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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漢之季,士厭於經生章句之學,四方學者,會萃京師,漸開游談之風。

    後漢書郭泰傳:「林宗博通墳籍,善談論,美音制,乃游於洛陽。始見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師。」

    又符融傳:「融游太學,師事少府李膺。膺夙性高簡,每見融,輒絕他賓客,聽其言論。融幅巾奮袖,談辭如雲,膺每捧手歎息。」

    至於魏世,遂有「淸談」之目。

    魏志劉劭傳:「夏侯惠薦劭曰:『臣數聽其淸談,覽其篤論,漸漬歷年,服膺彌久。』」時當明帝靑龍中。「淸談」之目,似始見於此。

    及正始之際,而蔚成風尚。

    日知錄:「魏明帝殂,少帝卽位,改元正始,凡九年。其十年,則太傅司馬懿殺大將軍曹爽,而魏之大權移矣。三國鼎立,至此垂三十年。一時名士風流盛於洛下。乃其棄經典而尙老、莊,蔑禮法而崇放達,視其主之顚危若路人然,卽此諸賢爲之倡也。自此以後,競相祖述,如晉書言王敦見衞玠,謂長史謝鯤曰:『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沙門支遁以淸談著名於時,莫不崇敬,以爲『造微之功,足參諸正始』。宋書言羊玄保有二子,太祖賜名曰粲曰咸,謂玄保曰:『欲令卿二子有林下正始餘風。』王微與何偃書曰:『卿少陶玄風,淹雅修暢,自是正始中人。』南齊書言袁粲言於帝曰:『臣觀張緒有正始遺風。』南史言何尙之謂王球:『正始之風尙在。』其爲後人企慕如此。」

    何晏、王弼爲時宗師,

    晉書王衍傳:「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莊立論,以爲天地萬物,皆以無爲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陰陽恃以化生,萬物恃以成形,賢者恃以成德,不肖恃以免身。故無之爲用,無爵而貴矣。」

    竹林諸賢,聞聲繼起。

    晉書嵇康傳:「康所與神交者,惟陳留阮籍,河內山濤。豫其流者,河內向秀,沛國劉伶,籍兄子咸,琅琊王戎。遂爲竹林之游,世所謂竹林七賢也。」

    至於王衍、樂廣,流風愈暢。

    晉書樂廣傳:「廣與王衍,俱宅心事外,名重於時。故天下言風流者,王、樂爲稱首焉。」

    又王衍傳:「後進之士,莫不景慕放效,矜高浮誕,遂成風俗。」

    典午旣東,此風盛於江左,習尚相沿,直至隋業一統,始見革除。

    趙翼二十二史劄記淸談之習:「當時父兄師友之所講求,專推究老、莊以爲口舌之助,五經中惟崇易理,其他盡閣束也。至梁武帝始崇尙經學,儒術由之稍振。然談義之習已成,所謂經學者,亦皆以爲談辯之資。又梁時五經之外,仍不廢老、莊,且又增佛義。晉人虛僞之習,依然未改,且又甚焉。風氣所趨,積重難返。直至隋平陳之後,始掃除之。蓋關、陜樸厚,本無此風。魏、周以來,初未漸染。陳人之遷於長安者,又已衰隳不振,故不禁而自消滅也。」

    此三百年間之風氣,自古學者,率致輕蔑之意,且盛加非難,甚則以謂乃五胡之亂所由興焉。

    干寶晉記總論:「風俗淫僻,恥尙失所:學者以莊、老爲宗,而黜六經;談者以虛薄爲辯,而賤名檢;行身者以放濁爲通,而狹節信;進仕者以苟得爲貴,而鄙居正;當官者以望空爲高,而笑勤恪。其倚仗虛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內。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蓋共嗤點以爲灰塵而相詬病矣。」

    晉書儒林傳序:「有晉始自中朝,迄於江左,莫不崇飾華競,祖述虛玄,擯闕里之正經,習正始之餘論,指禮法爲流俗,目縱誕以淸高。遂使憲章弛廢,名教頹毀,五胡乘間而競逐,二京繼踵以淪胥。運極道消,可爲長歎息者矣。」

