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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漢武置五經博士,利祿之途,人所競趨。至於東漢,而經學遂臻全盛。然物極則反,事窮則變,於是有抱革新之思想,出其獨見,以與習俗時風相抗衡,而開思潮之新向者,則會稽王充其人也。蓋漢儒說經,其功力所注,厥有兩途:一曰讖緯。一曰傳注。讖緯雜於方士,傳注限於師法。二者皆利祿之所致也。讖緯雖有不同,

    四庫提要易緯:「案儒者多稱讖緯,其實讖自讖,緯自緯,非一類也。讖者,詭爲隱語,預決吉凶。史記秦本紀稱盧生奏錄圖書之語,是其始也。緯者,經之支流,衍及旁義。史記自序引易『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漢書蓋寬饒引易『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注者均以爲易緯之文是也。蓋秦漢以來,去聖日遠,儒者推闡論說,各自成書,與經原不相比附。如伏生尙書大傳,董仲舒春秋陰陽,核其文體,卽是緯書。特以顯有主名,故不能託之孔子。其他私相撰述,漸雜以術數之言,旣不知作者爲誰,因附會以神其說。迨彌傳彌失,又益以妖妄之詞,遂與讖合而爲一。」

    皮錫瑞經學歷史:「緯與讖有別。圖讖本方士之書,與經義不相涉。漢儒增益秘緯,乃以讖文牽合經義。其合以經義者近醇,其涉於讖文者多駁。故緯醇駁互見,未可一槪詆之。」

    然皆原於陰陽,爲漢儒本色。

    洪頤煊經義叢鈔:「圖讖乃術士之言,與經義初不相涉。至後人造作緯書,則因圖讖而牽合於經義,其於經義,皆西京博士家言,爲『今文』之學者也。蓋前漢說經者,好言災異,易有京房,尚書有夏侯勝,春秋有董仲舒;其說頗近於圖讖,著緯書者因而文飾之。易、書、春秋言災異者多,故緯書亦多。詩、禮、樂言災異者少,故緯書亦少。」

    及王莽託言符命,

    漢書王莽傳:「是月(平帝崩),前輝光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浚井,得白石,上圓下方,有丹書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爲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

    光武信重圖讖,

    趙翼二十二史劄記:「光武微時,有蔡少公者,學讖云:『劉秀當爲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耶?』(劉歆以讖文欲應之,故改名秀。)光武戲曰:『安知非僕?』(鄧晨傳)其後破王郞,降銅馬,羣臣方勸進,適有舊同學彊華者,自長安奉赤伏符來,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在野,四七之際火爲主。』羣臣以爲受命之符,乃卽位於鄗南。是讖記所說,於光武有徵,故光武尤篤信其術。甚至用人行政,亦以讖書從事。且廷臣中有信讖者,則登用之。賈逵欲尊左氏傳,乃奏曰:『五經皆無證圖讖以劉氏爲堯後者,惟左氏有明文。』(左傳:「陶唐氏旣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范氏其後也。范歸晉後,其處者爲劉氏。」)由是左氏傳遂得選高才生習。(逵傳)其不信讖者,則贬黜隨之。帝以尹敏博學,使校圖讖,令蠲去崔發爲王莽著錄者。敏曰:『讖非聖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別字。恐疑誤後生。』帝不聽,敏乃因其闕文增之曰:『君無口,爲漢輔。』帝召敏詰之對曰:『臣見前人增損圖書,故學爲之耳。』帝深非之。(敏傳)桓譚對帝言:『臣不讀讖書。』且極論讖書之非經,帝大怒,以爲非聖無法,欲斬之。(譚傳)帝又語鄭興,欲以讖斷郊祀。興曰:『臣不學讖。』帝怒曰:『卿非之耶?』興詭辭對曰:『臣於書有所不學,而無所非也。』興數言政事,帝以其不善讖,終不任用。(興傳)是光武之信讖書,幾等於聖經賢傳,不敢有一字致疑矣。」

