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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儒生不能知漢事,世之愚蔽人也。」

    又效力篇:「諸生能傳百萬言,不能覽古今,守信師法,雖辭說多,終不爲博。」

    又別通篇:「顏淵曰:『博我以文。』才知高者,能爲博矣。顏淵之曰博者,豈徒一經哉?今不能博五經,又不能博眾事,守信一學,不好廣觀,無溫故知新之明,而有守愚不覽之闇,其謂一經是者,其宜也。」

    「學士同門,高業之生,眾共宗之。何則?知經指深,曉師言多也。夫古今之事,百家之言,其爲深也多,豈徒師門高業之生哉?」

    又超奇篇:「凡貴通者,貴其能用之也。卽徒誦讀,讀詩諷術,雖千篇以上,鸚鵡能言之類也。」

    「故夫能說一經者爲儒生,博覽古今者爲通人,采掇傳書以上書奏記者爲文人,能精思著文連結篇章者爲鴻儒。故儒生過俗人,通人勝儒生,文人踰通人,鴻儒超文人。故夫鴻儒,所謂超而又超者也。」

    又書解篇:「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經誤者在諸子。諸子尺書,文明實是,說章句者,終不求解扣明,師師相傳,初爲章句者,非通覽之人也。」

    程材、量知、謝短、效力、別通、超奇、狀留諸篇,皆論此意。時人又謂儒生不及文吏,故篇中亦附辯焉。

    以尊古卑今之見,守專經章句之業者,此則漢儒之通病,爲習「今古文」學者所同然也。上舉四點,誠爲漢儒短處。王充能得其癥結,施以批導,於是視聽一新,風尚丕變。雖亦運會所趨,不盡學者著述之功,而所謂鴻儒之篇章,其勢力要不可輕視也。此外對於儒書儒說,世俗迷信,一切虛妄,均加辯詰。

    物勢、奇怪、書虛、變虛、異虛、感虛、福虛、禍虛、道虛、語增、儒增、藝增、談天、說地、死僞、紀妖、主統諸篇皆辯儒書虛妄。

    龍虛、雷虛、論死、訂鬼、四諱、時、譏日、卜筮、辯祟、難歲、詰術、解除、祀義、祭意諸篇,皆發世俗迷誤。

    而其轉移三百年學術思想,開後來之新局者,則在退孔、孟而進黃、老,

    論衡有問孔、非韓(非)、刺孟。蓋孔孟儒者,當時所重。韓非刑名,亦得用事。漢人始則黃老刑名,終則陰陽刑名,刑名始終見信。王充著書力辯儒生不如文吏之說,足徵當時風尙也。孟子亦自西漢時已大行,觀鹽鐵論所敍賢良文學應對,大抵依據孔、孟,而證引孟氏之言尤多。後儒謂孟子至唐、宋始見尊信,亦非。

    自然篇:「說合於人事,不入於道意,從道不隨事,雖違儒家之說,合黃、老之義也。」其挹引黃、老處,多不勝舉。

    輕聞見而重心知。

    論衡立說,凡世間事物,無論古來傳說如何,當時習俗如何,一一反向自心,問其是非。故其書雖若向外尋索,實主內心批評。與其謂之重證驗,不如謂之重思考。下舉數語,可明其意。

    知實篇:「如心揣度,以決然否。」

    正說篇:「留精用心,考實根核。」

    對作篇:「考之以心,效之以事,虛浮之事,輒立證驗。」

    薄葬篇:「夫論不留精澄意,苟以外效立事是非,信聞見於外,不詮訂於內,是用耳目論,不以心意議也。夫以耳目論,則以虛象爲言。虛象效,則以實事爲非是。故是非者,不徒耳目,必開心意。墨議不以心而原物,苟信聞見,則雖效驗章明,猶爲失實。失實之議,難以教,雖得愚民之欲,不合知者之心。喪物索用,(溺喪外物,以求實用。)無益於世,此蓋墨術所以不傳也。」  此節評「墨」頗精闢。其論與莊子相符。可見論衡雖疾虛妄,求眞實,而特重「內心詮訂」之實,非關「耳目聞見」之實。因耳目聞見則仍不免爲虛象也。墨子三表:「上本之上古聖王之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發以爲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非命上)方法若甚細密。然本此而論有天志,有鬼,而不自知其誤,則以過重實效,而不能詮訂於內心也。王充於上古聖王傳說,最所懷疑;於百姓耳目及人民利益,均不注重。故曰「從道不隨事」。其輕視事實與功利之態度,亦可見矣。

