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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闭嘴。
两人走了出去，容楚拉着太史阑从屏风后出来，捡起一件先给她穿上，给她系束带的时候，手指一翻，居然打了个蝴蝶结。
“她一天已经废了两个人，动作越来越熟练，方式越来越可怕。”司空昱忧郁地道，“你真以为惯坏她这毛病是好事么？”
护卫出去了，纪连城盯着跳跃的烛火，眼神阴沉。
“那也比某些只知道喊娘抱女人腰不肯松的登徒子来得有本事。”容楚斜眼瞟他。
纪连城出身高贵，自然也喜欢有大家风范的人，此刻见这少年，虽然呆在罪囚营，折磨得微微憔悴，眼眶发青，但神情不失昂扬之气，也不似那些粗俗的兵们不知进退，暗暗点了点头。随即更加亲切地和邰世涛寒暄了几句。
司空昱爬无可爬，抱住了太史阑的腰，脚尖还在不住往下踢那些爬上来的蛇虫，“下去！下去！”
这般真诚的神情，让纪连城都微微触动了些，想了想笑道，“我自要帮你，只是你也得争气，你一个普通军士，寸功未立，我待你不同只怕还给你招祸。”
又等了一会，确定那些细碎的声音都隐入所有的缝隙里，太史阑才道：“让他们把驱虫药瓶扔过来。”
“叫你坐你就坐。”纪连城更满意了。
坚硬的头骨撞上软性要害……
“世涛可否选择在后山办这事？”他问，“前山人太多了，后山僻静。”
“容楚？”纪连城眼睛一睁，“这小子怎么会得罪容楚？”
司空昱冷哼一声，扭头不睬。
石洞走了一截，渐渐四面洞壁发生了变化，石壁变得透明，一层层嶙峋着，泛着些淡淡光彩，石质看上去有点脆，太史阑试探地用手掰了掰洞壁上的岩层，居然真的掰下来一块，拿在手里薄而脆，边缘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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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忽然道：“你以为我手抽不出来，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纪连城忽然分外讨厌身边那个呼吸粗重着擦剑的护卫，淡淡道：“行了，下去吧。剑搁在这里。”
“我的命贵重不逊于你。”康王哼了一声，抓住手柄，忽然用力向左一扳。
太史阑咧出白牙齿，阴森森盯了他手臂一眼——还好，惊慌之下还算有分寸，好歹没继续往上。
“快投药——”康王面目狰狞大吼。
“少见？”走在前面的康王忽然道，“那是你东堂人少见，咱们南齐，这样的地貌多了是，在丽京郊外云萝山，就有这样的岩洞，除了不是这种形状外，石质比这里更轻巧，更艳丽，灯光照过去有七彩琉璃之色，整座洞华彩万丈，光怪陆离，行走其中如神仙眷侣，最是丽京胜地之一，不知道多少丽京情侣，在琉璃洞中定情，愿做一世神仙眷侣——容楚，你说是不是？”
康王笑容更深——太史阑两手两脚都没空闲，她不能一下子将容楚甩上来，等容楚绕过她掠上来，他已经可以解开腰带，把太史阑推下去了。
“这里面的石质倒是少见。”她道。
“你们能把我怎样？”康王得意地看着几个人的状态，太史阑一手拉着他腰带，一手拉着容楚，一脚蹬在柱子上，还有一脚悬空。容楚和司空昱还在底下。
心志不可夺也。
纪连城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最初重伤下山时，似乎有人和他说过这事，然而他痛得神智混乱，哪里在意，只胡乱挥了挥手，此刻清醒了些，随口一问，“什么罪行恶劣？杀人了么？”
