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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人士,他们说李先生已经进城,现在应该在太史阑身边。”
“你还敢在这里杀了我?”杨成本就出身品流子弟,素来有骄矜之气,被太史阑压服之后,又因为史小翠才留在这里,此刻怒火满胸,才不会如花寻欢等人一般对太史阑容让,“你有种,杀啊!”
邰世涛稍稍沉默,叹一口气,道:“好,多谢!”伸手入怀。
邰世涛双手举剑,毫不犹豫劈下!
“……是怎么穿过去的?必有小道,必有内奸!”
“啪。”一声微响,一支箭越过其余箭矢,狠狠插上邰世涛肩头,巧巧地穿过他皮甲缝隙,钉在他肩骨上,出箭人此中高手边乐成亲自出手了。
一声锐响,锁头断成两半,邰世涛一脚踢开门,侧身冲出。
老将爱才,并没有下令箭手射箭或围攻,给他一线生机,望他迷途知返。
“啊!”一个赶过来的士兵被他一膝盖顶住重要部位,生生嚎叫着打转转出去。
为什么他们不仅不出兵,甚至没有派兵截断西番后路,以及包围西番对其形成压力,以至于西番军队,竟然还能绕过两大营进一步增援,给北严雪上加霜!
李扶舟眼神不由自主看过去,随即身子一僵。
好半晌他微微笑了下,有点意外,有点自嘲。
“皇帝……”他喃喃道,“我要做一个……一个真正的……皇帝……”
“城破了一样必死无疑!”太史阑大喊,“给我把人拉上来!拉上来!挡一刻是一刻,我不要输!我不要输!”
醒悟到这一点,众人眼底的绝望顿时如潮水般呼啦一下涌出来太史阑都疯了!主心骨和精神支柱已塌!北严,是真的完了!
箭手们虽然还端着弓箭,却将弓悄悄往下挪了挪。
孩子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杨成的刀飞起,撞在城墙上,震得城墙烟尘弥漫。与此同时花寻欢的身子也被苏亚撞歪,“砰”一声再次重重撞上那一块城墙。
邰世涛一惊回头,赫然看见火把下,边乐成急匆匆赶来,身后是那先前被他击晕的护卫。
四面忽然无声,被一个少年的决心和坚毅所惊,连边乐成都怔在那里,忽然大叫:“邰世涛!你这是为什么!”
他想这个冷傲的女子,她的内心,在之前的很多年,一定很空旷很寂寞,虽有朋友相伴,但有些最深处的疼痛和冰冷,她一定会深深藏起,只因不愿让他人为她心伤。
“啪嗒。”门合上。
“等下记得出兵记录添一笔……”边乐成开始负手慢慢往回走,“老咯,记性不好……该去睡了,都睡了吧,啊?”
又或者不是想拯救自己,只是想成全她,他记得初见那一日她的背影,更记得她邀请他吃包子喝酒时,那一刻眼眸微弯,温暖而欣喜的神情。
“我只做我想做的,并且一定能做到,而无需在意其后结果。”半晌他道,“如若是我的,那必然是我的,如若不是我的,我容楚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也不负这一生来过。”
而城头上,太史阑竟然也发了疯。
“……那倒没有,听说出了个人物,还是个女子,叫什么……太什么阑,一个二五营的历练学生,竟然临阵夺了军权,将欲待投降的张秋从城头推下,将北严青壮临时征召入伍,现在带人死守北严,已经支撑了好几日……”
“小司。”邰世涛微笑点头,瞟一眼巡逻队伍,忽然道,“兄弟们这是这个月第五次夜巡班了吧?很辛苦吧?”
