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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云“意張爲天寶以後人”,蓋非也。《史記·老子列傳》張守節《正義》引張君相言“老子是號非名”云云,守節《自序》言“於開元二十四年殺青斯竟”,則君相又開元以前人也。張、李皆蜀人而又略同時,但李榮書唯有己説而無張君相説,張書亦唯有己説,三十家中無李説,而皆有成玄英,斯不可解。以李、張兩《集解》所存古注而輔以他書徵引,依清人之法作《老子新疏》,以存六代唐初古義,成氏舊疏,合者取之,亦甚可觀。蓋唐初道家能承六代學術傳統,此作亦媲美於孔、賈之疏經。范應元《集注》亦存六代古義、古本,可并取之。范爲蜀之果州(南充)人,傅增湘前輩亦未考之。?

    言佛學史者,論東土大乘之盛,首爲中觀宗(三論宗),繼之者爲天臺宗(法華宗),後則爲禪宗。余觀道教之發展亦與此有。上已述重玄一宗殆擷取般若之精,而唐世坐忘之説昔人顯謂其出於天臺,而金、元之全真則禪宗也。《玉澗雜書》言:“道釋二氏,本相矛盾,子微(司馬承禎)乃全本於釋氏,觀七篇叙(《坐忘論》)可見。而《樞》一篇尤簡徑明白,略謂夫欲修道,先去邪僻,端坐内觀,但滅動心,不滅照心,定而慧生,此真慧也。此言與智者所論止觀實相表裏,子微隱天臺山玉霄峯,蓋智者所居,知其源流有自。”(節引)此子微之學出於天臺,昔人先有其説也。《玉澗雜書》又言:子微作《坐忘論》七篇,又爲《樞》一篇以總其要,而别爲三戒、五時、七候。今《坐忘》七篇具存,獨缺所謂《樞》一篇。曾慥《道樞》有《坐忘論》上、中、下三篇,其中篇則《天隱子》,而上、下兩篇則皆子微《坐忘論》,其上篇適有三戒、五時、七候,下篇有“定心之上,豁然無覆”云云,考之《玉澗》所記,知亦爲《樞》一篇之語,則子微此篇亦可求也。曾慥書《至游子》曰:“吾得《坐忘論》三焉,莫善乎正一。(子微)先生曰:‘吾近得見道士趙堅《坐忘論》七篇。’”知《坐忘論》有三家,正一、《天隱》、趙堅也。《天隱》書今存《道藏》,乃反不如《諸子彙函》本之完整。趙書則不可具知,乃《道藏》中有趙志堅《道德經講疏》六卷而書不完,杜光庭則謂趙堅作《講疏》六卷,知趙志堅即趙堅,爲唐人,或以爲宋人者誤也。志堅之《疏》言“觀有多法,今略言三:一者有觀,二者空觀,三者真觀”云云,此即智者天臺之三觀也。司馬子微七篇,其五曰真觀,與志堅同,則《坐忘》源出天臺,事更明著。張右史(耒)送《張堅道人歸固始山中序》曰:至柔“教余以養性之妙,其言曰:‘大道甚簡,守心而已,守心無他,守一而已。……是道也,智者得之爲止觀,司馬子微得之爲《坐忘》,皆一道也。……今人忽之,乃苦其形骸,妄想變怪,吞餌金石,去道遠矣。’”是止觀、坐忘,其道無二,固非一人之私言,張至柔之言稍詳。案其全文,與范應元書引朱桃椎之説悉相合,朱爲唐初人,豈天臺之道,朱氏早已入之道家耶!劉鑑泉先生言:“唐以還,道教諸名師皆明藥之非草,長生之非形軀,不言白日昇天矣。”道家言殆至是而一大變,張至柔所言即其義;陳景元諸家亦然,後更論之。至是而内丹事盛,外丹皆在所屏棄,此亦道教之一大變也。?

