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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得最热烈的时候,半空里“嗷唔”一声,声音雄浑,滚滚自树端流过,像一道闷雷突然落在了头顶,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半天,随即一道银光一闪,亮得像天际闪电,直扑红门教阵营,红门教还以为突然降雷,有些人正傻傻抬头看,迎面便突然扑来一大团东西,炮弹般当空压落,那倒霉蛋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给那一大团东西腾空跃来所携带的重力和加速度冲击得胸腔骨折,喷血而亡。

    有些话一出口,便准得令人吃惊,而且比预想中还要突然,当晚,尧羽卫清音部还没有回来,纳兰述君珂和尧羽几位首领一起吃饭,席间大家吃得很少,却在不停地用筷子比划,君珂认真听着,这才知道尧羽卫人数可观,足有三千人,但真正属于尧国天语族的顶级精英并不多,这些人如今都是尧羽“清音、振冠、掠翅、驭云”四部的首领,清音负责刺探、作战斥候;振冠负责暗杀、刑讯、精通下毒;掠翅负责作战阵法和医疗;驭云掌管着最彪悍的神箭队和骑兵队。目前就近住在纳兰述身边的是顶尖精英,其余人居住在三水县城,一个烟花便可在半个时辰之内召集。

    纳兰述一怔,眼光一掠没发现她身上有伤,抬手又想解她捆住手的绸带,君珂哪敢给他碰自己的手?情急之下抬起脚,恶狠狠一脚踢在纳兰述膝盖上。

    一刻钟后,芳香气味渐渐散去,手指上膏泥也隐入指上肌肤,君珂站起身,拆掉布条,用水洗了洗。她每次都是在洗澡的时候偷偷练功,一方面这才是完全没有人接近的时刻;另一方面,身上的气味也可以及时洗去,避免被人发现。

    ……不要以为这是男人胸膛,这是马背。

    “十檀指”只有在使用真力和遇上紫薇花粉才会被引动,君珂身上是有一盒紫薇花粉以待将来毒功大成后使用,但是此刻还密封着,根本没有打开,那么是对方身上有这东西?

    她的心思没写在脸上,纳兰述却像能读得出,忽然一笑,执起她的手,道:“这样的事,别人知道,就是一个死,可是你总该知道的。”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所有事。”

    不算复杂的故事,不过是周而复始皇家机谋,君珂听到现在已经明白,说到底,佼佼者易折,深得老皇宠爱,文武双全又手握封邑和精炼卫士的尧国公主,最终为当权者所忌,而她冰雪聪明急流勇退,干脆釜底抽薪,离开那阴私谋夺的政治漩涡,是向当权者剖白自己的完全无心皇位,换一个家国和睦两相平安;也是为自己和部下谋一个退路,否则留在国内,迟早恩义削薄,鸟尽弓藏。

    君珂无语——天下有这样的师傅吗?

    “再听你们打情骂俏下去我很为难!”戚真思烦躁地凑过来,举着那石头,“主子,尧国境内的白石谷居然有宝石矿脉,还是这么珍贵的祖母绿,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得引出多少势力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尧国要有大乱!而且这东西应该在尧国,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毒功未成无法控制,她的手指现在沾人即死,她还没做好杀人的心理准备,下意识便将手一收,那女人格格一笑,在她收手旧力未去瞬间,突然手指一弹,弹出深红绸带,霍霍几响,便将君珂的手捆了个严实。

    借力打力被踢出围墙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在飞,身子呼呼凌空,万物都在脚底,以往高不可攀的围墙现在是身下一段泥砖,看得见树梢上一个刚建造的马蜂窝和另一个枝桠上一窝鸟蛋,世界突然如此开阔,而天地成芥子纳入她的须弥。

    他看着前方黛青连绵的山色,眼神也和那山一般色泽微微沉郁,几个月前在那里,他曾有场不太美妙的经历,以至于险些丧了性命,如今,回燕京那里虽然不是必经之地,他却突然想去看看当日战场,而且先前他在三水县城打尖时,看见一批形态异常的人悄悄集结,看起来好像是朝廷正欲追查的红门教徒,这些人分散出城,在城外大批汇合,似乎正是向那方向而去,这令他心中一动,便起意要跟着。

    人影一闪,戚真思带了几个护卫赶到,看见满地血迹敌人死状凄惨,都对望着吐了吐舌头——纳兰述出身尊贵,很少杀人也并不喜欢杀人,能让他这样出手,看来对方是真将他惹毛了。

    “正想着如何不惊动此地主人,去捉个红门邪教的人来审审,这女人就自己送上门来。”身边有人说话,带着笑意,“主子,您看……”

