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
，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p; “啊！”
纳兰君让艰难地支起身子，咬了咬牙，忽然啪啪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这一刀，帮你谢封家满门！那些从小照顾你，喊你作大少爷，把你当做正经主子一样伺候，给了你一样忠诚，最后却被你送上断头台的一百三十二人，你说，你该不该谢？”
她果然……
祖少宁的汗下来了。
……
“君珂！不能睡！你如果睡过去，我……我……”纳兰君让苍白的脸忽然有点扭曲，咬咬牙才道，“我会趁机要了你！”
纳兰君让扭过头去，心底有微微的刺痛。
君珂忽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纳兰君让去扶，自己腿一软，也栽在了她身上。
不见了？被吃了？
“哦？”柳咬咬停住脚步，微微偏头，笑吟吟望定祖少宁。
纳兰君让怔怔盯着那个娃娃，他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君珂脸上神情——温柔的，舒缓的，带着淡淡思念和浓浓缱绻，午夜里，一朵静谧开放的幽兰。
历来真正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军队，多半都是主帅亲手打造的嫡系军队，只有嫡系，才能保证忠诚，实现如臂使指的指挥，强力有效的指挥，是战场胜利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有亮光就有通道，生路在那里！
君珂低头，看见腰侧是那个纳兰述娃娃，她像栓钥匙串一样将那个小娃娃栓在了腰上，此刻看见，不禁心中温暖，露出笑意。
女孩子都是看重容貌的吧，对敌受伤也罢了，这样生生来一刀留下疤痕，她舍得他也做不到。
她微微舒一口气，激愤之下说出这些话，说完又担心杏林不快，然而此刻他眼眸清澈，满满倒映她的影子，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哪有一分一毫的不满。
滚烫的掌心接触到冰冷的肌肤，君珂被激得激灵灵打个寒战，她睫毛急速地颤抖，似乎也想睁开眼睛，但努力了好久，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君珂苦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杀了他们。”柳咬咬一指那些亲兵，红唇白齿，森然发亮，“这是祖少宁的亲信，留着只会成为反咬你们一口的恶狼，兄弟们，杀了他们，之后我会保护你们！”
“好冷……”
当生路断绝，出口无望，那么，就去试一试最后的恐怖吧。
“纳兰！”她霍然睁开眼，额头冷汗涔涔。
“我累了……让我歇歇吧……”君珂两眼散光，喃喃地道。
==
君珂眼神好，一眼看见他抹过嘴唇的手毫无水迹，并且还有淡淡的血痕。
这样的神情，永远不会出现在面对他的时候……
祖少宁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他直直地望着前方，一片虚空落雪微微，雪中有英伟的中年男子，有慈善的温柔女子，有娇俏的小女孩，有懵懂的少年，嬉笑欢乐，和乐融融……一生里到此刻回想，才明白了的真正最幸福的日子。
不过此刻也没心思推算这些，君珂知道自己体力有限，不耐久战，只想速战速决，棺材之下就是那兽，她务必在三五招内杀了它，才好查找之下还有没有通道。
祖少宁身躯霍然一挺，眼睛直直突出！
“这一刀，帮你谢我母亲。”柳咬咬似笑非笑盯着他的眼睛，“你抱进家门的时候，我母亲刚刚夭亡了长子，你的到来，令她欣喜莫名，觉得你是上天对她最大的补偿，她亲自哺育你，教养你，看护你，甚至不假仆妇之手。从一岁到三岁，她一直带着你睡，你稍有啼哭，她便一次次惊起，她给了你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全部，你说。你该不该谢？”
祖少宁茫然地望着天空，意识逐渐轻松模糊，飘上天际，四面团团雪白，看上去温暖而软，真正埋身其中却如雪一般冰凉彻骨，像这前半截幸福，后半截苍冷的人生。
“哧。”
“你们疯了！”祖少宁一个亲兵大叫，“你们敢背叛将军，投向敌国！”
她体力原本没这么差，却被那见鬼的忽而强壮忽而衰弱的气息折腾得精疲力尽，又一直要寻找出口，没空坐下来调息，因为体力的不断流失，她的强壮状态越来越短，虚弱状态越来越长。
“嚓。”
“我为了你三年没娶，拒绝了多少人联姻之好……”祖少宁神情急切，希冀打动柳咬咬。
