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中国文化之精神价值最新章节!

    (一)西方人生道德理想之类型与中国人生道德理想相比较

    (二)中国儒家人生思想对自然实在之敬意及惜物贵物

    (三)爱物之道德问题

    (四)家庭之尊重--孝友之意义

    (五)道德责任之范围

    ( 一)西方人生道德理想之类型与中国人生道德理想相比较

    西方人生之道德理想,吾人今可姑分为六种型类。第一种型类,为由辟萨各拉氏之宗教思想,至柏拉图之形上学,新柏拉图派之思想,至近世之叔本华、哈特曼之厌世主义中之人生理想。此乃表现一往之超越现实世界,以求达"死后之世界"(辟萨各拉氏)或"理念世界"(柏拉图)或"还归于灵魂所自流出之神"(新柏拉图派)或使"生存意志之寂灭"(叔本华),或使"现实世界化为虚无"(哈特曼)之精神者。第二型类为希腊斯多噶派、伊辟鸠鲁派,及近世斯宾诺萨之理想。此乃以儘量求安定于当前所遭遇之境遇,而外无所求或少所求,而以"恬然有以自乐自足"或"内心之自由"为目的之人生思想。此型之思想,在西方大皆多少带必然论之宇宙观色彩,恒以吾人在环境之一切遭遇,非吾所能自主。伊辟鸠鲁、斯多噶派,尤带唯物论之思想,遂更觉人之支配外境之力之弱。彼等谓吾人之欲求"自乐"或"自足"或"自由",唯赖吾人肯定事物变化之自然或必然。乃视一般世俗之富贵名利等,皆为可有可无;唯以保心之宁静,以自製情欲,而过一种外无所待之生活为事。第三型类,为由希腊之快乐主义者,近代欲建天国于人间之培根,至边沁、穆勒之功利主义之理想。此乃直接肯定人生之目的,在求自己或大多数人之快乐与现实幸福,而主张由物质之享受或对自然之征服改造,对社会、经济、政治制度之改建革新,以达此目的者。第四型类,为著眼点不在当前现实世界,而主张人当为"宇宙之进化、遥远之人类之远景,或未来之黄金世界、极乐社会"而奋斗,或为"超人人种"之出现而奋斗之人生理想,此即为斯宾塞、尼采、马克斯、克鲁泡特金等之人生理想。此型类之人之人生理想,乃代表西方近代精神之一端。第五型类之人生理想为耶稣、虔敬的基督徒之人生理想。此种人生理想之最后归宿,为自尘世上升天国。其求一彼界,与第一类同。然此种人生理想,不以人可一往超越现实世界而入一彼界。人之入天国,乃赖其在世间所表现之道德活动。据原始基督教之精神,人在世间最重要之德行,纯在其人格中所表现"谦卑"、"信望"、"宽恕他人之罪恶"而"忍受一切苦难"之精神。宽恕罪恶而代人赎罪,则有一愿承担此罪恶之世界,为人受苦而加以拯救之悲愿。在西方人生思想中,前数派皆只知求一种善或乐,而于苦痛罪恶之问题,无真交代。唯基督教能予此二问题,以一交代。前数派皆或只著眼在超时空之理想世界,或只著眼在时空中之现实世界;唯基督教思想,知人须通过对现实世界中苦痛与罪恶之担负,乃能达于超时空之理想世界。此理想世界之天国,亦为将实现于耶稣再来审判时之未来世界者。故上所言第四型类之人生理想,一方言之,亦正由基督教思想而来也。

