彼亦面目难施,辄悔而中败。”又云:“由前规后,信狡贼非战与守所可办也。必另设一法,以贼攻贼,以贼招贼。推诚感格,收拾解散之为便。”夫“推诚感格收拾解散”八字,中有大学问在,有大经济在。良医善诊脉,尤善下药。曰俊之谓与。

    邹漪曰:明怀宗以延绥视延绥,未尝以全秦视延绥。以秦视秦,未尝以天下安危视秦。记吾师李宫允明睿之言曰。先时发出一钱,可当万钱之费。后时与人万钱,不敌一钱之用。切中明末情弊。

    《卢象升疏略》云:“贼横而后调兵,贼多而后增兵,无人不落后局。兵至而后议饷,兵集而后请饷,时时寓有危形。”可谓语湛义精。

    《涌幢小品》。弘治间,令州县选民壮。先是,天顺初令招募民壮,鞍马器械,悉从官给。本户有粮,与免五石。仍免户丁二丁,以资供给。如有事故,不许勾丁。至是令州县选取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州县七八百里者,每里佥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佥三名。三百里者,每里佥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佥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二歇三。遇警调集,官给行粮。

    又土兵法起于宋,所谓陕西义勇刺为兵者是也。然唐藩镇与汉郡国所用,独非此类乎?胡深在缙云,当元末盗起,慨谓其友人曰:“军旅钱粮,皆民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遂请于上,令有田者,米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以一郡计之,米二十万石,当得精兵二万人。军无远戍之劳,官无养兵之费。而二十万之粮固在也。行之数年,使所在兵强而财阜。此制最善。然元法度宽纵,又当扰攘时,故可行,且不独深有此言。章溢父子兄弟固已亲行之矣。成化二年,用陕西抚臣卢祥之言,选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为士兵。原佥民壮,亦入其中。量加优恤,凡得二万人。时毛里孩方强盛窥边。惮之不敢深入。世宗庚戌以后,建议欲练苏卒而不及士兵,终无成功。王思质以此受祸,唐荆川以此受谤。

    彭躬庵云:“少陵稷、契自许,为谏官。当肃宗兵兴,李辅国、鱼朝恩辈谗构两宫,逼挟诸大帅,噤不一言。独房谪。以私旧殚力申救。安在其为稷、契。”论甚正。及读汪钝翁《少陵像赞》序云:“老杜诗,避人焚谏草,骑马欲鸡栖。又,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盖其所谓一夕不忘君者如此。”史氏轶之,刘句固不足道,宋景文、欧阳文忠尤不免于漏失。岂避人而焚之者,果有其事耶?语较和平,躬庵不知得及闻此否?

    刘文成《新春》诗:“我发日已白,我颜日已丑。开樽聊怡情,谁能计身后。”于忠肃《自叹诗》云:“寒暑互凌侵,凋我好颜色。齿牙渐摇脱,鬓发日已白。”衰飒之况,不可卒读。其后一佐命,一定国,皆为社稷臣。君子随遇而安,信然。

    《东谷赘言》。都御史东阜刘公抚蜀,有门生在谏垣。以书来求作司谏箴。东阜复书曰:“老悖学殖荒落,安能办此。曾见前科程文载邦有道危言危行一篇,其中讲语曰:”事关利害,有举世所不敢言,而己独言之。机伏隐微,有举世所不能言,而己独言之。‘请以此语,书之座右,为司谏箴可也。“门生得书,读之竦然。

    《陔余丛考》。古来用兵,往往兵多者败。盖兵过多,则号令不齐,势气不贯,必不能有臂指相使之用。且为将者有恃众之意,而谋多疏。为兵者亦有恃众之心,而战不力。亦足以备一说。

    《后汉书。度尚传》。尚破贼,卜阳、潘鸿等犹未殄灭,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乃令军中恣其出猎,密使人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归皆泣。因劳之曰:“贼财宝山积,足富数世。诸君但不努力耳?”乃人人争奋,大破平之。

