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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水浒传〉与中国社会最新章节!

试进士万五千人,赐第者八百余人,即十八分取一,其余皆散在民间。固然宋代职官甚多,据曾巩言,真宗景德年间一万余员,仁宗皇祐年间二万余员,英宗治平年间二万四千余员(《元丰类稿·卷三十·议经费》)。到了哲宗时代,又增加为二万八千余员(《宋史·卷一百五十八·选举志四·铨法上》)。而亦无法容纳这许多及第之人,于是新旧党争又发生了。兼以宋同唐代一样,兵冗官滥为财政之蠹,吴及请省冗官,仁宗乃“谓禄廪皆有定制,毋遽变更,以摇人心”(《宋史·卷一百七十九·食货志下一·会计》)。哲宗时吕大防请废胥吏之半,范百禄以为“废半则失业者众”(《宋史·卷三百三十七·范百禄传》)。苏辙亦请“阙吏勿补”,使“见吏知非身患,不复怨矣”(《宋史·卷三百三十九·苏辙传》)。由此可知宋代的官僚组织亦社会政策之一种,治国之意义少,而恤贫之意义多。“吏部以有限之官,待无穷之吏,户部以有限之财,禄无用之人”(《宋史·卷一百五十五·选举志一·科目上》),国家安有不穷。

    明代文化亦甚发达,京师有国学,地方则府有府学,州有州学,县有县学。中国士人自古就以干禄为目的,所谓“不事王侯,高尚其志”,只是少数人之志趣。嘉靖中,“讲学者以富贵功名,鼓励士大夫,谈虚论寂,靡然成风”。士人既以富贵功名相尚,则士人之数应与职官之数保持一定比例。官多士少,则官职旷虚,官少士多,则人才壅滞。人才壅滞,超过一定程度,势必引起党争。证之吾国历史,至为显明。明代士人入仕之途甚多,有进士、举人、监生、杂流数种,进士为殿试及格之人,举人为乡试及格之人,监生为国子监学生之通称,杂流是由吏道出身之人。合此数途,士人人数必超过职官之数。单单监生一途,弘治八年听选于吏部,至万余人,有十余年不得官者(《明史·卷六十九·选举志一》)。而考选又不公平,达官子弟往往名列前茅。例如成化弘治之间,万安“在政府二十年,每遇考,必令其门生为考官,子孙甥婿多登第者”(《明史·卷一百六十八·万安传》)。正德三年“太监刘瑾录五十人姓名,以交主司,因广五十名之额”(《明史·卷七十·选举志二》)。神宗初,张居正当国,其子礼闱下第,居正不悦。至五年,其子嗣修遂以一甲第二人及第,至八年,其子懋修以一甲第一人及第。而次辅吕调阳张四维申时行之子亦皆先后成进士(《明史·卷七十·选举志二》)。而考场之中又有舞弊,如“贿买钻营、怀挟倩代、割卷传递、顶名冒籍,弊端百出,不可穷究。而关节为甚,事属暧昧。或快恩仇报复,盖亦有之”(《明史·卷七十·选举志二》)。明以文字取士,本非择人之法,而既用文字了,就须以文学为标准,顾乃不视文学优劣,唯视权力大小。而考试及第之后,能否得官,又非倚仗权贵汲引不可。于是“无耻之徒但知自结于执政,所得爵禄直以为执政与之”(《明史·卷二百三十·汤显祖传》)。他们“分曹为朋,率视阁臣为进退,依阿取宠,则与之比,反是则争。比者不容于清议,而争则名高。故其时端揆之地,遂为抨击之丛,而国是淆矣”(《明史·卷二百三十·蔡时鼎等传赞曰》)。兼以明代“士大夫好胜喜争”,世宗时大礼之争,神宗初夺情之议,朝臣不识大体,而乃化小事而为大事,这种作风已经可以发生党派了。而明代又有廷推大臣之制,即大臣有阙,令吏部会同朝臣推举之(参阅《明会要·卷四十八·廷推》),此乃“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之义”(《明史·卷二百二十四·孙传》)。然而党同伐异,人情之常,他们何能以大公无私之心,品藻人才,势必引用私人而排斥异己。这样,又助长了朋党之争。顾宪成就是因为吏部廷推阁臣王家屏,神宗特旨任用沈一贯,先后疏争,而被削籍,乃归卧无锡,而讲学于东林的(《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六·东林党议》,万历二十二年)。何况仕宦壅塞,退处林野之人唯冀目前有变,不乐政局安定,遇有机会,即借题发挥,攻击当途。盖欲引起政变,使得意者退处林野,不得意者弹冠相庆。这种心理更是党争的根本原因,在这种政局之下,最可利用者莫如言官,“而言事者又不降心平气,专务分门立户”,其“论人论事者,各怀偏见,偏生迷,迷生执”(《明史·卷二百四十三·邹元标传》)。于是明代每次掀起政潮都是出于御史及给事中,而各派亦利用御史及给事中排斥异己,而朋党遂形成了。