    至西方第六型类之人生理想,为历希腊之亚里士多德,中世纪之多马斯,至近代由康得、菲希特、黑格尔以下之人文的理想主义之思想。此型类之人生理想,乃一方建基于一超越之形上实在之信仰,推崇宗教生活,而同时肯定人生之各种现实的政治、艺术、学术、道德之人文活动之价值。此诸人文活动之价值,主要不在个人的自乐自足,亦不在个人的或社会的、现实的快乐,或幸福功利之获得。而在人之有普遍性之理性或理想之实现,人之通于客观社会文化之"精神要求"之满足。此实现与满足,又非必俟诸未来之一时间,人乃能求得,而是人之当下之道德实践,及文化生活中,即随处随时,可多少获得者。此型类之人生思想,一方是肯定人所实际参与之各方面之文化生活与社会生活之价值,而赋与一理想的意义。一方使人求精神之上升与灵魂之得救者,知其上升与得救之道,即在积极的成就此人文世界(菲希特人之天职论言此点尤精)。至于快乐幸福与功利,对此派理想言,虽非最高之善,然亦可为最高之善所包含。因而此派亦多少肯定快乐幸福功利等之附从的价值。遂与原始基督教之向往唯在天国,忽略一般人文人文,并鄙弃世界之快乐幸福态度不同。与原始基督教及近代之进化主义者,只向往未来之世界,以过去及现实之世界,为当被否定被代替者之态度,亦不同。此派由对现实人文价值之肯定,遂对人类整个文化历史之价值,亦最能与以肯定。此在康得、黑格尔之思想中,尤为明显。

    此六种型类之西方人生道德理想中,二、三、四型,在根本上为自然主义的。而一、五、六型在根本上为超自然主义或理想主义的。又一、二、三、四四种,则皆各表一偏至精神,在原则上实不易相容。至于五、六两种人生理想则较圆融,而表现一对人生问题之求综合的解决者。吾人可以此六种型类及其混合,概括西方之人生理想。

    吾人如反观中国之人生道德理想,则第一型类者最少。后世之学仙学佛者,近第一型类,而实不同。因中国之仙佛,仍顾念人间世界者也。墨家为中国之功利主义者。其信天志,于一切人皆主兼爱,又以自苦为极,均近乎西方之基督教精神。然墨子不教人入天国,不以死后之生活为人生之归宿,亦无对于未来世界之预言。其自苦非所以自己赎罪,亦非代人赎罪,而唯是为求社会一般人民之现实生活上之幸福。故墨家之功利主义,只依于一牺牲自己之道德精神。其宗教上之建立"天志",则唯所以使人积极的学天而行兼爱之道,以避天罚,邀天赏。此乃多少以宗教信仰为手段,而以他人之现实生活之幸福为目的。故墨家之精神,可谓西方人生思想中第三、五两型之综合。道家中老、庄、杨朱等之重自得自足,与西方伊辟鸠鲁派、斯多噶派,及近世斯宾诺萨之精神,有相类处。然庄子与天地精神相往来,逍遥自得,老子能澹然独与神明居,而深不可识。伊辟鸠鲁及斯多噶与斯宾诺萨之徒,则皆拘谨而不免于硜硜自守。二者之人格之风度气象之差别,即由后者或太重自然事物之必然律,或唯物之色彩较重。庄子、老子,则皆知心之以虚静为体,以宇宙为阴阳之气之流行,而不视为有形质之原子之集合体(如伊辟鸠鲁),或"有形状亦有思维之实体"(如斯宾诺萨)。道家于事之变、命之行,虽加以肯定,然此事之变命之行,并无一定之主宰之之物质或实体。故老子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庄子天下篇谓"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与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道家于事之变、命之行,能虚其心以应之,静其心以观之,而不测之以神智,以预断其未来。故老子谓"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庄子以事之变本身即命之行,故事之变若外有命而又实无命。庄子则阳篇曰:"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无命也(前若有承者,故似非无命)。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有命也"(后之往不定,故无命)。天运篇曰:"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维纲是?……推而行是?意者有其机械而不获已耶?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止耶?"庄子自问而无答。老、庄此种种不尚理智以追求一固定观念之态度,则使人打破未来已注定之思想,而必然观念亦不立。由是而其随遇而安之心境,即为开展的,逍遥自得的,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与神明居的。如庄子之说:人与人之间,能虚怀相与,则有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之感。如老子之说:人能各抱朴守真,则"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而可各"安其居,乐其俗"。然由斯多噶、斯宾诺萨之尚理智以先置定一必然之世界,再求安于所遇之境,则其安命之精神中有一种强迫之感在。此其所以不免拘谨而硜硜自守之气味重也。夫然由老子之道,可以转而为相容天下,以百姓之心为心之帝道。庄子之学,可以为后世中国文学、艺术之精神之本源,而斯多噶之哲学,只能转为罗马之法律精神。此中之故,即以老子之学,本于知心之虚灵之用,可涵盖一切。而庄子之学,本于知心之虚灵之用,可以使人游心万化,观天地之大美,而物我双忘。斯多噶之崇尚理智、崇尚必然律,故亦不免归于一条分缕析、整齐平列之法律精神也。