“君珂！”纳兰君让大叫，叫破嗓音唇边有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撑刀跃起，窄刀在空中划过直直一道弧线，旋转着啪一声卡入那兽再次张开的巨口间，生生将那兽的牙关给撑住，随即他一个飞扑扑向那巨兽口中，人在半空已经伸出手臂，看那模样，竟然是准备跳进兽口，把君珂给挖出来！
她蓦然呆住。
此时如果是沈梦沉，以君珂对他的了解和警惕，哪怕马上要死了，也会挣扎着爬起来躲到安全距离；如果是梵因，君珂会被吓醒，偏偏是纳兰君让，威慑力不够，惊悚也不够，无法将她从极度困倦中唤醒。
君珂的脸被他微微拍红了些，如白玉染上明霞，越发娇艳欲滴，纳兰君让看着，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然而转瞬便神情一黯，转开目光。
“是！”
“有鬼！”
柳咬咬蹲身向前一冲，一股血箭激射，祖少宁左足靴子顿时被血染红。
“君珂！”纳兰君让想大叫，但最终发出的只是嘶哑的低唤，“不能死在这里，纳兰述还在门外等着你！”
话没说完，她已经闭上眼睛。
淳儿是他要出来的，当时的目的是想知道封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兵书珍藏之类的没有传给他，但是淳儿忠心护主，当堂对他怒骂，他一怒之下，将她赏给了一群属下。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女子是生是死，他不记得了。
眼光一转。
从派人拦截援军，到轻装赶到云雷城，到派遣轻功强的士兵进入云雷搅乱祖少宁作战步骤，到引诱祖少宁无奈之下假冒人质试图欺骗云雷人，到亲身出场麻痹祖少宁的戒心得以上城，柳咬咬利用她狡猾的战术和对祖少宁心性风格的熟悉，完全揣摩准祖少宁的一切反应，一步步引祖少宁堕入她的计划，分毫不差，不伤兵卒，完美地杀主将揽旧兵，历时不过一夜。
柳咬咬回头，看见柳杏林怜爱担忧的眼眸。
亲兵们想上来救，步子刚一动，丑福的手便更紧了些，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了。
柳咬咬下令加快速度，所有人打扫战场，清理火场，救治受伤百姓，在三大寺庙武僧的帮助下，云雷百姓迅速地回复了正常生活，等到第二日晚间云雷人归来时，除了看见几座被烧的房屋，几乎已经没什么异常。
祖少宁也不指望随从相救，他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打动柳咬咬身上。
肚子里有了点食物，胃部那种磨砺般的疼痛感得到缓解，君珂精神一振，立即阻止了还要喂的纳兰君让，“你吃。”
他靠在墙壁上，思量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有点不自在，随即转身，死死掐住她的肩。
“我……”祖少宁全身痉挛，声音若哭，堕入抽搐而疼痛的海洋，模模糊糊间，已经听不清柳咬咬在说什么。
此刻身前那凉薄将军的求生叫喊，只让她更欣慰于她和丑福生死与共的温暖。
如今情势颠倒，真相大白，祖少宁也为他的背叛付出了代价，而陷阵营的抉择，迫在眉睫。
有了希望就有了力气，两人迅速冲入室内，地下陷了一个坑，坑侧就是那一道缝隙，要想进那缝隙看个究竟，就必须从那兽身边过，好在那兽体型庞大，动作却缓慢，此时刚刚来得及挪一下屁股，正好将那缝隙挪得更大了些。
无论如何，要打动小妖！
君珂还没反应过来，纳兰君让那刀此时也插了下去，太孙的刀自然是宝刀，一刀下去，坚硬的石板如豆腐一般被剖开，随即铿然一声轻响，如金铁交击，底下“呱”地一声大叫，那东西似乎被刺着，在地底翻滚挣扎，地面顿时震动起来，一道道裂纹随着震动清晰地伸展开去，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黑色的缝隙里露出同样黑色的巨大的物体，不见全貌，地面震颤越来越大，君珂站立不住，身子向后滑退，纳兰君让一把接住，被冲力撞翻在地，两人骨碌碌滚在一堆。
沉重的喘息声，在死一般寂静的墓道内回响，被幽深的狭道拉长，听来奄奄垂死。
柳咬咬在城头看见黑压压的云雷人回归的队伍时，长长舒了口气——幸亏运气好，遇见祖少宁，迅速拿回了主动权，否则真不知如何向这些云雷男人们交代！
柳杏林霍然抬头，望着柳咬咬，柳咬咬看也不看他一眼，柳呆子开始咬嘴唇。
“还有城内那些人！”她凌厉地一指城内，“我给你们自决权！你们去和兄弟们联络，说清我回来了，愿意跟我的就跟，不愿意的就杀。凡是不属于陷阵营的，可能给你们带来祸患的，一个都不要留！杀完之后拖到边境，扔进毒沼泽，到时候我会让这边散布消息，偷袭云雷的东堂陷阵营全军覆没。之后我会想办法，派人潜入东堂，慢慢把你们的家属都接出来，我知道一条比较安全的通道，你们放心！现在，去杀人，记住，这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不要手软！”