    《翰苑丛钞》。贾宣伯有神药,能治三虫。止熬黄柏木,以热酒沃之,别无他味。一日过松江,得巨鱼。置于水罟中,投小刀圭药,鱼吸中即死。后吴江有怪,土人谓蛟为害,宣伯数刀圭投泽中,明日老蛟死,浮于水。水虫莫知数,皆为药死。山人此药,云本仙方,而涉海者,亦或需焉。

    又景三年五月,诏中外臣僚,许以家书附递。明告中外,下进奏院,依应施行。盖臣子远官,孰无坟墓宗族亲戚之念。其能专人驰书,必达官贵人而后可。此制一颁,则小官下位,受赐者多。今所在士大夫私书多入递者,循旧制也。

    长庆二年,度支张平叔画粜盐之策,请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为韩愈所驳而止。即今户口食盐法也。今虽不觉其扰,直为文具,无益于国计。而相沿日久,不究其根柢,亦付之文具而已。

    汉币用黄金,杂以泉货。唐纯用钱。开元天宝间,天下钱铸九十九炉,岁八百万。至元和长庆间,铸才十余炉,入方十五万。盈亏之较,可睹矣。其时两河太原,杂用铅铁,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他皆用钱,白金犹未多用也。宋始用白金及钱,间以交子。元宝钞盛行,与银钱并用矣。今惟白金与钱,黄金不用为币。

    元时钞法有三。初造中统交钞。历岁既久,复造元宝钞。又三十余年,改造至大银钞。钱法有二,曰至大通宝,一文准银一厘。曰至元通宝,一文准银一分。

    台谏风闻言事,考之令典,无所证据。唐史武后以术制群下,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自御史大夫至监察御史,得互相弹劾,率以险陂相倾覆。此风闻言事之始也。

    欧阳修游随州,得韩愈遗稿,读而慕之。苦心探赜,至忘寝食,遂以文名天下。彼时韩公之文,犹未盛行于世。欧公从断简遗编,遂受正法眼藏,可谓天授。今韩、欧之文,布满天下,有能苦心探赜而得其元珠者,几何人哉。苏氏之文,出于孟子。其时孟子之书,未列学宫,固侯鲭之一味也。乃今举世服之,如布帛菽粟,人人厌饫,而无知其味者矣。自古艺文经籍,得之难则视之必重,见之少则入之必深。何也?得之易则不肯潜心,见之熟则忘其为贵也。今夫墨池之士,临折旧帖,多于残编断简得其精神,不以其难且少耶。试使为文者如折帖之心,则兰亭数语,峄山片石,用之不竭,何以多为。不然,即积案盈箱,富于武库之藏,亦不足为用矣。

    选诗所载,无诸王诗。法帖所集,无诸谢字。古今才士,亦无兼长如此。

    唐渭南尉刘延佑,弱冠登进士第,政事为畿县最。李谓曰:“足下春秋甫迩,遽擅大名,宜稍自贬抑,无独出人右也。”此时风俗尚淳,后进少年为长者所诲如此。以上数条,见《谷山笔麈》。

    《刘宗周劾温体仁疏》。昔唐德宗谓群臣曰:“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群臣对曰:“此乃杞之所以为奸也。”臣每三复斯言,为万世辨奸之要。故曰。“大奸似忠。大佞似信”。频年以来,陛下恶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讦进,陛下录清节而臣下多以曲谨容,陛下崇励精而臣下奔走承顺以为恭,陛下尚综核而臣下琐屑吹求以示察。凡若此者,正似信似忠之类。究其用心,无往不出于身家利禄。

    《范景文抚贼未可轻信疏》。从来治盗之法,曰剿曰抚,权可兼行,势难偏废。谁不知之。但剿而后抚,求抚在彼,而权在我。不剿而抚,求抚在我,而权在彼。权在我可操纵自如,权在彼则叛服不常。且抚之不效,已非一矣。此抚彼叛,朝抚暮叛,外抚中叛。非抚事之局变,无法剿之以制其死命耳。