    唐代解《老》之家頗重成、李(重玄宗),而宋代則重陳景元(碧虚子),於徵引之多可以概見。此風會之一變也。楊仲庚言:陳景元“師事天臺山鴻濛子張無夢,得老子心印,有《道德經藏室纂微篇》,蓋摭諸家之精華,而參以師傳之秘”。《高道傳》載:張無夢“好清虚,《老》、《易》,入華山與劉海蟾、种放結方外友,事陳希夷先生,無夢多得微旨”。始知碧虚之學爲希夷之微旨,三人并博學有文章,此不具論。陳摶(希夷)之學傳之周、邵、劉牧,爲《太極》,爲《先天》,爲《河圖》、《洛書》,盡人知之,若希夷全爲象數之學;周子於二程,其學若不相同,後人不免以至二程始爲理學之正。此論亦深。至及余校碧虚《老子注》,觀其所常用之詞語,所常用之經傳文句,及其思想旨要,則全同於二程,乃與周、邵之文不類。由碧虚之書,然後知二程之學實爲希夷之傳;周、邵之書拘格於文體(周、邵用文言,二程用語體),不能盡其微意,遂若二程過之耳。以碧虚《老子注》校之理學而研究之,於其同處可以見陳摶之精髓,於其異處亦可見儒、道終有辨,分析其異同而批判其得失,此道教史一大事也。余校碧虚《老子注》,知有先後二本之殊,但僅文辭繁簡不同,無他出入。又從褚伯秀書中輯出碧虚《子注》,亦可當完篇。?碧虚又注《西昇經》、《度人經》,余亦鈔出其文,可以供研討。劉海蟾下有張伯端、晁文元,皆有著作傳後。文元之言曰:“出世之人,以死生爲晝夜而性如故,是以視死生而無怖。”則長生説亦無取,其遠源所届,則所謂南宗五祖;然南宗祖《參同》,傳《悟真》,又未必文元之旨,於碧虚亦有别。至葛長庚、彭鶴林,又皆注老子,綜合研尋,亦可得見此一大派之宗旨及其演變。

    北宋儒學,顯有三派,爲洛學、新學、蜀學,皆於《六經》有解,各自樹立。洛派唯司馬光注《老子》,二程理學一派則排斥佛、老,至荆公新學、東坡蜀學,皆深入於佛、老,雖不屬於道教,然實爲道家之學。南宋道士即多取荆公一派以及朱子之説,其光光相,互爲影響,所係亦巨,爲究道家學術思想者所不可忽。蘇子由作《老子解》,合佛、道爲一,東坡最稱其書,此爲蜀學,後來林希逸祖之。荆公最信奉佛、老,至舍其金陵居宅爲報寧寺,寺宅數十畝,陂池環之二百餘畝,舍田爲常産數千畝。見黄溍《報寧寺記》。荆公注《老子》最有精義,其解“三十輻共一轂”章即集中之《老子》説,立義甚辯,余輯其佚文散見羣書所引者寫爲二卷,第十一章以前尚爲全文。?承其流者王雱、吕惠卿、陸佃、劉涇之徒,皆注《老子》,亦有注《子》者,稱爲崇寧七家或五家。李彦平遺書稱吕吉甫大悟性命之理,故其《老》、《》二解冠絕諸家。此派著作存者獨多,於褚伯秀等書中亦可得各家《老》、《》注,猶爲完璧,倘校輯之,所獲亦富。此與政和御注不無係,唯林靈素輩風斯下矣,不足以玷荆公。劉恕《通鑒外紀自序》謂:本朝“承平日久,人愈怠惰,《子》文簡而義明,玄言虚誕而似理,功省易習,陋儒莫不尚之,史學浸微矣”。此言實有所指;則以宋世風習,人好深湛之思,其不入儒家義理之學者,皆折而入於老、,王雱、吕惠卿輩皆并注《》、《老》,道原(恕)所憎即此等人,而以爲功省易習、人之怠惰,則亦非平允之論。

    宋代注《老子》者至多,正統收入《道藏》亦富,其不收入而尚存於今者,以余所知,惟吕知常、范應元二家而已。其不注《老子》而於《老子》之學最有者,朱元晦也。朱子於《陰符》、《參同》皆有述作,雖不注《老》,而董思靖、范應元各家之注,引用其言實多。朱學盛行一世,影響甚大,可於各家注中輯出朱子之文,更求之《語類》及《大全集》,取其論及《老子》者裒爲一帙,其文必豐。南宋道士尊崇朱子既不乏其人,亦可考而尋之。至元、明朱學之裔若趙秉文、薛蕙諸家,亦可附而論之,以見一派之旨。

    陳垣安先生考河北三道教,述金、元間新道教最悉。三派之中以全真最盛,後來道流大率爲此派;雖茅山、正一之流其傳不絕,要爲已陳之芻狗,不足言也。全真之初,未必專屬道教,蓋以《金剛》、《道德》、《孝經》爲主,此固三教合一也。金、元南下,漢族被其壓迫,借宗教以自保,元人尤重宗教,教徒可幸免於奴僕,相聚爲教,自耕而食,以三經爲訓,而存固有之文化;其事如此,鑑泉先生曾言之也。《弇州續稿·書中和集後》謂:“此書於一切丹藥、吐納、《參同》、《悟真》之類,皆指爲旁門小道,而究其指,多出禪門。”唐、宋以來,禪宗既盛,儒者吸取其言爲理學,全真又吸取禪宗、理學以爲道,全真起於北爲北宗,而宋以來之道教存於南宗,北宗言修性,南宗言修命,而事有異。三教之説,溯其源固各不同,不可得而合,其末流相爲取益,又似不可得而分。自以禪入道而義愈精,先唯言煉精、煉氣,而此極於煉神;先唯言修命,而此重於修性;故弇州有談龍之感。此宗李道純、杜道堅之流,亦注《老子》,則此七真一派之旨也。全真於明永樂間始至武當,自張道貴、張守清後,武當一派遂行於兩淛、荆湖、滇、蜀,亦兼修清微、正一之法,南北二宗又混而一,則武當非全真之舊矣。清初武當道士入蜀者先後有三人,唯張清夜有著作,余從鄧少琴先生得其《陰符發秘》舊鈔本,禪宗之旨儼然可見;若其《玄門戒白》一篇,已多據南宗爲説矣。