    纳兰述不理她,转向君珂,道:“尧国皇室有个秘而不宣的说法,说我娘不是皇族血脉,只不过是老皇捡回来的孤女,但我外祖对我娘宠爱非常,似乎又有疑义,而且他从来不许这种说法流传,谁说杀谁,所以没人提起。这事真假我也不知道,不过娘总说她承尧国皇室恩义,一生总不能负了家国。”

    刹那间巨响如擂鼓,大地都似在震动,摄人的音波在重重叠叠的山间不断回旋,山林里忽然有了一刻的寂静,一些夜间四面乱窜的野兽刹那间停住一切活动,嘿咻的拔出萝卜、觅食的收回利齿、钻洞的撅起屁股,齐齐回头凝望声音来处,维持原动作僵硬十秒之后,霍然惊醒!

    君珂盘膝闭目运气,按照一定的手势旋转摩挲指尖,手指上膏泥在微火烘烤下慢慢入体,顺着她真气的脉络,渐渐沉入丹田。她的眉宇间隐约有淡青色一闪一闪,烛光映照下颇有几分诡异。

    她栽到了某物之上。

    君珂立即便不敢动了。

    君珂肩头被纳兰述抓住,下意识反手去握,动作一出又想起自己指掌有毒,百忙中只好横肘沉腕对纳兰述一撞,纳兰述抓她本是附带动作,主要要对那地上女子施以杀手,没想到君珂居然再次不合作,被君珂撞开手又是一怔,临阵对敌最忌分神,这一怔,另一只手的拍出的汹涌掌力便稍稍歪了歪。

    一声呼唤,一道人影电射而来,紫罗兰衣袂亮着月色般的银纹,刹那间穿越茫茫雨幕。

    屋内热气袅袅,没有点灯,君珂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喜欢在黑暗里,看着所有物体的轮廓渐渐浮现,像潮水落了现出孤岛,思维有种瞬间贯通的感觉。

    “是这里吗?”

    未来武林高手君珂同学,在刹那飞越那一瞬间,找到了高手的美妙感觉,然后,“砰。”

    怎么毒功被引发了?

    “哦对了。”君珂随口道,“这东西之前我还看见过一次,在那个被我第一个开膛的男人身上,当时他身上的那块,比这块更大更珍贵,我还剖开石头看过。”

    反应过来的君珂霍然抬头,什么都没看先试图一个翻滚滚出危险地带,这是戚真思的教导,在发现危险时要学会调动直觉,不要浪费时间去审视周围环境,等逃出危险地域之后再仔细观察。

    “只是。”纳兰述轻轻抚了抚君珂的发,笑道,“怕是我们在这里的好日子,呆不久了。”

    这是君珂学武数月以来第一次对敌,戚真思千锤百炼出的应敌风格在今夜这一霎那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开门、斩敌、勒脖,无分先后,刹那之间。

    这只不过刹那间的事,那女人最后踢起一脚时,纳兰述的杀手已经毫不容情袭至,他恨这女人招数阴毒,不想再留活口审问,衣袍怒卷杀气凛然,扑地一声闷响,那女人头颅稀烂死在当地。

    纳兰述戚真思霍然转头,目光灼灼,“谁?”

    君珂寄信,都大大方方。她了解纳兰述,这家伙看似随意内心骄傲,绝不可能去看她的信,但是他不看,不代表戚真思这个没道德底线没高贵情操的家伙不会看。不过,戚老大,阿拉伯数字您看得懂吗?

    君珂垂下眼,虽说她对成王妃没有好感,但此时也不禁有了几分同情,也难怪,皇家无情,自古如是。

    “为什么?王妃即使远嫁,但尧国还是她的娘家啊。”

    君珂劈手就打开了门!

    纳兰述发出这一声恭喜的同时,远处山巅上,有十几人掩着厚厚的面巾,坐在马上,眺望着山脚小村中的小小院落。

    “混账!敢擅动我入神之境,天启红门!”又是一声猛喝,红门教徒中一人也从自己的队中电射而去,和半空里黑影,恶狠狠碰撞在一起。

    甚至她并没有一出手就攻击人,而是对上了那妖邪的所谓红门教灵兽黄鼠狼,那东西上次她见识过,知道有摄魂异术,比人更难对付,她此刻临敌,出手较平日更为凶猛,黄鼠狼的头刚斩落,鲜血未喷,那女子还没来得及从屋顶收回目光,她的手已经将要触及她的咽喉。

    外间声音传来时,君珂已经站起,红门教因为几个月前被纳兰述当众羞辱,导致在燕京郊县一地传教困难,早已将他们恨得牙痒,只是不知纳兰述身份,一直在寻找,如今好容易得了纳兰述的居住地,当即抽调了在这附近的所有教徒,气势汹汹大举来袭了。