    潘少保季驯,嘉靖己丑,受命治河,至万历庚辰工成。著有《宸断大工录》。先后四总河务,晚辑《河防一览》。其大指谓通漕于河。则治河即以治漕,会河于淮。则治淮即以治河,合河淮而同入于海。则治河淮,即以治海。立意在筑堤束水,借水刷沙,以此奏功。

    薛文清《读书录》云,偶见一伶人,于三层卓上,头顶一小童,可谓危矣。因笑自喻曰,“此伶此童此际俱无邪心”。何也?以恐惧之心胜也。贱技且然,君子学道,必常存戒惧之心。如处至危之地,斯无邪心矣。苟安于怠惰放肆,则无限之邪心。窃从而生矣。

    魏公子无忌从车骑虚左,迎侯生。生直上,载公子上坐。此载字亦加载之意,与老子屈子、扬子载魄之载字同义。

    《静志居诗话》。肃皇帝信蓟州人李升、嵩县人刁腾之言,分遣中贵崔闵、主事沈应干、千户仝爵、李钅宏,至其地相视银矿。是时辽东卫军姜贤亦奏开盖州归州之矿,遂以贤为矿长。至万历间,陈开矿之利者纷纷,于是中贵四出,海内骚然。姚公思仁为巡按,仿郑侠《流民图》,撰《开采图说》进呈,力请罢役。不听。既而开矿者争相仇杀,群盗蜂起。畿甸则齐本数、李庸、史籍、周言、张世才、石宾河,南则张住、朱世安、赵仲保、兰一枝、王西安,山西则张守清、郭贵三、张尽忠、许廷珍,宁夏则杨戬。本欲利国,而国几危矣。

    宋太祖于太庙寝殿夹室镌一碑,谓之誓碑,封闭甚严。新天子即位,礼启默诵,虽腹心大臣近臣皆不知。靖康之变,方得纵观。其词三行,一云,柴氏子孙,不得加刑市戮,连坐支属。一云,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一云,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元朝送终之礼,用香枕木分为两片,凿空其中,肖类人形小大,合为棺,置遗体其中。加髹漆毕,则以黄金为圈三。圈定,送至园寝之地深埋之,则用万马蹴平。俟草青,则已漫同坡。不穷财,不殉女子,不崇山坟,无复考志遗迹,岂有发掘暴露之患哉。

    元兵事急能致风雨,突围而走。盖有赭丹随身。赭丹者,马腹中所产之物。用之念咒,即致风雨。如狗宝牛黄之类。

    宋有《叠阵法》,吴所作也。其法前一行刀。蹲伏以俟,其阵最低。第二行矛戟大枪,立地以俟,其阵稍高。后一行骑兵弓矢,其阵最高。互相倚恃,迭为赴援。最低之阵于蹲处掘地,取足容身,更蔽以云幢而参之柁戟,则矢镞莫加。其在陆也,则纵横掘堑以为地网。其遇泉也,则勾引停蓄以为水柜。然敌骤来,或在地网水柜之外,则有电扫雷丸之用矣。其为器也,管用七尺而以铜为之。小管七寸而以药发之。用人少而成功多,费省而兵卒强。易于进战,不俟威迫也。

    叶文庄公盛巡抚宣府时,修复官牛官田之法。垦地日广,积粮益多,以其余岁易战马千八百余匹。其屯堡废缺者,乃修筑之。不数月,完七百余所。

    唐贞元元和间,张公瑾为代州都督。瑾为置田,以省馈运。李绛奏,振武天德左右,良田可万顷,请择能吏置营田,省费足食。卒以卢坦经度,四年得谷四十余万斛,岁省度支钱二十余万缗。韩重华东起振武,西逾云州,极于中受降城。列栅二十,垦田三千八百处。韩魏公云,代州宁化军禁地万顷,宜如草城川募弓箭手,给地计租,以备征御。此皆已试明验。后来军政弗修,寇警时至,遂乃归罪田畜,禁民勿耕。是谓惩噎废食也。