小映被他难得的尖叫惊得一跳,愕然“望”着他,景泰蓝却瞬间从激动中平复过来,颓丧地低下小脸去。
李扶舟立在门前,看那门缓缓合起,光影如扇面合拢,她在光影的尽头。
邰世涛更不停留,平举的长鞭落下,啪地甩在马身上,骏马撒蹄而去,激起一片深黄灰尘如送别烟花。
可她还不知道。
“是呀。”那什夫长叹口气,“没办法,将军说近期西番不安分,增加了夜巡人数和班次,大家都辛苦。”
那些深埋在风云岁月里的光艳,今日似乎在他人身上重现。
满带杀气的话语掷在风中,满是温柔的依偎靠在颊侧。
那处城墙,就是先前被震矮一截的那一块,太史阑一直站在这截城墙之前。
随即她低头,继续努力工作,一阵风过,她身前的门慢慢掩起。
龙朝的动作很快,不多时真的带着一批污脏的囚犯,押着一些老弱妇孺往城上来,底下瞬间响起哭声一片。
那样惊涛般的爱和恨,不过一霎那,随即他又微微笑了,如太史阑一贯的冷峻般的一贯亲切。
没人说话,没人动作,人们用寒飕飕的目光看着她,心底冻得冰块似的。
什夫长满脸感激地回去休息了,邰世涛执矛绕军营巡逻,很快就走到了总将主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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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能带走的是步兵,耽误时辰。”容楚微微叹息,又看看西南方向,“我始终觉得,西番能够突袭北严,必定有捷径密道,只要那密道存在,就能一直给西番提供补给武器,对北严极其不利,可惜我实在来不及,从天纪赶到北严方向又不对,不然该先去截断那条补给道的。”
太史阑停下手中的工作,垂着眼睫,在李扶舟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忽然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肩头。
忽然身后有人喊:“拦住他!”
景泰蓝紧紧牵着小映的手,他现在很少要赵十三抱着,似乎想在小映面前展示“男人样儿”,哪怕小映根本看不见。
“不听我的,就是敌人。”太史阑冷冷道,“叫他滚开!”
容楚一僵。
他微微闭上眼睛。
“大哥,多谢你。”他道,“可是我不能。”
“太史你疯了!那是小翠啊!”沈梅花上前来拉太史阑,杨成已经大步奔来,目中怒火闪烁,伸手要推太史阑,苏亚扑上来拦住,陈暮又怯怯去拉苏亚。
李扶舟那一抬头,唇将擦过太史阑的脸。
窗外,执矛一动不动的影子,忽然晃了晃。
“砰。”
为什么连西凌行省都不出兵!
鲜血扑在太史阑脸上,刹那间双眸血红,如猛兽,噬人!
“砰。”邰世涛冲出门的那一刻,立即反手带上横栏栅门,夺夺连响声里,大部分箭矢都钉在门上,却也有少量的箭穿过栅栏缝隙,呼啸奔向邰世涛。
鲜血自史小翠肩头绽开,她向后便倒,正落在杨成怀里。
“谁要听你的!”杨成拉走史小翠,暴跳如雷,“你疯了!谁听一个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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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十三怔了一怔,忽然鼻子一酸喉头一哽,勉强清清嗓子,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李扶舟忽觉极爱她这份冷静,又极恨她这份冷静,爱的是那样的独特和坚毅,雪山之上的冰晶花,恨的却是心里明白,在另一个人面前,她不是这样。
主帐内此刻说话声不绝,邰世涛坦然走近,执矛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里屋上府营总将边乐成等人瞟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讨论。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触犯……”
苍老的眼眸里,倒映多年前的沙场叠影,似乎也有这样的一骑绝然去,有这样的热血作别语,有这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有这样虽万死而不改的决裂。
邰世涛深得边乐成喜爱,日常也在他书房参赞军务,众人都深信不疑。
太史阑臧蓝色长袍的肩部,有一处显得颜色微深,有淡淡水迹。
“北严那边战况不明。”边乐成悠悠道,“世涛年轻,需要历练,虽说冒险了些,但让他带人去探探军情,做个斥候先锋也好。”
太史阑一剑直刺他当胸!
剑光烈烈,毫不犹豫,将穿杨成心脏!
“救人!”