    没多久红门教就有相当一部分人出现非功能性终身残疾,负责指挥对战的戚真思直愣愣瞅着幺鸡的变态神勇,突然用力捂住了胸……

    诸事完毕,东西收好,君珂才脱了衣服,进入澡桶,热水邂逅万千毛孔的瞬间,舒服得连灵魂似乎也要低吟。

    “是吗?我看看。”还是那有点含糊的纳兰述声音,随即那个头顶小兽的女人身影,抬头向上望了望。

    君珂默然,心想纳兰述何必连这个也告诉她?说到底这是皇家秘辛,成王妃乐意他随便和人说这个?

    换句话说,她带着她的私属势力来燕和亲,也未必一定是看中了成王这个人,就君珂对成王的观察,这位王爷才能并不突出,但对王妃真心爱慕,而冀北相邻羯胡西鄂,为大燕拒守外敌,羯胡凶蛮,居大荒泽南部草原,骑兵甲绝天下,因为身后的大荒泽环境恶劣,最喜狂飙侵扰,相邻各国皆受其害,尧国也在其中,成王妃嫁成王,内心里是不是存着万一羯胡祸害尧国,成王能出兵助尧国共剿羯胡的念头?

    纳兰述回身,看了她一眼,戚真思立刻吐吐舌头,举起手,“我什么都没说!接!必须要接!现在属下就陪主子您,翻墙过院,去把君小珂接回来!”

    “和亲这话一出,满朝哑口,之前也不是没人说过和亲,但公主权重,又于国有大功,谁敢拿她去和亲?皇帝又怎么敢做这丧德之事被天下讥嘲,但是公主自己说出来,众人自然乐见其成。公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当庭立誓,出嫁之后,退封邑、不归国、不主动联络尧国任何势力。安了那帮子小人的心,皇帝到此时虽然放下心中大石,但多少内心有愧,便说封邑永久为公主一脉保留,又问公主有何要求,公主便说,只求天语一族世代居住龙峁高原,只求尧羽卫世代归步夷安及其血脉。皇帝虽然舍不得,但此时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也便同意,却要求天语一族从此不得入仕,随公主出嫁的尧羽卫,同样遵守公主那三个誓言,终生不归。”

    两个方向的语声当然不会惊动村后寂静的院落,午后难得休闲,两个女人在廊上喝茶,几个月来首次休息的君珂,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戚真思,“这就出师了?我才学了几个月啊。”

    砰一声她撞入对方怀中,只觉得对方身体异常柔软,竟不似人体,仿佛一匹巨大绸缎将自己包裹,随即短剑掉地,竟然没有发挥作用,君珂心中一惊便知不对,霍然向外挣开,然而一挣却没挣动,对方身上似乎产生一股吸力,将她牢牢吸住,君珂心中此时倒起了怒气——我还没揍扁你,你倒敢粘缠我?

    君珂去了哪里?

    然而她一个鲤鱼打挺刚做了一半,后颈衣领突然被人拎住,衣领被拎住也罢了,一个微凉的手指,也轻轻按在了她的大椎穴上。

    “主上,在定湖医馆咱们虽没找到人,不过三水县却有人说看见过那女子踪迹,您看……”

    马背上?

    这东西似硬实软,细腻光洁,温暖平实,脸埋上去有绵密光滑的触感,散发着独特的浓郁的气息。

    君珂砰一声将水桶重重顿在地下,低骂一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嫁人不是一劳永逸,而是永生痛苦的开始,不仅她痛苦,连带她生死相随的属下也痛苦。”戚真思吐掉口中草根,淡淡道,“所以三日后,在满朝文武撇开她一厢情愿讨论公主风光大嫁的仪程时,公主闯金殿,向陛下请辞。公主说,步夷安生于皇家,自幼得父皇教导,以保我尧国万年基业为己任,尧国势微而地贫,多年来身处大燕西楚之间,饱受燕楚盘剥,更兼西境有大荒泽,羯胡来去如风袭扰,北境有烈水山脉,气候多变寸草不生民生凋敝,不得已依附强燕,以求生存。永定之乱已经伤国家根本,万万不可再因我一人,使朝政不宁,再发内乱。夷安女子之身,对家国无有大用,唯有将此身报效,愿向大燕和亲。”

