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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蔚如被点穴，从里到外都石化。
“那就别说了呗。”佟斯年悠哉道：“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到菜市场，宁蔚从没来过这，以前住小区时，也是昼伏夜出基本没人认识她。辛滟正常地买菜，一兜葱三块五，她只有一百元的了。
无数情景剧在交织打架，最后乱成一团麻纱，宁蔚要疯了。慌乱里失了主心骨，宁蔚又有了那种溺水之中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佟斯年揉了揉脸，打起精神下了车。
呵，别当医生了，当老父亲得了。
辛滟丢了给救生圈过来，宁蔚甚至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动。
佟斯年的心跳剧烈，期待值一下子爆表。结果一看，有点茫然，真不认识。
“佟斯年。”她清醒了些，也大声了些。
宁蔚找过去的时候，站在门口，隔着玻璃，就看到佟斯年和一女的共进晚餐的情景。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饶有兴致地斜靠着墙，行李箱搁一旁，找个支撑点好好看。
声音不小，宁蔚听得一清二楚。她忽然联想到昨天那个女孩儿，似乎也说了一句“我阿姨介绍的”。她反应过来，十之有九就是这个阿姨了吧。
刚松口气。
身体之痛如骨裂粉碎，但极致的苦，也能换来全新的生。
“我知道。”
“谢了啊。”佟斯年大方接过，塞进了口袋里。
“你不试试, 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种睡呢？”
辛滟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霍礼鸣也是站在这棵树下，等了她一早上，也只为说一句：“阿姨，我陪您去买菜。”
宁蔚淡淡一笑，甚至有几分不正经的艳丽调侃：“天真了妹妹。”她凑近，咬着字轻声：“单身的男人，晚上不会那么野。”
你等着，我总会为你勇敢一次。）
宁蔚连忙让出路，“没有没有，阿姨，您请进。”
宁蔚又想抽烟了，去抽屉里摸烟盒，结果是空的。
我的为非作歹，我的至死不休。
对对对，客人客人。
宁蔚喊：“佟斯年。”
“那你还、你还！”这是辛滟最无法接受的。
人都到面前了，总不好当场翻脸。佟斯年笑意淡淡：“哦，我知道你。不凑巧，我晚上还有论文要写，得加班。这样吧，就到食堂凑合吃吃吧。”
下一秒，佟斯年笑了笑，平静说：“不是客人，妈，这是我女朋友。”
辛滟忽然联想到什么，“你以前总去酒吧听歌，是不是就是去看她的？”
听不清佟斯年对她说了什么，总之她留在了原地。
佟斯年身上的柠檬淡香渗入呼吸，宁蔚一口气缓了过来。
门口，辛滟也愣住。
佟斯年是真没想起来，“胡阿姨？哪个胡阿姨？”
宁蔚还好，笑容得体，当没听见。
只不过，现在这份感觉，还真就不一样了。辛滟挺不自在的，“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辛主任现在是真想揍他，一听那句“三十好几”，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自己不小了，怎么还胡闹呢。”
佟斯年放了心，以为她想通了。
――佟医生是吧，他非礼我。
首战告败，宁蔚连佟斯年那儿都没回，一个人找个地方发呆去了。
秋风卷着落叶，一片飘零在宁蔚脚尖。望着辛滟远去的背影，宁蔚深呼吸，扬起笑脸，小跑着又追了上去。她说：“正好了阿姨，我也要买菜，跟您一块儿走，行吗？”
他一走，宁蔚也走，买了机票回B城。飞机落地后，才给佟斯年发了个定位。潇洒得让佟斯年哭笑不得。
宁蔚真是信了他的歪理邪说，冷冷推开人，回卧室关上门。
最后的最后，他腰椎骨也麻了，抱着宁蔚平复呼吸。两个人都缓过这阵劲后，佟斯年在她耳边低声：
“还想追啊？”慵懒的女声从天而降，宁蔚就这么拦在了她跟前。
不过，这个真让人眼前一亮，肤白貌美，身材也是顶级棒，让人莫名想到一个词：人间尤物。
“怎么样？您合计合计呗。”胡阿姨一直催劝。
宁蔚其实挺失落，她太明白，辛滟是真不赞同她和佟斯年的事儿。那么知书达理的一个长辈，拒绝起人来，温和绵软，其实更决绝。
两人走后，大家笑着议论。
佟斯年颇有深意地挑了挑眉, “确定啊？”
以及，爱不爱这个男人。
“这一次不行。”佟斯年神色认真，“我好不容易追到了喜欢的姑娘。”
女生立即脸红，气急败坏直跺脚，“你，你！”
辛滟无奈了，“你这孩子，哎。”
“刚走，和朋友吃饭去了。”护士长意味深长地点破：“也是个女孩儿，在食堂呢。”
护士长抬头一看，又来一个？
对方没有接。
敲门声此起彼伏，不停歇。
佟医生你好。
佟斯年赞不绝口，能把人哄上天。辛滟没忍住，还是被儿子逗笑，笑着笑着就无奈了，叹口气说：“你也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回来吃饭了。”
辛滟的目光轮流在两人脸上巡礼，虽然平静，但仍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斯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
