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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要

    臣等謹案:《捕蝗考》一卷,國朝陳芳生撰。芳生字潄六,仁和人。螽蝝之害,春秋屢見於策書。《詩大田篇》:“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毛鄭之説,以炎火為盛陽,謂田祖不受此害,持之付與炎火,使自銷亡。並非實火,是漢時尚未詳除蝗之制也。至唐姚崇作相,遣使捕蝗,引詩此語以為證。《朱子本義》亦從其説。於是,捕蝗之法始稍稍見於紀述。芳生此書取史冊所載事迹議論彚為一編,首備蝗事宜十條,次前代捕蝗法,而明末徐光啟奏疏最為詳核,則全録其文。附以陳龍正語及芳生自識二條。大旨在先事則預為消弭,臨時則竭力剪除尔,責成於地方有司之實心經理。條分縷晰,頗為詳備。雖卷帙寥寥,然頗有禆於實用也。

    捕蝗考

    ○備蝗事宜

    ◎ 王禎《農書》言:蝗不食芋桑與水中菱芡,或言不食菉豆、豌豆、豇豆大麻檾麻芝麻薯蕷、吴遵路知蝗不食豆苖,且慮其遺種為患,廣收豌豆教民種植,次年三四月,民大獲其利。

    ◎ 飛蝗見樹木成行或旌旗森列,毎翔而不下。農家多用長竿挂紅白衣裙,羣逐之亦不下也。又畏金聲砲聲,聞之逺。舉鳥銃入鐵砂或稻米擊其前行,前行驚奮,後者随之去矣。

    ◎ 用稈草灰、石灰等,分細末篩羅禾稻之上,蝗即不食。

    ◎ 蝗最難死,初生如蟻之時,用竹作搭,非惟擊之不死,且易損壊[苗種]。宜用舊皮鞋底或草鞋、舊鞋之類,蹲地摑搭,應手而斃。且狭小不傷損苗種。一張牛皮可裁數十枚,散與甲頭復收之。

    ◎ 蝗在麥田、禾稼、深草中者,毎日侵晨盡聚草梢食露,體重不能飛躍,宜用筲箕、栲栳之屬左右抄掠,傾入布袋蒸、焙、泡、煮随便,或掘坑焚火傾入其中,若只瘞埋,隔宿多能穴地而出。

    ◎ 蝗有在光地者,宜掘坑於前,長濶為佳,兩傍用板及門扇接連八字擺列,集衆發喊,推門捍逐入坑,又於對坑用掃箒十數把,見其跳躍而上者盡行掃入,覆以亁草發火焚之,然其下終是不死,須以土壓之,過宿方死。

    ◎ 燒蝗法。掘一坑深廣約五尺長倍之,下用乾茅草發火正炎,将袋中蝗傾入坑中,一經火氣無能跳躍。詩云:秉畀炎火是也。

    ◎ 捕蝗不可差官下鄊,一行人從蠶食里正,里正又只取之民户,未見捕蝗之利,先被捕蝗之擾謝,《絳論救蝗》曰:竊見比日蝗蟲亘野,坌入郛郭,而使者數出府縣,監捕驅逐,蹂踐田舍,民不聊生。謹按:《春秋》書:螟為哀公賦斂之虐,又漢儒推蝗為兵象,臣願令公卿以下舉州府守,臣而使自辟屬縣,令長務求方略,不限資格,然後寛以約束,許便宜從事。期年,條上理状參考不誣,奏之朝廷,旌賞録用,以示激勸。

    ◎ 附[咐]郭[各]鄉村即印刷《捕蝗法》作手榜吿示。毎米一升換蝗一鬥,不問婦人小兒,攜到即時交支,如此則回環數十里内者可盡

    ◎ 嚴督保甲,使知不可不捕,然其要法只在不惜常,平義倉糓米博換蝗蟲,雖不驅之使捕而四逺,自輻輳矣,倘或尅減邀勒,則捕者氣阻。

    ○前代捕蝗法

    宋 熈寧八年詔:有蝗蝻處,委縣令佐躬親打撲,如地里廣濶,分差通判、職官、監司、提舉仍募人,得蝻五升或蝗一斗給細糓一斗,蝗種一升給粗糓二升,給價錢者作中等,寔直仍委官燒瘞、監司、差官覆按以聞。朱子[間]紹興捕蝗募民,得大者一斗,給錢一百文,小者毎升給錢五百文。

    元 仁宗皇慶二年,復申秋耕之令,盖秋耕之利掩陽氣於地中,蝗蝻遺種翻覆壊盡,次年所種必盛於常禾。

    明 永樂元年,令吏部行文各處有司,春初差人巡視境内,遇有蝗蟲初生,設法捕撲,務要盡絶,如或坐視致令滋蔓為患者,罪之若布。按:二司官不行嚴督所屬巡視打捕者亦罪之。毎年九月行文,至十月再令兵部行文,軍衛永為定例。宣徳九年,差給事中御史、錦衣衛官往山東、河南捕蝗。萬厯四十四年,御史過庭訓山東《賑饑疏》:捕蝗男婦皆饑餓之人,如一面捕蝗,一面歸家喫飯,未免稽遲時候,遂向市上買現成麵做餅子,擔在有蝗去處,不論逺近、大小、男婦,但能捉得蝗蟲與蝗子一升者,換餅三十箇。又查得:崓山鄰近兩厰領糧饑民一千二十名,可乗機撥用,即傳吿示云:朝廷自去年十一月養爾等饑民使免於逃死,當知効報,今蝗蟲生發正,爾等報効之日也,自今以後,能将近地蝗蟲或蝗子捕得半升者才給米麵一升,為五日之糧,如無不許准給。