    李佶言,每正盐一引,带余盐二引。霍韬议,每正盐一引,带余盐三引。或令商人于缘边报申,或令商人于盐场买补。如此则公私兼利,商灶两便,私盐不待禁而自无矣。且每正盐一引,带余盐二引或三引,是国家获额外二三倍之利,而灶丁亦得二三之息也。此外纵再有遗余,当尽捐以予之,任其流通货卖,不复拘禁,尽变私盐为官盐。则亦可以尽变盐徒为良民矣。

    通惠河,元郭守敬议开,引昌平白浮村神山泉,过双塔榆河,引一亩玉泉诸水,进都城,统至通州,置闸以宣节之,后渐淤废。嘉靖间,准御史吴伸议,修筑立五闸。闸置剥船六十。每米一石,减陆挽费银四分五厘,岁省漕夫脚价银十万余两。吴伸之疏甚详,可考也。

    李乐《见闻杂记》,言官谕劾大臣,必须一段公心,是非不枉。两下对证,而我毫无愧色。至如论元辅太宰本兵,须先下工夫,看见眼前何人可代。得代者必贤于去者,必有益于国家。此善于进言,亦忠于进言者也。若只做得这篇文字,打出自己名头,毫于国家无补,不如缄口不言。反于言责无损。

    于慎行《读史漫录》。陆贽云,锋镝交于原野,而决策于九重之中。机会变于斯须,而定计于千里之外,非计也。今各边总兵巡抚见一寇,出一军,赏一功,罚一罪,必须奏请。令不得行,事由中制,互相推调,常致误事。由于将权不重故也。

    《析酲漫录》。渊明墓,失百余年无寻。李空同得其墓山,封识之。又得其故屋祠址田,令其裔领业,真盛事也。

    狄梁公有姨,公欲官其子。姨曰,我儿是男汉,他不肯事女主。姚少师有姊,公欲官其子。姊曰,和尚且休。老身止此子,不要教他歹事。此真是绝对。

    世谓外域无硝黄。洪熙元年,哈密贡硫黄。

    吕新吾曰,余少时曾泄当密之语,先君责之。对曰:“已戒闻者,使勿泄。”先君曰:“尔不能必尔之口,而能必人之口乎?且戒人与戒己孰难?小子慎之。”

    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赵忠定季子崇实,与余商榷骈俪,以为此最不可忽。先公居政地,间以此观人。至尺牍小简亦然。盖不特骈俪。或谓先公曰:“或出于他人之手,则难于知人矣。”先公曰:“不然。彼能倩人做好文字,其人亦不碌碌矣。”此先公抡才报国之一端也。

    唐明宗焚香祝天之言,有尧舜公天下之心。宋仁宗曰:朕不欲留人过失于心。此皇极之道也。

    汉光武治盗。当郡国群盗并起时,帝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摘。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以一人而脱五人之死,此五人者,岂有不协力哉。盗贼中虽有桀黠者,日夕疑畏,亦求斩人,以脱己死。所谓以贼杀贼者矣。又吏虽逗桡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擒讨为效。其牧守令长,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忄Й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以获贼多少为殿最。此尤为得策。武帝唯立沈命法,又遣绣衣使者诛斩守相。故郡国竞蔽,而盗贼益炽。见王贞善《法言》。

    宋初平江南,岁铸钱七万贯,白后稍增广。至天圣中,岁铸一百余万贯。庆历至三百万贯。熙宁六年以后,岁铸铜钱六百余万贯。

    《东轩杂记》。有范延贵者,为殿直,押兵过金陵。张忠定咏为守,因问曰:“天使沿路来,还曾见好官员否?”延贵曰:“昨过袁州萍乡县,邑宰张希颜著作者,虽不识之,知其好官员也。”忠定曰:“何以言之?”延贵曰。自入萍乡县境,驿传桥道,皆完葺。田莱垦辟,野无惰农。及至邑,则廛肆无赌博,市易不敢喧争。夜宿邸中,闻更鼓分明。以是知其必善政也。“忠定大笑曰:”希颜固善矣,天使亦好官员也。“即日同荐于朝。

