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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家經學興廢

    稚子問漢儒所傳授諸經,各名其家,而今或存或不存,請書其本末為四筆粍t。乃為采摭班史及陸德明經典釋文幷他書,刪取綱要,詳載於此。

    周易傳自商瞿始,至漢初,田何以之顓門。其後為施、孟喜、梁丘賀之學,又有京房、費直、高相三家。至後漢,高氏已微,晉永嘉之亂,梁丘之易亡。孟、京、費氏人無傳者,唯鄭康成、王弼所注行於世。江左中興,欲置鄭易博士,不果立,而弼猶為世所重。韓康伯等十人並注繫辭,今唯韓傳。

    尚書自漢文帝時伏生得二十九篇,其後為大小夏侯之學。古文者,武帝時出於孔壁,凡五十九篇,詔孔安國作傳,遭巫蠱事,不獲以聞,遂不列於學官,其本殆絕,是以馬、鄭、杜預之徒皆謂之逸書。王肅嘗為注解,至晉元帝時,孔傳始出,而亡舜典一篇,乃取肅所注堯典,分以續之,學徒遂盛。及唐以來,馬、鄭、王注遂廢,今以孔氏為正云。

    詩自子夏之後,至漢興,分而為四,魯申公曰魯詩,齊轅固生曰齊詩,燕韓嬰曰韓詩,皆列博士。毛詩者出於河間人大毛公,為之故訓,以授小毛公,為獻王博士,以不在漢朝,不列於學,鄭衆、賈逵、馬融皆作詩注,及鄭康成作箋,三家遂廢。齊詩久亡,魯詩不過江東,韓詩雖在,人無傳者,唯毛詩鄭箋獨立國學,今所遵用。

    漢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即今之儀禮也。古禮經五十六篇,后蒼傳十七篇,曰后氏曲臺記,所餘三十九篇名為逸禮。戴德刪古禮二百四篇為八十五篇,謂之大戴禮,戴聖又刪為四十九篇,謂之小戴禮。馬融、盧植考諸家異同,附戴聖篇章,去其煩重及所缺略而行於世,即今之禮記也。王莽時,劉歆始建立周官經,以為周禮,在三禮中最為晚出。

    左氏為春秋傳,又有公羊、穀梁、鄒氏、夾氏。鄒氏無師,夾氏無書。公羊興於景帝時,穀梁盛於宣帝時,而左氏終西漢不顯。迨章帝乃令賈逵作訓詁,自是左氏大興,二傳漸微矣。

    古文孝經二十二章,世不復行,只用鄭注十八章本。

    論語三家:魯論語者,魯人所傳,即今所行篇次是也;齊論語者,齊人所傳,凡二十二篇;古論語者,出自孔壁,凡二十一篇。各有章句。魏何晏集諸家之說為集解,今盛行於世。

    漢人姓名

    西漢名人如公孫弘、董仲舒、朱買臣、丙吉、王褒、貢禹,皆有異世與之同姓名者。戰國策及呂氏春秋,齊有公孫弘,與秦王、孟嘗君言者。明帝時,又有幽州從事公孫弘,交通楚王英,見於虞延傳。高祖時,又有謁者貢禹。梁元帝時,有武昌太守朱買臣、尚書左僕射王褒。後漢安帝時,有太子廚監邴吉。南齊武帝之子巴東王子響為荊州刺史,要直閣將軍董蠻與同行,蠻曰:「殿下癲如雷,敢相隨耶?」子響曰:「君敢出此語,亦復奇癲。」上聞而不悅曰:「人名『蠻』,復何容得醞藉。」乃改為仲舒。謂曰:「今日仲舒,何如昔日仲舒?」答曰:「昔日仲舒,出自私庭,今日仲舒,降自先帝,以此言之,勝昔遠矣。」然此人後不復見。

