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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问问皇帝老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丑福一直背对着他们，身形微微发抖，此时听见这一句，蓦然蹲了下来。
君珂却已经没有绳子了。
“炸的，烧的。”
晏希当真一个字都没假。
两万云雷军，呆了。
“砰。”
丑福默然不语，云雷军眼神瞬间变红，纷纷扑了上去，抓住尧羽卫们便喊，“发生什么事了？说呀！说呀！”
“我是东六巷的。”
他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为难她。
“怎么死的……”
一声出而百声应。
“噗通。”
蓦然一声嚎叫，冲天而起。
他和君珂经常接触，也隐约知道冀北和朝廷的矛盾，以及君珂的立场。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兵部派人控制云雷军，又要软禁君珂，此刻还在搜寻“冀北逆贼”，他便直觉到危险。
他们默默退开去，没有试图搀扶那些还跪在那里不知道起身的汉子。
当先君珂的一个已经任命为参将的亲兵，对着尧羽卫，跪下了。
受那业火日日烧灼，也胜过此刻面对两万人含泪跪伏尘埃。
却没有怯色畏惧，只有此刻对上苍的感激。
柳杏林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是震惊心颤，毫不犹豫投入救助，却在处理一个重伤者伤口的时候，听见了士兵的对话，这才隐约知道君珂的事。
君珂一开始也有点发晕，随即清醒，一眨眼，眼泪便落了下来。
这群盟下大爷，虽然被君珂磨了气焰，但并不代表血性就不在了，事实上，君珂从来没教过他们忍让，这群人除了服气君珂和几个教官，怎么可能看得上手下败将骁骑营，受得了这样的冤枉气？
很快，会有更多不同的声音，呐喊、刀剑、战争、马嘶……一**撞上这铁甲大城，进而蔓延至苍茫大地。
空旷的街道里有人在踉跄的奔跑，粗重的喘息声石子般喷开，身后是血火盟民区，火光里无数梭巡的人影。
只是徒叹立场对立，无法转圜。
眼前这个人，他们也有些人认识，知道这人寡言少语，而且从不说谎，是狡狯多智的尧羽里的异类，也是说话最可信任的人。
晏希平平静静立着，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指。
他也有属下，并对他们很好，但是死士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刻替主人牺牲的，万万没有主人为其冒险的道理。
他们知道丑福的情况，这人被人冤枉上断头台，亲眼看见母亲悬梁，一头扎进火盆自毁容貌的男子，当初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纳兰君让立即反手抓了出去。
“我们巷子很多，死的人是哪条巷子的？”
“接住我！”
丑福将脸埋在臂弯，双臂死死抱住头，他身子微微抽搐，隐约有低低的呜咽声，从臂弯里传来。
他对着尧羽卫磕下头去，“求你们成全！”
……
最后一个问题带着希冀，所有人眼睛唰一下盯着晏希。
黑色身影炮弹般呼啸直下。
纳兰述手臂一阵酸软，险些抱不住君珂，刚才一番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将巧劲和时机都计算到了巅峰，更需要雄浑的内力——否则那么一个大活人，扔出三丈可以，扔上三丈怎么能？
这样的伤口，再落上一爪，必将经脉受损。
他反应快如闪电，君珂根本避不开，她也没打算避，只动了动肩膀。
便有人问他们信任的丑福，“燕京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家里都好吗？”
向下的冲击力瞬间改成平移，落下的君珂和接人的纳兰述都获得极大的缓冲。
心内茫然，失了主心骨的云雷军，当即翻身上马奔燕京，他们之所以敢闯营而出，一方面是出身特殊，本身对皇权没有太多畏惧；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好了理由，就用“被友军殴打欺负，来向燕京求救”这个理由。
仿佛什么锁被打开的声音。
一夜捕杀暂时败北。
挣扎了一个时辰，这年仅十七岁的士兵，死了。
“嗯。”
城头上却一片僵窒。
“全部死了。”
纳兰述君珂绝尘而去。不过只要他们还在燕京，纳兰君让便有信心挖出他们来。
“你想骗我们和朝廷做对，好给你们当打手！”
然而却是晏希。
“近六万亲属，一人一刀也要杀三天！”
可是她到底在城内还是城外？
于是只好忍了，饿着肚子憋着尿，蹲在屋子里骂娘。但是有些事，该发生怎么也逃不掉，一个士兵拉肚子，向昏昏欲睡的骁骑营一个士兵接连汇报了三次后，那老被打断睡眠的家伙不乐意了，不许他再出门。