烤鸭是没有的，带面具的猴子也是没有的，柱子不是青铜的，太史阑叹口气，觉得果然穿越就是穿越，别想混成张起灵。
“十三个！”那护卫道。
问明了邰世涛身世，他更加安心——家族里并不重要的弃子，破门而出，重要亲友死绝，毫无后患。
他向来多疑，收在身边的护卫，都是再三考验，一般都先给予生死援救之恩，受过他活命之恩的护卫留在身边他才安心。
四个人刚刚串成一条羊肉串，忽然都闻见底下腥气，还有无数嘈嘈切切的细碎声音，听起来让人浑身发麻，太史阑朝下一看——尼玛！神鬼传奇现场吗？
精兵营的人和罪囚营的人住处相邻，一向对相互比较熟悉，这护卫道：“这小子平时好脾气，不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有时候他会让出口粮给生病的人，也会主动承担罪囚营最苦最累的活，但有时也会和人打架，受不得欺负，最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提起容楚，和一个赞扬容楚的士兵大打出手过。谁提容楚他都一副仇深如海模样，有人还发现他自制容楚人偶，埋在地下诅咒呢！”
“武功如何？”
……
“你说得很对。”太史阑点头答谢容楚，随即对司空昱冷喝，“闭嘴！不然我也给你来一脚！”
他仰起的脸泪光闪闪，眼睛里愤恨未去，又加无限感激。
地面一陷，容楚也陷了下去，此时要退出也不易，他倒不急，手在墙壁上一拍，借力将太史阑甩向康王，太史阑身子在空中一荡，正看见康王那个坚实的镶黄金腰带，立即一手拽住，腰带被她坠得向下重重一坠，正在大笑的康王被勒得“啊”一声大叫，屁股向下一沉，险些被勒断气。
“哎呀！”底下忽然一声大叫，随即司空昱飞快地向上爬窜，“来了！”
纪连城躺在床上，看着邰世涛的身影，少年此刻腰板依旧笔直，纪连城瞧着，觉得满意。
“解绑。”
纪连城终于完全满意了。
这种境遇，这种身份，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史阑垂脸，用一个斜睨的表情表示了对这个动作的询问以及鄙视。
司空昱：“……”
“这是西北之地的风洞石，受风或地下水长年浸润，空洞薄脆，色彩晶莹似玉石，当地人有时会采了做些玩意，不过价钱很便宜。”容楚答，“不要随意触摸，这种岩层被震动过剧，是有可能导致塌陷的。”
“拿我打赌？”太史阑俯下脸，冷冷淡淡气死人的表情，“我有同意？不拿点代价，*南齐跳艳舞算什么？上一个和我打赌的，是耶律靖南。”
护卫出去了，守在门外，纪连城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剑，手指微微用力，将一块宝石掰得松动，随即有点不耐烦地将剑往桌上重重一搁，仰头闭起眼睛道，“擦剑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这剑！”
室内的人已经退了出去，里面空荡荡的，陈放着一个木质的机器，有手柄连接着地面。
“我抱我未来夫人有何不可？”司空昱居然也灵活了。
只有没贪念，心底纯净的人，才有这样的坦然和平静。
太史阑低头瞧着那蝴蝶结，觉得和自己的气质充满了违和感。
纪连城神情微微得意，这柄剑，是大陆七大名剑之一，排名第三的“飞霜”，万金难求，他机缘巧合才得来，十分珍*，几乎不用。
“王爷也是丽京人，既然有心提起，何不你一人说到底？”容楚淡淡笑，“我也想听听，王爷口中的琉璃洞，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在，她安全无忧，你就不必多操心了。”容楚微笑。
