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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经皆孔子改制所作考(孔子为教主,为神明圣王,配天地,育万物。无人无事无义,不围范于孔子大道中,乃所以为生民未有之“大成至圣”也。而求孔子之大道,乃无一字,仅有弟子所记之语录,曰《论语》,据赴告策书钞誊之断烂朝报,曰《春秋》耳。若《诗》、《书》、《礼》、《乐》、《易》,皆伏羲、夏、商、文王、周公之旧典,于孔子无与,则孔子仅为后世之贤士大夫,比之康成、朱子,尚未及也,岂足为生民未有、范围万世之至圣哉?章实斋谓集大成者周公也,非孔子也,其说可谓背谬极矣!然如旧说,《诗》、《书》、《礼》、《乐》、《易》,皆周公作,孔子仅在明者述之之列,则是说岂非实录哉?汉以来皆祀孔子为先圣也。唐贞观乃以周公为先圣,而黜孔子为先师。孔子以圣被黜,可谓极背谬矣。然如旧说,《诗》、《书》、《礼》、《乐》、《易》,皆周公作,孔子仅在删赞之列,孔子之仅为先师而不为先圣,比于伏生、申公,岂不宜哉?然以《诗》、《书》、《礼》、《乐》、《易》,为先王周公旧典,《春秋》为赴告策书,乃刘歆创伪古文后之说也。歆欲夺孔子之圣,而改其圣法,故以周公易孔子也。汉以前无是说也。汉以前咸知孔子为改制教主,知孔子为神明圣王。庄生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荀子曰:“孔子明智且不蔽,故其术足以为先王也。”故宰我以为贤于尧、舜,子贡以为生民未有也。孔子之为教主,为神明圣王,何在?曰:在六经。六经皆孔子所作也,汉以前之说莫不然也。学者知六经为孔子所作,然后孔子之为大圣,为教主,范围万世而独称尊者,乃可明也。知孔子为教主、六经为孔子所作,然后知孔子拨乱世、致太平之功,凡有血气者,皆日被其殊功大德,而不可忘也。汉前旧说犹有存者,披录而发明之,拯坠日于虞渊,洗雺雾于千载,庶几大道复明,圣文益昭焉。

    孔子所作谓之“经”。弟子所述谓之“传”,又谓之“记”。弟子后学辗转所口传,谓之“说”。凡汉前传经者无异论。故惟《诗》、《书》、《礼》、《乐》、《易》、《春秋》六艺,为孔子所手作,故得谓之“经”。如释家,佛所说为“经”,禅师所说为“论”也。弟子所作,无敢僭称者。后世乱以伪古,增以传记。《乐》本无文。于是南朝增《周礼》、《礼记》,谓之七经。唐又不称《春秋》,增三传,谓之九经。宋明道时增《孟子》,甚至增伪训诂之《尔雅》,亦冒经名,为十三经。又增《大戴记》为十四经。僭伪纷乘,经名谬甚。朱子又分《礼记大学》首章为经,余章为传,则又以一记文分经传,益更异矣。皆由不知孔子所作,乃得为“经”之义。今正定旧名,惟《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六经。而于经中,虽《系辞》之粹懿,《丧服》之敦悫,亦皆复其为传。如《论语》、《孟子》,大、小《戴记》之精粹,亦不得不复其为传,以为经佐。而《尔雅》、伪《左》咸黜落矣。今正明于此。六经文辞,虽孔子新作,而书名实沿旧俗之名。盖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欲国人所共尊而易信从也。《诗》,旧名。有三千余篇。今三百五篇,为孔子作,齐、鲁、韩三家所传是也。

    《诗》皆孔子作也。古诗三千,孔子间有采取之者。然《清庙》、《生民》,皆经涂改,《尧典》、《舜典》,仅备点窜,既经圣学陶铸,亦为圣作。况六经同条,《诗》、《春秋》表里,一字一义,皆大道所托。观墨氏所攻及儒者所循,可知为孔子之辞矣。)