    朋党之成也,始于矜名,而成于恶异。名盛则附之者众,附者众则不必皆贤,而胥引之,乐其与己同也。名高则毁之者亦众,毁者不必不贤,而怒而斥之,恶其与己异也。同异之见歧于中,而附者毁者争胜而不已,则党日众,而为祸炽矣。(《明史·卷二百三十二·魏允贞等传赞曰》)

    弄到结果,明代又同唐代一样,发生了宦官之祸,更由宦官之祸而助长了朋党之争。

    在这里,我们尚欲附带说几句话:党争发生之后,君子常为小人所打倒,这叫做政治上的格勒善法则(Gresham’s Law),因为君子有所顾忌,而小人则不择手段,不惜与宦官勾结。且看明代吧,在刘瑾得势的时候,有许多士大夫依附刘瑾,焦芳“每遇瑾,言必称千岁,自称为门下”。李宪“时袖白金,示同列曰,此刘公所遗也”。张彩的行为比较巧妙,“每瑾出休沐,公卿往候,自辰至晡,未得见。彩故徐徐来,直入瑾小阁,欢饮而出,始揖众人,众以是益畏彩”(以上见《明史·卷三百六·阉党》)。在魏忠贤得势的时候,又有许多士大夫拜忠贤为假父,忠贤所过,“士大夫遮道拜伏,至呼九千岁”(《明史·卷三百五·魏忠贤传》)。比方崔呈秀,他因为贪污,受了高攀龙、赵南星的弹劾,乃“夜走魏忠贤所,叩头乞哀,言攀龙、南星皆东林,挟私排陷,复叩头涕泣,乞为养子”。又如曹钦程,因事忤忠贤意,忠贤怒,“削其籍,濒行尤顿首忠贤前曰:‘君臣之义已绝,父子之恩难忘。’絮泣而去”。而黄运泰之建忠贤祠,迎忠贤像,更不惜“五拜三稽首,率文武将吏,列班阶下拜,稽首如初,己诣像前,祝称某事赖九千岁扶植,稽首谢,某月荷九千岁拔擢,又稽首谢,还就班,复稽首如初礼”(以上见《明史·卷三百六·阉党》)。这种行为,君子安能做到。君子既然不能做到,则君子与小人斗争,当然君子失败。但是我们须知上面所引的人,都是由进士出身呢!他们读了圣贤的书,而竟谄事宦官,士大夫的道德,实可令人怀疑。所以孟称舜在其剧本《英雄成败》上,有数句话,把士大夫骂得体无完肤:

    你们做秀才呵,读诗书也学着孔宣王口喳喳几句头巾话。做官呵,讲法律也曾把萧相国,嘴巴巴依样葫芦画。说别人呵,将那卢杞李林甫一个个恣吹弹,指定名儿骂。到轮着自己身上呵,却把他几个劣样儿,一桩桩做了印本花儿拓。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知识阶级的过剩固然可以发生党争,但是人口的过剩如果只限于知识阶级,则党争尚不至变成内乱,万一流氓阶级也感觉人口过剩,不能全部编入军队,则党争必会引起内乱。因为文绉绉的士大夫没有能力作乱,能够作乱的,只有流氓,然而流氓作乱的时候,若有一部分士大夫跑到流氓方面去,拥戴一个真命天子,自居为谋臣策士,则他们固然可借革命的进行,把政权抓在自己的手上,使革命运动不能化为民众运动,而只见新王朝的成立,然而同时,内乱在某程度内,尚可有秩序地进行。反之,士大夫不跑到流氓方面去,则流氓的内乱势必变为流寇的掳掠,而使中国社会陷入无政府状态之中。看吧!明季的士大夫中了八股的毒,已经不配做谋臣策士,所以李自成、张献忠终为流寇,而收拾残局,只有依靠外来势力,由是清朝政府就入关统治中国了。

    闲话愈多,离题愈远了。其实不然,句句说明官和兵的腐败,便是句句说明官兵打不过梁山泊的理由,并反证祝家庄和曾头市所以有优越的战斗力的理由。总而言之,官僚组织与军队制度虽然不失为一个社会政策,然却不能彻底解决中国的社会问题。要解决中国的社会问题,须由别种政策,反之,由治国和保国的方面着想,则非改造官僚组织与军队制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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