    晦翁云,天地一无所为,只以生万物为事。人念念在利济,便是天地了也。故曰宰相日日有可行的善事,乞丐亦日日有可行的善事,只是当面蹉过耳。

    徐可先《佩韦编》云,莆田一寺建大塔,工费钜万。或告陈正仲曰:“当此荒岁,兴无益土木,公盍白郡禁之。”正仲笑曰:“寺僧能自为塔乎?莫非佣此邦人也。敛于富豪,散于窭辈,是小民藉此得食而赢得一塔也。当此荒岁。惟恐僧之不为耳。”

    范文正公在杭时,子弟以公有退志,请治园第为逸老地。公曰:“年逾六十,来日有几,乃谋第圃,何时而居乎?吾患位高难退,不患退无居也。西都士大夫园林相望,为主人者,莫得常游。而谁独障吾游者?岂有诸己而后为乐耶?”

    王阳明曰:“凡人言语正到快意时,便截然能忍默得。意气正到发扬时,便翕然能收敛得。忿怒嗜欲正到腾沸时,便廓然能消化得。此非天下大勇者不能。”

    陆深《溪山余话》。宋时漕运,自荆湖南北,米至真阳交卸,舟人皆市私盐以归,每得厚利。故舟人以船为家,一有损漏,旋即补葺,久而不坏,运道亦通。太宗尝谓侍臣曰:“篙工柁师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真帝王之度哉。

    明洪武十四年,令天下编黄册。在城曰坊,近城曰厢,乡都曰里。编黄册,册首为一图。里有一百十户,以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里。里甲首董一里一甲之事。鳏寡孤独不任役者,附十甲后,为奇零。其册凡十年一更定。此即今编审之制也。

    朱子社仓,即王安石青苗之法。然而青苗害民,社仓便民。何也?青苗以钱贷民,而收二分之息钱。社仓以谷贷民,而收二分之息谷。钱与谷不同也。青苗钱必贷于县,社仓谷则贷于乡。县与乡不同也。青苗之出纳,官吏掌之。社仓之出纳,乡人士君子掌之。官吏之与乡人士君子不同也。青苗意主于富国,故岁虽不歉,民虽不急,亦必强之而贷取其息。社仓意主于救荒,故必俭岁贫民愿贷而后与之。强贷与愿贷不同也。青苗虽帑藏充溢,犹收息钱。社仓始惟借府谷六百石,至十四年之后,还六百石外,尚余三千余石,足以备荒。遂不复取息,但每石加耗米三升而已。取息与耗米不同也。此利害之所由分欤(刘鲁田预备仓贷谷私议)。

    早晨蝗沾露不飞,如法捕扑。至大饭时,蝗飞难捕,民夫散歇,日午蝗交不飞再捕。未时后蝗飞复歇,日暮蝗聚又捕。夜昏散回。一日止有此三时可捕(李秘园《捕蝗记》)。

    蛟似蛇而四足细颈,颈有白婴,本龙属也。其孕而成形,率在陵谷间。乃雉与蛇当春而交,精沦于地,闻雷声则入地成卵,渐次下达于泉。积数十年,气候渐足,卵大如轮。其地冬雪不存,夏苗不长,鸟雀不集。土色赤,有气,朝黄而暮黑。星夜视之,黑气上冲于霄。卵既成形,闻雷声,自泉问渐起而上。其地之色与气,亦渐显而明。未起三月前,远闻似秋蝉鸣闷在手中,或如醉人声。此时蛟能动不能飞,可以掘得。及渐起离地面三尺许,声响渐大。不过数日,候雷雨即出。

    蛟之出,多在夏末秋初。善识者先于冬雪时视其地围圆不存雪,又素无草木。复于未起二三月春夏之交,观地之色与气。掘至三五尺,其卵即得。大如二斛瓮。预以不洁之物,或铁与犬血镇之,多备利刃剖之,其害遂绝。又蛟畏金鼓及火。山中久雨,夜立高竿挂一灯,可以辟蛟。夏月,田间作金鼓声以督农,则蛟不起。即起而作波,但叠鼓鸣钲,多发火光以拒之,水势必退。以上诸说,皆得之经历之故老,凿凿有据者也。二则陈文恭公笔。