    子墨子谓公孟子曰:丧礼:君与父母、妻、后子死,三年丧服;伯父、叔父、兄弟,期;族人,五月;姑、姊、舅、甥,皆有数月之丧。或以不丧之间,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若用子之言,则君子何日以听治?庶人何日以从事?(《墨子公孟》)

    (墨子开口便称禹、汤、文、武,而力攻丧礼三年期月之服。《非儒》篇称为其礼,以此礼专属之儒者,而儒在当时,与杨、墨对举,为孔子教号。(见《儒为孔子创教》及《儒墨对举》。)篇则此礼及《诗》,非孔子所作而何?三百之数,亦符弦诵歌舞,与《礼记王制》、《世子》,学礼学《诗》,可兴可立,乃孔门雅言。而墨子攻之,以为君子无暇听治,庶人无暇从事。反而观之,则《诗》三百为孔子所作,至明据矣。)

    《诗》、《春秋》,学之美者也,皆衰世之造也。儒者循之,以教导于世,岂若三代之盛哉?以《诗》、《春秋》为古之道而贵之,又有未作《诗》、《春秋》之时。(《淮南子泛论训》)

    (《春秋》之为孔子作,人皆知之,《诗》亦为孔子作,人不知也。儒者多以二学为教,盖《诗》与《春秋》,尤为表里也。儒者乃循之,以教导于世,则老、墨诸子不循之以教,可知也。《诗》作于文、武、周公、成、康之盛,又有商汤、伊尹、高宗,而以为衰世之造,非三代之盛,故以为非古,非孔子所作而何?)

    ──右《诗》为孔子所作。

    (《书》,旧名。旧有三千余篇,百二十国。今二十八篇,孔子作,伏生所传本是也。

    《尧典》、《皋陶谟》、《弃稷谟》、《禹贡》、《洪范》,皆孔子大经大法所存。其文辞自《尧典》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协和万邦;旸谷、幽都,南讹、朔易;《禹贡》之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底绩,至于衡、漳;九山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六府孔修,四事交正;皆整丽谐雅,与《易》乾坤卦辞“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乘”,“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略同,皆纯乎孔子之文也。况《尧典》制度巡狩语辞,与《王制》全同,《洪范》五行与《春秋》灾异全同,故为孔子作也。其殷《盘》周《诰》、《吕刑》聱牙之字句,容据旧文为底草,而大道皆同,全经孔子点窜,故亦为孔子之作。)

    问说《书》者:“钦明文思”以下,谁所言也?曰:篇家也。篇家谁也?孔子也。然则孔子鸿笔之人也。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也。鸿笔之奋,盖斯时也。(《论衡须颂》)

    (说《书》自“钦明文思”以下,则自《尧典》直至《秦誓》,言全书也。直指为孔子,称为鸿笔,著作于自卫反鲁之时,言之凿凿如此。仲任颇杂古学,何以得此?盖今学家所传授,故微言时露。今得以考知《书》全为孔子所作,赖有此条,仲任亦可谓有非常之大功也。存此,可谓《尚书》为孔子所作之铁案。)

    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谓也?(《孟子滕文公》上)