康王身子又是一坠，啊地又是一声大叫，太史阑嫌吵，怒喝，“闭嘴！”
康王瞪着眼睛瞧着她——这女人板着脸对着蛇虫咽口水？
她抓着康王腰带，脑袋自然面对着，某个要紧部位……
“你们果然没死。”康王在上头阴恻恻地道，“不过也快死了，松开我，我留你们全尸。”
邰世涛走了近来。
她比较大度，容楚可是出名小气，他的小眼神越发阴沉可怖，盯着司空昱手臂的那眼神，和那条爬得最快的大黑蛇一模一样。
“嗯。”纪连城忽然道，“暂缓执刑，把人带来我看看。”
这时候也来不及埋怨谁，司空昱赶紧抱住柱子。
果然不正常。
“我清楚，呵呵，我当然清楚，何止我清楚，我皇兄，我皇嫂，都很清楚。”康王语气越发古怪，斜眼瞟着容楚，又偏头瞧了瞧太史阑。
然而此刻，他牵着她的手，在风的鼓荡中前行，他衣襟的芝兰青桂气息幽幽袭来，闻惯了的气味，此刻嗅见却觉得欢喜，心深处有淡淡的澎湃感觉，明明知道是去冒险，却依旧欢喜。
纪连城哈哈一笑，为少年的坦率直言而感到安心。
太史阑看看那些蛇虫，再看看自己抱着的柱子，忽然想起《盗墓笔记》，青铜神树也是一根柱子，却是神奇的柱子，如果自己抱着的是青铜神树就好了，拥有幻化实物能力，嗯……想要只烤鸭。
被鄙视的那个人面不改色地解释，“腰痛，借着靠靠。”
幸好，这三个优秀特质他都具备。
他在“再次”两个字上，着重加重了语气，又瞟太史阑一眼。
“砰。”
何不借刀杀人？
太史阑瞟着他——他腰痛，不是应该她扶着他吗？
司空昱把兜头连帽衣递给康王，让他穿上，自己也穿了一件，冷冷道：“走吧。”
“后患？”太史阑则不屑一顾，“你和容楚本就是死敌，你对他下手有顾忌过？你们官场人士，有时候和江湖人士也差不多，逮着机会抽冷子来一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就是赚着了，没砍着，日后见面还是拱拱手呵呵呵，你敢弹劾容楚对你重手伤害，容楚就敢弹劾你戴罪之身擅自扣留杀害朝廷命官，彼此彼此，一拍两散。”
“你这女人！”醒过神来的司空昱气急败坏，“这动作你也敢做！妇德！妇德！”
康王却没有进到水牢下一层，直接走进了上一层的一间屋子，那间机关控制室。
邰世涛走了出去。
……
太史阑还是没表情，不说话，好像啥也没懂。
“他叫邰世涛，原先上府营的佰夫长，听说侦查敌情时无意中发现西番用以进攻北严的密道，立了大功，之后却因为得罪晋国公容楚，被容楚断了他飞黄腾达的机会，打了八十军棍，一捋到底，后来辗转被发到罪囚营。”
“做不成，世涛也不必回来见少帅，便是少帅不怪，这辈子也就罪囚营里一罪囚，世涛便是为自家前途性命，为报仇雪恨，也不敢不尽心。”
喀拉一声大响，整个地面塌陷，只有连接着机关那一处，像柱子一样直直竖立在屋子中央，司空昱站在康王身边，顿时落了下去，康王则双手紧紧抱着那手柄，整个身子都挂在那中间柱子上，哈哈大笑，“和我斗，差得远！”
当初常公公押解太史阑回丽京殉葬，后来太史阑失踪，常公公无奈回京请罪，太后勃然大怒，一边命人继续找，一边给了常公公处分，打发他四处奔波，才在北严郊外死于邰世涛之手。
“太史，那边那只虫子甚可*。”
护卫抖抖地开始擦剑，纪连城看似在看他擦剑，眼角却一直瞄着邰世涛——邰世涛端端正正坐着，眼神里有对飞霜剑的惊艳和欣赏之色，但是没有激动，没有贪婪，连呼吸，都是平静的。
容楚在屏风后对司空昱打了个手势。
“听说是因为他的部下无意中得罪了容楚手下，他为部下求情顶撞容楚，被容楚抓住他的错处，说他擅自出营，不尊将令，无视法纪，如果人人都学他这等狂妄肆意，军队将不成军队，为谨严法纪，这等人不该奖赏应该重罚，当即打了他八十军棍，发还上府大营，上府大营也是有规矩的，有罪士兵不能再在上府营任职，又发还西凌行省，据说一不小心又得罪了西凌行省军法司的人，最后被发到了咱们这里。也算这小子倒霉。”