那一日,所有鏖战城头的士兵,都看见那一个蓝色的背影,在城头长啸作战,疲惫而不休,看见他蓝色衣袂掠过武器和鲜血的光幕,在无边无垠的浅白天际飘扬,孤独而,沧桑。
七天了,北严人凭着这年久失修的孤城、凭这三千军上万百姓、凭那点可怜的粮食,和莫名其妙修好的武器,明明第一天第一战就会被打垮,然而七天十几战之后,他们依旧站在自己的城墙上。
“为什么?”
摸完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摸的是全天下最尊贵的脑袋,这一摸就是杀头大罪,惊得脸色发白赶紧放手。
为什么没有援兵!
“带着你的人,开了城南监狱,给我赶一批人上来!”太史阑道,“给我堵住西番!拿命来堵!让他们杀!杀!杀到杀不动!我就可以砍死这群西番鬼了!快去!”
护卫结成队形,抱着两个孩子,寻着城上人少处向下冲,小映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小脸微微发青,“弟弟……好多死人……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我们是皇帝的子民,他不管我们吗?”
李扶舟望着她的侧影,她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一丝迷茫的期待,那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软,是战地里摇曳的玫瑰,向着朝阳的方向。
“如果你还在为黑夜叹息流泪。”她道,“就不会看见照进眼里的第一缕日光。”
“邰佰长!”他出来时正遇上一队巡逻的兵,当先的士兵立即恭敬的称呼。
乌光渡越,嗡一声攒聚而来,直奔邰世涛后心。
刀光一闪如雪练,此时杨成也拔刀,双手握刀,一刀向太史阑当头劈下!
边乐成久久地站着。
“前锋听令,急速前进!”
他转过头,眯了眯眼睛,忽然道:“追什么?”
“……竟然真的绕过天纪和我们,去了北严!”
风掠开赵十三的衣襟,一副衣角拂在景泰蓝脸上,带血的腥气,景泰蓝艰难地拂开那片布,自刀光剑影,滚滚烟尘里转头,看见城墙上屹立不动的太史阑。
忽然身后劲风声响,那小偷头一偏,让过一记凶猛的刀风。
他肩上鲜血汩汩而下,手臂却平直如刚。
邰世涛举起马鞭,直指边乐成。
随即他转身就走。
众人怔怔地望着她,眼神不敢置信她真的疯了?
“滚开!”
邰世涛忽然回头。
“上城!上城!”她忽然拔剑而起,一步跳上城头,“把所有百姓都给我赶上来,结成人墙!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有没有足够的热度,够不够去暖那个冷峻骄傲的女子,以至于在她开口询问的时刻,他踌躇犹豫,错过那一刻宝贵的心意。
太史阑脸色铁青,注视着眼前的城墙砖,一道手指粗的裂缝从底下直延伸上来,张开的豁口像缺牙的苍老的嘴,讥笑着徒劳的抵抗,随即城墙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下一塌。
边乐成满面怒气,他辨明箭来方向,立即冲出,但是找到那处射箭位置时,却只发现一架简易发射的弩弓,一根长长的线牵住了扳机,被一块砖石压住。
来偷令符的人似乎对虎符什么的没兴趣,连千人队的令牌都没有拿,只取了一个百人队出任务的令牌,往怀里一揣,转身便走。
“我不走!我不走!”景泰蓝在赵十三肩头拼命蹬脚,扭回身向太史阑伸出双手,“麻麻!麻麻!”
太史阑忽然一侧头。
邰世涛不说话了,少年紧抿着唇,眼神里是白色的月光和黑色的夜,清晰得不可遮掩。
可是现在……她下了这样可怕的命令,这绝不是她在清醒状态下能做出的决定,她真的……真的疯了!
“是!”众将答得分外大声干脆,“总将英明!”
“太史!”史小翠一把抱住她,太史阑啪地一个横肘拳,打得她身子一仰。
“不!”景泰蓝大声尖叫,“他没有!他在!”
他白一眼太史阑叫你培养情圣!温柔、体贴、宽让、保护女性,我呸!
“我若骗你,罚我们永不相见!”
“那你也不能这样!你这是死罪!”
