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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道士,知金丹之事者,萬無一也”(《勤求》)。蓋惟以左、鄭爲宗,是亦滯固所習之一弊也。《淮南·冥》言:“羿請不死之藥於西王母,姮娥竊之以奔月。”注云:“羿未及服,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爲月精。”必古之言藥餌者,專以藥物,不事其餘,故姮娥有得仙之説。葛氏雖主服食,然併行氣、寶精而一之,則又未必安期之舊也。

    《抱朴子·釋滯》言:“五千文雖出老子,然皆泛論較略耳,其中了不肯首尾全舉。但暗誦此經,而不得要道,真爲徒勞耳。至於文子、子、令、尹喜之徒,其屬文華,雖祖述黄老,憲章玄虚,但演其大旨,永無至言。或復死生,謂無異以存活爲徭役,以殂殁爲休息,其去神仙,已千億里矣。”此見道家之學,於神仙之事原相違隔,故葛書詆之。至子譏斥長生,曾不一事。葛書所指,即《子·至樂》諸篇義,其言曰:“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惛惛,久憂不死,何之苦也。”子妻死,惠子弔之,子曰:“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爲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其稱支離叔、滑介叔與乎髑髏之言,意皆類此。《刻意》篇言:“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又曰:“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天地》篇亦言:“萬物一府,死生同狀。”賈誼《鵩鳥》之賦,乃深得生之意者也。賈言:“天地爲鑪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則;千變萬化兮,未始有極。忽然爲人兮,何足控搏;化爲異物兮,又何足患。”此申死生爲一之旨,其於神仙家言,相去誠千億里矣。二者固各有辦也。《淮南·俗》之文,顯爲取之書《刻意》,而益以“遺形去智,抱素反真”二言,則以道家之義,附於神仙之事,而二者乃相淆也。宜漢以來之説,而非赤松、王喬之説也。《抱朴·勤求》言:“老子以長生久視爲業,而周貴於摇尾塗中,不爲被綱之、被綉之牛,餓而求粟於河侯,以此知其不能死生也。”葛氏既斥死生之説,而又譏其未能死生,是道家與神仙,幾同冰炭,於此益明。葛雖斥而宗老,然稽之《淮南·道應》言:“精神通於死生者,則物孰能惑之。”故《老子》曰:“夫唯無以生爲者,是賢於貴生焉。”則五千言未必以生爲貴,其言“死而不亡者壽”,此正《大戴》釋黄帝三百歲之義,老書之言,宜以此爲宗。知貴生者,倘瞻何、楊朱之徒有其事,而老子之與神仙,究爲異轍,殆猶之漆園之故也。

    《淮南》持義,莫高於《精神》篇,其言曰:“夫造化者之攫援物也,譬猶陶人之埏埴也。其取之地而以爲盆盎也,與其未離於地也無以異。其已成器而破碎漫爛,而復歸其故也,與其爲盆盎亦無異矣。……故曰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此以生無所得、死無所喪釋《子·刻意》之旨也。以生死爲一化,萬物爲一方,則《子·物》生死之旨也。其曰:“是故真人之所遊,若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浴蝯躩,視虎顧,是養形之人也,不以滑心。”此正《刻意》之旨,卑視養形之事也。其曰:“化者,復歸於無形也;不化者,與天地俱生也。夫木之死也,青青去之也。夫使木生者豈木也,猶充形者之非形也。故生生者,未嘗死也,其所生則死矣。化物者,未嘗化也;其所化則化矣。”“故形有摩而神未嘗化者,以不化應化,千變萬抮而未始有極。”則生死者不過猶寒暑之往來,四時之代謝,其所化者未嘗能不化,而化物生生者固未嘗化,此則賈生《鵩鳥賦》之所未至。以生固未可貴,而生生者則不待貴,亦無所致其力也。賈生言:“釋智遺形兮,超然自喪。寥廓忽荒兮,與道翱翔。乘流則逝兮,得坻則止。縱軀委命兮,不私與己。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澹乎若深淵之静,泛乎若不之舟。不以生故自寶兮,養空而浮;達人無累兮,知命不憂。”是賈生僅以不寶生而委命爲功,固未嘗知《淮南》生生者未嘗死之義也。《子·刻意》曰:“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思慮,不豫謀。”賈生之言本於是,亦止於是而已也。至《淮南》爲義之説,則於旨尤高。《精神》又言:“晏子與崔杼盟,臨死而不易其義。殖華將戰而死,莒君厚賂而止之,不改其行。故晏子可迫以仁而不可劫以兵,殖華可止以義而不可縣以利。君子義死而不可以富貴留也,義爲而不可以死亡恐也。”此義過於賈生,尤非《鵩賦》之所能究也。蓋生既不足貴,而生生者又無所致其功。《刻意》言:“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去智與故,循天之理。”惟循天之理,義生則生,義死則死,死生不足念,所貴者義耳。故曰:“不觀大義者,不知生之不足貪也,不聞大言者,不知天下之不足利也。”此《淮南·精神》之高致,誠非卑卑事神仙之説者所及知。《抱朴·勤求》言:“俗人見周有大夢之諭,因復競共張死生之論,蓋詭道强達,陽作違抑之言,……不崇真信,背典誥而治子書,若不吐反理之巧辨者,則謂之樸野,非老、之學。”是在晉世清談名理之流,猶頗有不以神仙爲道家之事,此穉川所由發憤并書而訐之也。明道家之與神仙,二者誠區以别也。皇甫士安云:“世人見其書云:‘谷神不死,是謂玄牝。’故好事者遂假托老子,以談神仙。老子雖存道德、尚清虚,然博古今,垂文《述而》之篇,及《禮傳》所載孔子慕焉是也。而今之學者,乃欲棄禮學,絕仁義,云獨任清虚,可以致治,其違老子親行之言。”是皇甫之所論,正稚川之所詆,他山攻玉,相對益彰。《宏明集》有劉勰《滅惑論》,則析之尤悉。言“道家立法,厥品有三,上標老子,次述神仙,下張陵。太上爲宗,尋柱史嘉遯,實爲大賢,著書論道,貴在無爲,理歸静一,化本虚柔。……斯乃導俗之良書,非出世之妙經也。若乃神仙小道,名爲五通,福極生天,體盡飛騰,神通而未免有漏,壽遠而不能無終,功非餌藥,德沿業修,於是愚狡方士,僞托遂滋,張陵米賊,述記昇天,葛玄野豎,著傳仙公,愚斯惑矣,智可罔與!……至於消災淫術,厭勝姦方,理穢辭辱,非可筆傳”。斯則非特上中二品,道家與仙術乖途,即在下乘,張陵與葛玄亦異,斯則道家之與仙術,較然殊途。而左、葛一派,雜於符咒,與道陵爲近,又與喬、松異轍也。劉歆、桓譚、王充、曹植、嵇康、向秀,所論益繁,互爲出入。兩漢、魏、晉以來,斷斷以争者,固不暇枚數也。

    原載《圖書集刊》第八輯,四川省圖書館一九四八年六月編印。

    收入《蒙文通文集》第一卷《古學甄微》,兹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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