    (古之人“若保赤子”,在今《书康诰》中。考墨子动称三代圣王文武,动引《书》,则《康诰》亦墨者公有之物,断不肯割归之于儒。夷子欲援儒入墨,以其道治其身,以彼教之《书》说人,必不见听,引儒书以折儒乃能相服。然则二十八篇之中《康诰》,夷子称为儒者之道,与彼墨教无关,虽为文武之道,实是儒者之道。以此推之,二十八篇皆儒《书》,皆孔子所作,至明。若夫墨子所引之《书》,乃墨子所删定,与孔子虽同名,而选本各殊;即有篇章辞句,取材偶同,而各明其道,亦自大相反。如《墨子兼爱》篇:“周诗曰: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其直如矢,其易若底。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视。”孔子于“王道”四语,乃采之为《洪范》,“其直如矢”四语,采之为《大雅》,而墨子则以为诗。今无从考其是诗是书,要孔、墨之各因旧文,剪裁为《书》,可见矣。若《七患》篇所引:“禹七年水”,“汤七年旱”。皆今《书》所无。若孔《书甘誓》,《墨子明鬼》则作《禹誓》,其中有曰“日中,今予与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尔卿大夫庶人,予非尔田野葆士之欲也,予共行天之罚也”五语,皆孔《书》所无,盖墨子所定也。若《汤誓》则作《汤说》,是又篇名互岐。若《非乐》所引《武观》曰:“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铭苋磬以力,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非命》篇所引《禹之总德》有之曰:“允不着,惟天民不而葆,既防凶心,天加之咎,不慎厥德,天命焉葆?”此皆篇名与辞,皆今《书》所无者。又《非乐》所引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卫,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呜呼!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祥,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殃,其家必坏丧。”《尚同》引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惟口出好兴戎。”又引先王之《书》,《相年之道》曰:“夫建国设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轻大夫师长,否用佚也,维辩使治天均。”皆今《书》所无。惟王肃伪古文采其辞,而亦不敢用其篇名。其它《秦誓》、《仲虺之告》皆然。可知孔、墨之引《书》虽同,其各自选材成篇绝不相同。知墨子之自作定一《书》,则知孔子之自作定一《书》矣。对勘可明。)

    ──右《书》为孔子所作。

    《礼》,旧名。三代列国旧制,见予所著《旧制考》。今十七篇,孔子作,高堂生传本是也,即今《仪礼》。今文十七篇皆完好,为孔子完文。汉前皆名为《礼》,无名《仪礼》,亦无名《士礼》者。自刘歆伪作《周官》,自以为“经礼”,而抑孔子十七篇为“仪礼”,又伪《天子巡狩》等礼三十九篇,今目为《逸礼》,而抑《仪礼》为“士礼”。辨详《伪经考》。

    文王见礼坏乐崩,道孤无主,故设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礼纬稽命征》)(王愆期谓文王即孔子。)

    恤由之丧,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丧礼。《士丧礼》于是乎书。(《礼记杂记》)

    (《士丧礼》在《仪礼》中,后世皆以为周公旧礼。然既是大周通礼,鲁为秉礼之邦,哀公为周藩侯;恤由之丧,哀公命礼官开具典礼仪注,可矣。何待问之孔子?何待专人诣孔子受学?且《士丧礼》既为大周通礼,则行之天下,颁之邦国,家有其书,缀学之士皆能知之,何待孔子?又何为至此于是乎书也?《士丧礼》出于孔子,至孺悲而后学,恤由之丧而后书,非孔子所作而何?孔子制作已久,至哀公使孺悲来学,乃写授之以为国礼,自此始也。《士丧礼》一盥执事者四人。故晏婴、墨翟讥孔子盛容饰,繁登降,又谓穷年积财不能殚其礼,墨翟讥厚葬久丧,皆与今《士丧礼》合。墨子日称禹、汤、文、武,而取肆意攻击,故知丧礼为孔子所制作,而非禹、汤、文、武之制作也。)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论语阳货》)

    (宰我为圣门高弟大贤。若三年之丧,是当时国制,天下人人皆已服从,今日虽极不肖之人,不能守礼,亦必勉强素服,从未闻有发言吐论,以为应改短为期丧者,岂有圣门高弟大贤,而背谬恶薄若此?即使背谬恶薄,亦不过私居失礼而已,奚有公然与师长辨攻时王之制,以为只可服期,不应三年之久者?且此事既是时王之制,与孔子辨亦无益;即孔子从之,亦当上书时王言之。而二千年来乱篡弑贼之人,踵接肩望,亦未闻有人敢改短丧者;匪特不敢改,亦未有人敢言短丧者,但日益加隆,如舅姑加三年,妾母加期,嫂叔加大功而已。而高弟大贤,乃敢犯大不韪,为必不可之举,以攻时王之制,有是理乎?盖三年丧为孔子所改,故宰我据旧俗服期,以与孔子商略,谓孔子何必增多为三年?盖当创改之时,故弟子得以质疑问难也。《论语》此条,古今皆疑不能明,非通当时改制之故,宜其不能明也。)

    子张问曰:“《书》云‘高宗谅闇,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论语宪问》)