“一个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周七在看地图。
第七天,北严定安城门的火光映亮半边天色,忽然增兵的西番,开始让已经精疲力尽的北严城渐渐难以承受。
赵十三嘴角抽搐,小祖宗您玩啥深情呀!挡啥挡呀?你前面铁桶一样围几十个护卫呢,箭就是会长眼睛也射不到你一根汗毛!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城墙一阵震动,烟尘四散,一些士兵站立不稳一跤坐倒,爬起来面面相觑。
“混账!混账!”边乐成气得暴跳如雷,远远大叫,“邰世涛!你在找死!放下!给我放下!”
那即将落入唇边的一掠,如蝶翅越过瓣尖,落在了空处。
这使邰世涛顺利地回到自己的营房,以令牌调动自己那个百人队,又去马房领了马,马蹄全部以软布包裹,他对部下称,总将有秘密任务需要他去执行,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听话!”太史阑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清晰,“我马上就来!”
这样,刺客可以在任何位置,以石头击中砖石,带动扳机弹起发箭。到哪里去辨明他真正位置所在?
北严在三天前就该完了,但因为有坚毅刚强超乎常人的太史阑在,众人一直咬牙苦苦支撑,总觉得还有希望,那么强的一个女子,她在,就是深谷那头的微光。
“但我们在青水关观望,坐视不救北严,北严要怎么看我们?”
这是相遇之后,他第一次被迫离开她,在很可能生离死别的危境。
“你是不是想说……”容楚斜睨着他,“太史阑心动摇?”
“啪。”他一边对锁孔,一边长腿一蹬,将一个扑上来阻止的士兵蹬飞。
“你已经尽力,但无力回天。”他道,“留在这里,不过多一具尸体,援军……不会来了。”
太史阑一把甩开他,铿一声抽出长剑,剑光凛凛,直指他的眉心。
“你骗我!你骗我!”
“很快我们就可以赶到北严。”周七在看地图。
李扶舟一直皱着眉,却站得离太史阑更近了些。
邰世涛让兄弟们牵着马先出去,自己留在最后,本来已经可以顺利出去,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副容楚赠送的金丝软甲和好剑,以及一些上好的伤药,刚才匆匆出来没来得及带上,他想着太史阑身处凶危之地,正需要这些,便又折回去拿,拿到了再回来,守门的士兵还在等他,看他过来,便去开横栏上的闩。
西番军不理,他们终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七日七夜的硬仗,意料之外的拼死抵抗,北严表现出来的让人咋舌的坚强,让他们也烦躁不安,精疲力尽,濒临崩溃边缘。
“我们……也走吧。”他道。
一霎那的窒息,万军仰望马背上流血,却依然昂首直指主帅的少年,忽然忘记呼吸和话语。
他的身子刚刚投出窗外,风声一响,边总将已经回来。
“谁?”
几个人纠缠成一团,花寻欢张着嘴已经傻了,连李扶舟都怔在那里。
因为揣着这担心,众将没敢回自己屋子,都聚在边乐成身边保护他。
众将围在那简易弓弩旁,眼神警惕又赞叹,赞叹的是虽然弓弩简易,军营中稍微懂点军器的人都做得出,但计算精准正好射到总将窗户可不容易;警惕的是找不到这个刺客,今晚谁敢安睡?
一弯月色曲曲折折透过灌木丛,落在他脚下,照亮前路如流水,是江,是河,是海,或者有太多转折,却无限宽阔。
前途无量,谁敢不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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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支火箭,呼啸着穿越夜空刺破寂静,射上了上府兵总将的窗户!
更漏滴滴答答又走了一阵,下半夜,军营彻底归于寂静。
景泰蓝望望她,对着赵十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提出要赵十三回城救小映亲人。
随即他跳起,一把捞住落下的钥匙,匆匆对上锁孔。
所以明知道希望渺茫,她依旧在等。
太史阑转头去看底下忙碌填炸药的西番兵。
“我的恩人!我的姐姐!”邰世涛也大叫,“困在北严!”
黑暗里老将回首,目光里星火闪耀,望定北严。
“无需他请求。”李扶舟轻飘飘地道,“我自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