    日知錄:「講明六經,鄭玄、王肅爲集漢之終;演說老、莊,王弼、何晏爲開晉之始。以至國亡於上,教淪於下,羌戎互僭,君臣屢易,非林下諸賢之咎而誰咎哉?」

    雖間有持平之論,

    王通中說周公篇:「詩、書盛而周世滅,非仲尼之罪也。玄虛長而晉室亂,非老、莊之罪也。齋戒修而梁國亡,非釋迦之罪也。」此則典午之亂,不足以罪老、莊也。

    葉正則習學記言:「何晏論治心愼習,放鄭聲,遠佞人,欲因幸式乾殿,游豫後園,使大臣侍從,從容戲宴,兼省文書,詢謀政事,講論經義,爲萬世法。此疏殆晏所謂格君事業者乎?(按:本疏載魏志齊王芳八年。)然方晏等用事,而當時經生學士,謀臣武將,皆無以爲然者。彼固不足以知之矣,而晏等以急利競進之心,當幼君驕相之勢,行人所不能知之學,固所以不旋踵而覆其族歟。」

    又:「王凌子廣論何晏、丁(謐)、畢(軌)、桓(範)、鄧(颺)所存雖高,事不下接;同日斬戮,名士減半,而百姓莫哀。及司馬懿情雖難量,事未有逆,廣樹勝己,擢用賢能等語。裴松之以爲前史不載,皆習鑿齒自造。(按:此見魏志王凌傳注。)前史載與不載,不必問,然此乃魏晉人議論兩黨根柢,非虛言也。蓋夏侯玄、何晏以器韻玄遠,爲一時表則,士之神雋朗邁者爭宗之。其老成重樸有局幹者,皆所不悅。此司馬懿所以能乘機取魏柄,俗人甘心爲之役而不怪。然雖能取魏,而晏、玄之標度風流,已不可掩抑。所以晉人終於成俗,而向之不悅者,久亦消折,後生遂靡然矣。余觀三代之後,道德喪壞,義利不並立,雖孔、顏、孟軻,不容有晉、楚之位,況晏、玄挾高名而競厚利,自無全理。」

    又:「傅咸言:『正始中任何晏以選舉,內外眾職,各得其材,粲然之美,於斯可觀。』

    按:陳壽史、習鑿齒書,及王肅、傅嘏等所論,皆不如此。然則成敗之毀譽,好惡之是非,蓋未足以爲千載之準的也。而學者信之,過矣。」此則正始之際,有政爭之成敗,有學風之新舊;史册所載,未盡得實,而何晏、夏侯玄之徒,亦未必卽爲後事之禍首也。

    章炳麟五朝學:「魏、晉者,俗本之漢,陂陀從迹以至,非能驟潰。濟江而東,民有甘節,淸劭中倫,無曩時中原婾薄之德,乃度越漢時也。言魏、晉俗敝者,始干寶晉紀,葛洪又臚言之。觀洪漢過、刺驕二篇,漢俗又無以愈魏、晉。王符作潛夫論,迹盛衰,譏漢俗最甚。雖干寶論晉弗能過。漢之純德,在下吏諸生間,雖魏、晉不獨失也。魏、晉之侈德,下在都市,上卽王侯貴人,雖漢不獨亡也。粵晉之東,下訖陳盡,五朝三百年,往惡日湔而純美不忒,此爲江左有愈於漢。徒以江左劣弱,言治者必暴摧折之,不得其徵,卽以淸言爲狀。」此謂江左有愈漢世也。

    然於當時三百年學術風尚主要精神所在,則未見有爲之抉發者。是毀譽抑揚,要爲不得其眞也。蓋凡一時代之學術風尚,必有其一種特殊之精神,與他一時代迥然不同者。必明乎此,而後可以推闡其承先啟後之迹,與其功罪得失之所在也。余嘗謂先秦諸子,自孔子至於李斯,三百年學術思想,一言以蔽之,爲「平民階級之覺醒」。今魏晉南朝三百年學術思想,亦可以一言蔽之,曰「個人自我之覺醒」是已。此其端,肇自王充,倡內心批評之說,傳統之尊嚴旣弛,而個人之地位漸以襮著。又值世亂,生命塗炭,道義掃地,志士灰心,見時事無可爲,遂轉而爲自我之尋究。今舉當時風會所趨,言論行事,傾動一世,後人所目爲淸談家派數者,一以「自我覺醒」之一語觀之,卽可以得其眞精神之所在,而知我言之不誣也。蓋王、何學風,首貴「體無」。

    晉書王衍傳,見前引。

    故平叔有「無名」之論,

    張湛列子注引何晏無名論:「爲民所譽,則有名者也。無譽,無名者也。夫聖人名無名,譽無譽,謂無名爲道,無譽爲大;則夫無名者可以言有名矣,無譽者可以言有譽矣。然與夫可譽可名者,豈同用哉?此比於無所有,故皆有所有矣。」

    輔嗣有「無累」之辯,

    何卲王弼傳(見魏志鍾會傳注引):「何晏以爲聖人無喜怒哀樂,其論甚精,鐘會等述之。弼與不同,似爲聖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沖和以通無,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聖人之情,應物而無累於物者也。今以其無累,便謂不復應物,失之多矣。」