    赵一清书徐贞明遗事,吾读《明史。徐贞明传》,绎其言西北水利事而善之,以为宜可见诸施行也。盖关中自郑国、白公、史起、郑当时,引泾渭以溉诸田。《史记。河渠书》、《汉书。沟洫志》具载之。后代弃而不都,故诸渠废绝,不复可踪寻。明定鼎燕京,尤急漕务。惟资给东南之粟,讲求输运之便,已尔浚河以通漕。护漕则河伤,竭三吴之民力,上供天府之储,而财用常忧其不足。我朝世庙悯闾阎之疾苦,思往哲之善政,特开水利营田府于近畿,诚至计也。观于贞明奏议及其首尾兴革之由,实足以资采择云。贞明字孺东,贵溪人,隆庆五年进士,历官尚宝司丞。建言在为工科给事中时,后竟罢归。其父九思官工部郎。治张秋河,筑减水桥于河滨,工成永为利。赵文华出视师,九思不迎谒。坐以老致仕,亦循吏也。贞明之言曰:“神京拥据上游,兵食宜取之畿甸。今皆仰给东南,岂西北占称富强地,不足以实廪而练卒乎?夫赋税所出,括民脂膏。而军船夫役之费,尝以数石抵致一石,东南之力竭矣。又河流通变,运道多梗,窃有隐忧。闻陕西、河南,故渠废堰,在在有之。山东诸泉,引之率可成田。而畿辅诸郡,或支河所经,或涧泉自出,皆足以资灌溉。北人未习水利,惟苦水害。不知水害未除,正由水利未兴也。盖水聚之则为害,散之则为利。今顺天、正定、河间诸郡,桑麻之区,半为沮洳。由上流十五河之水,惟泄于猫儿一湾,欲其不泛滥与壅塞,势不能也。今诚于上流疏渠浚沟,引之灌田,以杀水势。下流多开支河,以泄横流。其淀之最下者,留以潴水。稍高者皆如南人筑圩之制,则水利兴,水患亦除矣。元虞集欲于京东滨海地,筑塘捍水,以成稻田。若仿集意,招来南人,俾之耕艺。北起辽海,南滨青、徐,皆良田也。宜特简宪臣,假以事权,毋阻浮议,需以岁月,不取近功。或抚穷民而给其牛种,或任富室而缓其征科。或选择健卒,分建屯营。或招来南人,许其占籍。俟有成绩,次及河南、山东、陕西,庶东南转漕可减,西北储蓄常充,国计永无绌矣。”尚书郭朝宾以水田劳民,请俟异日,事遂寝。及贞明被谪,至潞河。终以前议可行,著《潞水客谈》,以毕其说。其略曰:“西北之地,旱则赤地千里,潦则洪流万顷。惟雨时若,庶乐岁无饥。此可常恃哉?惟水利兴,而后旱潦有备。利一。中人治生。必有常稔之田。以国家之全盛,独待哺于东南,岂计之得哉。水利兴则余粮栖亩,皆仓庾之积。利二。东南转输,其费数倍。若西北有一石之入,则东南省数石之输,久则蠲租之诏可下。东南民力,庶几稍苏。利三。西北无沟洫,故河水横流,而民居多没。修复水利,则可分河流,杀水患,利四。西北地平旷,游骑得以长驱。若沟浍尽举,则田野皆金汤。利五。游民轻去乡土,易于为乱。水利兴则业农者依田里,而游民有所归。利六。招南人以耕西北之田,则民均而田亦均。利七。东南多漏役之民,西北罹重徭之苦,以南赋繁而役减,北赋省而徭重也。使田垦而民聚,则赋增而北徭可减。利八。沿途诸镇有积贮。转输不烦。利九。天下浮户,依富家为佃客者何限。募之为农而简之为兵,屯政无不举矣。利十。塞上之卒,土著者少。屯政举则兵自足,可以省远募之费,苏班戍之劳,停摄勾之苦。利十一。宗禄浩繁,势将难继。今自中尉以下,量禄授田,使自食其土,为长子孙计,则宗禄可减。利十二。修复水利,则仿古井田,可限民名田。而自昔养民之政,渐举行。利十三。民与地均,可仿古比闾族党之制。而教化渐兴。风俗自美。利十四也。”谭纶见而美之曰:“我历塞上久,知其必可行也。”御史苏瓒、徐待、给事中王敬民,俱疏荐之。乃进贞明少卿,赐之敕,令往会抚按勘议。瓒亦献议曰:“治水与垦田相济,未有水不治而田可垦者。畿辅为患之水,莫如卢沟、滹沱二河。卢沟发源于桑干,滹沱发源于泰戏。源远流长,又合深、易、濡、泡、沙、滋诸水,散入各淀。而泉渠溪港,悉注其中。以故高桥、白洋诸淀,大者广围一二百里,小亦四五十里。每当夏秋淫潦,膏腴变为卤,菽麦化为萑苇,甚可惜也。今治水之策有三,浚河以决水之壅,疏渠以杀淀之势,撤曲防以均民之利。并下贞明相度。”户部尚书毕锵,亦力赞之。采贞明议为六事,以渐劝率。宜黍宜粟者如故,不遽责其成效。召募南人,给衣食农具,俾以一教十。能垦田者,百亩以上。即为世业,子弟得寄籍入学。其卓有明效者,仿占孝弟力田科,量授乡遂都鄙之长。垦荒无力者,贷以谷,秋成还官,旱潦则免。郡县民壮,役止三月,使疏河芟草,而垦田则募专工。帝悉从之。命贞明兼监察御史,领垦田使,有司挠者劾治。贞明乃先诣水平,募南人为侣,垦田至三万九千余亩。又遍历诸河,穷源竟委,将大行疏浚。而阉人勋戚之占闲田者,恐水田兴而己失其利,争为蜚语。流入禁中。御史王之栋。家畿辅,遂言必不可行,且陈开滹沱河不便者十二。帝惑之,令停役。并欲追罪建议者,用阁臣言而止。贞明识敏才练。慨然有经世志。京东水利,实百世利。事初兴,而即为浮议所挠,论者惜之。初议时,吴人伍袁萃谓贞明曰:“民可使由,不可使知。君所言得无太尽耶。”贞明问故。袁萃曰:“北人惧南漕储派于西北,烦言必起矣。”贞明默然。已而竟如袁萃言。此万历十三年事。终明代名臣,无有能及之者。

