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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座！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朝廷狗！”
……
“公主！”拓拔死死抓住树干，要不是怕断了一根会使成王妃跌下，手下的树枝早已会被抓裂。
我的述儿。
“拉起悬门！拉起悬门！”守门官大声呼喊，“快！别让人给逃了！”
我也从没想到，相伴十七年的母子，最后一次见面，结束于一个清脆的耳光。
满城哀哭，满目哀凉，魏亦涛眼看着那冲天火焰渐渐熄灭，浑身一寸寸地软了下去。
“将军，我们人可没有百姓多。”弓箭队的队长挑起眉，“熙和十三年镇海城头百姓被官兵激怒，冲击官府，杀死当时所有士兵的事，我可不想发生在我们身上。”
骏马长嘶，抬蹄向城门狂冲而来。剩余的护卫，亦步亦趋跟着。
华昌王还真没敢小觑昔年的铁血公主。
我看见你凝血于心，炼化铸成，千丈战刀拉开茫茫疆域；我看见你化金刚心，琉璃目，举目开阖，射穿这浓浓雾障；我看见你登山之巅海之角，将这巍巍大地，浩浩雄关，燃烧在冀北青鸟携风带火的双翼里。
所幸现在，他们出不来，她也永远进不去。
更多的人跪了下去，眼泪流在冬日冰冷的动土里。
那样的大火和黑烟，满城都看得清楚，无数人脸色惨白爬上自家屋顶，遥遥望着那熊熊烈火，无数人失魂落魄大声哭号，压抑很久的愤懑悲伤被这风这火卷起，刹那间便燃了心的荒芜草原。
魏亦涛苦笑一下——尧国的人都了解这位铁血公主，他当然也明白，劝说不会有任何作用，但他也没把成王妃的话放在心上，如今成王妃身处两国之间，身前身后都是大军，身边只有百余护卫，无论如何也是绝路，她便是才能通天，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孩子。
“魏亦涛。”成王妃瞥他一眼，眼神如视蝼蚁，“二十年前你只是个殿前侍卫，一个金瓜都拿不稳，想不到如今也披甲着缨，当上三品武将，真是可喜可贺。”
“王爷死了。”成王妃又重复了一遍，直到此刻，她唇角才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意，沉凉哀伤，那样的神情，让人觉得，便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抵不过那无言的沉重，永夜的哀凉。
此时这些人混在人群里，突然大声惊呼，指着城外道：“你们看！”
十丈、五丈……
她明明记得当初出石界关，地势不是这样的。
百姓刹那间沸腾起来。
城头砸下圆木，绊到了拓拔的马脚，骏马长嘶倒地，一个护卫立即让出马，身在半空被射成了筛子，拓拔飞身而起，落在空出的那匹马上，继续前冲。
他们伸着手，跺着脚，用头去撞那些无措的士兵；他们仰着头，张开双臂，无望地试图去接那长空碎雪；他们看见城楼之上，拓拔血肉成泥，却在最后一刻痛快大笑。
城墙上魏亦涛脸色铁青，傲然伫立——他亲自出手，这个距离谁也躲不过去！谁也来不及代死！
鲜血突突地冒出来，拓拔看不清五官的脸上肌肉都绞扭在一起，霍然迎着一排蹲一排站在城头那侧的箭手们冲过去，一把扯开胸前衣裳。
高台下堆了柴火，添加了助燃物，扫尽了积雪，火势凶猛，几乎一瞬间就顺着树塔攀援而上，将成王妃卷在了深红的火焰里。
靴子重重落在城上，地上一对血脚印，拓拔摇摇晃晃，站在当地。
当初华昌王再三叮嘱，如果不能杀了步夷安，也绝不能让她进入国境，她对尧国的影响力无可估量，因为尧国朝廷并不是没有可用的力量，只是一直缺乏主心骨和抗争的勇气，一旦步夷安到来，这位永远高悬在尧国朝廷百姓头上的精神领袖，哪怕一个从人也没有，也会立即令天下归心。
她说着可喜可贺，语气却淡淡讽刺，那魏将军晃了晃身子，一张清癯的脸涨得通红。
拓拔满身浴血的身影出现在那一侧城墙时，底下一阵汹涌的欢呼。
