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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子

    【补】“《左氏传》三十卷。”(《汉书艺文志》)

    【存参】“鲁君子左邱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

    △左氏非左丘明

    刘歆云:“左邱明好恶与圣人同,亲见夫子。”是谓作《春秋传》者即《论语》之左邱明也。由是班固《汉书》谓孔子与左邱明观史记,杜氏《集解》谓左邱明受经於孔子,盖皆本之於此。自唐啖、赵,宋程、朱以来,始谓此作《传》者与孔子不同时,非《论语》之左邱明;而甚者至谓为秦时人。余按:《左传》终於智伯之亡,系以悼公之谥,上讵孔子之卒已数十年,而所称书法不合经意者亦往往有之,必非亲炙於孔子者明甚,不得以《论语》之左邱明当之也。战国之文态横,而《左传》文平易简直,颇近《论语》及戴记之《曲礼》、《檀弓》诸篇,绝不类战国时文,何况於秦。襄、昭之际,文词繁芜;远过文、宣以前;而定、哀间反略,率多有事无词;哀公之末,事亦不备,此必定、哀之时纪载之书行於世者尚少故尔。然则作书之时上距定、哀未远,亦不得以为战国後人也。且《史记》但以《传》为左邱明所作,不言为何时人,而亦未有亲见孔子之文,不知二人姓名之偶同邪?抑相传为《左氏春秋》,而司马氏遂亿料之以为《论语》之左邱明邪?说《论语》者以左邱为复姓,与公羊、梁正同。乃传经者云公羊氏《春秋》,梁氏《春秋》,而此独云左氏《春秋》,不云左邱氏,又似作《传》者左氏而非左邱氏也者。然则传《春秋》者其姓名果为左邱明与否固未可定。然无此传则三代之遗制,东周之时事,与圣贤之事迹年月先後,皆无可考,则此书实孔子以後一大功臣也,不可不标其人。既相传为《左氏春秋》,故即题以左子而缺其名与字,但载《史记》之语以存参,并识後人轩轾之言以折衷焉。

    △《国语》非左氏作

    《史记自序》云:“左邱失明,厥有《国语》。”由是世儒皆谓《国语》与《春秋传》为一人所撰,东汉之儒遂题之曰《春秋外传》。余按:《左传》之文,年月井井,事多实录,而《国语》荒唐诬妄,自相矛盾者甚多;《左传》纪事简洁,措词亦多体要,而《国语》文词支蔓,冗弱无骨,断不出於一人之手明甚。且《国语》,周鲁多平衍,晋、楚多尖颖,吴、越多恣放,即《国语》亦非一人之所为也。盖《左传》一书采之各国之史,《师春》一篇其明验也。《国语》则後人取古人之事而拟之为文者,是以事少而词多,《左传》一言可毕者,《国语》累章而未足也。故名之曰《国语》:语也者,别於纪事而为言者也。黑白迥殊,泥远隔,而世以为一人所作,亦己异矣。又按《史记自叙》,自文王孔子以下凡七事,文王里之诬馀固已辨之矣,孔子之作《春秋》亦不在於陈、蔡,《离骚》、《兵法》、《吕览》、《说难》之作皆与本传之说互异,然则此言亦未可尽信也。且列左邱於屈原後,言失明而不言名明,尚未知其意果以为即作《传》者之左邱明否,不得强指为一人也。故不采此文。

    △《左传》远胜《公》、《》二家

    朱子以左氏为史学,公、谷为经学,“左氏纪事详赡而是非多谬,公、谷纪事虽疏而多得圣人之意”。余按:左氏之不尽合於《经》意,诚有然矣,谓公、谷之能得《经》意则未见也。公、谷之说,大抵多取月日名字穿凿附会,以为圣人书法所在。且事实者义理之根柢,苟事实多疏,安望义理之反当乎!《左传》虽多不合《於》经,然二百馀年之事备载简册,细心求之,圣人之意自可窥测;《左传》之远胜於二家者正不在义理而在事实也。夫经史者,自汉以後分别而言之耳,三代以上所谓经者,即当日之史也。《尚书》,史也,《春秋》,史也,经与史恐未可分也。故今独以左子继诸贤之後,诚见此一书有断不可废者耳。

    ○子思《史记》:“伯鱼生,字子思。”

    “子思居於卫,有齐寇。或曰:‘寇至,盍去诸?’子思曰:‘如去,君谁与守!’”(《孟子》)

    【附论】“孟子曰:‘子思,臣也:微也。’”(同上)