    而此風益甚。

    趙翼二十二史劄記:「朱浮自言:『臣幸得與講圖讖。』(浮傳)蘇竟與劉龔書曰:『孔子秘經,爲漢赤制,元包幽室,文隱事明,火德承堯,雖昧必亮。』(竟傳)鄭康成戒子,亦自言『睹秘書緯術之奧』。(康成傳)所謂『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范蔚宗曰:『世主以此論學,悲哉!』」

    朱彜尊說緯:「東漢之世,以通七緯者爲內學,通五經者爲外學。其見於范史者無論,謝承後漢書稱姚浚『尤明圖緯秘奧』。又稱:『姜肱博通五經,兼明星緯。』載稽之碑碣,於有道先生郭泰,則云:『考覽六經,探綜圖緯。』於太傅胡廣,則云:『探孔子之房奧。』於太尉楊震,則云:『明河洛緯度,窮神知變。』當時之論,咸以內學爲重。」

    傳注解說之勤,亦動輒數十萬言。

    漢書儒林傳贊:「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於元始(平帝),百有餘年,傳業者寖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餘萬言,大師眾至千餘人,蓋祿利之路然也。」

    王充論衡效力篇:「王莽之時,省五經章句,皆爲二十萬,博士弟子郭路夜定舊說,死於燭下。」桓譚新論:「秦近君能說堯典,篇目兩字之說,至十餘萬言,說『曰若稽古』三萬言。」

    後漢書周防傳:「撰尙書雜記三十二篇,四十萬言。」景鸞傳:「著述凡五十餘萬言。」鄭玄傳:「玄所注凡百餘萬言。」伏湛傳:「湛弟黯,明齊詩,改定章句。湛兄子恭傳黯學,減省黯章句爲二十萬言。」

    桓榮傳:「榮受朱普章句四十萬言,榮減爲二十三萬言,其子郁又删省成十二萬言。」

    劉歆所謂「苟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藝」者,蓋先漢已然,而後漢爲尤甚也。故漢儒之學,用力雖勤,而溺於迷信,拘於尊古,至其末流,弊益彰著。王充則對此潮流而下銳利之宣戰書者也。其著述傳後者爲論衡。

    後漢書王充傳:「王充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也。少孤,鄕里稱孝。後到京師,受業太學,師事扶風班彪,好博覽,而不守章句。家貧無書,常游洛陽市肆,閱所賣書,一見輒能誦憶,遂通眾流百家之言。後歸鄕里,屛居教授,以爲俗士守文,多失其眞,乃閉門潛思,絕慶弔之禮,戶牖牆壁,各置刀筆,著論衡八十五篇,二十餘萬言。年漸七十,志力衰耗,乃造養性書十六篇,裁節嗜欲,頤神自守。」

    其自述著作之意,則在批評世俗傳說,以期符於眞實。

    論衡自紀篇:「旣疾俗情,作譏俗之書。又閔人君之政,徒欲治人,不得其宜,不曉其務,愁精苦思,不睹所趨,姑作政務之書。又傷僞書俗文,多不實誠,故爲論衡之書。」

    又對作篇:「論衡者,所以詮輕重之言,立眞僞之平,非苟調文飾辭,爲奇偉之觀也。其本皆起人間有非,故盡思極心以譏世俗,冀悟迷惑之心,使知虛實之分。」

    又佚文篇:「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衡篇以十數,亦一言也,曰『疾虛妄』。」

    其對於當時傳統思想,爲有力之攻擊者凡四:一爲反對天人相應陰陽災變之說,

    又自然篇:「天之不欲生五穀絲麻以衣食人,由其有災變不欲以譴告人也。物自生而人衣食之,氣自變而人畏懼之。」

    「三皇之時,坐者于于,行者居居,乍自以爲馬,乍自以爲牛,純德行而民瞳矇,曉惠之心,未形生也。當時亦無災異。如有災異,不名曰譴告。何則?時人愚惷,不知相繩責也。末世衰微,上下相非,災異時至,則造譴告之言矣。夫今之天,古之天也。非古之天厚,而今之天薄也。譴告之言,生於今者,以人心準況之也。」