    “你以为要学多久?”戚真思瞟她,“我们只负责教会你基本的作战技巧,一个人的武功其实不必太驳杂,实用就好,说到底,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后是你自己慢慢修炼的过程,有事没事,多找人打打架,不要怕失手,杀了我帮你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簌簌下起了雨,君珂因为白天出了一身汗,自提了水去后房洗澡,惯例的一堆二五护卫推搡着纳兰述撺掇他去偷看,纳兰述远远坐在廊边栏杆上低笑,隐约听见他大言不惭地和那群流氓道:“急什么?郡王我才不要偷偷摸摸,总有一天她哭着喊着求着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郡王我的厉害了……”

    “那是。”戚真思轻蔑地嗤一声,“那群老混账,永定谋反时躲在府里龟缩不出,是公主率军独守城门力阻大军,天下平定了,倒有脸探出头来哭号,还有人脑袋撞地要死谏来着,陛下给臣子们左谏右谏,原先口口声声的封赏渐渐也不提了,后来便假惺惺地说要给公主觅一门良配。”

    热火烘燎下的指尖,一开始散发的是酸涩的气味,渐渐便转为苦味,苦味过后,又是奇异的芳香,浓郁得冲鼻。

    这是从沈梦沉《毒经》里找到的方子,以修炼用的膏泥呈现紫檀色而为名,是恶毒诡异千奇百怪的各种用毒练毒法子里,虽然麻烦但相对平和的一种。修炼这功夫期间,手指不会发生变化,顶多指尖有点淡红,练成后那点红色会完全褪去。而练成后手指也不是触人即死,而是在使用真力并触及一定药物之后,才会发生毒性。这种功夫大概因为太麻烦又不好用,练毒功的人也看不上,所以草草写在书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偏偏被君珂看中,说到底,她对《毒经》这种阴邪恶毒的东西,有天生的内心排斥,想要学一技傍身,却又不愿意太过恶毒杀伤人命,选来选去,就先选了这个。

    戚真思不以为然,怒道:“那都是胡扯。”

    她们俩过招迅雷闪电,只在须臾,纳兰述此时已到近前,冷哼一声一掌拍向那女人后心,那女人身子一闪手一扯,将君珂扯过来做挡箭牌,纳兰述早已料到她这一招,一声冷笑,变掌为抓,遥遥一抓便如抓起破空透明风杵,横空一捣,将那女子捣得生生一个踉跄,随即他便去接君珂的手。

    “公主离开尧国前,曾在金殿之上发誓。”戚真思给她解释,“永不回国、永不干涉尧国内政、永不探听尧国任何消息。”

    “禀报教宗了没?”

    “一群宵小而已。”戚真思不屑,“也就仗着人多,杀了十七个,跑了一大半,还俘虏了几个,主子你要不要问问?”

    “查过对方来历了吗?”

    而远远在人群中心,出来凑热闹无意撞死人,终于嗅到新鲜血味而激起血脉里原始而尊贵的野性和血性的幺鸡,以蹲踞之姿缓缓扭头,渐渐呈现淡金的眼瞳里,傲然光芒一闪。

    “行首英明!”

    所以说,对娃娃的教育确实要从小抓起,但得是正确的……

    她去了哪里?

    五指伸出,雨夜微光里淡红光芒一闪,君珂刹那间一怔,心中轰然一声。

    “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戚真思抱膝仰头看着西边某个方向,悠悠道,“不知怎的,我最近有些不安……”她把玩着手中一块白石,“你看,那个传说天降闷雷的坑里,居然有这东西,我记得这东西小时候我见过,在我家不远的白石谷,到处都是,掘开地面,地下也是这种白色石层。”

    雨夜山间,独门小院,一抹幽幽低吟,突然自半空中迤逦,像一条柔软的蛇,不知道从哪个空间的缝隙里钻出,一钻,便钻到了眼前!

    两人自然听说过君珂大剖活人的英勇事迹,只是都当普通贵人,没有询问那人来龙去脉,此时都神色一紧,纳兰述立即道:“让清音部去查那人身份,怎么受伤的,当时是什么情况。”

    君珂也笑了笑,赶紧穿衣服,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便抬眼,看了外面一眼。

    其实这事不能怪幺鸡,因为在幺鸡还处于懵懂幼年狗时期,它那憎恨男人却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的变态主人太史阑,就无数次在和它一起洗澡的时候,捶着自己的女性性征,大恨“为什么要有胸!”以至于“咪|咪无用论”在幼小的波戈洛夫斯基同志心中早早地扎了根,导致这货成年后依然不能摆脱魔咒阴影,更间接导致了若干年后异世时代某教派的无辜受害……

    她身子一动,怀里一截黑影露出,赫然便是长剑!

    君珂关好房门,并没有上闩,她知道包括纳兰述在内,那堆家伙虽然油嘴滑舌,其实个个都是正人君子,这间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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