    (高宗谅闇,既见于《书》,而子张尚疑问其有否,则当时绝无,故子张不信,而疑问之也。若如后世,谁不行三年之丧,岂足疑问?孔子援引,只得一高宗,乃告子张曰:“古之人皆然。”若皆然,则高宗何独称,而子张何必疑问?盖孔子所改制,故子张疑而问之。)

    儒者曰“亲亲有术,尊贤有等”,言亲疏尊卑之异也。其礼曰:“丧,父母三年,其妻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亲疏为岁月之数,则亲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与父同也;若以尊卑为岁月数,则是尊其妻子与父母同,而亲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其亲死,列尸弗,登屋窥井,挑鼠穴,探涤器,而求其人焉;以为实在,则戆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伪亦大矣!取妻,身迎,祗篸为仆,秉辔授绥,如仰严亲;昏礼威仪,如承祭祀。颠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则妻子,妻子上侵事亲。若此可谓孝乎?儒者:“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将守宗庙,故重之。”应之曰:此诬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庙数十年,死丧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则丧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忧妻子以大负累,有曰所以重亲也,为欲厚所至私,轻所至重,岂非大奸也哉?(《墨子非儒》)

    (诸子群书,皆以儒墨对举。虽孟子亦云,“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又标名墨者夷之,下云“儒者之道若是”之类,不胜枚举。已见儒墨对举相攻等篇。墨子开口便称禹、汤、文、武,若儒为禹、汤、文、武之旧,墨子不敢肆口慢骂。韩非谓儒之所至,孔子也。故知儒为孔子创教之名,故墨子指其名,述其说,而攻之。丧父母妻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子期,升屋而号,娶妻亲迎,皆今之《仪礼》。而墨子攻儒者谓为其礼,是于墨氏无预者。詈为大逆、大伪、戆愚、诬言、大奸,则礼为孔子之制,而非禹、汤、文、武之制,《仪礼》一书为孔子所作,而非周公所作,可为明据。)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丧为非,子之三月之丧亦非也。”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丧非三月之丧,是犹果谓撅者不恭也。”公孟子谓子墨子曰:“知有贤于人,则可谓知乎?”子墨子曰:“愚之知有以贤于人,而愚岂可谓知矣哉?”公孟子曰:“三年之丧,学吾之慕父母。”子墨子曰:“夫婴儿子之知,独慕父母而已。父母不可得也,然号而不止,此其故何也?即愚之至也。然则儒者之知,岂有以贤于婴儿子哉!”(《墨子公孟》)

    (孔子创三年之丧,墨子创三月之丧。盖当时丧礼无定制,故听教主随意改作。汉时尚无丧制,故翟方进服丧三十六日,王恂服丧六年。至晋武帝,乃始定从孔子之制,服丧三年。孔子谓“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故公孟子亦谓“三年之丧,学吾之慕父母”。)

    滕定公薨。世子谓然友曰:“昔者,孟子尝与我言于宋,于心终不忘。今也不幸至于大故,吾欲使子问于孟子,然后行事。”然友之邹,问于孟子。孟子曰:“不亦善乎!亲丧固所自尽也。曾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虽然,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然友反命,定为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至于子之身而反之,不可。且《志》曰:‘丧祭从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孟子滕文》)

    (孟子所谓礼者,“三年之丧,齐疏之服,筜粥之食”,乃今《仪礼》、《士丧礼》中之制,古今所通。而滕之父兄百官皆不欲,则如今之亲郡王贝勒贝子至四品宗室、大学士至翰詹科道以下会议皆不画诺矣。如果大周通礼、大周会典、大周律例,有此定制,滕之人臣虽背谬,何至举国若狂?鲁号秉礼之邦,何以自周公、伯禽至平公,无一服从周制者?滕则自叔绣至文公数十君,亦皆显悖王朝定制?自成、康至宣王王灵赫濯,独不畏变礼易服,则君流乎?又着明《志》亦无之,则当时会典通礼,无三年之制,至明。然则此礼非孔子所作而何?与宰我问短丧合观之,其义自明。)