用上内力的琴音，铮然如爆破，自高塔之上箭般射开，满城凛然，抬首聆听。
“我大尧御前侍卫的命，不是这么轻贱来的，解绑。”
他要向前！只管向前！越过城门，完成主子的最后嘱托！
城头大力士一声猛吼，甩出板斧，越过挡在前面的人头，直奔拓拔，拓拔大转腰让开，那板斧半空滴溜溜一转，竟然又转了回来，袭向拓拔腰部，近在咫尺的杀手，拓拔要么就退下躲避，要么就死在板斧下。
万箭齐射，冲上城来已经重伤的拓拔，顿时成了箭靶子。
在这样被成王妃用生命和鲜血调动出的最暴烈，情绪最汹涌的一刻，有人终于喊出了等待已久的那句话。
“是……”
满城上下，神色如一的只有成王妃一人，唇角那抹冷冷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蓦然划指连拨！
“很好。”成王妃露出今日也是此生最后一个微笑，那一笑空灵开朗，明艳璀璨，恍惚当年，血火里城楼上，双手撑着蹀垛，等待着永定之乱尘埃落定的少女。
然而他脸色立即变了。
“在进城之前，我还有一丝希望，然而当我发现那个埋伏，再回头看见大燕城上的动静，我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嗯。”成王妃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帘，缓缓合下，最后一眼，却微微偏头，看着大燕的方向。
“拦住他！拦住他！”魏亦涛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直觉绝不能让他冲近，疯狂地呼喊自己的亲卫队，“不惜一切代价！拦下他！谁杀了他，赏参将！白银万两！”
“王爷死了。”
火焰渐渐熄下去。
从今后你孤身一人，拖曳着娘狠心加上的使命，寂寥在大地行走。
更多的人想起自己人生里那些变故与波折，想起永定之乱后逐渐衰微的国力，一去不复返的好日子，想起逼债的地主，敲诈的里正，衙役们征粮时铁青的脸，官兵们过境时踢破的家门，想起那些倾倒的破屋，米缸里浅浅的一层米，忍痛卖了自家的女儿，转过身一路凄越的哭喊……
病人挣扎而起，残废者推开轮椅，女子丢掉绣花匾，书生愤然掷笔。
士兵们怔在那里，端着长枪不敢再前进一步，尧国北境民风彪悍，一旦引起民变，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好大的工程，只为杀她一人。
百姓中有人开始呜咽，有人大喊，“您看见的最靠近城门这一家，是乌麻子家，他家前年旱灾就死绝了，唯一一个小子被拉了壮丁，据说也死在战场上了！”
她将自己的身影，永远地笼罩在尧国的土地上，自此之后，永无人可以拔去。
我将留下如山之重给你。
“那是什么！”
魏亦涛压在城墙上的手，神经质地颤抖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城头上魏亦涛最先看见这一幕，震惊之下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军爷，你这是什么道理！”人群里有人喊，“我们一没造反，二没冲撞官府，三没杀人放火，我们就在街上站着，也碍着你们？”
原以为这一生永在碰撞，星火四射梦寐难安，却有幸遇上他的平静和呵护，梦魂之外，终得安稳眠床。
“石承是吧？我对这名字有印象。”成王妃也有唏嘘之态，“既如此，你去吧。”
一百多名护卫跪伏在地，双手加额。拓拔跪在最前面。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隔着厚重的悬门，好像看见那个衣袂飘飘，从容而肃杀的女子，她离开二十年，二十年里她似乎被淡忘，然而只要她如今站回这里，人们便会立即恍然惊觉，原来她依旧是心中的神。
按照孙希出关前的安排，进关之后，会有昔日成王妃属下前来接应，成王妃在尧国境内的所有属下，在被华昌王的围剿过程中，渐渐收缩到了尧国边界，只等着公主回归，再图起事。
