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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今日时辰已晚，想必各位仙友早已走得远了，不好召回，不如延期一日……”
“无妨。你且说，冤在何处？”
“咕叽咕叽！”似是不满，那鸟儿又挣扎了起来，凤君按住袖口，笑道：“当心，芳龄最记仇。”
他长长叹了口气，恍然回过神来，敛去表情，一手紧紧扶着她，半回过身去，向着五色光华中的一道微微款摆的纱账中微微颔首：“陛下，司矩已带到，臣请进殿说话。”
司墨素来温润，此刻也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臣妹自小养在天宫，从未受过如此重罚，还请陛下谅解。”
司墨虽然不知司矩为何如此着急，但见她神色，心中已有几分焦急：“应龙殿下，两族虽有旧怨，但不至牵连无辜，还请……”
司矩岿然不动， “小妹本以为应龙殿下虽我行我素，但深明大义，才愿意请他当个见证，他却因私怨迁怒于我，这般刚愎自用之人，想必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陛下！”
“若不是伤重卧床，为何总是半夜元神出窍，偷偷地来？”
只听见立于一旁的玄袍应龙率先笑道：“当日你不是倔强得很嘛，怎么，这人间百世劫的滋味，让你怕了？”
凉玉惊觉，一直在风流场美人堆里游刃有余的凤君，此刻竟然一时语塞，微红了脸颊，眼中一抹流动的水光，显得有些奇怪。
“那天……”她怔怔地想，不知道凤君见到那只漂亮的凤凰没有……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过来，“是……是你？”
司墨扶着司矩慢慢进了那凌霄宝殿，殿顶高耸，远远可透成片的霞光，绮丽而神圣。司矩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虽着铁枷，但礼数分毫不差：“罪臣司矩，参见陛下。”
她眼泪和着恳求一出，四座皆惊。
天帝默然片刻：“既然认罪，又为何喊冤，既有冤，为何当日三缄其口？”
“回老太太……老太太病第二天，这位姑娘便突然发狂，跑出府去了，奴婢差人去找了好几天，……奴婢办事不力，请老太太责罚！”话至末尾，隐有恐惧的哭腔。
“司矩提剑闯清章殿，乃臣亲眼所见。”他缄口思量，忽然道，“更何况，司矩身在劫中，如何能给司墨上仙托梦，这其中，是否有他人干预？”
她双膝一软，跪在云团之上，脊背仍然挺直。殿门缓缓开启，前面跪着的一个逆着光的影子，骤然间站了起来：“五妹？”他疾奔两步到了身前，将她瘦弱的身子扶了起来。
凉玉摆了摆手，哑然道：“下去吧。”
应龙蹙眉道：“臭丫头，胡说！”
“陛下！”季北辰轻轻呼了一口气，“既然陛下决议要重审，何不记档，先将司矩押入天牢，待花神痊愈，满朝文武在时，择日再审？”
这应龙是上古神兽，功高位尊，我行我素，与戒律理法之神玉郎一家素来不合，斜眼睨着跪在地上的司矩，含了一丝轻蔑的嘲笑，“当日天崩地裂我辈都经过，不过小小人间劫数，就让你受不住了？”
“在我们手里，总比在温玉那里要好。”她垂下眼帘，又喜道，“对了，素心问你好。”
“……“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旋风哗地刮了进来，一头扎进凉玉怀里，是满脸兴奋的拨月，她两只小手紧紧捂着耳朵，笑得灿烂如菊：“奶奶——外面放炮呐——好吵哎——”
天帝仍然不疾不徐：“稍安勿躁。司矩，你有何解释？”
凉玉唇畔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有更高兴的事呢——我找到阿矩了！”拉着他便要去看，待到掀开帘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叠好的床铺。
鸣夏推门进来，先惊诧道：“小凤姑娘？”才回过神来，“老太太……”
“回陛下……殿下的伤已有起色，三日后便可上朝。”他有些急躁，冰凉的目光不住地落在司矩挺直的脊背上，她看起来十足孱弱，可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眼眸深沉，“敢问陛下，司矩刺杀花神已是事实，早已定罪，将她此时召回，这是何意？”
一声巨响后，火红的鞭炮炸出白烟四起，唢呐声起，满府挂了红绸，贴了喜字。
“那你就不要责罚它了，是我的错。你伤未好全，怎能再涉险境？”
司矩抬头：“臣何时喊冤？”
“你且说说，冤在哪里？”
“你说什么！”应龙大怒，“我何时刚愎自用？告诉你，今日这个见证人，我做定了！就让你们这两个小崽子瞧瞧，我是不是不偏不倚！”
他忍俊不禁，点点了她的鼻尖：“你看本君哪里有不好的样子？倒是你，弄成这个模样。”
司墨额上渗出薄薄一层汗水，他这个妹妹板正稳妥，但性子极其倔强，虽掌管戒律，但向来不畏强权。当时就是因为从头到尾不置一词，触怒了天帝，才得了人间百世劫。
司墨一怔，明白妹妹存心激将，唇角弯了弯：“多谢应龙殿下。”
“大哥，不必求他。”
应龙掸了掸袖上灰尘，轻蔑地发出一阵大笑。
季北辰一时噎住，竟让她钻了法理的空子去。
“呃……那你、你没来过，可能是我在做梦吧。”她向来舍不得欺负美人，尤其是让她调戏得有些羞涩的美人，自己先解了围。
天兵撤了手，架着金戈侍立一旁，金甲发出刺目的光芒。
司矩一怔，眸中转了片刻，应下道：“是。”
他看着呆愣愣的凉玉，笑道：“本君的原身只驮过两个人，一个是我父君，一个……”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恨恨道：“便是你。”
“人间太不安全，我替你带回青瓦洞了。她伤得极重，神智又不清楚，颇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