佟斯年坐姿端正，浅咖色的休闲西装衬得肩膀宽阔，背脊挺直。从始至终，都扮演了个闷葫芦。宁蔚有点想笑，你们食堂饭菜就这么好吃呐。
宁蔚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心里倒数计时，10、9、8……
佟斯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妈，我无辜。您看您这两年，给我安排了多少个阿姨，我哪一次没听您话啊。”
没回应。
宁蔚费劲起身，没耽误，一下地腿根跟撕裂似的，还把她疼清醒了。清醒了，脑子还卡壳，不然不至于对他言听计从。
还能看什么情况，郁闷一会会，再迎难而上呗。
直到她的腿被顶开，掌心像两颗螺丝钉，很用力地钉住不让动。
这男人想要扮无辜，简直无懈可击。宁蔚索性搂上他脖颈，“佟医生，还有劲儿啊？”
“这么早就做中饭了？”胡阿姨把人拉到一边，问：“我那侄女儿啊，是真优秀，明年就研究生毕业了，你跟斯年说说，约个时间见一面。”
辛滟气得哟，碗筷往桌上一磕。
宁蔚不解。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谁都不吭声。辛滟走得快，而且越来越快，跟逃似的。宁蔚抿抿唇，硬着头皮就是不落下。
门关，直到佟斯年折身返回，宁蔚才看清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两盒“小雨衣”。
宁蔚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叫人：“阿姨。”
这一晚真是要了宁蔚的老命了。到后来，她真的掐着佟斯年的胳膊哭。佟斯年也不知发了什么狠劲，不似以往的温柔，存心让她求人。
佟斯年笑着说：“是啊。”
馋不馋这个男人的身子。
“呀，老辛，走这么快干嘛呢。”
“知道。”佟斯年没个正形儿，“您和爸太想我。”
“我这有，给。”宁蔚伸出手，递过五块钱，“要不再拿点别的，凑个整，您也别找了。”
看样子，气氛不是很愉快。
佟斯年语气愧疚：“是我没处理好。”
“小霍和辛辛在一起谈着呢！”
身和心都掷地有声地答了：“是。”
宁蔚一时没没明白, 把门开开是什么意思。
不可否认，自那一早上“被迫”和宁蔚见面，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躲。回B城躲了两天，忽然觉得没意思透顶。扪心自问了两个问题：
护士长给了他两包荷花茶叶，“秋天气燥，喝点儿降降火。”
这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反派恶毒女配，论耍狠，小姑娘哪是宁蔚的对手，这不，哭哭啼啼地走了。
佟斯年凑过来，“妈，我尝尝味道，你搭把手，我没洗手呢。”
佟斯年领命，主动缓解关系，夹了块鱼肉给辛滟，“妈，您吃。”
宁蔚抽完最后一根烟，跳下天台，就什么都不怕了。行动派，想做的事立马行动。订了最快的航班飞清礼，下午五点多就能到。
刚准备走，就听见小护士喊：“佟医生，找你的。”
辛滟努努嘴，“那这次怎么就。”
宁蔚刚要开口，佟斯年抢先一步，笑着说：“好，辛主任，我这衣服也没换，就不送您下楼了。”
――我这其实是民宿，你儿子抽奖中了一晚体验。
“行的。”
辛滟先开的口，没什么起伏的情绪变化，还是那样平和的，体面的，礼貌的语气：“哦，这样啊。那是我打扰你们了。”
宁蔚把行李箱往佟斯年公寓门口一搁，然后一个人去酒店开房。次日大早，宁蔚收拾一新，单枪匹马地去了佟家。
宁蔚故意逗他，“看情况吧。”
宁蔚意识到什么，连滚带爬地就要逃。却被佟斯年飞身按回了沙发, “刚才你自己说, 陪我睡沙发的。”
不过，这阿姨怎么回事。当着人一套，背着人又一套。明明让人私下去找过佟斯年了，现在还在这装无辜，跟辛滟说这番话。
“从来不用你负责。”佟斯年给予肯定，然后说：“但我想对你负责。”
她坐在床上，现在没法儿冷静。也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和辛滟见面。她身上还穿着佟斯年的衬衫，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可言。最关键的是，佟斯年那声“女朋友”，是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辛滟见着人，着实吓了跳，“哦，是小宁啊。”
佟斯年不给她半分机会迟疑，单手把人从地上捞起，“真想白嫖我？”
“没关系的阿姨，”宁蔚大大方方道：“我帮您拎菜也行。”
宁蔚回到B城，也没怎么睡，在天台上吹了一晚上的风。
宁蔚甩开他的手，眼睛都湿了，“佟斯年，你故意的是吧！”
“妈。”他愉悦轻松地打招呼，“您来了啊。”
宁蔚站直了，气势全开，她个儿高，自上而下的目光睨人时，很有杀伤力。毫不遮掩的野心，蓬勃的欲望，绝对的主权占有，通通写在眼睛里。
一进门，先把家里的太后恭维一顿，“什么菜这么香呐，大马路上都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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