成王妃仰起下颌，她唇角冷冷笑意已去，换了此刻灼灼悲愤和沉沉凄伤。
最后一个幸存的成王妃护卫，挣扎着爬了上来，一把勒住了尧国将军的脖子。
从城门下开始，聚集的人群冲翻了警戒的队伍，夺去了士兵的武器，打死了意图阻拦的兵丁，踩死了还想结成人墙的亲卫队，冲上城楼，撞翻楼门，搬起石头，猛砸城头士兵，刚才他们踩着拓拔的血肉，转眼他们的血肉被踩在百姓的脚底。
拓拔狠狠地，放下了手。
中年人却只想起水患后卷倒的土屋，无处栖身的苍凉，饿着肚子等候官府开仓放粮，等来的却是催逼纳粮和征丁的命令，爹娘染了瘟疫暴死逃荒途中，尸骨被野狗叼了去果腹，最幼的婴儿在怀中断气，死时轻得如一截枯枝。
“火！火！”
“向前！向前！”
自慷慨凶暴，转为低沉凄伤，如静夜流水呜咽沉沉，沧海月落，水汽纵横，一叶孤舟，对影一人，枝头上的树叶转瞬由绿转黄，枯脆地一折，在风中化为齑粉，落在远去的人肩头，城关很远，从此永在身后。
但他依旧低估了步夷安。
“做人有点良心！”
百姓抬头，便看见远远的城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高塔，有人正衣袂飘飘，飞身上塔，手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离得远，看不清那人容貌，只看见白色长衣黑色大氅，在四面茫茫的雪地里一片鲜明。
“现在，只差最后一把火了。”她喃喃道。
她负手立在山坡上，听尧国城门里传来的喧嚣，那群杀手和守门的士兵似乎在努力地要开悬门，想出来追杀他们，虽然尧**事力量不能轻出关卡一步，否则视为对大燕的挑战，但大燕已经知会过尧国——如果出来追杀的是成王妃一行，那大燕会当作没看见的。
“我二小子被征入军，至今生死不明啊！”
琴声悠缓，似有令人迷醉的魔力，连城头守军，都不自知地放下了手中枪，双手垫着下巴，撑着枪杆痴痴回想。
“天啊！”
暴动的人潮举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扑来，他一翻身，想要跳下城墙。
“他们要杀我们！”
因为他发现了身后的骚动。
“夷安，我有没有告诉你，娶了你，是我一生里最大欢喜？”
热泪如倾，无处宣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杀镇国公主也许士兵们还有犹豫，杀这么一个护卫人人争先，一时间乱箭如雨，长矛纷飞，直奔拓拔。
“我听见他在呼唤我。”成王妃微微仰着头，对天际薄云露浅淡笑意，“于是我突然解脱，之前我一直在犹豫，我想解救尧国，也想回到他身边，但是现在，一切都很好。”
拓拔一把抓过兄弟的尸首，放在身后，红着眼睛，拍马狂飙。
一城父老，跪送尧国历史上最为传奇的公主。她在尧国时，尧国百姓托庇于她的羽翼；她离开尧国，依旧无处不在，矗立在所有人的精神领域；二十年后她回来，用最惨烈的结束，决然昭告一个最不可抵抗的开始。
王妃怎么知道的，他已经不忍去猜——如果夫妻的情感，已经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心神互通，无需言语，那么一旦一方逝去，那又是怎样的绝望。
成王妃保持着那个微笑，最后一次仰起头，天色放晴，似乎有柔软的云拂面而过，温柔如那人的手指。
“小人石承。”老兵头垂得更低，“昔年也是公主属下微末一员，后来沦落到这石界关看守城门，多年来思念公主，一步也没有离开边关，未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公主一面……”说着便拭泪。
“失民心者失天下！看看你们自己！边军都是世袭的，当年你们的老爹，也是镇国公主麾下！”
然而命令一出，却无动静，半晌才有几个弓箭手，软沓沓地射出几箭，还没到人群就掉落，魏亦涛勃然大怒，“你们！”