    明人注《老》者,《四庫》亦有所著録,但以書不易求,於《道藏》外余所見者不過四、五家,而作注之人所系之宗派亦未易考,故余未能究其學。惟此等書中多引李息齋、吴草廬。吴澄(草廬)事顯,不必論。若焦竑之《老子翼》,即取李説爲多,又多取李卓吾之説,明時姚江一派《老子》之學,此或可以當之。息齋爲李嘉謀,南宋淳熙間進士,《陳止齋集》亦見其人,《魏鶴山集》於《承議郎通判叙州李君墓志銘》略述息齋事,蜀之雙流人也,亦此足以見一家宗旨。息齋别有《先天道德經注》,書足信否不可知。至清代則考據之學盛行,不復措意義理,《老》、《》之書殆少致力訓詁校勘之事,畢沅外,魏源書稍流行。及清末,始有王、郭釋《》,惜都無勝義,外此無聞。世與相忘久矣。惟丹經之類清?初尚有作者,坊間可見數種,於説理處尚不謬。殆清既入,碩學之士或自竄於山谷,托迹於二氏,故每有作者。其入於釋者,其人其事尚可知,而入於道者則難稽考,惟方術終爲小道,不過志在沖舉,不論可也。

    《四庫提要》言:“後世神怪之迹,多附於道家,原其本始,則至於清静自持,其後長生之説與神仙家合爲一,而服餌、導引入之,房中一家近於神仙者亦入之,《鴻寶》有書,燒煉入之,張魯之教,符籙入之,北魏寇謙之等又以齋醮章咒入之,大抵多後附之文,非其本旨。”此亦略舉道教之要,而皆於學説思想之變少所係。作道教史,僅可涉及,無庸縷陳。惟晉、唐醫學若葛洪、孫思邈之倫,頗相干涉,以服食之術於醫爲近,但應别爲一事,不容混并於宗教。其他廣爲論列、不限於一隅而可資考證者,於晉則《抱朴子》;《雲笈七》頗記唐代有道教事;至曾慥《道樞》,論宋以來事,比之《七》所述更爲精要。《神仙傳》一書,於古之仙術亦可考見。《真仙通鑑》亦足以稽源流,誠研羽所不可廢(至於釋氏之注《老》、《》者,其事亦可隨有論題附之,不足專爲論列)。王圻《續文獻通考·方外考》亦足資考證、有裨選述之作。《圖書集成》雖雜湊,清時人最輕視之,以漢學家視之誠無足取,若究論唐宋以後道教事,於此取材,亦多且便也。

    余往時稍瀏各家《老子注》,因鈔其序跋及有之文,擬依朱彝尊《經義考》之例作《道德經考》,於各史藝文、經籍志中考其目,於現存各書中録其序,其已佚之籍則於各家文集之類求其敍跋之文,此事若徒爲資料、爲糟粕,而實亦爲綱要、爲精華。以儒家言之,秦、漢至于明、清二千餘年,學術之變亦多,派别亦復紛歧,然決未有一派之中曾無人注《六經》者,於注經之家即足以見各派之宗旨,於《經義考》求之,一部經學史略具於是也。至於道教,何獨不然。未有一派之中而無人注《道德經》者,於此考之,而道教思想之源流派别發展變化亦略具於是也。惟余爲之未竟,亦未及於《》、《列》之書,應續爲之,亦應遍及於道家著作。惟道家最駁雜,然其時代皆若可求。若其目見於《隋志》,而文見於《羣書治要》、《意林》者,此隋以前書也。若見稱於《抱朴子》者,此晉以前人書也,如《列子》、《文子》、君平《指歸》之例。《指歸》中恒稱“子曰”,此子指君平,倘漢末學者采君平之説以作《指歸》,如《文子》、《列子》比耶!至《亢倉》、《尹》,不見《隋志》、《意林》,則顯爲後來之作。道家之經多出於後代,某時見一經、盛行一經,即足以見此一時之思想與風氣。如《西昇經》,六朝後期道士常注之,唐初道士常用之,此一時也。《陰符經》出於唐之中葉(禇遂良作之説不足信),此又一時也。《常清静經》出於元而顯於元,自全真派之事也。於此求道教史,考後出一切之經初見何時,亦一要事。倘能爲《道藏》群籍作一書目提要,正不必期於全部完成,疑則缺之,此亦治道教史之一助也。