    △辨辞狐白裘之说

    《说苑》云:“子思居於卫,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闻之,使人遗狐白之裘;子思辞而不受。”余按:子思,鲁人,其居卫者,仕於卫也,不至如是之贫;而田子方,高士,亦非有狐白之裘者。此与曾子辞邑之事相属,皆杨氏之徒所伪,故不录。说并见前《曾子篇》中。

    △辨荐苟变之说

    《孔丛子》云:“子思居卫,言苟变於卫君,曰:‘其材可将五百乘,君任军旅帅得此人,则无敌於天下矣。’卫君曰:‘吾知其材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於民而食人二鸡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於邻国者也。’”余按:卫灵公问陈於孔子,孔子对曰:“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孟子之於齐、梁亦劝以施仁政而以兴兵构怨为有灾;今於思用於卫,不闻进治国安民之臣,而惟劝卫君罗爪牙之士以期无敌於天下,其意何居焉?晋文公将救宋,谋元帅,赵衰曰:“可,说礼乐而敦诗书。”子思之此为毋乃为霸者之所笑乎?且子思之世上去春秋之末未远,何得即自名为“战国”邪?盖战国之时,斥弛之士多蒙物议而患无弃瑕录用之主,故假之子思以风世耳。魏无知之对汉王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其意与此正相类。然则其为战国以後之人所撰,非子思之事明甚,撰书者误采之耳。《孔丛子》一书记子思言行甚多,皆不足见子思之贤,而文词亦浅陋,盖皆後人之所附会,不能悉辨。此事颇熟於人口,姑取而辨之;举一隅,以三隅反,可也。

    【存参】“子思之母死於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观礼,子盍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戴记檀弓篇》)

    △辨子思母嫁於卫之说

    《戴记檀弓篇》又云:“子思之母死於卫,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庙。门人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於孔氏之庙乎?’”康成郑氏遂本此以解前章,谓“柳若见子思欲为嫁母服,恐其失礼,戒之。”余按:女子所重者节,中人之家少自爱者犹知勉焉?况圣人之妇,贤者之妻乎。且子思之母如果嫁於他氏,则凡棺椁衣衾之备自有其夫若子主之,子思所谓“有其财”,“无其财”者欲何为乎?郑氏无以自解,乃以赠衤遂之属当之。赠衤遂之事微矣,四方何至遂於此观礼哉?孟子葬母於鲁,充虞曰“木若以美然”,孟子曰“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正与子思之言相类。然则子思所指亦谓棺椁衣衾之属明矣。若子思治其棺椁衣衾,则伯鱼之妻固未尝嫁也。子思尝仕於卫,或者其母从宦而遂卒焉,是未可知。恶知非後之人闻母之卒於卫,而遂误以为嫁於卫,因附会而为此说乎?大抵《檀弓》一书采摭颇杂,是以两章自相矛盾如是,本不足信;而注之者不知而强为之说以合之,是以费辞伤理而卒於抵捂也。故今不载後章之文。说并见前《考终篇》中。

    “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孟子》)

    △子思老始归鲁

    按《论语》,伯鱼卒於颜渊之前;《史记年表》,孔子卒後七十有二年,缪公始立;然则子思壮仕於卫,老始归於鲁也。故今载之於居卫之後。

    【备览】“缪公之於子思也,亟问,亟馈鼎肉。子思不悦。於卒也,标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马畜!’盖自是台无馈也。”(同上)

    【备览】“缪公亟见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同上)

    △孟子言未可尽信

    按:缪公、子思上去春秋未远,而此二事颇类战国风气。其事固当有之,然不能保无传闻之过当,或门人记言者措词之少过其实。故列之备览。

    △淳於髡子言不足信

    《孟子书》中载淳於髡言云:“鲁缪公之时,子柳、子思为臣。”余按:子思老始归鲁,未尝仕鲁;髡,战国之辩士,不过借古人以自畅其说,不必皆实事也。莒之役,杞梁死而华周生,而髡乃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可类推矣,故今不载。

    【附录】“费惠公曰:‘吾於子思则师之矣;吾於颜般则友之矣;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孟子》)

    按:孔子没後,诸弟子之贤者多矣;诸弟子之後,邹、鲁、齐、魏之间群贤闻风辈起,然世多推子思,惜乎所著之书不传,而世所传《中庸》者特出於後人所撰,无由而征其造诣之浅深耳。然孟子屡称子思,荀卿虽毁之,然以子思、孟子同称,则其贤固非他人所可及也。故今录於诸贤之後。