那人姿态轻盈，像一截鸿羽掠上高塔，在塔尖上那只能容纳一人，已经铺了金丝垫子的位置上安然坐下，将一截长形物体端放膝上，手指一拂，起铮然之声。
当年永定王之乱，变乱平息后因为皇太子惊吓重病，公主曾摄政一段时间，正是在摄政那段时间内，她减税减征，廓清吏治，得罪了朝廷利益集团，却得了民心，然而摄政不过短短时日，她便还政于尧王，之后远嫁大燕。但对于尧国百姓，有比较才有深刻印象，公主执政时期的宽政，和后来即位的尧王的无能，成为鲜明对比，令老人们常常念叨，只恨尧国王位，为什么就不能女子继承。
石承喷出一口鲜血——这是什么样的人？身在高位，目光却能顾及脚下蝼蚁，连一个从没和她搭过话的士兵没有相送，居然也能发觉！
铁血刚烈，一往无回。
魏亦涛大喝，“射！”
那老兵一脸感激，低头道：“承蒙公主关切，孙大人之前就安排好了小人家小，还给了小人银两，公主放心，您进城后，小人马上离开。您还是快点进城吧。”
树林里有狼粪，点燃的狼烟，冒出滚滚的黑色烟柱，瞬间席卷了树架高台。
百姓们身体微微颤抖，刹那间永定之乱重来眼前，宫墙下的血肉，甬道中的尸山，传说中那少女公主，披发脱甲，高踞宫门之上，一柄剑，一盏琴，琴声止而人命绝！
事有反常必为妖，所以她才会在记忆中搜索石承这个人，确定了他有问题，并发现了城门后翻板地面的连动机关所在。
像万吨炸药被点燃引信，像万年火山被惊动熔岩，一声狂喊，无数百姓冲破封锁，奔向那茫茫白灰飘落的地方，所有人拼命伸出手，要接住那传奇女子最后的骨骸。
“夷……”
我相信你会活得很好。
她又觉得这城门，似乎比以前矮了点。
几乎刹那间魏亦涛便想到了这将意味着什么，会带来什么，他浑身一冷，霍然回身，大叫：“驱散人群！驱散人群！全部赶回去！不许观看！”
“射下孔明灯！射下孔明灯！”魏亦涛看见那三盏灯悠悠飘了过来，红色的步夷安三个字清晰可见，脸色大变，连连暴吼。
人群像风过偃伏的草，一层层伏在满城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人头像黑色的毒浪翻卷流动，迅速注满了边关大城的骨骼经脉。
成王妃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再进一步，一挥手，那护卫奋力一掷，长剑穿着石承的身体呼啸飞出，直奔城内而去，啪地一声撞上石板地，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一阵奇异的轧轧连响，随即城内原本平整的地面，大块大块的白石板霍然翻起！
一直有人关注着她的举动，立即有人大声呼喝，“别吵，听公主说！”
尧国，乱起。
“就是，我们都退出里许了，难道抬头看看天空都不能？”
尧国的士兵扳不开悬门，只好再次登上城楼，对远处的成王妃大叫：“殿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便关起尧国城门又有何用？难道你要将你自己，困死在这两国之间吗？”
他满是伤痕的胸前，除了那个布袋，还有一个小丝网，里面不知什么东西已被点燃，燃烧出哧哧的黄烟。
他在上面喊得声嘶力竭，士兵们纷纷奔下，成王妃静静仰头看着上方，轻蔑地笑一笑，转身悠悠往城外走。
成王妃神色平静，垂头看看地面，又仰头看看门洞，步履安然。走到那老兵身边时，忽然道：“今日劳烦你，孙大人有安排你之后的去向吗？”
“安……”
“生不能与民共苦，死便与国同殉！”
不想二十年后，居然还是用上了这个后手。
尧国士兵面面相觑，震惊无伦——悬门突然落下已经够神奇，落下后突然卡死就更令人想不通了。
城头上的士兵都已经看见那一幕，没人看见成王妃举刀自裁，只看见她高台之上，拨琴一曲，最后对尧国百姓说了那番话，然后，**于国境城关之前。
成王妃在说完那句话时就已经走开，剑是她身后护卫射出来的，她淡淡立在一边，衣襟不染轻尘，看也不看石承一眼，道：“我属下是有个叫石承的，隶属护**第三营第七队，宁丰二十三年因为掳掠少量民财，被发配石界关。”