    处丧之法将奈何哉?曰“哭泣不秩声翁,缞绖垂涕,处倚庐,寝苫枕块”,又相率强不食而为饥,薄衣而为寒,使面目陷巉,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之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王公大人行此,则必不能蚤朝,五官六府,辟草木,实仓廪;使农夫行此,则必不能蚤出夜入,耕稼树艺;使百工行此,则必不能修舟车为器皿矣;使妇人行此,则必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巘。细计厚葬,为多埋赋之财者也。计久丧,为久禁从事者也。财以成者,扶而埋之;后得生者,而久禁之。以此求富,此譬犹禁耕而求获也,富之说无可得焉。是故求以富家,而既已不可矣,欲以众人民,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毋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君死,丧之三年,父母死,丧之三年,妻与后子死者,五皆丧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孽子,其;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数;则毁瘠必有制矣。“使面目陷巉,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苟其饥约又若此矣。是故百姓冬不仞寒,夏不仞暑,作疾病死者,不可胜计也。(《墨子节葬》)

    (哭泣不绝声,缞绖倚庐,寝苫枕块,三年期月丧服,皆今《仪礼丧服》之制,而墨子攻之。墨子日称禹、汤、文、武。若是三代先王旧制,墨子不敢肆攻。其为孔子所作,可见。)

    景公上路寝,闻哭声,曰:“吾若闻哭声,何为者也?”梁邱据对曰:“鲁孔丘之徒鞠语者也。明于礼乐,审于服丧,其母死,葬埋甚厚,丧三年,哭泣甚疾。”公曰:“岂不可哉?”而色说之。晏子曰:“古者圣人,非不知能繁登降之礼、制规矩之节、行表缀之数以教民,以为烦人留日,故制礼不羡于便事;非不知能扬干戚钟鼓竽瑟以劝众也,以为费财留工,故制乐不羡于和民;非不知能累世殚国以奉死、哭泣处哀以持久也,而不为者,知其无补死者而深害生者,故不以导民。”(《晏子外篇》)

    (惟孔子之徒乃能明于礼乐,审于服丧三年哭泣,而晏子攻之。益可知礼乐为孔子所作,凡此皆从邻证而得之。)──右《礼》为子所作。

    《乐》,旧名。郑、卫之声,倡优侏儒,犹杂子女。是今六代之乐,黄帝《咸池》、尧《大章》、舜《大韶》、禹《大夏》、汤《大翙》、文王《象》、武王《武》,皆孔子作,制氏所传,是也。孔子新作雅乐,故放郑声。郑声之名为郑,如今昆曲弋阳腔之以地得名也,盖当时所风行天下者,非徒一国之乐。

    子墨子曰:“问于儒者,何故为乐?”曰:“乐以为乐也。”子墨子曰:“子未我应也。今我问曰何故为室?曰冬避寒焉,夏避暑焉,室以为男女之别也,则子告我为室之故矣。今我问曰:何故为乐?曰:乐以为乐也。是犹曰何故为室,曰室以为室也。”(《墨子公孟》)

    (墨子问“儒者何故为乐”?然则非儒者不为乐矣。儒为孔子所创,故知乐为孔子所制,墨子乃敢肆其轻薄诋诽也。“乐所以为乐”,欢乐之义,乃真“为乐”之故也。墨子乃云“犹室以为室”,戏侮之甚!可见异教相攻,无所不至。此孟、荀所不能不发愤者欤?)

    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书》,《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卫,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呜呼!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搜,其家必坏丧。”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从饰乐也。于《武观》曰:“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铭苋磬以力,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万民弗利,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诚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在乐之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墨子非乐》)

    王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未制作之时,取先王之礼乐宜于今者用之。尧曰《大章》,舜曰《箫韶》,夏曰《大夏》,殷曰《大沄》,周曰《大武》,各取其时民所乐者名之。(《公羊》隐五年何注)

    黄帝之乐曰《咸池》。(《乐纬动声仪》)颛顼之乐曰《五茎》。帝喾之乐曰《六英》。尧乐曰《大章》。

    舜乐曰《箫韶》。禹乐曰《大夏》。殷乐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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