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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水浒传〉与中国社会最新章节!

    “替天行道”,为梁山泊的口号。这个天道观念不但含义复杂,而且性近玄学,我现在只研究政治上的天道观念,由此说明梁山泊终是草寇集团,没有得到天下的希望。

    原始社会都是血统团体,而以氏族为基础,到了血统团体进化为地域国家之时,血统关系尚未完全脱掉。这个时代,最大的氏族可以统治别的氏族,而其族长则上升为国家的元首。例如黄帝,他是有熊氏的族长,而有熊氏又是当时最强的氏族,所以黄帝同时又为中国的元首;其他如青阳氏、高阳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夏后氏都是当时最大的氏族。氏族乃集合许多家族而成,在家族之内,家长须慈爱其子弟,同样,由氏族演进为国家之时,元首也须慈爱其臣民。家长要管束其子弟,必须立身以正,足为子弟的模范。子弟服从,一家就可统一,而有相当的威力,而能压服氏族。氏族既已压服,又可利用氏族的威力,征服别的氏族,而组织国家。这就是《尚书·尧典》所说“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的根据。

    这种思想虽然发生于血缘团体之内,但是血缘团体变成地域国家之后,中国人仍用这个观念来解释国家。就是他们仍把国家视为家族的扩大,仍把政治看做家政的扩大,君主为臣民的父母,臣民为君主的赤子,君主与臣民的关系无异于家长与子弟的关系,家长须慈爱其子弟,君主亦须慈爱其臣民,所谓“仁政”就是由此而产生,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是由此而产生的。

    但是国家和家族又有不同之点,在家族之内,父子关系是自然的,父是父,子是子,任谁都不能变更。反之,在国家之内,君民关系却不像父子关系那样的自然,于是又发生了谁是君、谁是民的问题。

    人类总喜欢用自己周围的现象,扩充之以观察万物,古代中国人不但用家族现象观察国家,且用家族现象观察宇宙。家有家长,家长须慈爱其子弟,国有元首,元首亦须慈爱其臣民,同样,宇宙之内,亦有一个主宰,而能慈爱万物。这个宇宙的主宰,中国人称之为天,日月照临,风行雨施,这就是天的慈爱。天是宇宙的主宰,人类社会不过是宇宙的一部分,所以人类社会也受天的支配,这种天道思想由来甚久,《尚书》之中有不少的“天命”、“上帝”、“神后”之言。而把这种观念组织为一个有系统的学问者则为汉儒董仲舒。在秦汉时代,法家思想最见流行,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儒家思想也见用于政治之上。法家主张法治,希望人主“不淫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但是法由人主制定,“利在故法前令则道之,利在新法后令则道之”。这样,要束缚人主于法律之内实非易事。儒家主张人治,希望人主任贤使能,使“贤者居位,能者在职”。但是决定谁是贤能的权力又属于人主,“燕子哙贤子之而非孙卿,故身死为僇。夫差智太宰嚭而愚子胥,故灭于越”,法不能拘束君主,人不能掣肘君主,君主不受任何拘束,即君主的权力乃如汉顺帝所说:“朕能生君,能杀君,能贵君,能贱君,能富君,能贫君。”君主既有如斯权力,而法治与人又莫能匡救,在民主思想尚未发生以前,学者只有求助于“天”,于是董仲舒就应用阴阳家的学说,把天放在人主之上,使人主见到天象,有所警惕。他主张:“春秋之治,以人随君,以君随天……故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之大义也。”同时又说,“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其意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复说:“天常以爱利为意,以养长为事,春夏秋冬皆其用也。王者亦常以爱利天下为意,以安乐世为事,好恶喜怒而备用也。然而主好恶喜怒乃天之春夏秋冬也。”自董仲舒之后,吾国政治并不受法家思想的影响,也未受儒家学说的支配。真正控制中国政治的,乃是董仲舒所代表的阴阳学说,吾人观二十四史之五行志即可知之。

    但是苍苍者天,不能直接统治人民,必须授命于一人,令他代天统治,这个人就是天子,天子为天的儿子,代天统治人类。但是天是慈爱的,所以天子必须体天之德,同家长爱其子弟一样,爱其赤子;否则天命不佑,天必夺其帝位,以另给别人。

    万章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然则舜有天下也,孰与之?”曰:“天与之。”(《孟子·万章章句上》)

    但是天不能言,何由知道谁人能够体天之德呢?“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尚书·泰誓中》),凡人能够得到百姓的欢迎,都可以视为受命于天,而为天子,所以在上文所引万章与孟子的对话,又继以下列文句:

    “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曰:“以行与事示之者,如之何?”曰:“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诸侯能荐人于天子,不能使天子与之诸侯;大夫能荐人于诸侯,不能使诸侯与之大夫。昔者,尧荐舜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故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曰:“敢问荐之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如何?”曰:“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与之,人与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而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篡也,非天与也。”《泰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之谓也。”(同上)

    “抚我则后,虐我则仇”(《尚书·泰誓下》),在中国历史上,君主因受百姓反抗,而致失去天下的不知多少,匹夫因受百姓欢迎而能得到天下的又不知多少,所以聪明的人常能体天之意,施惠于民。不过人民二字尚觉空泛,“人绝对不容易得到全民的欢迎”,但是至少必须得到最有势力的人的欢迎,孟子说:“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就是因为在春秋战国时代,巨室(土地贵族)最有势力。那么,秦汉以来,哪一种人最有势力呢?中国本来是个农业国,秦汉以来,又是个官僚国,而中国所以成为官僚国,又由于农业国的生产条件而来。何以说呢?中国经济乃是闭锁的自然的农业经济,这种农业经济最容易产生割据的封建制度。但是中国农业的生产条件又不许割据局面的存在。因为中国农业的基础是筑在水利经济之上,这个水利经济只有集合各地,共同协力,而后才能成功。如果各地割据,只能在河流的一部分,建筑坚固的堤防,而不顾到全流域,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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