    「夫天無爲故不言。災變時至,氣自爲之,夫天地不能爲,亦不能知也。」

    寒溫、譴告、變動、招致(原闕)、明雩、順鼓、亂龍、遭虎、商蟲、講瑞、指瑞、是應、治期、自燃、感類諸篇,皆論此事。

    一爲反對聖人先知與神同類之說,

    又實知篇:「所謂神者,不學而知。所謂聖者,須學以聖。以聖人學,知其非神。」

    「聖不能神,則賢之黨也。」

    又知實篇:「使聖人達視遠見,洞聽潛聞,與天地談,與鬼神言,知天上地下之事,乃可謂神而先知,與人卓異。今耳目聞見,與人無別,遭事覩物,與人無異。差賢一等耳,何以謂神而卓絕?夫聖猶賢也。人之殊者謂之聖,則聖賢差小大之稱,非絕殊之名也。」「故夫賢聖者,道德智能之號。神者,眇茫恍惚無形之實。實異,質不得同。實鈞,效不得殊。聖神號不同,故謂聖者不神,神者不聖。」

    實知、知實、定賢諸篇皆論此。

    自今觀之,聖賢同類,與神異實之論,若爲極平常之見地。而在當時,今文博士災異讖緯之學,方瀰漫於一世,莫不尊孔子若神明,以謂一切前知,造爲荒誕之說,以媚漢而自重。

    實知篇載當時儒者之言曰:「孔子將死,遺讖書曰:『不知何一男子,自謂秦始皇,上我之堂,踞我之牀,顚倒我衣裳,至沙邱而亡。』又曰:『董仲舒亂我書。』又書曰:『亡秦者胡也。』」

    按:此皆「今文」經生媚漢自重之證也。聖人早知秦之當亡,卽不啻默許漢之當王也。案書篇曰:「讖書云:『董仲舒亂我書。』蓋孔子言也。讀之者或謂亂我書者,煩亂孔子之書也。或以爲亂者理也,理孔子之書也。共一『亂』字,理之與亂,相去甚遠。夫言煩亂孔子之書,才高之語也。其言理孔子之書,亦知奇之言也。」  今按:「今文」經生下一「亂」字,煞費苦心。孔子徑謂仲舒理我書,則若仲舒地位過高,人不之信。孔子謂亂我書,則閃爍其辭,若惡之而深喜之,若斥之而深許之矣。「今文」家之淺陋而可笑,率類此。

    愚者信之,黯者喜之,喜之切而亦不自禁其信之焉。則欺人者所以自欺,而孔子遂爲教主,諸書遂爲經典,讖緯遂爲符命。則王充之論,亦誠不可以已也。一爲反對尊古卑今之論,

    又齊世篇:「夫上世治者聖人也,下世治者亦聖人也。聖人之德,前後不殊,則其治世,古今不異。」

    「上世何以質樸,下世何以文薄?彼見上世之民,飲血茹毛,無五穀之食,後世穿地爲井,耕土種穀,飲井食粟,有水火之調;又見上古巖居穴處,衣禽獸之皮,後世易以宮室,有布帛之飾,則謂上世質樸,下世文薄矣。」

    「世人見當今之文薄也,狎侮非之,則謂上世樸質,下世文薄。猶家人子弟不謹,則謂他家子弟謹良矣。」

    「使當今說道深於孔、墨,名不得與之同,立行崇於曾、顏,聲不得與之鈞。何則?世俗之性,賤所見,貴所聞也。」

    齊世、宣漢、恢國、驗符、須頌、佚文諸篇,均論此意。

    一爲反對專經章句之學,

    又謝短篇:「夫儒生之業五經也,南面爲師,旦夕講授章句,滑習義理,究備於五經可也。五經之後,秦漢之事,不能知者,短也。夫知古而不知今,謂之陸沉。然則儒生所謂陸沉者也。五經之前,至於天地始開,帝王初立者,主名爲誰,儒生又不知也。夫知今不知古,謂之盲瞽。五經比於上古,猶爲今也。徒能說今,不曉上古,然則儒生所謂盲瞽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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