    中国人生思想中,最缺乏者为西方第四型中,从进化观点著眼,而一往寄情于未来之世界,未来之人类之思想。唯战国秦汉之际阴阳家,言天地开闢以来之事,五德终始之说,与儒家之言混合,而有谶纬之预言未来。公羊家亦言孔子作春秋,为汉制法,明据乱、升平、太平三世之递进。近人康有为承之,而发挥之于大同书。庶几与西方第四型类人生思想有相近处。然五德终始之说,仍本于阴阳之循环往复之观念,而非一直向前进化之观念。谶纬之预言,盖始终在秦之暴政下,唯预言可告人以所希望而使之得慰藉。汉公羊家之张三世,正所以明升平世、太平世之可以实现于当时之汉。至康有为之说,即纯受西方之思想之影响之产物。然康氏一生所著意者,仍是当下可实行之小康之治。故一往向未来世界看,以至以现代纯为当被否定鄙弃,如尼采、马克斯及无政府主义,主张推倒过去之历史与现代之一切之人生思想,乃中国古所未有也。

    吾人由上列中西人生思想之同异之比较,已可知中国人生思想中最堪注意者,亦即不一往超越现实,以离此世界或入天国或慕遥远之未来世界,而始终肯定现实世界之精神。中国人生思想之此种精神,或表现于如墨家之依于天志,以兼爱天下,或表现于如道家之以虚灵而能涵盖之心,相容天下而游心万化。然此二种人生思想之精神,皆为中国儒家人生思想中所具有。唯儒家能在其人生思想之各方面,充量的表现此二种精神。同时复兼能在另一方面表现一超越现实之精神,并与西方基督教人文的理想主义者最相近似,而义可相通者。

    儒家之人生思想与基督教相似之处,在基督教尚爱,而儒家尚仁。二者皆以人必须在现实世界尽其责任,乃能知上帝之意旨,或知天。儒家与西方理想主义者相似之处,则在二者皆肯定人类全般文化生活之价值。皆非功利主义快乐主义,而亦不否定功利快乐幸福之价值。二者亦皆非个人主义,而肯定人生之最高价值在人之有普遍性的理性与理想,通于客观社会之精神要求之满足。而此满足,皆可在现实之社会文化生活下求得。因而二者,皆在原则上,肯定人类过去历史文化之价值。然西方基督教之思想,根本为宗教的。西方理想主义者,由亚里士多德至康得、黑格尔,皆为纯粹之学者。彼等复多是先由哲学上认识论、逻辑中之反省,而后得此人生文化上之思想方向。故此人生文化思想方向虽大致不差,然对彼等之哲学系统言,已为其尾闾。因而未能发挥尽致。且其人生理想之提出,因受种种其他纯理论问题之间隔,而失去其生动活泼之力量。因而其影响于西方社会文化之形成者之大,实远不及中国儒家思想影响于中国社会文化之形成者。且彼等所赖以为此人生思想基础之知识论、形上学之理论,亦有少数之缺点;复使其人生思想,不能极其圆满无憾,而流弊亦不免。故吾人以下不再将此二种人生思想作机械的并列之比较,唯试以一综合之态度,述中国儒家人生思想规模之阔大庄严,可以补世界各种人生思想之短者。至于其缺点或不如西哲者,今暂不论。