    其影響於當時之學術界者甚大。王符著潛夫論,仲長統著昌言,崔寔著政論,劉卲著人物志,應劭著風俗通義,皆「指訐時短,討擿物情」,棄章句而慕「超奇」,有王氏之風焉。外如蔡邕、王朗,

    袁山松後漢書:「充所作論衡,中土未有傳者。蔡邕入吳始得之,恆祕玩以爲談助。其後王朗爲會稽太守,又得其書。及還許下,時人稱其才進。或曰:『不見異人,當得異書。』問之,果得論衡之益。由是遂見傳焉。」抱朴子曰:「時人嫌蔡邕得異書,或搜求其帳中隱處,果得論衡,抱數卷持去。邕丁寧之曰:『惟我與爾共之,勿廣也!』」

    孔融,

    後漢書孔融傳:「路粹枉狀奏融曰:『融前與白衣禰衡跌蕩放言,云: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爲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爲?譬如寄物瓶中,出則離矣。』」  今按:史文雖云路粹枉奏,恐融亦自有此論,非粹所能造也。其論蓋發自論衡,而融自喜之耳。論衡物勢篇:「天地合氣,人偶自生。由夫婦合氣,子則自生也。夫婦合氣,非當時欲得生子,情欲動而合,合而子生矣。」又自然篇:「萬物自生,天不須復與也。由子在母懷中,父不能知也。物自生,子自成,天地父母,何與知哉?」此種議論,新奇可喜,宜其聳動一時之觀聽,而儒家五六百年來以孝治天下之倫理,根本遭其打擊矣。

    藝文類聚八十五引:孔文舉爲北海相,有遭父喪,哭泣墓側,色無憔悴,文舉殺之。又有母病瘥,思食新麥,家無,乃盜熟麥而進之。文舉聞之,特賞曰:「無有來討,勿復盜也。」盜而不罪者,以爲勤於母飢。哭而見殺者,以爲形悲而心否。  今按:如此等處,脫略形迹,直求本心,上承王充之緒,下開魏晉淸談之端。當時學者態度之激變,未可輕忽視也。

    又藝文類聚十二引孔融周武王漢高祖論,似從論衡宣漢、恢國諸篇中出,魏文兄弟論周成漢昭優劣,亦是一意。

    御覽三百五十六引孔融云:「古聖作犀兕革鎧,今益領鐵鎧,絕聖甚遠。」七百六十二引孔融云:「賢者所制,或跨聖人。水碓之巧,勝於斷木掘地。」均取論衡齊世篇所譏世俗「高古下今貴聞賤見」之意。

