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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沉或许可以？但那代表他要耗尽全身功力，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吗？
柳咬咬听着风里的动静，眼神明亮，她身边柳杏林痴迷地盯着她，觉得他家的咬咬思考的时候最美丽。
一个决然而带着杀气的手势。似乎在对背后下着什么命令，两人下意识回头，便骇然看见大批“人”涌了出来，那些人衣衫破旧，工匠打扮，面带绝望之色，拼命向前狂扑。
在战斗的最初，毫无准备冲进城的陷阵营，面对空空的房屋，还以为百姓已经四散逃跑，意志愈发松懈，然而当他们转过一条街，忽然就遭遇了百姓们最凶猛的打击，仅仅是最初接触的那一霎，就有数百精锐，瞬间死在那些女人手下。
“当然。”柳咬咬懒懒道，“一起长大，一起启蒙，一起学艺，别说他的行军风格，他就是掉下一根汗毛，我也知道姓祖。”
君珂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汗透重衣。
身边的随从都屏息不敢言语，谁都知道，将军看起来镇定如常，但此刻已经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
随即他佩上自己的剑，毫不犹豫转身。
拨开灌木丛，她绕着地面走了一圈，“一路都在留隐秘的记号，后面还有增援军队。”
“你……你要……”
“等他们疯狂奔回，城下弃械，咱们后续的两万军队也该到了，正好瓮中捉鳖。”
两人在两端折腾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出去的办法，那些巨大的原石就像从来就生在那里的山壁，岿然不动。
“好人。”这一声温柔缠绵，叫得柳杏林险些化成春|水，“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再能对不起我。”
“混账……是你锁了我的……穴道……”君珂稍稍温暖了一点，口齿也流利了许多，“我运什么功？”
“按时辰推算，东堂军队一定已经进入云雷。”柳咬咬缓缓道，“云雷如果被挟制，我们去再多人也没用，但就我对云雷城的了解，东堂要想迅速吃下这座城，不太容易，只要他们还在僵持，我就有机会，这个时候，拼的不是兵力，是掌控和暗手。”
君珂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执行灭口工匠任务的，一般都是皇帝近卫，这些人怎么也会被杀？
东堂人再也没想到，他们是偷袭，云雷城却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这令他们的推进十分困难，几乎是一个街道一个街道地抢夺，一步一步地向纵深迈进，但东堂人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巷战属于近战，不存在冲锋距离，一切远程武器都发挥不了作用，很多时候要拼近身肉搏。
“继续打，发动猛攻。”
“甬道两头，封死了。”
此刻她和沈梦沉在甬道中间，左侧是“被射杀的工匠”，再远一点是那发号施令的男子，右侧是“冷漠的士兵。”
“……想象力……真丰富……”君珂打颤，“我想冻死……自己么……”
“是。”
遍地三尺高的狼牙刺灌丛，在清冷的月色下微微颤动，将地面拉出许多纵横的黑影，乍一看那些颤动，像是被风吹掠所致，仔细看，却能发现那些颤动十分急速且有规律，所有的起伏都呈现一种协调的韵律。
“一开始出来那男子，是长生子。”沈梦沉解释，“我曾经看过他的画像，和这人十分相似，他是大燕建国时的著名道人，被称为地散仙，精通风水术数，大燕皇陵就是他选址督建，据说以苍芩山脉九条分支中心，为”九龙抱月“之势，主国祚绵长。当初为了请动他，开国皇帝许他所在洞庭山为道教第一圣地，皇家道院，地位十分崇高。”
忽然冷箭飞射如雨，那些工匠大批倒下，痉挛翻滚挣扎，没多久都寂然不动。
身侧沈梦沉脸色也极其难看，君珂认识他至今，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态成这样。