“斩吧！”君珂向下飞窜，毫不示弱大喊，“别用刀，里面有乌金丝割不断，用内力！快点！”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选择既然已经做出，那就努力去继续。
“兄弟们揍了他们一顿！没说的，回来找统领，什么玩意，大爷也敢欺负，当真以为虎落平阳吗？”
君珂却已经收了眼泪，离开纳兰述怀抱，一眼盯住了城墙上脸色铁青有点发怔的纳兰君让，和城下同样在发怔的军队。
云雷军。
此时云雷军心急如焚，策马狂奔，心底充满对骁骑营和燕京巨大的愤怒，终于一路喊杀，奔到了燕京城门下。
却是那从不撒谎的冷面少年。
“我们看见燕京城里面失火了，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有多想，趁解手的机会就跑了，反正也没人看守他。
那人偌大的身体，竟给他甩出三丈高度，横飞直上，正好和落下的君珂撞在一起。
“找统领去！”
“灭尽九蒙！”
这一动，正将她有伤未及包扎的肩膀送到纳兰君让爪下。
纳兰君让震动地望着她——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没见过哪位上位者把属下看得这么重要，重要到超过自己。纳兰述为了尧羽回燕京自投罗网，君珂见尧羽出城真心欢喜毫无不甘。
这一声之后，轰然一声，数万人泣血嚎叫，撞散云层。
“不用问了，死了。”
他用这种平平实实的语气，毫无个人感情添加地说完了盟民的灾难，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信。
抓捕器多大地方？还要配个网，还要放钩子和绳子，那绳子用了蚕丝乌金丝，尽量缩小了体积，可也不够这城墙高度，还有足足一半距离。
“你们终究心地太慈。”他冷冷道，“必败。”
他眼神直视，毫不避让和闪烁，云雷军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心越来越沉，沉入深渊。
群情汹涌的云雷军，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盯住他。
这是纳兰述为了防备万一冲不出城门，而留下的后手，阻拦在门前的军队，也忘记计算一下，尧羽卫来的时候，不是人人骑马的。
古往今来枭雄人物，谁不视人命如草芥。
纳兰述抱紧君珂，两人在马上俯低身形，彼此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被风卷得呼啦一扬，转眼就没在前方黑暗里。
本就因为统领莫名其妙被拘，和自己的不公待遇满心愤懑，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云雷汉子们当即破门而出，抱着那孩子尸首，嗷嗷叫着打死了门口的骁骑营士兵。
戚真思一把推开几个死揪住她不放的士兵，回头就对城门奔去，如果不是幺鸡一闪身拦住，只怕她就那么单人独力去撞城门。
他举起手，指着城下纳兰述。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骁骑营说了，闹事就是造反，造反他们万万不敢，家小都在燕京呢。
而晏希，也只有为戚真思，才肯这么说。
闪电接人，抵消巨大冲力，但有一点他做得不好，此刻君珂不死也重伤。
解开的手铐挂在她手腕上，漾出银亮的光。
“请她为我们主持公道！”
烧了几家？哪些人伤亡？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们！”
“我家在横四巷，别记错了。”
蓦然一个人走出来，平平淡淡地回答。
虽然他们不知道丑福的经历，但从来知道他是个铮铮铁汉，天大打击不皱眉头的那种，什么样可怕的事，让他失态成这样？
君珂落在了他怀中。
纳兰君让扭过头，不再看她，云雷果然反了，燕京的局势糟得不能再糟，所幸纳兰述没走。
“让你白费苦心了。”他淡淡看向君珂，“最关键的，反而没走。”
“求你们成全！”两万云雷军轰然跪下，烟尘迸起。
万军惊呼。
伤口鲜血已经凝结，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凝成串串红色冰珠，但翻卷的皮肉和发白的伤口还在，狰狞而脆弱地落在他的视野里。
这一丈已经够了。
最后这一声，清清淡淡语气，却巨雷一般，劈在所有人头顶。
“不可能！”
如果这番话是任何一个尧羽卫来说，都没有人肯相信，人对于可怕而绝望的消息，总是下意识拒绝相信，并试图找出一切佐证来巩固自己的希冀。
劲风一停，纳兰君让手一僵，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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