    李富孙《书〈潞水客谈〉后》,《潞水客谈》一帙,明贵溪徐贞明所著。以西北之地,泉深土泽,皆可成田。而萑苇弥望,尽旷废之。议兴水利,垦辟疏引,如南人圩田之制。噫,徐子之议,牧养斯民之急务也。水利之说,三代无有。盖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有浍,以时其蓄泄,故无水旱之虞,不必有水利之名也。自秦人决裂阡陌,古制荡然。后之智者,各因川泽之利,引水溉田。郑、白之渠,人称其功,而水利之说以兴。自后人兴其利,莫不变荒瘠而为膏腴焉。元徙都燕地,始仰食于东南。漕运之苦,有不可胜言者。而西北之地,鞠为茂草,未有知垦以成田。当时虞文靖议开京东濒海之田,极措置之详。事阻不行。及至正间,海运不继,始议举行,而国势已莫之救矣。明嘉靖中,汪钅宏奏云:“三代之时,皆建都西北,未尝仰给东南。山东、山西、陕西、河南等处,皆为列国。其时干戈ㄈ扰,亦未尝取他邦。良以沟洫之制尚存,故旱潦有备,国用常充。”其言诚当。徐子阅历山海京东数处,如指诸掌。为工科给事中,尝请兴西北水利,未果行。及累谪太平,犹对客谈其疏之所未竟。为《西北水利议》,亦名《潞水客谈》。还朝,给事中王敬民荐之。会巡抚张国彦方开水利于蓟,遂命贞明兼监察御史,领垦田使。先议于水平等处募南人为倡,明年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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