    王粲,

    王粲難鍾荀太平論取意論衡儒增諸篇。儒吏論似論衡程材、量知。粲嗣子業,業子卽輔嗣也。

    曹植,

    相論、辨道論、令禽惡鳥論諸篇,均受論衡影響。

    阮籍,

    阮籍大人先生傳:「君子之處域內,何異夫蝨之處襌中乎?」語襲論衡奇怪篇:「人雖生於天,猶蟣虱生於人。」物勢篇:「人之於天地也,猶魚之於淵,蟣虱之於人也。」

    晉書阮籍傳:「籍性至孝,母終,正與人圍棋,對者求止,籍留與決賭,旣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及將葬,食一蒸豚,飲二斗酒,然後臨訣,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因又吐血數升。毀瘠骨立,殆至滅性。裴楷往弔之,籍散髮箕踞,醉而直視。」如此行徑,雖若奇特,推其心理,亦由求實際而愛批評中來。其根源亦在論衡。薄葬篇:「儒家以爲死人無知,不能爲鬼,然而賻祭備物者,亦不負死以觀生也。夫言死無知,則臣子倍其君父。故曰喪祭禮廢,則臣子恩泊;臣子恩泊,則倍死亡先;倍死亡先,則不孝獄多。聖人懼開不孝之源,故不明死無知之實。」此論儒家注重葬祭心理極顯豁。旣而批評其是非,則曰:「異道不相連。事生厚,化自生。雖事死泊何損於化?使死者有知,倍之非也。如無所知,倍之何損?明其無知,未必有倍死之害。不明無知,成事已有賊生之費。未死之時,求卜問醫,冀禍消、藥有益矣。旣死之後,雖審如巫咸,良如扁鵲,終不復生。何則?知死氣絕,終無補益。治死無益,厚葬何差乎?」又曰:「死親之魂,定無所知。今厚死人,何益於恩?倍之弗事,何損於義?」嗣宗非不孝其母,然母則旣死,匍匐而歸,哭泣躃踊,此復奚益?朝一溢米,暮一溢米,食粥自苦,於死何關?所以臨訣而飲二斗酒,又加以一蒸豚,而曰「禮豈爲我輩設」也。(世說新語卷五)此非王充薄葬之意乎?又王充傳:「充少孤,鄕里稱孝。」王鳴盛十七史商榷以論衡自紀篇歷詆其祖父之惡,又直呼父名,不言諱,疑之。孔融十三喪父,史稱其:「哀悴過毀,扶而後起,州里歸其孝。」而路粹奏其云云,其判哭父又云云。此皆與阮籍一路,必以世俗禮法繩之,則不識其眞性情之所在也。

    其人言論行事,皆足以鼓盪一世,爲人心所歸仰;而莫不捨兩漢之舊風,慕王氏之新趨;則其魔力之大,爲如何矣?然考其所論,指摘儒生,評彈世俗,誠已卓越。而開示大道,標揭正義,所以牖民定俗,以覺世之迷罔而達之於天德者,則王氏猶非其任。其議論之所至,每多缺憾。而尤以絕端之命定論爲甚。蓋墨家「非命」,所以戒人之惰。儒家「知命」,所以勸人之勤。兩家立說,皆本人事。王充則「從道不隨事,合黃、老之義」,一守「自然」而主命定。其初特以破公羊天人感應之說,而矯枉過正,使人爽然失其用力之意。

    命祿篇:「命富之人,筋力自強。命貴之人,才智自高。」又:「天命吉厚,不求自得。天命凶薄,求之無益。」

    又:「信命者則可幽居俟時,不須勞精苦形求索之。」此論一人之禍福吉凶,無係乎人爲也。

    治期篇:「世之治亂,在時不在政。國之安危,在數不在教。賢不賢之君,明不明之政,無所損益。」又:「賢君能治當安之民,不能化當亂之世。」又:「世治非賢聖之功,衰亂非無道之致。」又:「教之行廢,國之安危,皆在命時,非人力也。」此論一世之治亂安危,無係乎人爲也。

    逢遇、累害、命祿、氣壽、幸偶、命義、無形、率性、吉驗、偶會、骨相、初禀、本性、物勢、奇怪諸篇,皆發命定之義。

    循至於典午淸談,視亡國若無事,亦未始非王氏之論有以助成之也。

    章太炎五朝學:「孔融刺靑州,爲袁譚所攻,流矢雨集,猶隱几讀書,談笑自若,城陷而奔。阮簡爲開封令,有劫賊,外白甚急。簡方圍棋,長嘯曰:『局上有劫甚急。』斯蓋王導、謝安所從受法。」

    至其重心知,蔑耳目,尚思辨,略證驗,惟求理論之一貫,不問事實之效應;故雖深疾虛妄,冀悟迷惑,而後人之受其影響者,轉在彼而不在此;則亦非王氏之初願也。

    章太炎檢論學變:「論衡趣以正虛妄,審鄕背,懷疑之論,分析百端,有所摘發,不避上聖,漢得一人焉,足以振恥,至於今亦尟有能逮者也。然善爲蠭芒摧陷而無樞要足以持守,惟內心之不光熲,故言辯而無繼。」不知王氏之影響於後世者,正在其主內心之詮訂,與命定自然之說,皆其積極建樹之所在,其力尤勝於其所欲摧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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