    △《中庸》非子思作

    世传《戴记中庸篇》子思所作。余按:孔子、孟子之言皆平实切於日用,无高深广远之言。《中庸》独探赜索隐,欲极微妙之致,与孔、孟之言皆不类。其可疑一也。《论语》之文简而明;《孟子》之文曲而尽。《论语》者,有子、曾子门人所记,正与子思同时;何以《中庸》之文独繁而晦,上去《论语》绝远,下犹不逮《孟子》?其可疑二也。“在下位”以下十六句见於《孟子》,其文小异,说者谓子思传之孟子者。然孔子、子思之名言多矣,孟子何以独述此语?孟子述孔子之言皆称“孔子曰”,又不当掠之为己语也。其可疑三也。由是言之,《中庸》必非子思所作。盖子思以後,宗子思者之所为书,故之於子思,或传之久而误以为子思也。其中名言伟论盖皆孔子、子思相传之言;其或过於高深及语有可议(若“追王大王、王季”之类)者,则其所旁采而私益之者也。又“哀公问政”以下,《家语》亦有之,至“择善而固执之者也”止,其中每隔数语即有“公曰”云云以发之。朱子以“博学”以下为子思所补,而“公曰”云云乃子思所删。余按:《论语》所记孔子之言未有繁至数百言者,而继绝举废,朝聘以时,皆天子之事,孔子之告哀公何取焉?盖孔子之答哀公本不过十馀言,其後则撰书者推衍其说,是以“好学”之句又以“子曰”发之。近世所传《家语》,本後人所伪撰,彼盖不知孔子之言之於何止,故采其文逮於“择善固执”耳。其“公曰”云云者,词理浅陋?且增此数问,前後文义亦间隔不通,乃其所妄增无疑也。嗟夫,《中庸》之文采之《孟子》,《家语》之文采之《中庸》,少究心於文义,显然而易见也,乃世之学者反以为《孟子》袭《中庸》,《中庸》袭《家语》,颠之倒之,岂不以其名哉!韩子云:“然後识古书之正伪。”嗟夫,嗟夫,此固未可以轻言也!

    △《中庸》非一篇

    世传《中庸》四十九篇,而今《戴记》止有《中庸》一篇;说者谓其四十八篇已亡。以余观之,今世所传《中庸》非一篇也。何以明之?自“天命之谓性”至“惟圣者能之”仅数百言,而“中庸”之文凡九见,“中”之文凡六见,其馀他文亦皆与中庸之义相关。自“君子之道”以後数千言皆与中庸之义不相涉;“中庸”之文仅一见,而又与“广大”、“精微”、“高明”之文平列,非意之所注。其可疑者一也。“君子之道”以下皆言日用庸行之常,“鬼神之为德也”以下皆言礼乐祭祀之事,迥不相类;“哀公问政”以後词意更殊。朱子曲为牵合,以“道不远人”三章为“费之小者”,“舜其大孝”三章为“费之大者”,“哀公”以後为“兼小大”,其说固已矫强;而《鬼神章》明言祭祀之事,乃以鬼神为道为一气之屈伸,而以“齐明盛服”数语为借祭祀之鬼神以明之,一章之中,鬼神凡为两说,委曲宛转以蕲合於“费隐”之义。其可疑者二也。自“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以下皆分“天道”、“人道”;而“愚而好自用”二章其文不类,“聪明睿知”二章其序不符,则又以“小德”、“大德”、“不倍”、“不骄”分释之。《愚而好自用章》以为不倍,固已;《王天下有三重章》其为不骄者何在?其可疑者三也。按:《汉书艺文志》称《乐记》二十三篇,今《戴记》亦止一篇;然以《史记》及前人之说考之,则今《乐记》实十三篇,《戴氏》删其十篇而合此十三篇为一耳。然则《中庸》亦当类此:盖戴氏删其三十馀篇而取其未删者合为一篇也。以其首篇言“中庸”故通称为《中庸》,犹首章言“檀弓”遂通称为《檀弓》,首章言“文王世子”遂通称为《文王世子》也。古者以竹为简,其势不能多;後世易之以纸,故合而录之,因不复存其旧目耳。以今《中庸》通为一篇而谓四十八篇尽亡,误矣。

    △《中庸》非出一手

    《中庸》不非一篇也,亦不似出於一手者:其义有极精粹者,有平平无奇者,间亦有可疑者,即所引孔子之言亦不伦。何以参差若是?其非一人所作明甚,细玩则知之矣。

    【附录十有二人】

    孔门诸贤,不甚著名而颇有依据,与私淑诸儒之有事实若传经者,并附载之於此。

    ○琴张牧皮

    “万章问曰:‘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曰:‘如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何以谓之狂也?’曰:‘其志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孟子》)