棺材挑飞，碎片四散，君珂身子一旋白光一闪，软剑已经直直插下，与此同时纳兰君让横抄而进，手中窄刀斜斜插入地面。
好半晌，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君珂探出头来，她被纳兰君让团身紧紧抱住，没有受伤，此时也顾不得恶心或疑问，一边欢喜逃出生天一边赶紧打量四周环境。
一声惨叫惊破黑暗，一截断腕，血淋淋从腕上断落，落在地上跳了两跳，手指犹自痉挛。
却有温软的唇瓣凑了来，热气轻轻呵上，将那泪珠融化在他的唇边，随即轻轻一吻。
祖少宁绞尽脑汁，“我……我还照顾了你的丫头淳儿，她被发配到妓营，是我把她解救出来的。”
“去！”身后风声接近，巨大的黑影罩在头上，身后的兽忽然匍匐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肚皮一鼓一鼓，君珂忽然想起先前莫名失踪的软剑，心中一凉，急忙伸手一推。
云雷人回来得比预期要早，毕竟十万人，任谁也很难困住多久，在那鬼谷里闯了一阵，很快就有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出口，这些人被困得焦躁且莫名其妙，再也无心去看什么腾云豹，急急忙忙回城来。
他是不是天生不擅长撒谎？学不来那种逼真惊悚的语气？要不然为什么他说有鬼的时候，她撇了撇嘴，他说怪物爬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还笑了下？
柳咬咬神情不动，还是那宛如刻在脸上的微笑，“哦？”
四面响起了哧哧的笑声，陷阵营的士兵眼神轻蔑，祖少宁的亲兵垂下了头，觉得跟随这样的主子实在没脸。
“嚓！”
这段话其实就是在撒谎了，他确实给小妖留过一个房间，把当初封家查抄之后，属于小妖的一些东西要了来存放在内，但这间房间，在他准备娶郡主的时候就撤了，那些小妖的遗物都被扔在了库房里不见天日——他可不想让旧人的阴影，横亘在新婚生活里，令他那尊贵的夫人不快。
再回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将她扶起，趁着她神智还有点茫然，纳兰君让取过水囊，将一点水倒在掌心，取出剩余的最后一点面饼，掰了一块饼扔进水中，面饼顿时被泡软，他一拍君珂下颌，君珂嘴张开，他手掌一捂，泡软的面饼入了她的咽喉，随即纳兰君让迅速又给她灌了一口水，将一块面饼塞在她嘴里，“吃！”
“醒醒！”他厉声道，“不能睡！你明明知道不能睡！给我睁开眼睛！”
“让我一口一口咬死你。”
柳杏林一揽便退开，他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了对她的声援，却不想打扰她此刻的心神，咬咬这许多年嬉笑怒骂，但内心深处，一直是寂寥而悲恸的吧？不给她发泄出来，总有一天会积郁成疾。
“我……我在府邸里给你布置了一间房间，按照你的闺房式样布置，放满了你喜欢的东西，每年你生辰，我都会给房间里添一件东西，作为我给你的生辰礼物……”祖少宁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你保管吧。”纳兰君让将最后一点食物栓在她腰上，忽然动作一僵。
沉静空白的世界里，她即将沉入舒适的安眠，那些声音和动作，此刻都很远，像隔了磨砂玻璃，看一场和自己无关的无声电影。黑甜乡当真是个让人沉溺的地方，她渴望着舒坦和放松，不必再寻找无望的出口，不必再忍饥挨饿听着每寸骨节的疼痛叫嚣，不必再在散发腐臭气息的墓穴中一遍遍徘徊，真好……真好……
君珂每次靠近这里，就觉得那种铺天盖地有东西接近的感觉特别浓烈，看来那些从开国皇帝棺材中爬出的小寄生物，最后的路线目标就是这里，君珂怀疑它们是被底下的这兽引来吃掉，以此维持这种东西的存在平衡，免得繁衍过多过大，最后被入陵的大燕皇族后代发现。
这是个极其干净醇厚的男子，而她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哦？”柳咬咬似乎听得十分有兴趣，目光闪动，兴致勃勃，一脸催促。
两人不再说话，往最下面一层而去。
啊！怎么忘记这么多人！
如果说之前敌暗我明，从柳咬咬认出祖少宁开始，事态就变成了敌明我暗，祖少宁并不是庸将，换成任何一个人，这场战斗都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才能拿下，如果主将不是祖少宁，柳咬咬也难免要改变战术来场硬仗。可惜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偏偏就是祖少宁遇上了柳咬咬。
两人身体紧紧相贴，这个时候却根本顾不上心猿意马，在极度的绝望和疲惫状态下，一切人类常有的情绪都已经失去，两人只想着“出口……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