    必無名無累,而後可以無物。亦必無名無累,而後可以明我也。此其意暢發之於嵇、阮。故其譏世俗也,則曰:「以多自證,以同自慰。」

    嵇康養生論:「措身失理,亡之於微。積微成損,積損成衰,從衰得白,從白得老,從老得終,悶若無端。仰觀俯察,莫不皆然。以多自證,以同自慰。謂天地之理,盡此而已矣。縱聞養生之事,則斷以所見,謂之不然。」

    又曰:「以多同自減,思不出位。」

    嵇康答難養生論:「凡若此類,上以周、孔爲關鍵,畢志一誠。下以嗜欲爲鞭策,欲罷不能。馳驟於世教之內,爭巧於榮辱之間,以多同自減,思不出位。使奇事絕於所見,妙理斷於常論。以言變通達微,未之聞也。」

    曰:「多恃前言以爲談證。」

    嵇康聲無哀樂論:「夫推類辨物,當先求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後借古義以明之耳。今未得之於心,而多恃前言以爲談證;自此以往,恐巧歷不能紀。」

    又曰:「溺於常名,莫能自反。」

    嵇康釋私論:「神以喪於所惑,而體以溺於常名。心以制於所憯,而情有繫於所欲。咸自以爲有是,而莫賢乎己。未有功期之慘,駭心之禍,遂莫能收情以自反,棄名以任實。乃心有是焉,匿之以私。志有善焉,措之爲惡。」

    此皆未曉無名之旨,因以見制於外者也。

    老子曰:「名可名,非常名。」又曰:「天下皆知善之爲善,斯不善矣,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斯不美矣。」蓋名之所存,天下爭趨而忘我。故言大道無名,將以使天下歸眞而返樸也。何晏無名論與嵇康溺名之誚,特所從言之異耳,其意則一本也。

    曰:「各求其好,恣意所存。」

    阮籍樂論:「自衰末之爲樂也,其物不眞,其器不固,其制不信;取於近物,同於人間,各求其好,恣意所存。」

    又曰:「心奔於欲,不適所安。」

    阮籍達莊論:「夫守十五之數,審左右之名,一曲之說也。循自然,性天地者,寥廓之談也。凡耳目之官,名分之施,處官不易司,舉奉其身,非以絕手足,裂肢體也。然後世之好異者,不顧其本,各言我而已矣,何待於彼。殘生害性,還爲讎敵。斷割肢體,不以爲痛。目視色而不顧耳之所聞,耳傾聽而不待心之所思,心奔欲而不適性之所安。故疾疹萌而生意盡,禍亂作而萬物殘矣。」

    曰:「勞躬役物,自畢臊穢。」

    阮籍答伏羲書:「觀吾子之趨,欲衒傾城之金,求百錢之售;制造天之禮,儗膚寸之檢;勞玉躬以役物,守臊穢以自畢,沈牛跡之浥薄,慍河漢之無根。其陋可愧,其事可悲。」

    又曰:「懷欲求多,詐僞要名。」

    阮籍大人先生傳:「今汝造音以亂聲,作色以詭形。外易其貌,內隱其情。懷欲以求多,詐僞以要名。君立而虐世,臣設而賊生。坐制禮法,束縛下民。欺愚誑拙,藏智自神。強者睽眠而凌暴,弱者僬悴而事人。假廉以成貪,內險而外仁。罪至不悔過,幸遇則自矜。」

    此皆未曉無累之趣,因以見制於內者也。外不能識無名,內不能達無累,則我之爲我者僅矣。故必破樊籠,脫牽制,一體於無,而後可以明我也。故其標學的也,則曰:「舒網籠世,開模範俗。」

    阮籍答伏羲書:「夫人之立節也,將舒網以籠世,豈樽樽以入罔?方開模以範俗,何暇毀質以適檢?」

    又曰:「物情順通,越名任心。」

    嵇康釋私論:「夫稱君子者,心無措乎是非,而行不違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氣靜神虛者,心不存於矜尙。體亮心達者,情不繫於所欲。矜尙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繫於所欲,故能審貴賤而通物情。物情順通,故大道無違。越名任心,故是非無措也。是故言君子,則以無措爲衷,以通物爲美。言小人,則以匿情爲非,以違道爲闕。」

    然而未嘗薄事爲也,

    阮籍通易論:「易之爲書也,覆燾天地之道,囊括萬物之情。道至而反,事極而變。反用應時,變用當務。應時故天下仰其澤,當務故萬物恃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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