国公爷有任何时候都举重若轻的本事，揽着太史阑更觉得心满意足，当此美景，佳人在怀，怎么能默默相对，沉闷无味地走完这一截路？
……
“你这话说的，我是这样薄待士兵的人吗？”纪连城展眉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今日交托了你，我便信得过你，你且附耳过来。”
纪连城听着，虽然有些不快，倒也觉得欣赏——能这样不谄媚，不屈膝，在他面前坚持原则的士兵已经不多了。
纪连城沉吟着，“这人平日脾性如何？”
三更。
一个护卫将绳子甩了过来，他伸手接住，随即就去解腰带，他的腰带有搭扣。
护卫把邰世涛带了进来。
“驱走这些恶心的东西，我留你全尸。”太史阑答。
纪连城隐约知道这回事，哦了一声。
“你在说废话。”司空昱冷笑，“她不会应我，可也绝不会应你。”
容楚笑吟吟，气音回答：“配你正合适。”
“我让人稍后调岗，把你和他们都调后山去。”纪连城淡淡注视他，“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能再给你拨帮手，你——有把握吗？”
“喂！”容楚瞧着不对劲，“司空昱你往哪里窜？喂那是太史阑的脚，你抱住她的脚了……喂这是她大腿……喂！司空昱！”
一根手指忽然挡在了系带中间，阻止了她杀气腾腾的勒脖行为。
平时他是不允许护卫的手碰到这剑的，今天却道：“我手伤了，你擦吧。”
康王也不气馁，笑道：“容楚，你是丽京人，怎么不把这名胜风景，给你这身边美人说一说？或者如果有机会，你再次携她去游玩，山盟海誓一番，也不负你风流之名啊呵呵。”
底下根本不是那水牢，是个向下的山洞，只是宽大平齐，似乎经过整修，山洞向下向里，看不出底下通往哪里，一大|波黑色的潮水，正从底下顺着斜坡涌上来。
“我加个条件。”太史阑忽然在上头道，“我没应你司空昱，你当众大喊三声：我*南齐。我没应你容楚，你容楚穿女装，在朝堂之上跳艳舞。”
容楚微笑瞧着她——我家阑阑就是特别，瞧这小神情，一点惊吓都没有，八成想到烤蛇肉上面去了。
纪连城沉默着，烛火下神色变幻不定，忽然道：“这人名字？什么出身？”
砰一声司空昱撞上柱子，额头好大一块乌青……
“嗯，我家太史最犀利。”容楚两眼放光，又赞。
他让护卫查过那些尸体，伤口入口小出口大，内部经脉脏器粉碎，任何武器很难造成这样的效果，说是内力造成，倒是有可能。
邰世涛站起身，捡起那颗宝石，恭恭敬敬送到他面前，“少帅，剑上的宝石掉了。”
康王默默地吐了一口血。
“太史阑敌营赌命，大败耶律靖南，现在连五越小儿都知道。”司空昱无精打采地道。
“怎么打开？”司空昱在皱眉研究那机关，一手紧紧抓着康王，“别耍花招，记住，死我也会拖你垫背。”
眼看康王走到那屋子正中，抓住那开门的手柄，太史阑皱起眉——不会吧，还要从水牢里走？
这腰痛得好，痛得及时，痛得有规律有个性，是不是以后还会有如下要求，“腰痛，借摸摸。”“腰痛，借睡睡”？
“好！”容楚笑，大赞，“太史就是聪明！”
大黑蛇是要吃司空昱的肉，容楚却想把这家伙拎出去，远远扔到东堂去。
宝物不能惑也。
他给她的激越，和平静温软不同滋味，很久以前她分不出哪种是她心头所好，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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