    崇禎時,徐光啓《除蝗疏》國家不務畜積,不備凶饑人事之失也。凶饑之因有三、曰水、曰旱、曰蝗。地有髙卑,雨澤有偏,被水旱為災,尚多倖免之處,惟旱極而蝗,數千里間草木皆盡,或牛馬幡幟皆盡,其害尤慘過於水旱者也。雖然水旱二災有重有輕,欲求恒稔,雖唐堯之世,猶不可得此,殆由天之所設。惟蝗不然,先事修備,既事修救,人力苟盡固可殄滅之無遺育。此其與水旱異者也。雖然水而得一丘一垤,旱而得一井一池,即單寒孤子聊足自救。惟蝗又不然,必藉國家之功令,必須羣邑之協心,必頼千萬人之同力一身一家,無戮力自免之理。此又與水旱異者也,總而論之,蝗災甚重,除之則易,必合衆力共除之,然後易此其大指矣。謹條列如左。

    ◎ 蝗災之時

    謹按:春秋至於勝國其間蝗災,書月者一百一十有一,書二月者二、書三月者三、書四月者十九、書五月者二十、書六月者三十一、書七月者二十、書八月者十二、書九月者一、書十二月者三。是最盛於夏秋之間,與百糓長養成熟之時正相值也,故為害最廣。小民遇此乏絶最甚。若二三月蝗者,按《宋史》言:二月,開封府等百三十州縣蝗蝻復生,多去嵗蟄者,《漢書》安帝永和四年五年比嵗書:夏蝗而六月三月,書:去嵗蝗處復蝗子生,曰;蝗蝻。蝗子則是去嵗之種。蝗非蟄蝗也。聞之老農言:蝗初生如粟米,數日旋大如蠅,能跳躍羣行,是名為蝻。又數日即羣飛,是名為蝗。所止之處喙不停嚙,故《易林》名為饑蟲也,又數日孕子於地矣。地下之子十八日復為蝻,蝻復為蝗,如是傳生害之,所以廣也。秋月下子者則依附草木,枵然枯朽非能蟄蔵過冬也。然秋月下子者十有八九而災,於冬春者百止一二,則三冬之候,雨雪所摧損滅者多矣。其自四月以後而書災者,皆本嵗之初蝗,非遺種也。故詳其所自生與其所自滅,可得殄絶之法矣。

    ◎ 蝗生之地

    謹按:蝗之所生,必于大澤之涯,然而洞庭彭蠡具區之旁,終古無蝗也,必也驟盈驟涸之處,如幽涿以南、長淮以北、青兖以西、梁宋以東諸郡之地,湖漅廣衍,暵隘無常,謂之涸澤,蝗則生之。歴稽前代及耳目所覩記,大都若此。若地方被災,皆有延及與其傳生者耳。《略摭往牘》如元史百年之間所載:災傷路郡、州縣幾及四百,而西至秦晋稱平陽。解州、華州各二稱隴陕。河中稱絳耀,同陕、鳯翔、岐山、武功、靈寳者各一。大江以南稱江浙、龍興、南康、鎮江、丹徒各一,合之二十有二,於四百為二十之一耳。自萬厯三十三年,北上至天啓元年,南還七年之間,見蝗災者六,而莫盛於丁巳,是秋奉使夏,州則闗、陕、邠、岐之間徧地皆蝗。而土人云:百年来所無也。江南人不識蝗為何物,而是年亦南至常州,有司士民盡力撲滅乃盡。故涸澤者,蝗之本原也,欲除蝗,圖之此其地矣。

    ◎ 蝗生之縁

    必於大澤之旁,者職所見。萬厯庚戌,滕鄒之間皆言起於昭陽吕孟湖。任邱之人言:蝗起於趙堡口,或言來從葦地,葦之所生,亦水涯也。則蝗為水種,無足疑矣。或言:是魚子所化。而職獨斷以為鰕子何也。凡倮蟲、介蟲與羽蟲,則能相變,如螟蛉為蜾蠃、蛣蜣為蟬、水蛆為蚊是也。若鱗蟲能變為異類,未之見矣,此一證也。《爾雅》翼言:鰕善遊而好躍,蝻亦善躍,此二證也,物雖相變,大都蛻殻即成。故多相肖。若蝗之形酷類鰕,其身、其首、其紋脉、肉味、其子之形味無非鰕者。此三證也。又蠶變為蛾蛾之,子復為蠶。《太平御覽言》豐年,蝗變為鰕,知鰕之亦變為蝗也,此四證也。鰕有諸種,白色而殻柔者散子于夏初,赤色而殻堅者散子于夏末,故蝗蝻之生亦早晚不一也。江以南多大水而無蝗,盖湖漅積瀦水草生之,南方水草農家多取以壅田,就不其然,而湖水常盈,草恆在水,鰕子附之則復為鰕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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