    (二)中国儒家人生思想对自然实在之敬意及惜物贵物

    中国儒家人生思想较西方人生思想更阔大庄严之处,吾人当于以下陆续论列。吾人首欲论者,为中国儒家人生思想,对自然世界之敬意与惜物贵物之精神。此精神即原于儒家之人生思想,不先自认识论、形上学上反省下手,以论人生;而直接肯定人之存于自然世界,肯定自然世界之客观实在,以论人生。儒家之直接肯定自然世界为客观实在,可谓为常识之信仰,而非哲学。西方哲学中怀疑自然世界之实在之怀疑论,于常识无疑处生疑,而有否定其实在之主观观念论,诚表示一思想之深入。近世西方理想主义之潮流,再由主观观念论中打出,而至客观的唯心的理想主义以建立人生思想,更表示一思想之深入。然自另一面言之,则吾人不经此对常识之信仰之怀疑,亦表示一生命之健康与精神之一直向前的伸展。吾于另一书曾论认识论中"观念论之思想"之所以发生,其最初一点,亦可说由于吾人对观念之一执著,或欲求观念中之对象为我所有,或"欲毁灭我以外之世界之一杀机"之萌动。现代之美哲桑他耶那,责近代西方唯心论者,缺乏一对自然之虔敬。罗素责西方唯心论者之有我慢狂,固言之而过。然亦至少可证吾人之肯定自然世界之实在,可出于一忘我而对自然有一敬意之心境。而儒家之自然世界之实在观,正可谓依于一对自然之敬意及忘我之仁心。盖儒家之自然世界观,乃直承原始宗教思想中天神遍在万物之思想而来。由敬神之实在,而有对自然世界之敬意。此敬意即可阻止一切怀疑自然世界之实在,及"纳自然世界于我之认识活动之中"之怀疑论、观念论的思想。盖当吾人依吾人之仁心,以与他人通情、与万物通情之际,吾人决不至思及:他人与万物皆如吾梦中所见之虚影,或只为吾之观念。此情之恒运行而不息,亦即可以自然杜绝怀疑论、观念论思想之发生者。一切观念论哲学主要价值之所在,唯在其能自觉此心之重要。然自觉心之重要,而由泯绝自然世界之实在下手者,则其所以尊心,似甚广而实甚狭。最高之尊心之道,正当唯是伸展此心之虚灵明觉,以达于自然世界之实在之全,而以仁心加以涵盖护持,以敬意加以尊重。此即成就一人与自然世界俱生之实在论思想,与常识之实在论相呼应,而又为一表现道德价值之思想也。此正为中国儒者之所持。故中国儒者不言人为万物之主宰,亦不言人为宇宙生命进化之顶点,更不言一切万物自始皆为人而创造而存在。先哲只言人为万物之灵。灵者通也,心之虚灵明觉,无所不通,而后情可无所不运,以涵盖护持自然万物,而以敬意遇之也。故中国儒者言人与自然世界之关系,恒只视之为主宾关系(西文 object ,原为对象之意,然在逻辑上中文则曰宾辞也),自然为主,则我为宾,我为主,则自然为宾。曹洞宗所谓五位君臣颂,主看宾,宾看主,犹是敌体之说。儒者之言我与自然,互为主宾,则主宾可相遇以礼,相尚以仁,此即见中国儒家人生思想之开始之立脚点,已有一庄严阔大之气象矣。

