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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廟位次

    自唐以來,相傳以孔門高弟顏淵至子夏為十哲,故坐祀於廟堂上。其後升顏子配享,則進曾子於堂,居子夏之次以補其闕。然顏子之父路、曾子之父點,乃在廡下從祀之列,子處父上,神靈有知,何以自安?所謂子雖齊聖,不先父食,正謂是也。又孟子配食與顏子並,而其師子思、子思之師曾子亦在下。此兩者於禮、於義,實為未然,特相承既久,莫之敢議耳。

    周三公不特置

    周成王董正治官,立太師、太傅、太保,茲惟三公,而云:「官不必備,惟其人。」以書傳考之,皆兼領六卿,未嘗特置也。周公既為師,然猶位冢宰,尚書所載召公以太保領冢宰,芮伯為司徒,彤伯為宗伯,畢公以太師領司馬,衞侯為司寇,毛公以太傅領司空是已。其所次第惟以六卿為先後,而師傅之尊乃居太保下也。

    周公作金縢

    尚書孔氏所傳五十九篇皆有序,其出於史官者不言某人作,如虞書五篇,紀一時君臣吁咈都俞及識其政事,如說命、武成、顧命、康王之誥、召誥自「惟二月既望」至「越自乃御事」、洛誥自「戊辰王在新邑」至篇終、蔡仲之命自「惟周公位冢宰」至「邦之蔡」皆然。如指言某人所作,則伊尹作伊訓、太甲、咸有一德,盤庚三篇,周公作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多士、無逸、君奭、多方、立政是也。惟金縢之篇,首尾皆敍事,而直以為周公作。按此篇除冊祝三王外,餘皆周史之詞,如「公乃自以為功」、「公歸納冊」、「公將不利於孺子」、「公乃為詩以貽王」、「王亦未敢誚公」、「公命我勿敢言」、「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公勤勞王家」之語,「出郊」、「反風」之異,决非周公所自為,今不復可質究矣。

    雲夢澤

    雲夢,楚澤藪也,列於周禮職方氏。鄭氏曰:「在華容。」漢志有雲夢官。然其實雲也、夢也,各為一處。禹貢所書:「雲土夢作乂。」注云:「在江南。」惟左傳得其詳,如(云阝)夫人棄子文于夢中。注云:「夢,澤名,在江夏安陸縣城東南。」楚子田江南之夢。注云:「楚之雲、夢,跨江南北。」楚子濟江入于雲中。注:「入雲澤中,所謂江南之夢。」然則,雲在江之北,夢在其南也。上林賦:「楚有七澤,嘗見其一,名曰雲夢,特其小小者耳,方九百里。」此乃司馬長卿夸言。今為縣,隸德安,詢諸彼人,已不能的指疆域。職方氏以「夢」為「瞢」,前漢敍傳:子文投於夢中,音皆同。

    關雎不同

    關雎為國風首,毛氏列之於三百篇之前。大序云:「后妃之德也。」而魯詩云:「后夫人鷄鳴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詩人嘆而傷之。」後漢皇后紀序:「康王晏朝,關雎作諷。」蓋用此也。顯宗永平八年詔云:「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注引春秋說題辭曰:「人主不正,應門失守,故歌關雎以感之。」宋均云:「應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則有宣氵?之心。關雎樂而不氵?,思得賢人與之共化,修應門之政者也。」薛氏韓詩章句曰:「詩人言雎鳩貞潔敬匹,以聲相求,隱蔽於無人之處。故人君退朝,入於私宮,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退反燕處,體安志明。今時大人內傾於色,賢人見其萌,故詠關雎之說淑女正容儀以刺時。」三說不同如此。黍離之詩列於王國風之首,周大夫所作也,而齊詩以為衞宣公之子壽,閔其兄伋之且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之詩是也。此說尤為可議。