“杀了这群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家也死了一半人啊！”
士兵们扑过来，乱刀砍下，拓拔不避不让，一把抓住了胸前装着成王妃骨灰的布袋，用力扯开，使尽全部力气，向城下一撒。
“公……公……主……”石承抓着那柄穿身而过的剑，满脸不可置信。
石承怔在那里，呆呆望着成王妃，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微末人物，经过二十年，成王妃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箭手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吓得纷纷避开，拓拔一路冲了过去，已到了城口向内的那一侧，万千百姓已经听见了城门处的动静，都昂头看着。
一柄短矛，带着凶猛的力度，穿透雪后清冷的空气，电射拓拔的头颅！
金瓜……沉埋在记忆里的过去。
比如地面被动过，城门内外地面被垫高加厚，导致城门门洞看起来达不到正常高度。
拓拔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公主！”拓拔一抹眼泪，嘶声道，“您怎么就能下这个决定！你忘记王爷和郡王，还有小郡主了吗！就算冀北有难，可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啊，您……”
她振袖，黑色大氅如乌云悠悠罩落，无人看见的暗处雪光一闪，她的身子晃了晃。
无数人的眼泪滔滔落下，那些还活着的老人们，想起当年公主功高被诬，不得不急流勇退，只带了一队随从，去国离家，和亲他国。当年她抱琴而去的背影，落了送行的万千百姓沉重而凄然的目光。
开初轻缓灵动，伴四面风卷雪花飞舞，如少女豆蔻年纪，荡漾秋千，洒落笑声如银铃，一只千啭黄鹂，因风飞过蔷薇。
“天啊，公主**！”
金丝无法烧化，垫子上一抔焦骨白灰。
“砰。”
一群草鞋披发的宽袍男子，沉默在人群中俯拜下来。
她闭上眼睛，“现在，就让我来做那个火星吧。”
远处，成王妃唇角冷笑如冰晶，缓缓抬起手。
“步夷安……”人们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嘴里咀嚼几遍，蓦然眼睛一亮，惊呼，“步夷安！”
成王妃微微一笑。
“唰！”
对面成王妃也已经不说话，隐约挥了挥手，一百多护卫各自散开，取出武器，开始伐木。
穿过短矛的那只手臂，自然是废了，拓拔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血流披面，神情狰狞，自始自终，只喊着一句话。
最后一句劝说，在此刻，已经隐隐有些不妥，成王妃原本在冷笑，听得他语气诚恳，笑意渐敛，默然半晌，淡淡道：“告诉华昌，只要他愿意悬崖勒马，就此收手，在我尧国都城之下及时退兵，我也可以保他不至于家破人亡，留得全尸。”
至于悬门——
成王妃昔年名动尧国乃至天下，不仅在于其勇气卓绝，还在于其智慧超人，她有着超群的记忆力和感知力，经过的人和事，很难忘记。
嫁给你，也是我一生里最大幸运。
两边城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是要生火取暖吗？可是那也不必砍这么多树啊。
城头上装醉的守门士兵扑在蹀垛上，表情惊恐——悬门怎么会突然落下？甚至比正常放下的速度还快？这悬门有多久没有用过了？连他们都快忘记怎么操作，这些二十年没回来的人，是怎么能一拳便打落了悬门？
想起她功勋卓著，却被当权者一再鸟尽弓藏，百姓心中愤懑，霍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