    【附記】青城山煉師易心瑩赴北京道教協會歸,云會中決定分工四川寫道教史,師以蜀人唯文通等數人知此答之。師過成都,訪余未遇,後青羊宫煉師張覺塵舉以告,余聞之悚然曰:蜀究道家言者,余知唯劉鑑泉先生,惜鑑泉年少於余而早已謝世,其門人惟夏雨膏諸君能紹其學,劉著《道教徵略》,精深博大,其遺稿即夏君整理付余者。余神衰目眊,所學復未充,何足以言此。偶與夏君相遇,談及此,因以余所涉及者質之,夏君謙退,以余言録筆記中,復寫别紙寄余商訂,乃因其所記,補苴一二,以爲此篇,竟三日乃得成。道教包羅廣博,兹之所論,誠所謂掛一漏萬,即開元、政和兩御注,及乎杜光庭、江澂等之書,胥未道及。以余於書多所未究,或讀之而未能知其要,則皆不敢論,非敢妄有所取舍也。然其派别所系之重者及其統緒,僅就余所涉及略陳應究之目於此,至於擴充補正,是所幸於博學方聞君子。

    蒙文通一九五八,八,三〇。

    【編者附記】先君此稿寫就,曾命默略事整理,稍有改易。但整理稿於“大躍進科研成果展”後,竟爲有心人取去,百尋不得。先君對此嘗莞爾而笑曰:苟斯人誠能讀此,雖取之可也。蓋慨嘆世之鮮治此學者也。《中國哲學》來徵稿,竊欲整理而後付之,然先君既已棄養,懼整理後有失本真,因謹據原稿繕録標點一過,題爲《道教史瑣談》,於其明顯脱漏筆誤處略增易數字,於《道藏》、《漢志》諸習用省略語,皆一仍其舊,於段落次第稍作調整,并附簡注十數條,冀其能有便讀者,不自審其有當否也。

    蒙 默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

    載《中國哲學》第四輯,一九八〇年十月,兹據整理。

    此文收入《蒙文通文集》第一卷《古學甄微》,兹據整理。

    注释

    ① 《後漢書·襄楷傳》言:《太平經》“以陰陽五行爲家,而多巫覡雜語”,今《太平經》與此説符。《神仙傳》列墨子爲神仙,且謂著有《五行記》。《抱朴子·遐覺》載墨子著有《枕中五行記》五卷。《神仙傳》又載孙博“晚乃好道,治墨子之術”。封衡有《墨子隱行法》一篇。謂太平道與墨家有,疑據此。

    ② 説見《儒家政治思想之發展》、《論墨學源流與儒墨匯合》、《儒家法夏法殷義》。

    ③ 參湯先生《續太平經書所見》,收入《往日雜稿》。

    ④ 見四川大學一九三八年《周秦民族史》講義附録:《羌氏與賨叟及其北遷》。現收入《蒙文通文集》第二卷《古族甄微》。

    ⑤ 載《圖書集刊》第八輯,一九四八年六月四川省立圖書館編輯。

    ⑥ 載《圖書集刊》第七輯,一九四六年十月四川省立圖書館編輯;《圖書集刊》第八輯。

    ⑦ 《楊朱學派考》。

    ⑧ 疑指《新序》五:“故凡學非能益之也,達其性也,以全天之所生而勿敗之,是謂善學。”此文又見《吕·尊師》。

    ⑨ 疑指《子·庚桑楚》:“里人有病,里人問之,病者能言其病,然其病病者猶未病也。”

    ⑩ 事載《子·讓王》,又見《吕·審爲》。

    ? 另詳《王弼老子注初校記》,載《中國歷史文獻研究集刊》第三集。

    ? 載《圖書集刊》第八輯。

    ? 輯校成玄英《老子義疏》六卷,一九四六年由四川省立圖書館石印。輯校李榮《老子注》四卷,一九四七年由四川省立圖書館石印。

    ? 疑指傅氏《宋代蜀文輯存》未禄范應元而言。

    ? 另詳《坐忘論考》。

    ? 另詳《陳碧虚與陳摶學派》。

    ? 載《圖書集刊》第八輯,署名馮璧如。馮君時職任四川省圖書館,繕録之勞,馮君居多。

    ? 詳陳氏《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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