    迷癡厥撥

    柔詞諂笑,專取容悅,世俗謂之「迷癡」,亦曰「迷嬉」。中心有愧見諸顏面者,謂之「緬靦」。舉措脫落,觸事乖忤者,謂之「厥撥」。雖為俚言,然其說皆有所本。列子云:「墨杘、單至、嘽咺、憋敷心,四人相與游於世。」又云:「眠娗、諈諉、勇敢、怯疑,四人亦相與游。」張湛注云:「墨音眉,杘敕夷反,方言:江淮之間謂之無賴;眠音緬,娗音殄,方言:欺謾之語也。郭璞云:謂以言相輕嗤弄也。」所釋雖不同,然大略具是矣。曲禮:「衣毋撥,足毋蹶。」鄭氏注云:「撥,發揚貌。蹶,行遽貌。」大抵亦指其荒率也。

    三館祕閣

    國朝儒館仍唐制,有四:曰昭文館,曰史館,曰集賢院,曰祕閣。率以上相領昭文大學士,其次監修國史,其次領集賢。若只兩相,則首廳兼國史。唯祕閣最低,故但以兩制判之。四局各置直官,均謂之館職,皆稱學士。其下則為校理、檢討、校勘,地望清切,非名流不得處。范景仁為館閣校勘,當遷校理,宰相龐籍言:「范鎮有異才,恬於進取。」乃除直祕閣。司馬公作詩賀之曰:「延閣屹中天,積書雲漢連。神宗重其選,<span class="q">(謂太宗也。)</span>國士比為仙。玉檻鈎陳上,丹梯北斗邊。帝容瞻日角,宸翰照星躔。職秩曾無貴,光華在得賢。」其重如此。自熙寧以來,或頗用賞勞。元豐官制行,不置昭文、集賢,以史館入著作局,而直祕閣只為貼職。至崇寧、政、宣以處大臣子弟姻戚,其濫及於錢穀文俗吏,士大夫不復貴重。然除此職者必詣館下拜閣,乃具盛筵,邀見在三館者宴集,秋日暴書宴,皆得預席,若餘日則不許至,隨筆有館職名存一則云。

    亭榭立名

    立亭榭名最易蹈襲,既不可近俗,而務為奇澀亦非是。東坡見一客云近看晉書,問之曰:「曾尋得好亭子名否?」蓋謂其難也。秦楚材在宣城,於城外並江作亭,目之曰「知有」。用杜詩「已知出郭少塵事,更有澄江消客愁」之句也。王仲衡在會稽,於後山作亭,目之曰「白涼」。亦用杜詩「越女天下白,鑑湖五月涼」之句。二者可謂甚新,然要為未當。廬山一寺中有亭頗幽勝,或標之曰:「不更歸」,取韓詩末句,亦可笑也。

    十十錢

    市肆間交易論錢陌者,云十十錢。言其足數滿百無蹺減也。其語至俗,然亦有所本。後漢書襄楷傳引宮崇所獻神書,其太平經興帝王篇云:「開其玉戶,施種於中,比若春種於地也,十十相應和而生。其施不以其時,比若十月種物於地也,十十盡死,固無生者。」其書不傳於今,唐章懷太子注釋之時,尚猶存也。此所謂十十,蓋言十種十生無一失耳,其盡死之義亦然,與錢陌之事殊,然其字則同也。

    犀舟

    張衡應間云:「犀舟勁楫。」後漢注引前書:「羌戎弓矛之兵,器不犀利。」音義曰:「今俗謂刀兵利為犀。犀,堅也。」「犀舟」,甚新奇,然為文者,未嘗用,亦慮予所見之不博也。

    畢仲游二書

    元祐初,司馬溫公當國,盡改王荊公所行政事,士大夫言利害者以千百數,聞朝廷更化,莫不歡然相賀,唯畢仲游一書,究盡本末。其略云:「昔安石以興作之說動先帝,而患財之不足也,故凡政之可以得民財者無不用。蓋散青苗、置市易、斂役錢、變鹽法者,事也,而欲興作患不足者,情也。苟未能杜其興作之情,而徒欲禁其散斂變置之事,是以百說而百不行。今遂欲廢青苗、罷市易、蠲役錢、去鹽法,凡號為財利而傷民者,一掃而更之,則向來用事於新法者,必不喜矣。不喜之人,必不但曰青苗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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