    儒家之肯定自然世界之实在,依于心之虚灵明觉之涵盖性,与对自然世界之仁心与敬意。故中国儒家视人与自然之关系,先纯为情上之一直接感通之关系。人之由自然以得养其生,自情上观之,此亦即自然对人之恩。由是人亦可直接继以一报天地之恩之心。人对自然之态度,在开始点遂既非一征服之态度,亦非以理智加以了解之态度,此亦即智德只能为末德之一故。西方哲学恒以智德在先,而先对自然取一理智上求加以了解之态度。近世之认识论者,更多以吾人与自然之关系,为一"通过吾人之观念,而与之相连结"之间接关系。彼等恒误以"在吾人之自觉的反省中之印象观念",为吾人之心灵之最初所直接接触,而不知此乃智性活动之产物。此智性之活动,乃后于吾人与自然直接感通之情者。在此直接感通之情中,首先所有者,唯是对所感自然之一统体的觉摄。人之有此觉摄,初实为不夹杂任何自觉的欲望(人之自觉的欲望,乃依自觉的观念而后起者)。亦无我物之辨,而浑然不二者。此是一纯情、纯感通,亦即纯性纯仁之实现。第二步则为依吾人超越的心觉之能力之继续流露伸展,推开此"统体之觉摄与其内容"而客观化之;此时吾人之心觉,复支援此所客观化者,而奉承之,此即主宾之展开。吾人之心觉之主体,奉承此所客观化者,即可谓心觉之遇之以礼。第三步,则为对此整全之觉摄与内容有一选择,而加以剖判,此选择与剖判,则根于吾人自己之生命活动或精神活动之兴趣,此兴趣由吾人生命活动、精神活动有特定之要求而来。此要求,又常为吾人之过去生命活动、精神活动所向往之形式所规定。由此选择与剖判,吾人于此整全之觉摄之内容,或取或舍。所取者与所舍者,乃分二半,以各当其位元,此即认识活动中之义。吾人取吾人感兴趣与注意之所在,而排除所舍者,乃重置定所欲取者,吾人之心觉遂回绕于所取者而把握之,以与其外截断,吾人遂有一自觉之观念,或完成一贞定之心觉,此乃真认识活动中之智。夫然,故吾人一切自觉中之观念,皆为智性活动之产物,亦为心觉之流露而向客观伸展后,受一定之规定,再回到自身之产物。然吾人之心既有观念后,若不以此观念判断以后所感通之物,再客观化之于判断所对之客观实在中,吾人之心觉,即可由回绕此观念后,而生一执著,并以为此观念即其自己。凡为智性活动之产物之观念,依于上所谓智性活动之回绕作用,必然为一分别并立者。于是当吾人之执观念为自己也,遂以吾人之心,即为此一群观念之拼合体;或以心觉所直接接触者,唯此分别并立之原子式之观念群,人此时遂以心之产物,为心所直接接触者。此即西方洛克、巴克来、休谟之所持,而实则此乃以心之智性活动之产物为心,而颠倒本末之论也。

    吾人知智性活动之为后起,观念之为后起,则知吾人与自然世界之关系,初实为一直接之关系,而非为观念所间隔之间接关系。此直接关系,初即为一对所感觉自然之一统体的觉摄,或我与自然在情上直接感通之关系。次则为对客观化之自然而奉承之以礼之关系。唯先有才此关系,智性上之加以了解之活动乃可能。知此则知吾人对自然,何以在开始点,非取征服之态度,亦可不取冷静的理智加以了解之西方科学之态度矣。

    由人与自然之关系,在开始一点,为我与自然在情上之直接感通之关系。于是中国儒者对自然之态度,第一为自情上看自然之养人,觉自然对人有恩德,而生一报恩之心之自然宗教意识。此前文所已提及。第二即为自情上与物感通,而观天地万物之美之艺术意识。第三即为直接由自然万物,接触天地之生机,而觉与之无间之哲学意识。第四为一面用物,而一面惜物、贵物之经济意识。第五为对于我之自然生命本源之父母祖宗,以一更高之虔敬心、报恩心与之相感通之孝子意识。第六为对一切有生之伦之同情仁爱,不只限同情仁爱于人类之道德意识。此六者中第三项,吾于第五章已论。第二项吾于论艺术之章,再论之。第一项则于论悠久世界、中国宗教精神中论之。此下唯当述第四、五、六三者,以见儒家人生思想中,对自然之态度之异于西方人生思想者。

    吾人观西方人生思想,人对自然之态度恒不免陷于下列数者:其一为鄙弃自然物,以物质为引人堕落,此为中世纪中宗教思想中所常有。一为以物质为一限制性或材料,一物体所表现之内容,全是理或形式,因而物质世界重要之价值,唯在能表现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