    △辨桑户死而琴张歌之说

    《庄子书》称琴张与子桑户、孟子反三人相与友,子桑户死,未葬,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余按:琴张、曾皙之狂,不过志期古人而行不掩其言,如孟子所言者是已,非有悖礼伤教事也。如悖礼伤教,孔子奚取焉?此乃放荡之士撰此言以自恣,以琴张之有狂名也,故之。而後人或遂以为实然,误矣。

    “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左传》昭公十二年)

    按:《史记弟子传》及《文翁图》惟有曾皙,而琴张、牧皮皆无之,《家语》有琴牢字子张,亦无牧皮:今补而附於後。至以琴张为牢,本之《左传集解》,未知所采何书,当考。

    ○商瞿季次

    【存参】“商瞿,字子木。孔子传易於瞿,瞿传楚人干臂子弘。”(《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存参】“公皙哀,字季次。孔子曰:‘天下无行,多为家臣,仕於都;惟季次未尝仕。’”(同上)

    按:二子皆不见於《论语》,独《史记》有之。然《弟子传》中凡不见於《论语》者皆无事迹可纪,独二子尚有之,而其名字亦间见於他篇当有所本,或非误载。今并附列於後。

    ○秦丕兹

    “孟献子以秦堇父为右;生秦丕兹,事仲尼。”(《左传》襄公十年)

    按:《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作“秦商,字子丕”,与此文小异,《史记》多误,不若《春秋传》之近古,今从《传》文。

    ○申枨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论语公冶长篇》)

    按:《史记弟子列传》无申枨,而《文翁图》有之,未知其果然否。但玩此文,孔子名之无异於诸弟子,而前後章亦皆诸弟子事,则谓为弟子者近是。故今附列於後。

    ○段干木田子方

    “段干木逾垣而避之。”(《孟子》)

    【存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厘之属皆受业於子夏之伦,为王者师。”(《史记儒林列传》)

    △田、段等不皆子夏门人

    按:此云“受业於子夏之伦”,则诸子非皆子夏之门人也。盖传记本无明文,司马氏特以意度之耳。故列之於存参。

    【存参】“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间而轼。”(《新序》)

    △辨魏礼段干木而不受秦攻之说

    《新序》载此事云:“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且谏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案兵而辍不攻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余按:秦,尚力弃德之国,岂能知段干木之贤而当敬,而遂辍不攻。文侯之好贤,不过贵其行谊,资其启沃,可以风群臣,可以通明於政事,以安民而治国,则有之矣,若藉此为名高,以震耀邻国,则无此事也。此特战国处士设为此论以见士之有益於人国耳。惟过闾而式则理之所有,故删其繁文而列之於存参。”

    【备览】“魏成子以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史记魏世家》)

    △辨魏文侯倦不敢息之说

    《说苑》云:“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说,文侯(云云)。”余按:此事或以为晋亥唐叔向事,盖皆後人揣度附会之语,皆未必其实然。故不载。

    △辨贫贱骄人之说

    《说苑》云:“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太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太子不说,因谓子方曰:“‘不识贫贱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云云。余按:人无富贵贫贱皆不可以骄人;圣贤处世惟准乎礼而已,田子方既贤人,为魏文侯所敬,必无骄人之事。此盖战国之士设为此语之子方以自高者。故今不录。

    ○泄柳申详

    “泄柳闭门而不内。”(《孟子》)

    按:淖於髡称“鲁缪公之时,子柳为臣”,然以“闭门不内”推之,仕鲁与否未可县定。说已见前《子思篇》中。

    “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删,则不能安其身。”(同上)

    按:七十子卒後,《诗》、《书》、《礼》、《乐》、《春秋》皆传於後,而《论语》一书亦七十子以後之人之所记,以是知邹、鲁、齐、魏之问贤者盖不乏人也。但其姓名皆无可考。姑就传记所载名著於当世者附录数人,以见其凡。

    ○公羊氏

    【补】“《公羊传》十一卷。”(《汉书艺文志》)

    【存参】“‘公羊子,齐人。’师古曰:‘名高。’”(本注)

    △辨公羊之学出於子夏之说

    戴宏《序》云:“子夏传之公羊高;高传其子平;平传其子地;地传其子敢;敢传其子寿。至汉景帝时,寿乃与弟子胡母子都著以竹帛。”余按:子夏生於春秋之末,下去汉景帝时四百有馀岁矣,安得五传而至胡母子都!此乃传《公羊》者自侈其说,以为其师亲受业於子夏,以炫耀当世而不足信,故但载《汉志》之注以存参,余不敢妄录也。

    ○梁氏

    【补】“‘梁传’十一卷。”(《汉书艺文志》)

    【存参】“‘梁子,鲁人。’师古曰:‘名喜。’”(本注)

    △梁之学不详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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