“小珂将云雷安危交给我，我必得为她保下云雷。”柳咬咬已经恢复了正色，轻轻站起，道，“杏林，等我杀了祖少宁，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古代可没有这么透明的镜子，这已经超越了现今的技术范畴，还有，如果是镜子，为什么出现的是一个男人影子，她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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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姜辉脸上的刀疤都惊得一跳，“三千怎么救云雷，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这下发了！
沈梦沉盯着她的眼睛。
忽然就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当时，没有毒肿她的脸，直接要了她多好……
她来搀丑福，丑福轻而坚决地，推开她。
和一群云雷女人比近战？那不是手到擒来？
“……嘶……不和你……说了……耗费我……热量。”君珂缩成一团，乌龟状不理他了。
四面噤若寒蝉。
忽然身边气息流动，随即身上一暖，沈梦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好人……傻子……”她媚眼如丝，呢声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快问，不然等下咱们就没空了。”
果然恶人都是神鬼不惧的。
那么厚的石门，她就算用毒功腐蚀，也不可能腐蚀出一个可以供人钻出的洞。
“看样子祖少宁打下城门也费了好一番功夫哪。”柳咬咬在嗤笑，“东堂名将？好日子是不是过得太久了？”
“你干什么。”丑福已经坐起身，听着远处的动静。
“半个时辰，我要看见云雷的孩子们。”祖少宁微笑，“否则你们会看见执法队的刀。”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柳咬咬语气古怪，似森冷似欢喜。
姜辉按照柳咬咬的布置，带一万八千士兵埋伏在东堂援军必经之路上，柳咬咬选了个地势极佳的山谷，并做了一番布置。
“这门……是不是……你关的？”君珂浑身发颤，抖抖地问。
“闯进云雷城？”丑福包扎得严实的脸上，眸子神情一变，随即沉声道，“东堂！”
这些云雷人，太可怕了！
君珂忽然发现那站立不动的发号施令男子，又做了一个手势。
更令他们头痛的是，几乎没有人肯做俘虏，一旦被抓住，她们直接选择死亡！
夺城的命令一个时辰前已下，城门更是在杀尽两千卫士后，早早打开，但从打开到现在，一万骁勇士兵，还没有抓获一名云雷人！
“咬咬，你是……东堂人？”
“我还真不敢解开你的穴道。”半晌他笑道，“那就这样吧，我挺乐意的。”
在极短的时间内，城内就开始了战时收缩，组成一个个的战区，最靠近城门的住户迅速弃屋而去，和其余人合拢战线进行抵抗。
沈梦沉并没有第一时间解开她的穴道，他的眼神，淡定而审视。
仿佛看了惊心动魄一场默片，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怀中的君珂在颤抖，她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他，沈梦沉不敢运功给她御寒，她体内所余的他的真力，正在治疗的紧要关头，不宜再被搅乱。
“有那些孩子在手，这些女人自然会束手就擒，再狠的女人，也丢不下亲生骨血。”祖少宁淡淡道。
云雷军们诧异而又佩服地看着她，佩服的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通过蛛丝马迹能准确推测敌人动向，连路线都不会追错，诧异的是这么紧要关头，赶紧去救云雷才是要务，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耽搁时间？
陷阵营毕竟是东堂强军，之后立即调整阵型，稳步推进，再也不敢抢掠，随着他们向城内纵深逼近，越来越发觉，他们遇上了有史以来最难啃的骨头。
“将军英明！”
他还没杀过人，不过，咬咬需要，他就去。
按照将军的命令，屠城虽然不会，他们需要百姓做人质，但是必要的杀戮是不可免的，只有凶猛的杀戮，才会形成震慑，刚接到命令的士兵都很兴奋——因为将军说了，一切战利品归自己。
柳咬咬回头看看一言不发的柳杏林。
“陷阵营五万人，但不可能全部过来。”柳咬咬环顾四周，面色微冷，“以他的作战风格，他顶多带三万人。”
“这个时候我不能弃云雷而去。”他道，“主子费尽心思才令云雷归心，不能毁在东堂之手。”
“‘刺’部！陷阵营！”
“咦，怎么忽然有点闷？”君珂吸了口气。
