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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晚明思想史论最新章节!

    由以上数章所述,可以看出来晚明思想界有几个明显趋势:其一,从悟到修,这表现于东林各派的王学修正运动,以及云栖、憨山等尊重戒律,特唱净土;其二,从思到学,这表现于古学复兴,及西学的输入;其三,从体到用,这表现于张居正、徐光启等的事功思想,及左派诸人的大活动;其四,从理到气,这表现于刘蕺山等的反理气二元论。这几种趋势,矛盾冲突,参互错综,形成一个斑驳陆离的局面。然而进一层追求,观其会通,尚可以看出一个总趋势:即从超现实主义到现实主义是也。从悟到修,悟虚而修实;从思到学,思虚而学实;从体到用,体虚而用实;从理到气,理虚而气实。大体说来,在晚明思想界占中心地位的还是王学和禅学。最能代表现实主义潮流的事功派、西学派、古学派,这时候还只是刚刚抬头。然而在王学和禅学内部,也未尝没有现实主义的倾向。如来禅和祖师禅,东林派和狂禅派,右派王学和左派王学,各有其现实主义的一方面。这各种现实主义倾向渐渐汇合成一大潮流,于是乎清初诸大师出来,以经世致用实事求是相号召,截然划出一个思想史上的新时代。这一班大师都是明代遗民,他们的早年生活,还有些应该叙入晚明思想史以内的。

    当明朝灭亡,清顺治帝初入中原的时候,孙夏峰已六十一岁,黄梨洲三十五岁,顾亭林三十二岁,王船山二十六岁,李二曲十八岁,颜习斋十岁,还有陆桴亭、张杨园、王寅旭、张稷若、傅青主、魏叔子……都是他们一辈人。这班大师中,习斋这时候年还太小,无可表现;二曲正在孤寒中挣扎,亦还未见声光;船山稍露头角矣,而旋遭乱离;其早已活跃于明末思想界者,只有夏峰,其次则梨洲、亭林而已。

    夏峰资格最老,梨洲《明儒学案》中已经有他的位置。他早和魏大中、周顺昌定交,以气节相期许。当魏忠贤毒焰正烈,魏、周与杨、左诸君子被难时,他挺身营救,义声震一时。他和鹿伯顺为共同讲学的挚友,都以陆王为宗,他们体认真切,不蹈王学末流猖狂之习。大体上说,他们实与东林派桴鼓相应,而为其羽翼。及伯顺殉“流寇”之难,北方学者只有夏峰岿然独存。国变后,他自河北移居河南,讲学于苏门山,直至九十二岁而终。他晚年学风稍变,和会朱陆,兼综汉唐,打破门户之见,而一以躬行实践经世致用为归。当时大河南北之学者几乎尽出其门下,即颜李学派亦未尝不渊源于此,实清初北学一大宗也。这是后话,姑且不谈。

    梨洲之父黄忠端公尊素,亦东林派要人,死于魏忠贤之难。崇祯帝即位,梨洲年十九,入京讼冤,椎击许显纯,为父报仇。归家后,折节为学,遍读江南各大家藏书。更从学刘蕺山,力摧陶石梁一派之异说。其后遭遇国变,从南明诸王屡起义兵。直至事无可为,乃返乡,重振蕺山讲席,更远绍永嘉、金华诸先正经制文献事功之遗绪,蔚成东南学者一大宗,而为清朝一代浙东学术之开山。如但就其国变以前的早年生活观察,其学业实尚在草创时代也。

    亭林本亦江南大族,早年曾和归庄等征逐文坛,露头角于复社,一时有“归奇顾怪”之目。又与潘柽章、吴赤溟为友,二子皆长于文史之学,入清后以庄氏史案被杀者也。由此可知亭林早年亦明末声气中人。然而他此时已纂辑《肇域志》及《天下郡国利病书》。其《自序》云:

    崇祯己卯,秋闱被摈,退而读书。感四国之多虞,耻经生之寡术。于是历览二十一史,以及天下郡县志书,一代名公文集,及章奏文册之类,有得即录,共成四十余帙,一为舆地之记,一为利病之书。(《天下郡国利病书序》)

    此书是崇祯己卯起,先取一统志,后取各省府州县志,后取二十一史参互书之。凡阅志书一千余部,本行不尽则注之旁,旁又不尽则别为一集,曰备录。(《肇域志序》)

    观此可知当时亭林已留心当世之务,从事博览详考,后来朴实考订经世致用之学风已发端于此了。

    此外船山早年曾受知于高汇旃,而与声气中人相往来。汇旃,忠宁公景逸之子也。桴亭、杨园,亦都曾侍从蕺山讲席,后来才各走自己的路。总而言之,自顾、高诸子倡道东林,风声所播,社事大兴。直至明亡以后,东南一带学术团体,如几社、狷社、读书社等不计其数,而以复社为尤著。上述诸大师多出身此等社团中,其敦节行,立名义,蒿目时艰,以澄清天下为志,固犹是东林之流风余韵也。及遭逢国变,创钜痛深之余,浮华尽刬,益务本实,德慧术智经艰苦锻炼而更为精进。于是向之以才情意气倾一时者,且以实学实用卓然为一代大师。顾、黄诸子之学,虽皆大成于清初,要其在明朝末年所过之一段早年生活实自有其重要意义也。在前面各章中,除第一章提及湛甘泉外,后来再没有讲到这一派。其实甘泉为白沙弟子,为阳明讲友,而且享寿又高,直到阳明死后好多年他还讲学,所以当时湛学之盛,几不下于王学。他以“随处体认天理”为宗,对于阳明多效诤议。他条列阳明格物之说有四不可:

    自古圣贤之学,皆以天理为头脑,以知行为工夫。兄之训格为正,训物为念头之发,则下文诚意之意即念头之发也,正心之正即格也,于文义不亦重复矣乎?其不可一也。又于上文知止能得为无承,于古本下节以修身说格致为无取,其不可二也。兄之格物训云正念头也,则念头之正否亦未可据。如释老之虚无,则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诸相”,“无根尘”,亦自以为正矣。杨、墨之时,皆以为圣矣。岂自以为不正而安之?以其无学问之功,而不知所谓正者乃邪而不自知也。其所自谓圣,乃流于禽兽也。夷、惠、伊尹、孟子亦以为圣矣,而流于隘与不恭而异于孔子者,以其无讲学之功,无始终条理之实,无智巧之妙也。则吾兄之训徒正念头,其不可三也。论学之最始者,则《说命》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周书》则曰“学古入官”;舜命禹则曰“惟精惟一”;颜子述孔子之教则曰“博文约礼”;孔子告哀公则曰“学、问、思、辨、笃行”,其归于知行并进,同条共贯者也。若如兄之说,徒正念头,则孔子止曰“德之不修”可矣,而又曰“学之不讲”何耶?止曰“默而识之”可矣,而又曰“学而不厌”何耶?又曰“信而好古敏求”者何耶?子思止曰“尊德性”可矣,而又曰“道问学”者何耶?所讲所学所好所求者何耶?其不可者四也。(《答阳明王都宪论格物》)

    甘泉自己对于格物怎样解释呢?他说:

    仆之所以训格者,至其理也。至其理云者,体认天理也。体认天理云者,兼知行合内外言之也。(《答阳明王都宪论格物》)

    格者,至也,即格于文祖有苗之格。物者,天理也,即言有物,舜明于庶物之物,即道也。格即造诣之义,格物者,即造道也。知行并进,学、问、思、辨、行皆所以造道也。故读书,亲师友,酬应,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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