    輕浮稱謂

    南齊陸慧曉立身清肅,為諸王長史行事,僚佐以下造詣,必起迎之。或曰:「長史貴重,不宜妄自謙屈。」答曰:「我性惡人無禮,不容不以禮處人。」未嘗卿士大夫,或問其故,慧曉曰:「貴人不可卿,而賤者乃可卿,人生何容立輕重於懷抱!」終身常呼人位。今世俗浮薄少年,或身為卑官,而與尊者言話,稱其儕流,必曰「某丈」。談其所事牧伯監司亦然。至於當他人父兄尊長之前,語及其子孫甥壻,亦云「某丈」。或妄稱宰相執政貴人之字。皆大不識事分者,習慣以然,元非簡傲也。予常以戒兒輩云。

    鬼谷子書

    鬼谷子與蘇秦、張儀書曰:「二足下功名赫赫,但春華至秋,不得久茂。今二子好朝露之榮,忽長久之功;輕喬、松之永延,貴一旦之浮爵。夫女愛不極席,男歡不畢輪,痛哉夫君!」戰國策楚江乙謂安陵君曰:「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是以嬖女不敝席,寵臣不敝軒。」呂不韋說華陽夫人曰:「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詩氓之序曰:「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是諸說大抵意同,皆以色而為喻。士之嗜進而不知自反者,尚監茲哉!

    有美堂詩

    東坡在杭州作有美堂會客詩,頷聯云:「天外黑風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讀者疑海不能立,黃魯直曰:蓋是為老杜所誤,因舉三大禮賦朝獻太清宮云「九天之雲下垂,四海之水皆立」以告之。二者皆句語雄峻,前無古人。坡和陶停雲詩有「雲屯九河,雪立三江」之句,亦用此也。

    張天覺小簡

    張天覺熙寧中為渝州南川宰。章子厚經制夔夷,狎侮州縣吏,無人敢與共語。部使者念獨張可亢之,檄至夔。子厚詢人才,使者以告,即呼入同食,張著道士服,長揖就坐。子厚肆意大言,張隨機折之,落落出其上,子厚大喜,延為上客。歸而薦諸王介甫,遂得召用。政和六年,張在荊南,與子厚之子致平一帖云:「老夫行年七十有四,日閱佛書四五卷,早晚食米一升、(麥丏)五兩、肉八兩,魚、酒佐之,以此為常,亦不服暖藥,唯以呼吸氣晝夜合天度而已。數數夢見先相公,語論如平生,豈其人在天仙間,而老夫定中神游或遇之乎?嗟乎,安得奇男子如先相公者,一快吾胸中哉!」此帖藏致平家,其曾孫簡刻諸石。予今年亦七十四歲,姪孫偲於長興得墨本以相示,聊記之云。

    城狐社鼠

    城狐不灌,社鼠不燻。謂其所棲穴者得所憑依,此古語也,故議論者率指人君左右近習為城狐社鼠。予讀說苑所載孟嘗君之客曰:「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燻也。臣未嘗見稷狐見攻,社鼠見燻,何則?所託者然也。」稷狐之字,甚奇且新。

    用兵為臣下利

    富公奉使契丹,虜主言欲舉兵。公曰:「北朝與中國通好,則人主專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故北朝羣臣爭勸舉兵者,此皆其自謀,非國計也。勝負未可知,就使其勝,所亡士馬,羣臣當之歟?抑人主當之歟?」是時,語錄傳於四方,蘇明允讀至此,曰:「此一段議論,古人有之否?」東坡年未十歲,在傍對曰:「記得嚴安上書云:『今徇南夷,朝夜郎,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正是此意。」明允以為然。予又記魏太武時,南邊諸將表稱宋人大嚴,將入寇,請先其未發逆擊之。魏公卿皆以為當。崔伯深曰:「朝廷羣臣及西北守將,從陛下征伐,西平赫連,北破蠕蠕,多獲美女珍寶。南邊諸將聞而慕之,亦欲南鈔以取資財。皆營私計,為國生事,不可從也。」魏主乃止。其論亦然。

    志文不可冗

    東坡為張文定公作墓志銘,有答其子厚之一書云:「志文路中已作得大半,到此百冗未絕筆,計得十日半月乃成。然書大事略小節,已有六千餘字,若纖悉盡書,萬字不了,古無此例也。知之知之。」蓋當時恕之意但欲務多耳。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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