祖少宁默然良久，狞然一笑，跃动的火光里，眼神幽青，看得四周的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怀里的人也是一丛荆棘，娇小多刺，没对他展现过柔顺的枝条，勒在怀里便会觉得刺痛到血肉里。
“极有耐力，适合长途奔袭的东堂山地马。”她清晰地道，“非标准配备，轻骑，每人携带十日干粮，两个时辰前从这里通过。短暂休息，并且是一路上唯一一次休息。”
云雷不穷，高原物产丰富。这些急行军都没带多少粮食，打算以战养战，此刻便如猛虎出柙，嗷嗷地奔向城内。
云雷军们惊骇地盯着她，心想那个祖少宁真倒霉，一举一动都被柳姑娘猜住。
百里之外，夜色云雷。
他低头看她，这好像是认识至今，她第一次和他如此没有抗拒的接近。
但很快君珂就发现，越来越冷。
他的手按在君珂肩头，心头疑惑更重——当真她穴道没被解开，一切都是自己多疑？
君珂惊得浑身汗毛一炸，随即便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这赫然竟像传说里的海市蜃楼，或者通过独特磁场记载在岩石里，因为某些条件才能触发的久远镜像！
一大群士兵，立在她和沈梦沉对面，张弓持箭，连发如雨，神情冷酷。
一座宅子里，内室的门砰一声被推开，司马嘉如惊慌地跑了进来，奔到床边，便要背起床上静养的丑福。
“哦？”沈梦沉神色不动，“我还以为，是你关的。”
“祖、少、宁。”
君珂刚松了口气，忽然又一呆——不对。
想起当初轿内初见，她撞入轿中，一抬头，金光熠熠一轮。
“看来我不得不帮你取暖了。”
从灌木丛的缝隙看过去，高大的云雷城，远远矗立在地平线上。
换句话说，这里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根本不是皇陵之内，不是甬道？
“然后给我烧城。”祖少宁看着天色，“我们控制云雷城的时辰比原定计划晚，但云雷青壮回来的时辰似乎也晚了，看来是大庆那边果然发挥了作用，既然不能迅速将整个云雷钳制在手，那么我们就让那些在外的云雷人以为，云雷城已经落入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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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低头看着一支支箭矢“穿过”自己身体，射入那些工匠身体，无情地收割生命，心中明白这一幕应该是数百年前大燕皇陵建造最后，屠杀工人的影像。
“嗯。”柳咬咬一笑，将他推倒，骑在他身上，去捏他的脸，“我是敌国女奸细，怕不怕？”
身后的声音，微带羞涩，细如蚊蝇，却也字字坚决。
捏脸的手势化为抚摸，她俯下头，在他唇上一吻。
“不。”柳杏林语气温柔又坚决，“我一直陪着你。”
君珂运足目力查看，查看的结果十分令人崩溃——石门厚达半丈，有开门枢纽，却在另一面，根本无法从内打开。
那群工匠呼啦啦向前奔去，手指拼命探前，仿佛前方就是生路，两人扭头看前方自己来处，深黑一片，不见微光。
从那场“全息影像”播放完毕，两人震慑于这奇异的场景重现，还在思考里面的玄机，忽然便发现，不知何时，甬道两端，竟然无声无息关闭了。
“而云雷城目前的东堂军队应该不多，我估计，八千到一万。但一定还有后续援军，人数应该在前队两倍以上。”她静静道，“我们不怕战斗，但不能落入两面夹击，所以必须拦截他们的后续军队，按他们的马速来算，日夜行军，一日后便到。”
那一杵，按说是替君珂解穴的，所以之后他一直在观察她，此刻甬道封闭，严寒迫近，如果要露出马脚，就该在此时。
“祖少宁，真没想到来的是你，真高兴来的是你。”柳咬咬注目黑暗中的云雷城，慢慢擦自己的剑，唇角笑意凄凉而神秘，“大将军了是吗？陷阵营归你了是吗？成为郡马了是吗？踩着我封家的血一步步上位，是不是睡梦也香呢？”
士兵冲入城中，一开始确实没有遇见抵抗，不仅没有抵抗，甚至没有人！
眼看着这么一群苍白的，眼神空洞绝望的“人”穿过自己的身体，看见他们表情扭曲的脸扑上自己的脸，呼救哀嚎张开的嘴巴靠近自己的嘴，仿佛那些呼喊的声音带动的气流都冲撞而来，耳边一瞬间似乎响起无数惨呼……那感觉实在不好受。
“擒贼先擒王。”丑福冷静地下床，“司马小姐，这是险地，你不宜再留，我让奴隶们送你出城。”
“城中三大武寺一向是居民主心骨，此刻城西一定是主战场，注意力也该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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